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個少年、游蕩（9）

夏小宇此刻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旁邊的女子，說不要去在意？不可能的吧，沒有人不可能對這樣的事情不在意的……更何況，他現在是一只貓，他出了喵喵的叫，還能做什麽？連給她一個擁抱都做不了，連給她遮擋海風都做不到。一時間，夏小宇沮喪着耷拉着腦袋，一喵不發。

突然，埋首在臂彎中的女孩的身體輕輕抽動，發出堵在嗓子裏的抽噎，夏小宇看到了臂彎縫隙裏，滿是淚痕的臉，緊接着就是女孩放聲的哭泣，混雜呼嘯的海風中、澎湃的海浪中，向着寬廣的天空和大海，傾訴着自己委屈與痛苦。夏小宇也驚訝地發現唐夏身上的氣息随着她的哭泣和宣洩慢慢消失了。

海風不止，海浪不息，唐夏停止了哭泣。她已經冷靜下來，盡管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唐夏抱起夏小宇，道：“我想讓那些人渣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如果此刻他們還有心情看一眼時間的話，鐘表上的指針在這一刻走向了重合——0：00。

面前的海灘上的空間突然發生扭曲，空氣想水波一樣一圈一圈得蕩漾開來，慢慢露出一個漆黑的通道，一條青石板路出現在唐夏的腳下，不遠處“來兮”的石碑依舊巋然屹立。

唐夏被眼前發生的荒謬事情驚呆了，心底有個聲音讓她走進去。進去？裏面有什麽？

但唐夏又放下疑惑，自嘲一笑：“還有什麽能比現在更壞的？”她抱着夏小宇堅定地走了進去，空間扭曲在她的身體沒入後，漸漸恢複原狀。

雖然通道的周圍就像蒙上了黑色的幕布，一片漆黑，但是整個空間裏的光線卻很充足，唐夏也并不會覺得害怕，當眼前出現了古代時的亭臺樓閣和那一排的燈火通明時，即便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一個人，唐夏也從心裏感到一陣安心。

燈光、暖色調，會帶給人安全感，讓人覺得心安。此心安處是吾鄉。

唐夏走了許久，終于看到了一個女子身着藍色的襦裙，形象不雅地蹲在路邊嗑着瓜子，她的周圍已經堆了一地的瓜子皮，此時仍在勤勤懇懇地吃着。

看到了人，唐夏就問出了一路走來一直困惑的問題：“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安歌看了她一眼，加快速度嗑完手上的瓜子，然後拍拍手道：“終于吃完了。這裏是歸去來兮，看樣子，你是從‘來兮’過來的。”

唐夏想起剛剛進來的時候那塊石碑，胡亂地點頭。

安歌打量着對面的一人一貓，仔細盯了會那只貓，揚了揚眉，又摸出一把瓜子，邊嗑邊道：“你這貓不錯啊，哪買的？”

唐夏愣了一下，道：“小墨是我路上撿回來的，當時的它都奄奄一息了……不過現在長得挺茁壯的。”然後摸着貓的下巴，輕笑着。

“妹子，”安歌吐出瓜子皮，“你知道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嗎？”

唐夏搖頭。

安歌收起了手上沒吃完的瓜子，道：“這裏是歸去來兮，剛剛也跟你說過了，但是街上呢，有家典當鋪，這家典當鋪能實現你的任何願望，代價就是用你的七情六欲作為抵押。”

“小姐姐，你開玩笑的吧？”唐夏不信，“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事情，要相信科學好吧？”

安歌也不惱，笑嘻嘻地道：“就當是我開玩笑的吧，但你能來到這裏肯定是因為你有什麽特別想實現的願望，你能跟我說說嗎？”

說到這個，安歌注意到唐夏的神情變了，她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聲音堅定：“我想讓那群人渣付出代價！”

安歌一看就知道這姑娘有故事，拉過唐夏，打了個響指，空中出現了兩把椅子和一個小幾，小幾上放着兩杯茶水還有一碟點心，然後招呼道：“來來來，坐下說，有什麽委屈慢慢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嘛。”

唐夏落座，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清香撲鼻，讓她疲倦的身心有了些許慰藉，這才慢慢說出了，在夏小宇瘋狂尋找她的時候，她當時宛如噩夢般的經歷：

“我叫唐夏，是在讀的大三的本科生，因為家不在本地，家裏也不是特別富裕……平時周末的時候我就去做兼職，今天我和往常一樣七點的時候下班，剛走出店門沒多遠，就、就被一夥喝醉的混混攔下了……大學城雖然是學習的高等學府，但難免會有一些社會人士逗留，我之前也聽過學校附近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但我沒想到、沒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也會發生在我身上。

他們把我圍在裏面，對我說……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他們、他們還摸我……我喊救命，但是沒人救我……後來，他們帶我去了酒吧……強行灌了我一杯酒，裏面應該有迷/藥之類的東西……我意識就不清醒了，我感覺到有很多的手不停地摸我的身體，然後……然後、他們……他們對我……”唐夏說不下去了。

夏小宇用頭蹭了蹭唐夏的手臂，默默地以貓的身份安慰她、陪伴她。

安歌眯着眼，看着那只黑色的貓，眼裏是意味不明的光芒。貓的身體裏竟然是人的人魂，有意思。

“那麽你想怎麽報仇呢？”安歌啜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道，“是殺了他們？還是廢了他們？亦或是讓他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我都可以幫你。”

唐夏震驚地望着安歌，剛剛她說的那些方式，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連雞都沒有殺過，怎麽可能去殺人？

“不，我沒想那麽多。”唐夏搖頭，“我只想用法律……送他們進去。”

安歌玩味一笑：“那你要怎麽做呢？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難道還敢再靠近那些人，讓他們再一次奪走你的清白？”

唐夏瞳孔猛縮。她一個弱女子，她還能怎麽辦？夏小宇在她的膝上，“喵喵”地叫着。唐夏突然得到了靈感，道：“我可以去報警！對啊，我可以去報警的……”

安歌微笑着看着唐夏：“看來你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呢，希望你能實現你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