第12章 (12)

也沒有弟弟,您那心肝寶貝更是跟我沒半點關系。”

“你信不信你再多說兩句,我這個月就停了給你的錢。”

“重病?那你給他看憋,錢不夠啊,不夠那就去死啊!”

“再吼我一句試試?!”

“你想要錢也行,我把你的扶養費一次性給你,咱們去公證斷絕父女關系,以後不小心遇到了你們一家子垃圾全都給我退避三舍,要是敢之後再來找我,信不信我弄死你那倆心肝寶貝兒?”

“答應了?行,周一去我辦公室。”

“你那倆惡心人的東西就別帶過來了,就你一個人。”

樓下洗手間外的走廊上,女人輕飄飄的話音帶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清晰的傳過來,簡爾下意識轉頭,看到就是個雙腿交叉背靠大落地玻璃的女人,烈焰紅唇,似笑非笑。

☆、第 38 章

038

他幻想過很多次的。

如果他的母親是個獨立而堅強的女性,是不是他就不會有那麽,弱小而憋屈的童年?

為什麽她能夠把一個男人當成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追求?

生下自己也只是因為想要在那個男人那裏得到更多的關注?

女人的話其實也沒多少句,但簡爾是什麽人,他是一個生存了十七年零十個月的私生子,對于這種事情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呢?

這樣的女人,如果遇到垃圾,應該是會很快就清理掉的吧!

這樣想着,女人回到自己卡座的時候他湊了上去,沒有像之前那些男人一樣上來就想着做什麽,他開始和女人聊天,從之前的那場鬧劇談起,或許是篤定了彼此再不會有第二次的見面,對方并沒有掩飾太多,漸漸的他也喝了一些酒,而對方,則是看起來特別清醒,但後來他才知道——她喝多了之後的表現,便是格外清醒,第二天醒來之後,百分之八十的事情能全忘光。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他看到的便是對方一張幾乎便秘一樣難看的臉。

“你成年了嗎?”

他不敢說沒有,然後各種賣乖賣慘,但對方似乎并沒有被打動,只是一直皺着眉看他,最後把他帶了出去。

他被安排在了酒店裏,之後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逐後,被安排在了一間單人公寓裏——幾乎達成了他的目标:被個老女人包養。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以為的簡單過程,會讓他自己落進去。

而那個‘一旦遇到垃圾,很快就會被清理掉’的念頭,則被那女人實行的非常徹底——

‘我如果要當金主,我會選擇更合心意的,起碼乖巧懂事,什麽事兒都會做,你他麽像個少爺,我選你幹什麽?’

聽到他在電話裏和阿文——就是那個酒保的對話——之後,對方這麽和他說。

‘哪怕是被包養的小狼狗,也該有些職業道德。而你的職業道德太差了,我選擇換一個。’

她對他這麽說,

于是再也沒有出現在給他租的那間單人公寓裏。

見不到人的感覺太糟糕了。

雖然其實除了那一夜,對方知道了他的實際年紀之後,兩人之間其實并沒有再更多的發生什麽,可和她相處太美妙,一個智商在線的同時還能三觀相合的另一半,這才應該是人一輩子,需要追求的東西。

他的母親,實在是個很惡心的例子。

少年從三心二意轉到一心一意的時間很短,可哪怕再短,起點的選擇是錯的,那就是污點,越是深刻的意識到對方多麽吸引自己,少年便越是恐懼。

最初的不懷好意,兩人之間的差異,年齡,閱歷,背景,還有對未來的打算——太多的東西讓人恐懼。

對方獨立自主,思想成熟,最最可怕的是,她已經到了适婚的年紀,可自己——簡爾能做的只是在各種方面讓對方更喜歡他一點,再一點,期望這點點滴滴的積累,能達到一個讓人願意冒險的程度。

可一切都因為那個電話消失了。

對方很生氣,他不敢直接去找她,但克制不住想要見到對方的心情。

所以他偷偷跟蹤了她。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求婚男’。

第一次偷偷跟蹤她去的地方是在C大的外面,那天在酒吧他的注意力大多數都在她的身上,對于那個求婚男只留有模糊的輪廓印象以及一個女人叫他‘石頭哥哥’。

所以在C大校園外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簡爾心裏慌的一逼。

特別是齊娜明顯特地裝點過的模樣,以及她言笑晏晏看着對方的樣子,都讓他慌的很。

她是想要,和那個男人複合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如果是那樣的話,怎麽辦?

男人似乎還在生氣,冷冰冰的樣子,可她笑容燦爛,甚至——

簡爾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伸手拂過紅唇,隐約透露出讓人着迷的樣子...

有點想哭的感覺到自己被挑起了情郁,她那麽美,那麽好,如果存了心的勾引——

誰能拒絕呢?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男人冷淡的表情,于是生出希望——

可那希望在偷偷跟着對方回到她居住的小區的時候全然破滅。

雖然沒有一起上去,可那個男人有那棟樓的通行證,他沒有。

除了那一夜之外,他根本沒能靠近那棟樓半步,更別說這會兒!

男孩兒有些想打人,特別在那家夥進了樓第二天才出來之後——沒錯,他在小區外面等了一整夜。

他也不知道這小區是怎麽回事,居然每棟大樓進門處都有保安守着,每一個出入的人沒有通行證便只能聯系上戶主之後才能被放行。

他進不去,但那個男人可以!

他呆了一整夜!

這個認知讓男孩暴躁的想打人,可一想到對方會因為他的粗暴留下更壞的印象,他便望而卻步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鼻青臉腫的離開她!

男孩握了握拳頭,憤恨的離開。

可事實就是那麽讓人絕望。

今天來啓明星,他已經是抱着最後的期望了,可——

在電話裏被打擊之後的少年失魂落魄的離開,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裏,兜兜轉轉之後,竟還是回到了她所在的公司附近。

她和那個男人出來的時候簡爾下意識往後躲了躲,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躲,他明明就是想要堵人的。

或許是那兩人的表情都太...和諧?

石岸出門的時候沒開車,又被拉着盡興了一次,雖然睡了一覺,但頭暈的症狀并沒有消失,江流原本打算送他回去的路上順便去趟醫院,所以就讓人等她一會兒,可沒多久來了一通電話,聚華的老太太有點事兒找她。

“我可以自己回去沒事兒的。”

“讓你自己回去的話,和從前有什麽兩樣?”

接完電話的女人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底帶着淡淡的捉暇,

石岸面上本來就因為發燒有點微紅,這會兒被看了一眼,便受不住的轉開了視線。

江流走過來,撩開對方額間落下的幾縷頭發,輕輕将自己額頭貼了上去,

“還是有點燙。”

視線如此近距離的直視着自己,石岸幾乎能感受到對方呼吸之間吐出的氣息。

心跳快得吓人。

江流淺淺勾了勾嘴角,被對方的表情和快得她都能聽到的心跳聲取悅了。

就手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

“喂,齊娜,幫個忙,我一會兒要去老太太那兒,他有點燒,你幫我把人送到醫院去做個基本檢查,我事兒完了就過去。”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

沒說完的話被人用手指堵住,石岸覺得除了自己的腦子之外,身體也輕飄飄的...

“...你這是昏君附體了?他一個大男人要我送什麽送啊?送我床上?”

電話裏傳來的女音帶着明顯的郁氣,一面是對江流感情突如其來的投入感到驚愕,一面又是自己倒了八輩子黴的遇到個小兔崽子,再還有就是對江流這奇怪的要求覺得莫名其妙。

齊娜真的覺得自己需要找個地方吐吐槽。

尼瑪這種幾乎不談感情的女人談戀愛了,智商都會掉嗎?

一個這麽大個兒的男人,要她送什麽送?他沒長腿還是腦?

“叫你過來就過來,哪那麽多話!”

“再不過來下次那小家夥找你我就讓他直接坐你辦公室等!”

江流皺着眉頭,

“喂喂,你要不要這麽...”缺德。

“你來不來?”

“來,來,我來還不成嗎?你是我主子,我敢不來嗎?”

齊娜過來之後見着人,這才知道江流為什麽非讓她送。

那個叫做石岸的男人似乎發燒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那家夥現在的樣子,忒秀色可餐了!

露在外面的脖頸和下颚上還帶着些許淺淺的紅痕,一看就知道之前幹了啥。

她瞟了眼江流,見着的便是那女人十分坦蕩甚至有點□□裸的,帶着點兒得意的神色。

呸!

昏君!

視線再轉回這男人。

你一個大男人面上一片酡紅,這是發燒的症狀,我可以理解。

可你特麽的雙眼濕漉漉霧蒙蒙,看誰都像是情意綿綿,愛意盎然的樣子——這特麽是發情了吧?!

齊娜吞了吞口水,

這特麽看一眼就讓人想張腿的狀況,的确不适合單獨行動。

“你怎麽讓人發情發成這樣的?”

口無遮攔的,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年的最後一次更新,發早一點,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 39 章

039

江流也很無奈。

她根本沒想到自己之前和人說那些關于歸屬的話之後,這家夥就一直是這種荷爾蒙四散全開的樣子。

如果不是對方還在發燒感冒,她估計早就撲過去了。

所以才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

“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啊!”

“那果然就是你做了什麽了,啧,你特麽真是狗屎運,跟那個姓肖的一樣。”

齊娜表情不對的譏諷了對方一句。

“好了好了,你自個兒感情不順關我什麽事兒,再說了肖馬上就回了,這次回來她那男人應該也會跟着一起,以後估計他們就住這邊了,找個時間咱們幾個聚一下。”

“江流你故意的吧!”

“明知道我最近屬于單身狗,你特麽還拉我參加這種聚會?我拒絕!”

齊娜表情更不好了。

“噗~你那小狼狗之前不還在門口麽,想要不是單身很容易嘛!”

“去你媽的!我才不要這種黑心小崽子,老娘到時候帶個更好的!”

“好啊,我們等着~”

“媽的,又被你套進去了,你還想不想讓我送你家這散發着的荷爾蒙了?”

“或者幹脆我拿去用用...好好好,別那麽瞪我,不談戀愛的女人談起戀愛來真可怕!”

齊娜沒好氣的站起身,擡手準備扶一下那個在她們說話期間乖得像個小孩子似的完全不插嘴的男人,卻被人閃了一下。

“我能自己走,真沒事兒。”

“是啊,當然沒事兒了,都還能送上門給人...”

齊娜話斷在了被人瞪的視線裏,

“好好,不說不說,我不說了,走吧走吧!”

下樓的時候坐了電梯,齊娜才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看到,她又不是已婚人士。

“齊小姐和她關系很好。”

和她一塊兒待在電梯裏的男人似乎也從她們之前對話裏聽出了端倪,一徑低着腦袋,視線并不與她交流,應該是在對自己的情緒和感情做出管理。

但極少有的和自己心上人身邊朋友交流的機會,卻也讓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和面對自己的時候不一樣的對方,會是什麽樣的呢?

石岸開口,齊娜就知道他大概想要知道什麽。

這次非常清楚的get到對方到底想要幹嘛的女人沒有表錯情。

“還不錯了,我們之前在聚華一起幹了很多年,後來她出來單幹就找了我和肖。”

“你和她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兒你們自己清楚就好,反正她現在要把你介紹給我和肖的話,應該就是真上心了。”

“和邵安陽的婚姻你也別太介意,她上次也跟我說了離婚的事兒,安心等吧!”

齊娜的聲音在電梯裏響起的時候并不怎麽響亮,但石岸自己有種飄到了天上的感覺,那種仿佛在雲霧間行走的不确定感,益發的重了起來。

可同時,一種守得雲開的念頭,卻漸漸占了上風。

“說個不怎麽好聽的,那家夥這麽多年身邊沒有過幾個人,對感情并不太看重,但這次和你很不一樣,這不連我都給使喚上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這也不是被她第一次使喚了,上次在C大我們還見過。”

齊娜絮絮叨叨,說的都是石岸想知道的東西——也算是之前特別輕佻的歉意。

“嗯,上次拿鑰匙的時候見過,但那次不一樣。”

不面對江流的時候,石岸還是能正常思考和行動的。

逐漸克制住的散發出止不住荷爾蒙的男人擡起頭,面上帶了些許笑意,有真意,也有距離。

齊娜瞟了一眼,

啧!

心裏忍不住啧了一聲,媽的,江流那家夥真的是走的狗屎運!

“的确不一樣啊,這次可算是正式介紹了,”雖然也沒走正式介紹的流程,估計等那個聚會呢!

齊娜笑了下,

兩人說着話便到了樓下,齊娜取了車兩人便一塊兒走了。

沒人知道一邊的角落裏有個男孩雙目赤紅,神情陰鸷!

簡爾的視線落到齊娜身邊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應該比自己矮一點,但應該也有一米八左右,男人視線溫柔,面上透着笑意,而她則側着臉,對着那男人,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隔着的距離裏都透着粉紅。

而視線,再往下點兒,那男人散開的衣領低下隐約透露出的,是那種——新鮮出爐的痕跡——

雙手握緊的拳頭幾乎作響,四個指甲深深陷入肉裏,年輕的男孩幾乎忍不住要沖出去。

但也只是幾乎。

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做的,呆在角落裏。

垂頭喪氣。

齊娜按着江流的說法把人帶去了醫院,說巧合也不巧合,正巧是上次兩人分別看到對方,但都以為對方不知道的那家——畢竟就這家醫院近,又是家大醫院。

挂了號兩人就給那等着,前面排隊的人挺多的,各自都有點無聊又尴尬。

另一邊,江流接到夏家管家的電話,說是老夫人請她今天有空過去一趟,便出了門。

一路駕車開到她待過好幾年的那棟小院,推門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夏家大多數親戚朋友都到了,她甚至看到了夏傾和身為她丈夫的唐齊歌,兩人站在一起,乍看過去倒是一雙璧人的樣子。

“博叔,老夫人是...”

正巧身邊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過,江流拉着人便悄聲問了句。

博叔是夏家二房的次子,如果江流真算進夏家的家譜的話,也真能叫人聲叔叔,只不過老夫人給了她保有自己想要姓氏的權利,她便也自動自發的拒絕了那本家譜。

“老太太,病了。”

中年男人看了眼江流,

“你怕是好久沒回來了吧~”

語氣裏的指責顯而易見。

江流被指責的心底發虛,而老人病了的事情還有現在的嚴肅,都讓她心慌。畢竟離開聚華之後她極少回去,頂多也就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到這兒看看老太太——和老人對她的再生之恩相比,這算得上是白眼狼了。

只是她真不知道以輔佐繼承人身份而被收養的她自己,離開聚華自主創業之後,該怎麽面對這位對她寄托了一定期望的老人。

夏老夫人長居的那間屋子門被關着,陸陸續續有人進去又有人出來。

她站在外間的小院子裏,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但一直沒輪到她進去。于是她便順着小院轉了起來。

這間宅子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各種事物都帶着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院子裏那一片花圃是當年老夫人和她一起種下的,如今已然茂盛的生長起來,枝繁葉茂的樣子。

可當初那個面容慈祥的老人,卻要離開了嗎?

說不出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江流心裏沉甸甸的。

忽然之間就想起了石岸,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想他,那家夥現在應該是在醫院打點滴吧!感冒那麽嚴重還發着燒居然到處亂跑,她自己也是夠壞的,就這樣了居然還拉着人——

可和他在一起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好了,好到,她連現在這種堵心的時候,竟然都想要——他了。

終于輪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在她前面的是夏傾和唐齊歌,這種時候似乎大家都沒有什麽寒暄的欲望,簡單的打了個招呼,那夫妻倆就走了——只是看起來,情緒都不高。

江流推門而入的時候還在想老人難道真的——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張蒼白而憔悴的面孔,因為上了年紀而垂落的肌膚都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幹癟,透着股死氣。

“老夫人!”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江流幾乎是以一種要摔倒的姿勢撲了進去。

眼前的老人和記憶裏的那樣不同,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個月之前都還不是這樣的!

“別慌,暫時還死不了。”

老人對于她的表現似乎有點好笑,以一種輕松的調子說着調侃的話。

可江流自己心跳得仿佛要蹦出來,淚腺也發達的像是那個笨蛋一樣。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不該離開聚華的,老夫人,我,我如果一直...”在的話,是不是就不會...

脫口而出的話,讓江流自己都愣住了,演了刷刷的流,

老人似乎也愣住了,

“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态,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以為我叫你回來是要罵你狼心狗肺?!咳...咳咳咳...”

“老夫人!”

江流撲過去,緊張的拍着老人的後背,繼而恐懼的看到老人捂住的手指縫隙間,透出血色。

“給我,給我拿點紙來!”

慌張的遞上紙張,

“我不否認有過想讓你留在聚華幫夏夏的意思,可是孩子,夏夏在我身邊的時間其實都還沒你久,你和她在我心裏,又能有多大的差別呢?你有了自己的想法,還做得那樣出色,我有的只有驕傲啊!”

“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別把人生和感情都輕易交換出去啊!”

☆、第 40 章

040

江流紅着眼眶,聽着老人的話。

她記起的是當初和邵安陽結婚之前老人對她說過的話,當初對方并不贊成她的決定,但一直以一個冷漠的看客一般注視着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掙紮在感情當中的她,并不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有多重要,而婚姻,除了當做砝碼之外,還有什麽用呢?

可現在——

“我已經知道了。”

江流回答,對方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我,我準備離婚了,”

有些尴尬的不去看老人的視線,江流覺得自己耳根有點發紅。

“遇到了對的人?”

老人溫和的笑意在捂着的嘴角邊散開,還帶着些許血漬的紙巾讓她看起來有點可怕。

江流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被那家夥附體了,否則的話她怎麽可能這回容易想哭。

吸了吸鼻子,她低下頭,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的,只是他太蠢了,如果丢掉的話...”

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和對方的情況,江流頓住,

“你也有了放不下的人了啊~真好!”

“夏夏和齊歌之間的問題基本已經算是解決了,哪怕還有別的波折,我相信他們都能夠很好的度過,可是江流,你不一樣,你是個與衆不同的孩子,從小就不像夏夏那麽任性卻又柔軟,把所有事情都用理智去權衡,這樣在事業當中當然很好,可是孩子,感情這種東西,太理智,不好。”

“我很高興終于還是有一個人能夠讓你變得柔軟,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見見他。”

老人的話出乎江流的意料之外。

她因為自己的獨立創業離開聚華之後便背負着背叛者的枷鎖,她老覺得自己對不起老人的栽培和養育之恩,最近這幾年裏,甚至都不敢單獨面對對方,曾經和睦的關系也被她搞的很糟糕——可似乎,對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東西。

“我...”

“不方便帶來?那也沒關系,我相信那會是個好孩子。”

老人笑了笑,沒有勉強,

“不,不是,我,我明天就把人帶來,只是,他感冒了,我怕傳染給您。”

江流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把人帶過來還是不想,或者是更害怕,老人這樣幾乎是訣別的樣子。

“這有什麽關系,反正都沒有多久了...”

“不會的!”

老人自己說着離開的話,雲淡風輕一般,江流卻着急的反駁起來。

“傻孩子,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天的,能夠看到你們都好好的,連你都找到了放不下的人,我也沒有多少遺憾了。”

“可——”

“老夫人,您該休息了!”

忽然傳出的聲音打斷了江流未出口的話,一個穿白大褂的老大夫從門外走入,身後跟着個端着托盤的中年男人,江流看了一眼,那人端着的似乎是一套針具。

“好吧好吧。”

老人看到人後妥協了,然後對着江流,

“那說好了,明天把人帶過來我看看。”

“嗯。”

說不出反駁的話,江流低着頭應了一聲。

離開的路上江流一直迷迷糊糊的,她不明白為什麽忽然就變成了這樣,那個精神矍铄的老者怎麽忽然就——

但她沒忘自己答應了去醫院陪他,開着車上了路。

到醫院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直接上了三樓的輸液室,石岸似乎是因為血項不太好,外加溫度竟然有些升高了,這會兒一面在物理降溫,一面在打點滴。

輸液室在三樓轉角的一個角落裏,而那兩人更是挑了個最角落被柱子遮住的位置輸液,江流上去的時候第一眼差點沒找着,還是石岸先看到的她。

“怎麽了?”

齊娜看到人剛想要說什麽,但剛才還暈沉沉端坐在椅子上輸液的男人忽然站了起來,伸手便摸上了來人的眼睛。

齊娜這才看到對方眼眶似乎隐約有些紅,但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到,她就根本沒看到。

江流沒想到對方這麽仔細,她再來的路上已經十分努力的克制了,下車的時候還難得的對着鏡子補了下妝,可——

看了眼齊娜,對方似乎只一瞟眼就知道她的意思,

“我先走了,有事回頭聊!”

齊娜很識時務的轉身就走,她本來就呆夠了,這特麽又不是她的男人,她陪人打什麽點滴啊。

“別說話,讓我抱抱。”

既然被發現了,那也沒什麽,江流雙手環上對方的腰,腦袋埋在石岸的肩頭,整個身體的重量似乎都在那一瞬間交付給了對方。

石岸本來就有點頭暈身體發軟,被人忽然這麽一抱着,幾乎忍不住的往後倒,但好歹最後定住了,可心頭的驚慌失措,卻是前所未有。

又不敢說話,只伸手努力回抱住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江流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抱着對方。

從石岸身上傳來的是男人幹淨的氣息,他并不像一部分的男人那樣喜歡古龍水的味道,不抽煙所以沒有煙味兒,不喝酒更不可能有酒味兒,除了自己身上幹淨純粹的味道之外,現在還帶了點兒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可她這會兒覺得這種味道,讓人心安。

抱着人的手臂下意識收緊,從未感受過的即将失去的恐懼充斥在她的內心,哪怕是将人抱得死死的,哪怕是已經占有了對方所有的情感和□□,是不是也并不能完全的留住對方呢?

多麽簡單啊,只是死亡,就能輕易的将一切抹去,消散,什麽都不留下——

人為什麽會如此脆弱呢?

江流埋在人肩頭的面孔上一片空白,可這片空白之下,是波浪翻滾的各種雜亂的思緒,幾乎是在一瞬間,從生到死,從歡聚到分離,從快樂到悲傷,從各式各樣的紛繁情緒裏,直接落到底——

她有點不想和他走下去了。

如果他們一直在一起,如果他們一直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如果最終的最終,他先...

還不如再此分離。

“沒事兒,不管發生什麽,我總在這裏。”

感覺到江流收緊的手臂,石岸便也給與了相應的回應,環住人的手臂收緊,沒被允許說話的人,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然後忽然被人一把推開,筆直得像利刃般的視線死死盯在他臉上,

“你不準說謊!”

命令式的語句帶着一股狠厲。

“我從未對你說過謊!”

回答的人卻毫無忐忑之心。

“不管發生什麽,我總在你身邊,哪怕你不需要了,我也會在的。”

江流直通通的視線仿若打量般将人從頭到腳從內到外死死品鑒一番,最終,如是道:

“明天陪我去見一個人。”

☆、第 41 章

041

“明天陪我去見一個人。”

“嗯?”

石岸有些詫異,是聽說自己會被介紹給她的朋友,但那人不是還沒回來嗎?

“見,我的奶奶。”

江流的聲音幹澀而生硬,或許是她本人都不知道這樣的詞句如何發出。

奶奶?!

石岸腦袋裏回想起來的是幼年時她家那個精瘦又刻薄的老太太,當初把江流送進他們家的就是那個老太太。

她不是根本就不願意回去嗎?

“夏老夫人。”

石岸的表情太淺顯易懂,江流幹脆換了種自己能夠很流利說出的名詞。

然後很容易的在男人的面上看到了驚訝和欣喜,還有忐忑。

“要,要介紹我,我嗎?可我還在生病現在的樣子不夠好吧,會不會不太禮貌,要不,要不過幾天,過幾天,乘這幾天我還可以想想要買些什麽還有...”

“沒時間了,就明天,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請個假。”

擡手捂住男人喋喋不休的唇,江流有些心情複雜。

她并沒有帶過男人見過老太太,哪怕是結婚證上的那個男人,她也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對于石岸的反應,她不知道是應該歡喜,或者憂傷。

因為都不重要了。

因為她這樣的情緒,石岸有點忐忑,但很體貼的安靜下來,兩人窩在柱子後的角落裏,安安靜靜的打着點滴。

從角落裏能夠看到整個輸液室的大廳還有朝外的那扇大的透明玻璃牆外來來去去的男男女女,沒人多打量他們一眼,他們這幅樣子,看起來就和芸芸衆生中的一對普通情侶一樣。

心漸漸平靜下來,無論是他,或者她。

只是到了第二天,石岸才知道對方昨天的态度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為人沒見到,兩人十點趕到那座小院的時候,被告知老人昨夜發病被送進了醫院。

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面,江流有點兒發呆,昨天見面的時候雖然也不是很好的狀況,可老太太精神還不錯,甚至想要見見...

忍不住的眼眶發紅。

身後環過來一雙手臂,扶着她的身體轉了個圈将她攬進懷裏。今天沒有穿高跟鞋的江流比起石岸剛好矮了那麽五公分,雖然并不能像那些嬌小的女孩兒一樣小鳥依人的窩在人懷裏,但兩個高挑修長的身影在一起,看來也格外的和諧。

夏傾這時候正好從走廊上過來,見狀步子下意識頓了頓,她是認識江流的,最開始以為只是他們家的助理,後來才知道這人就是奶奶收養的那個女孩。但對于她,她沒什麽好感,畢竟當初自己和牧的事情,這人因為奶奶參與了不少。

不過,她不是和邵安陽結了婚嗎?

可現在抱着她的男人,應該不是邵安陽吧!

她身後,唐齊歌趕了上來,見她停住腳步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也有些愣住了。

都在一個圈子,他和邵安陽也是認識的,關系還不錯,當初那場婚禮他和夏傾被奶奶安排着代表女方家裏參加過,但除非是邵安陽去做了整容和瘦身,否則那抱着人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他!

“咳咳...”

唐齊歌忍不住咳了兩聲,

聞聲擡頭,兩人看到了走廊一邊的另外兩個人,江流還沒什麽,石岸卻身體一僵!

他見過這個男人!

思緒控制不住的發散,原本因為輸液之後好了許多的暈沉感仿佛再一次襲來,石岸僵硬的看着那個男人走近,心跳猛然加快——

他是見過這個男人的。

幾年前在她的公文包裏。

江流是個做事異常認真的性子,那個時候或許是剛需要和這人接觸,他在她完事兒後找東西的時候瞟到了她公文包裏的一本雜志封面,那上面就是這個男人。

而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逐漸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不明顯,或許旁人根本看不出來可對他而言——那些東西,就像黑夜裏的燈光一樣刺眼。

逐漸逐漸激烈的□□,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還有偶爾和人通電話時明明是公事公辦的東西,但語氣卻...

他幾乎要窒息了。

為了逃避那種讓人窒息的痛苦,他答應了他媽給他安排的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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