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收監

“皇上,吃藥了。”清涼殿裏,藥香彌漫。

夏文軒靠坐在床頭正在看書,聞言放下,伸手準備結果李元遞來的藥碗。

“皇伯伯病着,錦桓來。”不知何時,錦桓居然已經跑進了寝殿,搶在夏文軒之前結果了李元端來的湯藥。

雖說有太後的旨意,可錦桓是誰呀?

即使夏文軒三番五次把他趕出去他也能堅持賴在清涼殿,更別說太後了。

況且,李元也給他行了不少方便。

“朕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來了嗎?”夏文軒蹙起眉,不悅道。

“皇伯伯不要皺眉,會變老的。”錦桓端着藥碗在他身邊坐下,笑盈盈地說道,“皇伯伯病中沒有力氣,錦桓來喂你。”

夏文軒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錦桓這幾日日日過來,而且每次都能正好趕上他吃飯喝藥的點。

像這樣喂他的事屢屢發生,夏文軒從最開始的極其尴尬,到被迫适應,再到現在徹底沒了脾氣。

“皇伯伯張嘴,啊——”

但是這種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口吻你到底是哪裏學的啊喂!

“皇伯伯,藥苦不苦?要不要吃顆蜜餞?”喂夏文軒喝完藥,錦桓不知從哪裏摸出一顆蜜餞,湊到夏文軒跟前。

“你出過宮了?”夏文軒一眼認出了那顆蜜餞跟宮裏的不同。

“嗯,我到錦禮哥哥的府邸去了,這幾日大皇子府好熱鬧,就跟皇伯伯的書房一樣,大人們都愛去。”見夏文軒對蜜餞沒興趣,錦桓笑嘻嘻地吃進了自己嘴裏。

“都有哪些人去?”夏文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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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各部的大人們都有,不過錦桓都不怎麽認識。錦禮哥哥在家時也不愛見他們,不過最近他經常在宮裏忙到很晚,所以錦桓有空時就去找悅兮。”

“既然是你不認識的,也都不是重臣。錦禮不在自己的府邸見他們?”夏文軒喝了口錦桓遞過來的熱水。

自從病後,清涼殿的茶葉都撤了,全部換了熱水。

“嗯,錦禮哥哥說在府邸是陪皇子妃的,不議論公事。公事都在各部的衙門裏解決。”錦桓就着夏文軒的杯子,一口喝完了他剩下的水。

夏文軒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近日錦桓這樣的小舉動多得很,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皇伯伯,你慢慢說話,不要急。”錦桓拍拍夏文軒的胸口,幫他順氣。

夏文軒理順了氣,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近。

錦桓的臉就在咫尺,夏文軒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吐息拂過自己鼻尖。夏文軒将氣息壓在胸腔,低沉地說道:“說這些,你想告訴朕什麽?”

錦桓一愣,避開夏文軒的目光,他湊得這麽近讓他心跳如鼓,“……錦禮哥哥做得很好,皇伯伯可以安心養病了。”

夏文軒放開他,拿起放在床頭的折子,揚了揚給錦桓看,“今天早上剛收到的,要朕立錦禮為太子的折子。”

錦桓接過夏文軒遞來的折子,他雖然跟着夏文軒同進同出,聽過很過次他與朝臣們議事,但是折子還從來沒看過。

他快速掃了一眼,是一份請求夏文軒立錦禮為太子的內容,無非就是表彰錦禮的功績和品德,然後要皇上為江山社稷早做打算什麽的。

“錦桓也覺得,朕應該早點立太子嗎?”夏文軒看着他低頭看奏折的側臉,擡手玩弄着他的發絲,表情閑适,看不出喜怒,“錦桓說,皇伯伯立你做太子好嗎?”

錦桓合上奏折,放回原位,一時沒有說話。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的雨聲打在屋檐,為屋內無聲流逝的時間伴奏。

夏文軒幾乎以為錦桓不會答話了時,錦桓揚起小臉,給了他一個笑容,可夏文軒分明看見他眼底幾乎溢出的淚水,“皇伯伯不要為難錦桓了,錦桓不想要這些。”他默默收拾了剛才喝藥的碗,端着站了起來,“錦桓下午還有武課,皇伯伯好好休息,錦桓先走了。”

他說罷便要離開,夏文軒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哪來的沖動,掀了被子下床,捉住他的手腕,“下午的課不要去了,這東西讓李元進來收拾,你陪着朕。”

錦桓停下,跟着夏文軒的力道走回床邊,重新坐下。李元被叫進來收拾藥碗,他一進門便覺得氣氛不對,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收完就迅速離開,還不忘了把門輕輕阖上。

“朕……”

“皇伯伯聽我說,”錦桓搶先開了口,“錦桓也聽到過很多關于儲位的流言蜚語,皇伯伯要懷疑也是正常,可錦桓喜歡皇伯伯只是因為喜歡皇伯伯,跟皇位還是別的,都沒有關系。”

夏文軒聽得極仔細,所以他能聽到錦桓聲音裏細小的顫音,還能看到他通紅,卻強忍着沒有流淚的雙眼,以及他說完話倔強地抿着雙唇的嘴。

“是朕不好。”夏文軒嘆息,他擡手用拇指抹去并未留下的眼淚,“朕是不是對你不好,怎麽總是哭?”

“皇伯伯對錦桓極好,所以錦桓才會哭。”他撲進夏文軒懷裏緊緊把他摟住。

不願想也不敢再回想,他剛剛說那話時,一霎那懷疑的眼神。

冬日的陰霾雨雪過去後,便是春日綿綿的細雨,和溫柔的陽光。錦桓踩着午膳的點走近清涼殿時,夏文軒已經在飯桌邊坐着等他了。

“皇伯伯,今天好些了嗎?”錦桓看見夏文軒就兩眼放光,小跑着去他身邊坐下,還像模像樣的用手背貼在他額頭上,試着體溫。

夏文軒好笑地把他的手拿下來,有些無奈地看着他說:“朕的病早就好了,哪兒來的燒。”

“嘿嘿,皇伯伯這一個多月胖了些,臉色也好多了。”錦桓傻笑着,癡癡地看着夏文軒。

夏文軒老臉一紅,這一個多月錦桓纏他纏得比未斷奶的孩子還緊,一日三餐和每天的藥點,還有晚上睡覺的時間,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與他膩在一起。夏文軒多次說自己病好了,打算接手朝政,錦桓偏偏攔着不讓。只說讓錦禮、齊芮白和一幹重臣隔三差五在他這兒開個小會,多的事情一點不讓夏文軒沾染。

自從上次那句不該問的話之後,夏文軒對錦桓有了一種小心翼翼,那天的揪心歷歷在目,實在不願再佛他的意,惹他傷心了。

一場小病而已,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夏文軒默默腹诽。

“皇上,您是不是該臨朝聽政了。”齊芮白這天趁着錦桓上課的時候跑到清涼殿來,夏文軒坐在主座上喝茶,一點反應都懶得給他,“皇上,您看您這些天養得白白胖胖的,可是微臣可慘了啊,大皇子折磨人的功力比您不遑多讓啊。”

“你說朕折磨你?”夏文軒終于喝夠了茶,擡眼淩厲得瞪了齊芮白一眼。

齊芮白連忙改口,“不不不,是勤政,嘿嘿,勤政。”

“你也覺得錦禮做得不錯?”夏文軒放下茶杯,問道。

“已經有人先臣一步過來了嗎?”齊芮白驚奇,皇上都閉門謝客這麽久了,不是重臣根本見不到。

夏文軒面無表情,“少猜朕的心思。這些天下來,你覺得錦禮怎麽樣?”他拿起一塊糕點,是錦桓昨天從宮外買回來的,據說很好吃。

想起昨天他懷中揣着油紙包,一路護着回來,卻讓自己淋成落湯雞的樣子,夏文軒心裏只覺得滾燙又妥帖。

齊芮白思索了片刻,正想開口說話,卻看到夏文軒嘴角詭異的弧度,吓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地道:“回禀皇上,大皇子雖年輕,但是處事穩重,輕重緩急極有條理,且賞罰分明,多加歷練定能成大器。”

夏文軒咬了一口糕點,漫不經心地道:“朕最近也看了錦禮批閱的奏折,處理地很是恰當,通知下去,朕的病好了,明日早朝會親自去。”

“是,臣遵旨。”

第二日早朝,夏文軒下诏書,冊立錦禮為太子,協理朝政。于武舉殿試結束後,行冊立大典。從此,龍椅的左下首添了一把椅子,為太子專用。

夏文軒病好了以後又忙碌了起來,而錦桓也順理成章得搬回了清涼殿。這日,錦桓結束武課後回清涼殿換了身便裝,拿上夏文軒給他的玉牌就出了宮。

不算去吳府的那次,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京城的大街上閑逛了。

“糖葫蘆诶糖葫蘆——”錦桓拐過一個彎,看見一個賣糖葫蘆的人,看到鮮紅欲滴裹着糖霜的糖葫蘆他又止不住流口水了。

“小公子,來一根嗎?”那人瞧他衣着華麗,又盯着糖葫蘆兩眼放光,立刻熱情地問道。

“拿一根,”錦桓摸摸口袋,今天總算是記得帶上了銅錢。

就在小販給他拿葫蘆的檔口,錦桓聽到旁邊的茶攤上傳來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知道嗎?咱們皇上得了不治之症。”那人聲音壓得極低,若不是錦桓內力深厚,也是聽不到的。

“噓——這話是能亂說的嗎?”

“我親戚家有人在官府裏當差,錯不了。不然皇上怎麽一生了病就着急立太子,還協理朝政,咱們夏國什麽時候有這個規矩了。”

“你這只說了一半,我聽說啊那位的興趣和一般人不一樣,喜歡年紀小的。那個二皇子,說是養子,其實嘿嘿,哪有養子天天跟老子睡一起的。”

“沒準就是這樣才染了髒病……”

“閉上你的臭嘴!”話音未落,錦桓一聲爆喝,一個箭步上前,一拳正中說話那人的門面。

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蘆掉在地上,周圍的小販匆忙收攤,錦桓與那幫人打成一團。

對方有四個成年男人,看見錦桓一個半大少年都嗤笑着想上來教訓,卻被錦桓挨個揍倒,桌椅被撞得四散紛飛。五個人打成一團。

兩旁的百姓全都躲得遠遠的指指點點,卻無人敢上去勸,深怕波及自身。

直到有人把他們強行分開,拉錦桓的那人臉上還挨了一拳。

“天子腳下,豈是你們逞兇鬥狠的地方!”一個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兩方的對峙,一個戎裝男子走進他們中間,“全都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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