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州有孔家兩父子,再次出了名。只不過,這一次的“名”,跟之前的截然不同。

大街小巷裏,随處可以聽到這樣的談話。

八卦:“昨天晚上孔家老爺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恥笑:“那還能不知道?居然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真丢人。”

疑問:“可那別院、不是孔信堂專門用來安置漂亮姑娘的嗎,大晚上的,孔家老爺怎麽會死在那裏?”

猥瑣:“你懂什麽,兒子的別院,那不照樣也是用他爹的錢建起來的?有這麽好的資源,父子倆共用一個院子又怎麽了?”

嘆息:“我本以為孔老爺是個光明磊落、心懷善意之人,沒想到……”

嗤笑:“你這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實話告訴你吧,孔百萬他壓根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反駁:“你這話就不對了吧!之前孔家施糧、捐款、布粥,還開辦免費的學堂和醫館,做了那麽多好事,你怎麽能直接就把它們都給否定掉了?”

搖頭:“要不怎麽就說你不懂呢!別急,你聽我仔細給你分析。”

“三年前柳州鬧蝗災,造成許多莊稼都顆粒無收。當時饑荒嚴重,就算先有官府分發的一些粥食,也還是餓死了不少人。之後才有了孔家的開倉放糧、幫着官府布粥施粥,我說得沒錯吧?”

“你仔細想想,孔家發家至少十五年有了吧,這是不是他們第一次做出這種善舉?往年從來都沒有過的!”

不解:“你說的這些,能證明什麽?”

“你不記得了?三年前,孔百萬可是把孔信堂帶在身邊、還給他權力讓他試着當家的!也就是這一年,官府要修繕黃河堤壩、興修水利的時候,孔家無償捐出了一大筆銀子: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再仔細一推,免費教書的學堂、還有廣招學徒的醫館,是不是也是三年前才開始辦起來的!你仔細想一想!”

“別說,還真是。那要照你的意思,做這些善事就全都是孔信堂的主意了?但這麽說也對不上啊,他兩年前不就因為耽于女色而放棄管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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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能獲得名聲,還可以得到官府的支持、拉近關系得到一些方便,只要花一些錢就穩賺不賠的好事,孔百萬嘗到了甜頭,怎麽可能會放棄?”

“先不管他孔百萬從這裏面牟得了多少好處。你比較一下這兩年孔家做的善事,有哪幾項不是光做做樣子給大家看的?稍微懂點門道的人都能算得出來,他們孔家可沒花多少銀子在這上面了。而無論是從花費、還是從取得的效果上來看,他們做的這些、跟三年前的根本就沒辦法比!你要是還不能理解的話,最明顯的,我問你,他們後來有沒有再開辦過一間新的免費學堂跟醫館了?”

質疑:“你怎麽知道的這些?不會是在瞎編騙我們的吧!”

拍桌:“還瞎編騙你們,真當老子閑得慌!要不是看在平日裏跟你們一起喝酒還算暢快的份上,老子才懶得跟你們廢話這麽多。”

咂嘴:“你這消息可靠嗎?”

摔碗:“怎麽不可靠了!我妹夫家的表弟之前就在孔家當差,他知道的、可比你們多得多!你們啊,就是被孔百萬身上的那張皮給蒙住了眼睛!把實話告訴你們了吧,還不敢相信!就抓着他表面上的那一套不放,哼,愚蠢!”

“但要照你講的這些,其實孔信堂才是那個好人,是孔老爺他的功勞給占了去?”

“你非要理解成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可沒說孔信堂是個好人;我只能肯定,孔百萬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你當為什麽那天晚上,官府聽到動靜闖進別院的時候,死在床上的人是孔百萬?而在搜遍了所有的角落之後,為什麽都沒有發現孔信堂的身影?”

好奇:“為什麽?”

嚴肅:“因為那兩座價值萬金的別院,真正的主人就是孔百萬!享用的人是他,強搶民女的人也是他!這些跟孔家公子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是挂了個名,現場當然找不到他人了!”

震驚:“怎麽可能!”

鄙夷:“切,怎麽不可能了!既想享受溫香暖玉,又要繼續保持好的名聲,現成的孔家公子不就是個最好的替罪羊嗎?把髒水都潑到兒子身上,他這個做父親的可是連鞋都沒濕呢!”

不敢相信:“還是不可能啊!他這樣做,不就直接把自己的兒子給毀了嘛!”

誨深莫測:“就是要毀了、才好達到目的!”

“你又知道什麽了?”

“這就跟家族的繼承有關系了。孔百萬總共有兩個兒子,毀了大的,才好扶持小的上位,不是嗎?”

“這,兩年前,小兒子才兩歲啊,能看出以後會成什麽氣候?”

“就是看不出成什麽氣候,才好啊!孔百萬才剛過不惑之年,暫時可不需要什麽成氣候的兒子來給自己添堵!聽話,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說,他覺得大兒子不好控制,所以才棄了他、将目光轉向小兒子?”

“準确地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已經受到了威脅,所以才會出這種栽贓陷害的陰招。”

“還有一點:孔家長子為原配孔鄒氏所出,而小兒子則為平妻孔鄭氏所出。鄒氏已年老色衰,不得孔百萬喜愛;鄒家更是沒權沒勢,給孔家提供不了任何幫助,只會徒增負擔。這鄭氏雖是庶女出身,卻年輕貌美,知書達理,在孔百萬的一衆姬妾中後來居上,成功生出兒子、直接坐到平妻的位置,和原配夫人分庭抗禮,可見其手腕高明;她的娘家同樣也是富甲一方,能給孔家不少生意上的照顧。孔百萬覺得以他小兒子的身份、才配得上成為下一任的家主。這,也是他奪了長子權力、毀了長子名聲的一個原因。”

“他讓長子試着當家,是想趁機尋他的錯處;誰知他竟有些本事,讓人連錯都挑不出來,還在家中豎起了一些威望。這就讓孔百萬加重了對長子的猜忌。”

“那孔信堂要真是個有為之人,能甘心自己背上本該屬于他父親的罵名、前途盡毀?”

“兒子再厲害,那吃過的飯還能多過老子吃的鹽巴?孔百萬可是個老狐貍,做事陰險着呢!在做這些之前、他總不可能會提前對自己的兒子說:‘我要害你了’吧?等到孔信堂發現端倪的時候,木已成舟,為時已晚。他父親事後可是跟他放過了話,要是他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馬上就以不孝的罪名将他趕出家門,順便再找個由頭處理掉他的母親。本來孔信堂的那些權力被收回之後,他就鬥不過自己的父親和鄒氏;現在連生母都被人控制住、成為威脅自己的籌碼,他自然就只有忍氣吞聲了。”

有人質疑:“這彎彎繞繞的,畫本子裏寫的故事都沒你說的精彩。”

“你這人真沒勁,不信拉倒。反正明天衙門就要公審這個案子了,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看我方才說的那些,可有一句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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