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禍水
夏文軒把手臂往後一藏:“擦了一下而已,不礙事。”
“王嬷嬷,傳太醫。”太後堅持。
夏文軒連忙攔住要走出去的王嬷嬷,若是叫了太醫來還了得?
“母後,朕已經叫人包紮過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夏文軒對太後重申道,他實在不想把這麽件小事搞得六宮皆曉。畢竟吧,他比劍輸給一個小孩還是很丢人的,不管是不是故意放水。
“包紮?”太後被這兩個震驚到了,“你受什麽傷了還需要包紮?快點給母後看看,快點!”太後緊張兮兮地立刻就要下床,夏文軒哪敢讓她下來啊,立刻上前扶她回去。
“母後好好躺着,朕過來。”夏文軒道。
他把手臂伸給太後:“母後放心,朕有分寸的。”
太後靠近了才發現他的手臂還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衣服破了個口子,上面染了血,與裏面包着手臂的白布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麽回事。”太後的臉一瞬間黑了,頗有山雨欲來的架勢,她把視線鎖定到錦桓身上,“是不是你幹的?”
“母後,不管錦桓的事,是朕自己不小心。”夏文軒忙道。
“不小心?”太後反問,“你在戰場上征戰數載,是會随随便便被傷到的嗎?若不是這個孩子出的手,皇上怎麽會輕易就被傷到!”太後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眼睛瞪得老大,指着錦桓的鼻子氣得咬牙切齒。
“母後,是朕疏于練習了,朕的不是,您不要怪錦桓。”夏文軒擋在太後和錦桓之間勸阻道,“是朕說要比劍的,朕的錯。”他又一遍重複道。
太後不想跟他正面硬扛,但心理已經給錦桓又加上了一個禍水的标簽,越看他越不順眼。
錦桓低着頭,躲在夏文軒身後。
“母後好生修養,朕前朝還有事,明天再來看望母後。”夏文軒說道,為今之計還是快點把錦桓帶走來得好。
“去吧。”太後的臉色緩和了些,在夏文軒不注意時狠狠瞪了錦桓一眼,瞪得錦桓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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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告退。”夏文軒鞠躬,帶着錦桓離開,“怎麽手冰冷的,着涼了?”他側過頭對落了他半步的錦桓說道。
“沒事。”錦桓低着頭,任由他牽着踏出了壽安宮。
兩天後,錦禮帶着五十輕騎回到京城,他一身戎裝來到清涼殿面聖。
“錦禮哥哥!”還沒踏進清涼殿的大門,錦桓就從裏面跑出來,一把抱住了錦禮。
錦禮被他撲得往後退了幾步,伸出手接住了他,輕輕摟了他一下,然後在他父皇冰冷的眼神中讪讪放開。
“錦禮哥哥,你總算回來了,惜蘭姐姐走了後錦桓一個人在宮中好無聊啊!”錦桓随從他懷中退了出來,但還是拉着他的手搖啊搖,一邊搖一邊撒嬌。
“錦桓,放開錦禮,讓他進來。”夏文軒在殿內冷冷地出聲說道。
錦桓這才一撅嘴,把錦禮拉進了清涼殿。
“錦禮參見父皇。”錦禮非常有禮地向夏文軒行了叩拜大禮,夏文軒終于緩和了臉色,讓他起來賜坐,同時把錦桓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這三年在涼州如何?”夏文軒難得關心起了自己的長子。
錦桓聽了連忙插嘴:“錦禮哥哥,快給錦桓講講涼州有什麽好玩的事嗎?錦桓也好想去宮外玩啊!”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夏文軒冷冷說道,把錦桓拉到位置上坐好,“越大越不懂規矩了,這随便插話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錦桓扁扁嘴坐回去,嘴裏卻嘟囔着:“皇伯伯明明沒說過不能插話……”
夏文軒黑着臉暗中握緊了拳頭,心中郁郁,什麽時候自己這麽窩囊要跟兒子吃醋了,真是沒用。
“父皇,兒臣這幾年在涼州與元将軍一同鎮守邊關,感觸良多。”錦禮在這時朗聲說道,“也深深感到父皇年少時的不易,錦禮慚愧,無法與父皇當年的功績相比,給父皇丢臉了。“
夏文軒暗中正用力按着在那兒不安分的錦桓,錦禮的話只聽了一半:“什麽丢臉不丢臉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父皇的手臂怎麽了?”錦禮看出了夏文軒的右臂有些不自然,脫口而出。
夏文軒臉色一紅,瞪了錦桓一眼,錦桓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完了還特別得意地跟錦禮說:“皇伯伯比劍輸給了我,所以傷到了。”
夏文軒此刻恨不得撕爛他的嘴,不,吻爛他的嘴,讓他喘息到無法開口最後,省的總是把這些丢臉的事情到處傳揚。
錦禮聽了也是一愣,實在不知道該誇錦桓還是該安慰夏文軒,只能讪讪道:“父皇與錦桓的感情還是這麽好。”
“嗯,錦桓最喜歡皇伯伯了。”錦桓說着還抱着夏文軒蹭了蹭,就跟小時候一樣。
夏文軒忙推開他:“多大了,還這麽撒嬌像什麽樣子。”
“有什麽關系嘛,小時候不也這樣。”錦桓嘴巴又翹起來了,拉着夏文軒的手怎麽也不肯放。
“乖,別拉着了。”夏文軒見錦桓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只好好言相勸道,“皇伯伯也喜歡錦桓,可是這麽大的人了還黏黏糊糊的你錦禮哥哥要笑話你了。”
錦桓這才乖乖放了手,在夏文軒身邊做坐好。
錦禮在一旁忍笑忍到了內傷。
“錦禮哥哥,那你快點告訴錦桓,外面都有什麽好玩的?”錦桓問道,他在宮外的日子不長,又只是在那個小村裏面,其實也不太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錦桓的話音未落,李元便走了進來,原是到時辰該用膳了。
“傳膳吧,大皇子也在這裏吃。”夏文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跟自己的長子和平相處。
如此錦禮便留在了清涼殿裏吃飯。
席間,錦桓偏要跟錦禮一起坐,夏文軒眼角抽了三下,終究還是忍了。
可是錦桓一直不停地問東問西,聽得夏文軒一個頭兩個大。
“錦禮哥哥,聽說涼州的美女特別多,你有沒有看上哪個漂亮姐姐啊?”錦桓一手拿着飯碗一手拿着筷子,還手舞足蹈地說着話。
錦禮把嘴裏的東西都咽下去,才放下碗筷回答道:“錦桓說笑了,哥哥一直在軍中,哪來的時間看美女。倒是涼州的美景頗多。連綿的山巒和奔流不息的乾江,行軍時也時常能見到,不知什麽時候能悠悠閑閑地把這些美景一一看遍。”
錦桓聽了臉上都是羨慕的神情,他咬着筷子一臉神往:“錦桓也好想去看看,皇伯伯你見過嗎?”
夏文軒點點頭:“朕曾經也在涼州駐紮,見過一些。”他摸摸錦桓的頭,“不要急,總能見到的。”
錦桓點點頭,又纏着錦禮要聽更多。
“你錦禮哥哥在吃飯,食不言,寝不語,皇伯伯教過得又忘了?好好吃飯。”被夏文軒一訓斥,錦桓立刻蔫兒了,乖乖拿着筷子往嘴裏扒拉飯。
“別一個勁兒的顧着吃飯,吃點菜。”夏文軒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給錦桓,心滿意足得看着他眉開眼笑地把肉吃了。
“錦禮哥哥,”用晚膳,錦桓接過李元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明天開始你也回太傅那裏上課嗎?惜蘭姐姐走了後就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錦禮剛想開口,夏文軒便道:“錦禮不去了,從明天開始你去兵部當差,學着掌管兵部,太學就不用去了,每天早上來上朝。父皇會通知內務府,為你興建府邸。”
“是,兒臣謝父皇隆恩,一定盡心竭力辦好父皇囑托的事。”錦禮連忙離開餐桌,恭恭敬敬地對夏文軒行了一個禮。
“起來吧,沒有事沒事的就行這麽大禮。”夏文軒說道,然後又對錦桓說:“你還是好好去太學上課,不可以調皮知道嗎?”
“哦——”錦桓拉長了聲音,當夏文軒轉過頭去後對着他吐了吐舌頭。
“不準對我做鬼臉。”夏文軒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
“父皇,如果沒別的事兒臣先去看望母後了。”錦禮适時開口。
夏文軒當然願意他早點離開啦,立刻就放他走了。錦桓還想拉着他說話,被夏文軒往懷中一帶,按住了。
“皇伯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跟錦禮哥哥說話。”在夏文軒懷中不滿地掙紮。
夏文軒卻越按越緊,将他完全困在了懷裏:“別亂動。”
錦桓不依,還是在那兒扭着身體想掙脫,可顧及着夏文軒受傷的手臂不敢用蠻力。
“你那麽喜歡跟錦禮說話嗎?”夏文軒問道。
“喜歡啊!太傅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錦桓也想知道外面是什麽樣子的。皇伯伯總是太忙了,沒有時間陪錦桓出去。”
“……你本是最好的年歲,卻跟朕一起困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小地方,委屈你了。”夏文軒放松了摟着他的手臂,有些落寞,自己對錦桓的喜愛恰好是對他最深的禁锢。
“才不會呢。”錦桓卻說,“當初是錦桓執意要跟皇伯伯回來的,錦桓喜歡跟皇伯伯在一起,所以錦桓不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