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浮光躍金的春景 (8-11)

我捂着臉在地上蹲了一會兒之後,手臂挨上一個溫溫的身體,我朝旁邊一瞧,邊堯也跟着我一起蹲下了。他抱着膝蓋,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燈光的暈華籠罩在他身邊,睫毛和鼻尖投下陰影,

他頭發略略長長了一些,不再是毛寸,氣質也變得溫和了一些。但這也許和發型無關,單純因為我看見小蛇就覺得喜歡,我靈域裏的那顆樹也因為他而四季開花。

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一絲不争氣,沒好氣道:“你幹嘛?你還想幹嘛?”

邊堯迷迷糊糊地說:“我不知道,你蹲在這,我就和你一起,和你挨近一點。”說罷他幹脆坐下來,還把腦袋歪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媽呀,這小蛇都是跟哪兒學壞了,簡直要人親命。

明明已經做過更加親密的事,明明早已對一切十分習慣的,但是在這樣一個邊堯酒醉又坦誠的夜晚,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緊張不已,心裏又酸又軟,充斥着複雜又過剩的情感。我忽然展開了一系列不合時宜的暢想——大學還有三年半的時間,畢業之後的我和邊堯又将如何呢?而我今後又想要做些什麽、以什麽為業呢?我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而當邊堯畢業之後,他會回到自己父母的城市嗎?他會選擇一份什麽樣的工作,還是會繼續父親與月哥在能力者工會裏的角色呢?我想他會比一頭霧水的我更靠譜吧,他也考慮過這些事嗎?

以及……我們倆之間這不合主流的關系又将如何繼續,在象牙塔之外,我們是否還需要誰的認可。

比如邊堯的爸爸,我想到那雙銳利又嚴肅的眼睛,頓時有些發怵。邊堯的媽媽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會比邊堯爸爸更好相處麽、

我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掠過這些混沌的想法,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挨在我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明顯,回頭一看,邊堯竟然蜷着蜷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邊堯虛弱地坐在早餐桌邊,撐着腦袋發懵:“我頭好痛,我昨天幾點上床睡覺的我都不知道……”

“什麽上床睡覺!你在休息室地上就睡着了!”我說,“我費了多大勁才把你扛進卧室你知道嗎?”

“什麽?”邊堯揉着太陽穴,皺着眉頭,“我完全不記得,我好像回家之後,然後又看了個視頻……呃……還是在做夢啊,我真的看視頻了嗎?記憶都模糊了。”

“真假?”我驚訝道,“你回家時瞧着挺正常的啊?難不成你那時候就喝醉了?我看你看小野貓直播時挺認真的啊,你還做筆記了呢。”

“啥?”邊堯一臉懵逼地擡起頭,我去翻出他昨晚煞有介事寫寫畫畫的筆記,打開一看,居然全是歪歪扭扭的亂碼。

我:“……”

“邊堯,昨晚的事你不會全都不記得了吧?”我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他困惑地看着我:“我怎麽了?我吐了?還是鬧了?你這表情是幹什麽……”

“你,你……”我嘴軟了,思索片刻後,我心一橫,說:“你拉着我說自己特別特別愛我,比愛月哥還要愛我的那種。”

邊堯“嗤”了一聲,下意識覺得我又在說騷話,但他無意間看到我臉之後又愣住了——我此時面皮發燙,比眼前的粥還要熱乎,昨天晚上那種害羞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想我大概是臉紅了。

邊堯頓時也不好意思起來:“真……真的?我,我真,真說了?”他都結巴了。

這時褚懷星也正巧下樓來,他看見邊堯的樣子,一問情況發現他在宿醉,立刻大聲嘲笑起邊堯來。

邊堯随手拿起一個香蕉丢他:“小點聲你,吵死了。”

吃過早飯後,我把邊堯遛到了學校,他路上坐車都魂不守舍的,看着偶爾還有點想吐,又心疼又好笑。我把他一路送到他們班的教室裏,他剛一坐下就“啪叽”趴在桌上開始裝死。他旁邊一個同學見狀問:“這是咋了?”

我擡起頭來環顧一圈,問:“誰是籃球隊的?昨天誰都去練習然後聚餐了?”我指着那幾個男生:“就你們,你們灌他酒喝,這家夥酒量可差你們知道嗎?你們看看你們做了什麽。”完全略過了自己之後進一步灌邊堯酒還調戲他的行為。

那男生驚訝道:“啊?邊堯昨天喝醉了?可是我們也沒喝很多啊,而且他走的時候看着很正常的,怎麽會回去了之後突然……?”

我心虛不答話,“哼哼哼哼”地抱臂看着他們。

“而且誰能想到邊堯長這樣居然那麽容易醉啊,他難道不應該是把所有人撂倒之後再潇灑離去的類型嗎?”另外一個男生說。

表面是冷酷小蛇,喝完酒後背地裏是小甜心這種事情我也不能說出口,我痛心疾首道:“孩子好好地交到你們手上,結果就弄成這樣了。”

他們“哈哈哈哈”了一圈,嬉皮笑臉道說:“我們錯了,我們今天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的。”而後轉向邊堯,“你還好嗎?今天放學後可是有比賽啊,你到時候一定得活過來才行。”

邊堯撐着腦袋擺了擺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這時候老師進教室了,瞧見模樣陌生的我,頓時十分感動:“數學專業竟然還有旁聽生,這位同學真不錯,你快找個前排坐下。”

我低頭一看大家桌上的教材——高等代數,于是忙不慌地逃了。

休息的時候,邊堯半晌那位叫小閑的妹子忽然給我發了一條微信說:『今天早上在教室看到你了。』

我回道:『對啊,邊堯咋樣,他活過來了嗎?』

小閑:『好像活過來了,他向來沒有表情的,我也看不出來哈哈哈哈。』

小閑:『對了,你昨天問我室友叫什麽名字,是為什麽啊?』

我回複:『沒什麽,就是有個朋友對她好奇,我是幫他問的。』

我又問:『話說起來,你以前說她經常在你們寝室囤貨物很煩人,那都是些什麽類型的東西啊?』

小閑:『哦,就是什麽養生茶、維他命沖劑之類亂七八糟的,都是沒聽過的牌子,我們懷疑是三無産品來着,不知道有沒有消費者投訴過。』

小閑:『不過最近這幾個月好多了,就幾個小箱子,箱子少了,東西也不重,我們有時候順手幫她整理到一邊,不擋着過道也就算了。』

因為貼紙利潤最高,所以以前那些三無産品都不賣了吧。我心想,而且貼紙和紋身貼這種東西根本不占地方,和小閑所描述的一樣。

小閑:『她昨天晚上又直播到大半夜,我2點起來上廁所看她還在播,真的服氣了。』

小閑:『不過我們真的好包子啊哈哈哈哈』

可不是嗎,不過我昨天就看了兩檔直播已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小閑宿舍的室友可是常年都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實在是有點慘。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學校宿舍就是“小野貓”囤積貼紙的地方,那麽如果警察上門抄查,不就鐵定能夠抓個人贓并獲麽。

然而我轉念一想,先不說警察大叔能不能有足夠的證據上門搜查,如果真的這麽做了,無論最後是否能夠搜出證據,這個主播姑娘的學業和人生不就都毀了?雖然她各種做法實在不妥,但也許她也只是想賺點零花錢,畢竟如今想要當網紅賺快錢的人多了去了。

“瞧你說的,想賺快錢的人多了,也不能都去販|毒吧。”放學後,我和邊堯說起的時候,他這樣回我。

他此刻正抱着一瓶冰鎮可樂——他看起來已經不再想吐,不過整個人還是蔫噠噠的,卡通蛇的眼皮耷拉着,好像很委屈的樣子。我特別想抱抱他親親他,但是礙于大庭廣衆,前座還有出租車司機大哥,我忍住了。

此時我們正在前往市籃球賽八強賽場的路上,一個車塞不下整個球隊,邊堯又因為身體狀況不佳被作為替補,于是我倆便和他們分開來走了。

“那萬一她不知道那些貼紙真正是什麽、并不知道有這麽嚴重的後果呢?或者就像周雪茜一樣,她只覺得是大家一起出去玩好玩的,畢竟那麽多人都在用,也沒有官方的消息證實這種貼紙的确非法。”

邊堯側頭撐着腦袋看我:“你又把人都想着那麽好,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我沒有!”我反駁道:“況且警察大叔想要抓的人是上線對吧,他要釣大魚,查貨物源頭,單單抓一個搞直播的女大學生算怎麽回事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話音剛落,警察大叔正巧進來了一條消息問我們進展如何,邊堯瞥了一眼消息道:“那你和他說吧,你看他怎麽說你哼哼。”

“哦?那……我真和他老實說了?”我略感神奇地看了邊堯一眼——這家夥以前是絕對不會把決策權和控制權交予別人的,每個委托都自己親力親為忙到淩晨,而且防警察跟防賊似的。我還記得最初我倆接觸那個走私動物案件的時候,他還因為不願意讓第三方插手這些事跟我不高興了來着。

如今,他不但放心把調查的工作交給我做,還居然不刻意交待我對貓頭鷹大叔隐瞞信息,我不禁感慨道:“邊小蛇,你變了。”

“哼哼,”他傲嬌地笑了兩聲,“是的,我變了。”

我和貓頭鷹大叔将這兩天打聽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番,包括之前和周雪茜聊到的過程和主播賣貨的直播間,他也同意“小野貓”應該不是級別很高的販子。

貓頭鷹大叔發消息道:『我們手中有一個線索,是一個叫野格的男人,全城很多貨都是他放出去的。但是這家夥很小心,我們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跟蹤也總是被他發現。如果這個男人也是給你們說的那個女主播供貨的上家,那麽也許有個新的思路……』

我說:『我知道了,我們可以通過注意“小野貓”的動靜,從她這邊入手,然後抓兩人交易的現行。』

貓頭鷹大叔道:『不!是你們幫我注意她的動靜!一旦這個男人出現就通知我!』

邊堯翻了個白眼,拿過手機發語音道:人家交易也就幾分鐘的事兒,等你們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貓頭鷹大叔說:『那你就盡力幫我拖住他們,總之你們不要直接和犯罪嫌疑人接觸,不要和他發生正面沖突。我重申一萬遍,你們不是警察是公民,安全第一。』

貓頭鷹大叔不放心地又發了一條消息:『聽明白沒有啊,我知道你倆都覺得自己特別能,別給我惹事!』

邊堯不屑地把手機丢回給我,打開車門說:“到了,而且你看那是誰。”

我擡眼望去,在這個數個學校都來加油的籃球賽場邊,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好宣傳機會的“小野貓”果然也站在人群之中。她胳膊上貼着一張顯眼的貼紙,手邊還拖着一個登機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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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惹,更新頻率有點低,希望下周好轉!感謝大噶的理解和資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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