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動亂
夏文軒匆匆陪着錦桓用了早膳。他幾乎不敢直視錦桓的眼睛,昨晚睡下前他幫他清理過身子,一想到那滿目的斑駁,他就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
好在今天錦桓也難得安分,紅着臉乖乖用了早膳,在夏文軒說要去處理事務時也未阻攔。他這樣乖,反倒讓夏文軒心裏湧起一股愧意。
錦桓待夏文軒走了後又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身上懶懶的,一點不想動彈。夏文軒的态度暧昧,看似還和之前一樣疼他,但他看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昨天晚上雖有藥物的催使,但的确是他先主動求着夏文軒的。這樣是不是讓他為難了?
夏文軒雷霆手段,借着刺殺事件,派人遍查那天到訪的所有官員。明面上是為了尋找刺客的線索,暗中則授意查找南方一系所有官員貪污受賄的證據。
調查時,以保護所有人安全為由,所有相關官員和家眷全都被夏文軒派兵看守了起來。
朝中上下全都密切注意着夏文軒的動作,暗自打點着自己的關系網,積極與這一衆官員撇清關系,畢竟誰也不想和行刺禦駕這樣的事情聯系在一起。如今看來,皇上明顯是懷疑這一衆人裏有人在幫助刺客混進來,不然怎麽就有刺客混進了與宴的舞娘中呢?在皇上面前出現的人,哪一個不是經過千挑萬選,确定了家室清白後才可以的。
夏文軒一連忙了多日,在他的親自指揮下,收集證據的速度飛快,京裏監國的錦禮也全力配合,按照夏文軒的吩咐調動京中的資源全力調查。不出五日,已證據齊備。而這幾天,在內院修養的錦桓幾乎見不到夏文軒,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皇帝寵幸後就忘記了的妃子,一度春風後便不聞不問。
當然,夏文軒并沒有這麽無情,他人雖不在,但安排了李元這個禦前總管貼身侍候錦桓。
李元這兩日跟着這個小祖宗可是傷透了腦筋。二皇子衆所周知是個聰明且頑皮的。但是經過了那一晚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也不愛笑,也不鬧騰了,每天都乖乖待在後院,太醫來請脈就給請脈,給他喝藥就喝,吃飯就吃。他以往生病總因為藥太苦了要跟皇上讨價還價一番,然而這幾日只是皺着眉頭,一口氣把藥幹了。
皇上讓人送過蜜餞過來,他随手拿了一粒來吃,嚼着嚼着居然哭了。
有時錦桓會問一句,皇上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李元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其實皇上每天就宿在不遠的地方,各種賞賜一點不少得往二皇子這兒送,卻不肯挪步來看一下。
“皇上忙于政務,奴婢也不好胡亂揣測,殿下若是累了,就先歇息吧。”李元親自替錦桓脫了鞋子,挽了褲腳,替他洗腳。
錦桓坐在床上,雙手撐着床面,盯着自己浸在水中的雙腳發呆。
已經第五天了,他無比得唾棄自己怎麽這麽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就算皇伯伯不要他了,也不該為一些情愛小事如此傷春悲秋。皇伯伯說過,男兒志在四方。
他仿佛又看到夏文軒曾對他說這句話時的樣子,紅了眼眶。
夏文軒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幕。錦桓嫩白削瘦的雙腳浸在木桶裏,任由李元擦洗着,他坐在床榻上,雙手支撐着身子,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滴淚落下掉進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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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聽見了響動,一回頭看見是夏文軒進來了。
夏文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先出去,自己走到錦桓面前,挽起袖子蹲下身,把他的一只腳踝抓進了自己手裏。
錦桓乍見一雙熟悉而有力的手抓住自己的腳踝,內心翻湧上一陣狂喜,一點點将視線往上挪着,當看見夏文軒正垂頭認真地拭幹自己的雙腳時,眼淚又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夏文軒把他的雙腳擦幹,幫錦桓穿好室內的軟拖,才坐到他身邊緊緊地抱住了他,“別哭,朕會心疼。”錦桓被他緊緊箍在懷中,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夏文軒的腰,埋在他懷裏放聲大哭。
夏文軒溫聲軟語地哄着,錦桓卻好像真的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怎麽勸都停不下來。夏文軒無奈只好使出了殺手锏,他箍着錦桓的肩膀把他提起來,以吻封唇。
果然效果極佳,錦桓立刻不哭了,他摟着夏文軒的脖子,乖巧得張開嘴任由對方肆虐。
兩人的呼吸都漸漸急促起來,錦桓的手不安分地在夏文軒的身上探索着,所到之處如烈火烹油,瞬間燃遍全身。
一通折騰下來,不免又要泡個澡清理一下,夏文軒抱着錦桓坐進浴桶的時候,錦桓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盡,卻強撐着不願閉上眼睛。
“乖乖睡一會兒,朕幫你洗。”夏文軒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錦桓搖搖頭,用額頭蹭蹭他的脖頸,十分依戀的樣子。
夏文軒看了心裏軟成一片,這幾日一來忙碌,二來不知道如何面對錦桓,便遲遲沒有出現。其實,這個時候應該多在他身邊陪伴才是。
幾日後,夏文軒帶着錦桓起駕回京,南方一系官員的貪污案證據齊備,涉事官員一百多位,斬了20人以儆效尤,其餘流放邊關。以此殺雞儆猴,朝中的風氣清明,一時無兩。
夏文軒和錦桓更是百般溫存,然後歸期越近,錦桓的心裏就越不知如何面對。只有逃避着纏着夏文軒夜夜纏綿,才能撫平一二。
然而就在夏文軒即将到達京城的時候,八百裏加急的快報傳來。粱國皇帝駕崩,多處将領擁兵自重建立割據政權,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夏國的邊境已被前來逃難的百姓團團包圍。
其實梁國的分崩離析也不是毫無預兆,只是夏文軒也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緊接着,他收到了來自惜蘭的迷信,和她一直戴在頭上的木釵一起送到了他的手上。
信的內容很簡單,求夏文軒出兵,裏應外合,征讨梁國。
然而是否要出兵卻成了難題,夏文軒一回朝立刻召集衆臣商讨此事,只是正值梁國內亂,夏粱又結了親,若是趁着內亂征讨梁國,反倒落了個不仁不義的名頭。至于接受梁國難民的問題上,卻難得的沉默了。夏與梁本為一體,不論是民間還是官員中,都有不少人有親人身在梁國,若是不許難民入關,勢必激起民憤。可是如果準許難民入關,這樣多的人又要如何安置?
夏文軒回到清涼殿的時候已過了子時,錦桓坐在床頭心不在焉地看着雜書,聽到腳步聲立刻擡起頭迎了上來,一把抱住夏文軒的腰。
夏文軒任他抱了一會兒,才攬着他往寝殿裏走,邊走邊脫了自己的衣物。
“怎麽又等朕?不是說了讓你早點睡嗎?”夏文軒攬着他躺下,低聲責備道,他讓錦桓躺在他的臂彎裏,替他蓋好被子。自從回來後,錦桓一反常态地乖巧,或者說自從那一夜後,錦桓變得有些唯唯諾諾,對他更是如驚弓之鳥。
夏文軒心疼之餘,卻也實在抽不出時間關心他的心思,最近為了梁國的事,他夜不能寐,機會稍縱即逝,不可輕易放棄。朝臣中有主戰,也有勸他觀望的,然而夏文軒一時還無法決斷。
“皇……上在想什麽?”回宮後,錦桓再也沒叫過他皇伯伯,大約是和他一樣,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些介意。不過比起皇上這樣的敬稱,夏文軒還是更喜歡錦桓在與他共赴雲雨時,呢喃着他的名字的樣子。
夏文軒溫柔的在他唇齒間流連了片刻,才道:“梁國政局混亂,惜蘭來信尋求支援,朝中有主戰也有勸朕觀望的,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夏文軒一生戰功赫赫,處理朝政更是乾綱獨斷,說一不二的。一貫朝臣都只能給意見,卻是勸不了夏文軒拿主意的。
錦桓也是第一次聽他說落入了兩難的境地,頓時也有了興趣,抱着他的手臂,就跟以前一樣,興致勃勃地說了自己的意見:“古時有齊國國君尊王攘夷,不戰而屈人之兵,便是因他遵循禮制,順應民心。如今,梁國本來就是大夏的藩地,當年梁王造反不成,占了乾江以北,自立為王,行的是不忠不孝之事。”
錦桓頓了頓,查看夏文軒的神色,夏文軒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又道:“如今夏國要收回失地,名正言順。且梁國百姓流離失所,正是需要強有力的統治者給予他們安居樂業的環境,若是許諾收複粱國後,按戶分配土地,相信百姓們都會願意跟随。梁國的割據局面也是初見端倪,根基并不穩,若是找可靠的人多方游說,相信他們也不願以一己之力對抗夏國。又有惜蘭姐姐裏外呼應,到時,不用多少兵力,應該就能拿下梁國了。”
夏文軒聽着錦桓娓娓道來,抱着他狠狠親了一口,道:“朝中能人衆多,唯錦桓之語最得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