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二 每個人的一天(上)

薮貓的早上7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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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面前有一只紅色的小鳥,羽毛豐盛,尾巴細長,看起來就很好吃……好玩……好吃。

我匍匐在障礙物後面,小心翼翼地接近着那從低矮灌木,綠色枝丫上站着一坨紅色毛團。它腦袋左右抖了抖,似乎對周圍的世界充滿好奇,而後忽然轉過頭來,用喙梳理着翅膀下面的羽毛。

它應該沒有看見我。

我曲着四肢,壓低腦袋,希望我的耳朵尖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終于,我來到了小鳥的身後,我甚至已經可以聞到它身上的味道了。

我繃緊肌肉,後腿發力,猛地一撲!

小鳥呼啦啦地飛走了,我也醒了。

薮貓爪子摳住地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舔了舔爪子和嘴邊的毛,接着,他皺了皺鼻子——狗的味道。

這實在有些難以避免,這偌大的房子上下多少房間,難免都充斥着狗的味道。各式各樣的狗,而貓咪無疑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但是薮貓眼睛一轉,立刻想到什麽地方有他喜歡的味道——肉墊踩在厚實地毯上的動靜幾乎悄無聲息,薮貓來到熟悉的房門前,用腦門拱了拱——門關着,但這難不倒他。薮貓學着人類那樣撐起上半身,靠後腿站立着,輕松用前爪旋開了門把手。雙層遮光窗簾還拉着,屋裏黑暗且靜悄悄,卻并不妨礙薮貓準确地找到床鋪上隆起的一團并且跳了上去。

“嗷——!”床上的人類發出慘叫,“貓!你太重了!”

薮貓往旁邊挪了挪,一腳一坑地溜達到枕頭的位置,人類發出口齒不清的抱怨:“不要大早上就踩奶,不要踩我頭發,不用把屁股坐在我臉上……”

薮貓似乎對這一連串的“不”感到不太滿意,婉轉地“喵——”了一聲。

人類立刻妥協,伸出胳膊劃拉了一下,敷衍道:“好了好了,貓貓乖,我再睡一下。”

薮貓本想像平時那樣在被子上盤踞一席之地,甚至鑽進被窩裏去搗亂一番,卻發現原本頗為寬敞的床鋪因為多了一個人而略顯擁擠。薮貓探出頭看了看,胡子動了動,了然道——哦,是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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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明明有自己的房間和床鋪,卻來和他搶人類旁邊的位置。

管他呢,薮貓這樣想着,不管不顧地一頓擠,終于占得一塊溫暖軟和的地方蹲下,并且滿意地揣起前爪,舒舒服服地趴好了。然而下一刻,只聽“噗通”一聲悶響,睡夢中的蛇被他給硬生生擠到了地上。

下一刻,人型的毒蛇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薮貓後頸将之拎起,而後打開門,粗暴地丢了出去。

薮貓四肢舒展,在空中輕盈地扭動身體,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落地。他轉而開始憤怒地撓門,以控訴冷血動物的暴行:“喵喵喵!”

不多時,門再次被打開了,穿着皺巴睡褲的人類一邊揉眼睛,一把彎腰把薮貓抱起來扛在肩上。“別生氣啦。”他好脾氣地安撫道,“我醒啦。”而後便扛着貓刷牙去了。

薮貓感覺到自己屁股上的毛被戳出了一個坑,回頭一看,見那條蛇也後腳跟了進來,并且豎着一雙賊亮的眼睛瞪着他——瞪着這只擾人清夢且還奪走了人類注意力的貓。

人類彎下腰去吐泡泡水,薮貓跳到一旁的壁櫥上去蹲着,俯視仍在刷牙的蛇。這是一條成年的雄性蛇,薮貓心想,聽說這條蛇的品種算是體型比較大的品類,怪不得長這麽高。薮貓百無聊賴地看着他,尾巴垂在一旁掃來掃去,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覺得被幹擾了。

薮貓動了動尾巴尖,直接抽在了他臉上,蛇擡起頭來。

薮貓爪子從肚皮下面抽出,随手一刨,洗面奶的瓶子跌落懸崖。

一貓一蛇對視了半秒,貓爪指甲寒光乍現,一頓貓貓拳在所難免。然而下一刻,蛇先發制人,一把揪住了薮貓的尾巴,他“喵嗷嗷嗷!!”地慘叫起來。

人類立刻沖回盥洗室蛇口奪貓:“你幹啥!”

蛇嘴裏還含着牙膏水:“他!是他打我……”

“你怎麽和小貓咪較勁!”人類護犢子地抱住貓,揉了揉他的前爪,又揉了揉尾巴尖,輕聲問:“疼不疼?”

薮貓看起來可憐極了:“喵嗚嗚嗚……”

事實上,薮貓早已經發現了,只要他維持貓的形态,世界就是圍着他轉的,會有陌生的小姐姐幫他撓下巴,會有好心的老奶奶給他吃罐頭。

蛇不甘心地吐掉漱口水,從貓身邊幽幽飄過,從牙縫裏威脅道:“呵呵,去了學校你就管不着了,小心趁他不注意,把你給丢掉。”

哼,薮貓不屑地抖了抖耳朵——今天也是貓咪勝利的一天。

褚眠月的8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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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陪小朋友們玩游戲,褚眠月感到自己最近睡眠略有些不足,但還不至于到影響工作的地步。更何況有搭檔的好處就是——不想要處理的事情可以全部分給搭檔做,以一種名正言順的方式。

如果你的搭檔不是一個工作态度極不端正的酒鬼的話。

果然,這才大清早,這才喝了第一口粥,旁邊的家夥就開始了:“我今天不工作了。”

褚眠月:“……”

範無救又說了一遍:“我說我今天不工作了,我不去随城了,我也不開會了。”

褚眠月聲音平板地問道:“哦,那你要幹什麽?”

範無救說:“我要度假,我要退休,我要去博物館做一個管理員。你看過博物館裏那種很兇的大媽嗎?‘把雨傘收起來!’‘不要在這裏喝水!’我就想幹這個。”

褚眠月:“你在說什麽鬼話。”

範無救無賴道:“總之,我罷工了。”

褚眠月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對話,內心甚至毫無波瀾:“哦,行。不工作的人,那瓶73年的bourbon你也不用帶走了。”

範無救立刻改口道:“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

褚眠月覺得人生有很多事情相當無解——比如為什麽別人會覺得他搭檔是斯文睿智的精英,為什麽他的弟弟們會覺得他搭檔是可靠博學的長輩,為什麽他只覺得旁邊這人是個懶散的幼稚鬼。

還有,為什麽他家有貓,還不止一只。

樓梯傳來腳步聲,褚眠月擡頭看見兩只小朋友下樓了——這兩只最近早上都是同一時間點一起下樓的。

很顯然,他不是唯一有此發現的人。自家搭檔的眼鏡後方立刻露出精光。“hmmm……”他發出了這樣的微妙聲音。

褚眠月:“別。”

範無救有些納悶:“嗯?”

褚眠月重複道:“別說。”

範無救似乎覺得相當荒謬:“我什麽也沒打算說!”

褚眠月揚了揚眉,指着自己的太陽穴:“我已經聽見了。”

“早上好,月哥,範哥早上好。”鄒初陽老實地打招呼道。

“褚懷星呢?”邊堯問。

“還沒起來,可能睡過了。”褚眠月回答。

樓梯上的兩人頓時停住腳步,相視一賊笑,轉身“咚咚咚”地跑上樓。三十秒後,樓上傳來自家弟弟的慘叫。

哥哥們手裏的咖啡都沒有搖晃,繼續淡定地吃早飯。

鄭琰的上午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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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琰回到教室裏的時候,班上的同學看起來都有點擔心。“是誰啊?看起來兇巴巴的,你是不是被高年紀的找麻煩了?”他們問。

鄭琰自覺人緣一向很好,他也很感謝甚至享受大家的關心——他很喜歡人類。

“沒有啦,”鄭琰苦笑道,“那是我劍道社的學長啦,學長人很好的,只是長相有點兇。”

不過麻煩的确是有一點的。

鄭琰環顧教室一圈,找到目标對象,湊上去打招呼道:“哈喽小鄒!”

不料對方看見他後,立刻抓起書本準備換個地方坐。

“小鄒喂喂!別走啊!”鄭琰連忙拉住他,“別這麽絕情嘛。”

鄒初陽轉過身來,将書抱在胸前:“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不管我不管。”

“你都知道了還不管,你還是不是我社的人了!”鄭琰哀怨道。

鄒初陽一臉警惕地說:“你們現在說是為了救急,到時候比賽上等邊堯打敗了所有人,你們就不會再願意放他走了!”

鄭琰頭疼地撓了撓腦袋:“什麽打敗所有人,你把他說的像什麽滿級大佬……不,你把他形容得跟Boss似的,我承認他或許很厲害……”

“邊堯就是很厲害!”鄒初陽提高音量道。

“是啊是啊,就是很厲害。”周圍的同學們也開始起哄。

“鄭琰你怎麽回事,怎麽能當着人家的面說邊堯不好呢?”

鄭琰有苦難言:“我沒有說……”

“況且他是不會答應的,”似乎被同學們的揶揄鬧得有點不好意思,鄒初陽臉皮微微泛紅,小聲一點解釋道:“他肯定嫌麻煩,而且你不也早就料到他不會答應你,才來纏着我說的嗎?你就是欺負我好說話!”

鄭琰心裏默默流淚——他才不想去和一個身上帶着狼王味道的毒蛇說話呢,雖然最近這位人類同學的身上也沾染了狼王的氣息。

鄭琰深吸一口氣,說:“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件事總得由他自己做決定對不對。所以你就幫我跟邊堯說,如果他實在不答應……”

“跟我說什麽?”事主終于出現了。

鄒初陽立刻指着他道:“鄭琰有話要和你說!”

鄭琰吞了一口熱淚,硬着頭皮道:“那什麽,不是馬上就要全市春季運動會了嗎,你看我們劍道社本來人數就少得可憐,社長又基本神隐了。老師跟我們說,如果這次不能取得一點成績,哪怕是個八強也好,不然大二開學要是再招新失利,劍道社就要被解散了。”

邊堯“哦”了一聲,繼續看着他,似乎不明白這一切和他有什麽關系。

“所以學長……不,所以我和小鄒想問問你,能不能做我們的比賽外援?”鄭琰說,“上次你和那個外校的男生對上,收拾他收拾得那麽輕松,有你在的話,我們一定可以拿個名次的。”

邊堯尚未回答,鄭琰又趕緊補充說:“就這一次,就兩天的比賽時間,而且即使最後成績不理想也沒關系,總歸多個人幫忙的話……”

“你想我參加嗎?”邊堯忽然扭頭問。

鄒初陽愣了一下,下意識答說:“呃……我當然希望我們取得好成績,而且如果真被解散了,那個破練習場也就沒了……”

未等他說完話,邊堯又轉過臉來,說:“好,我參加。”

鄭琰驚訝地揚起眉毛,轉而發現鄒初陽看起來和他一樣驚訝,只是很快那份驚訝又被驚喜所代替:“真的?你願意幫忙?嘿嘿嘿……”

邊堯點了點頭,假裝不在意地拉開凳子坐下了,似乎這等小事就這樣被輕易地解決,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但鄭琰敏銳地發現,對方在自以為沒被看到的時候,輕輕勾起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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