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半夜十二點,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祁臨放下手上的游戲機,看了一眼擺在床頭的電子鐘。屏幕閃爍,顯示出此時的時間,他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他本以為按門鈴的是陸修睦,于是快速地起身去開門。

擰開門鎖,面容沉靜地站在門外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喬連見。

祁臨頗為吃驚。就常理來講,喬連見應該沒有什麽理由會主動找上他。

喬連見的雙手抱在胸前,靠在門口的扶手上,身姿修長挺拔,卻略顯倦色。

祁臨已經來不及思考為何喬連見會知道他家在哪了,他奇怪道:“為什麽會是你?”

喬連見挑眉道:“不然你以為會是誰?”

語畢,他恍然:“小睦是不是不在這裏?”

祁臨更覺奇怪:“他當然不在我這裏了。怎麽,你是來找他的?”

喬連見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語調急切:“那他會在哪裏?”

祁臨理所當然道:“他不是還在wonderland工作嗎?”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已經是深夜了,陸修睦不可能還在工作。而且,此時的wonderland早已轉換成酒吧了。陸修睦除了必要情況,一般不會在夜晚的wonderland露面的。

大半夜的,兩個男人站在門口聊天确實挺奇怪的,于是祁臨周到地将喬連見請了進來。

雖然潛意識裏他并不想與喬連見在私底下有任何交集。

“發生什麽事了?”祁臨讓喬連見坐在客廳,并且給他端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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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連見卻将那杯水擱在了一旁的桌上。他娓娓道來:“本來我今天就應該通知小睦,明天回喬家跟我母親聚一聚的。可今天工作太忙,一時忘記了。一小時前打電話給小睦,無人接聽,以為他已經休息了。正好路過他家附近,就用他給我的備用鑰匙打開了他家的門,想留一張紙條給他,可是卻發現他不在家。于是我就想會不會在你這裏,又不知道你其他聯系方式,就過來了。”

祁臨不以為然地笑笑:“你會不會太過緊張了?小睦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遇不上什麽危險的。你現在就像擔心自己子女的焦慮的家長一樣,你是不是對小睦有點過度保護了?”

面對祁臨的揶揄,喬連見仍是不動聲色:“小睦是個一向都很自律的人,從來不晚歸,電話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接不通。況且,最近的情形有點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祁臨反問道。

喬連見卻答非所問:“祁臨,你倒是一派悠然。”

祁臨愣神了片刻,沒有回話。

“就算我找上門來,告訴你小睦不見了,你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當我說聯系不上小睦的時候,你并不驚訝。看來你之前也給他打過電話,也發現了他的電話是接不通的,但是你還能沉着地玩着游戲,真是難能可貴。其實,你對小睦的安危根本不關心吧?”喬連見坐在沙發上,以平淡的目光審視着祁臨。

喬連見一語中的,祁臨不免覺得窘迫起來。

他問:“你怎麽知道……”

一句話還未說完整,喬連見就搶先回答了:“怎麽知道你在玩游戲,是嗎?我聽見聲音了,是最新研發的那款游戲吧?背景音樂很大聲。”

一時之間兩人都只能以沉默相對。

祁臨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尴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許久之後,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

喬連見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毫不猶疑地接聽。

“林秘書?”

距離太遠,祁臨只能聽見一兩個字眼。諸如“少爺”、“父親”、“嵘城”、“昨日”之類。

良久,喬連見挂斷了電話。他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吓人,在手機散發出的幽光的照耀下,更顯陰森。

“怎麽了?”祁臨問道。

喬連見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離開。

“知道小睦的下落了。”喬連見回答,語尾微顫。

“他在哪?”祁臨預感到形态不對,也跟着站了起來。

“小睦應該……是被綁架了。”

“什麽!?”這個消息太過驚愕,太過突然,祁臨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調。

“不。”喬連見自我否定,“應該算不上綁架,而是……”

他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那個詞彙:“謀殺。”

祁臨被這個詞彙給驚了一跳。

喬連見抿了抿幹澀的嘴唇,看向祁臨,問道:“我來的時候沒開車,你有車嗎?”

“有有有,”祁臨疊聲應答道,“我來當司機,開車跟你一起。”

“好。”喬連見點頭,快步穿過客廳。

祁臨連忙抓起自己放在一邊的車鑰匙,快速跟上喬連見的腳步。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冷汗涔涔。後背黏膩,留下一大塊汗跡。衣服緊貼着皮膚,十分的不舒适。

他們一同來到了車庫,取出了車子。

喬連見坐入副駕駛座,極力維持着冷靜,解釋道:“我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會趕到。但是我的秘書已經查到了小睦他們的大概位置,以防更多意外的發生,我們還是先趕過去為妙。”

祁臨點頭,鎮靜自持地發動了車子。伴随着一陣震耳的轟鳴聲,汽車疾馳了出去。

在車內,喬連見同祁臨講述了詳細的經過:“小睦的父親在前幾天就已經出獄了,我擔心小睦的安危,一直有派人追蹤着他的行蹤,但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方法巧妙地躲避過去的。剛才讓人追查,才發現他昨天夜裏已經悄悄抵達嵘城了。經過排查,我們猜測他此時可能在郊外的一片樹林內。那裏有一間隐蔽的畫室,以前是小睦母親專用的,她時常會去那裏寫生。”

說完這樣一大串話,喬連見微微喘了一口氣。他眼神沉郁,暗自自責道:“讓小睦陷入危險,是我的失職。”

祁臨一直認真聆聽着,但臉色也漸漸變得不好看起來。

他一直在小心地駕駛,就算遇上郊外那種不平坦的石子路,也顯得游刃有餘。

汽車駛到導航顯示的那片樹林之前,已是無路可走。他們只好下了車,選擇步行。

他們進入了陰森幽暗的樹林內。

樹頂的枝葉緊密地交纏着,透不進一絲光。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密不透風的黑暗,壓迫得連讓人呼吸都困難。

喬連見打開手機的光源進行照明,但是照亮的範圍也是非常有限。

不可狀物的黑暗似乎正一點點地将渺小的光芒吞噬。

他們腳底鋪着一層厚厚的樹葉,踩下去沙沙作響。

除此之外,還有一兩聲低微的蟲鳴。

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想象會不會突然竄出一個什麽東西。

一切都是未知數,這裏,危機四伏。

對于他們而言,這裏的每一棵樹長得都一模一樣,他們只能沒頭沒腦地胡亂行走。

越往裏,手機就越接收不到信號。

為了不讓周圍異樣的靜谧擾亂自己的內心,喬連見只好開口說些什麽:“小睦的父親的財産理應全部被沒收才對,不知道這處地方為何會被保留下來。他這幾天應該都是居住在這裏。”

祁臨的頭頂堪堪擦過一條粗壯的樹枝,他問道:“是不是有人從中幫忙?”

喬連見将自己的腳步放得更為緩慢,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他無比凝重道:“應該是。小睦的父親當年在商界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認識不少有權有勢的大人物。雖然殺人案發生後,許多人都逐漸遠離了他,可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幫助他。不然,殺人罪可不至于只判十年。就算到如今,他的很多人脈還是沒有斷,不至于到食不飽穿不暖的地步。”

話音剛落,喬連見就發現眼前的路面開闊了起來。稍遠處還有一星半點的光源,隐隐顯現出房屋的輪廓。

喬連見與祁臨彼此心照不宣地看了對方一眼,關掉光源,分散開了一點,朝那座房屋小心地行去。

房屋四周沒有任何人,他們暫時沒有聽見任何的動靜。

屋子門檐邊挂着一盞老舊的油燈,搖晃着發出渺茫的光亮。

他們放低了呼吸,弓着腰,再靠近了一點。

屋內傳來一陣清晰的抽打聲和男人高昂的叫罵聲。

喬連見心裏一緊,雙手攥緊又松開。

他挪到緊掩的門前,伺機而動。

而祁臨則繞到另一邊,靜靜等候。

喬連見專心致志地傾聽着裏面的動靜,抓住了一個間隙,起身用力地撞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被五花大綁、奄奄一息的陸修睦和陸父那張詫異的臉。

陸父愣了一會,迅速反應過來。他立馬扔掉手中的棍子,意圖從後門逃走。

早就猜到他有這個打算,祁臨早已在後門把守了。

他飛速朝陸父的腹部踹了一腳,然後一個反剪,将他壓制在地上。

陸父仍在不甘地掙紮,嘴裏狠狠地叫罵:“放開我!讓我打死那個雜種!”

喬連見嫌惡地皺了皺眉,撿起陸父方才扔下的棍子,朝他的頭部狠狠地擊打。陸父頓時就暈了過去。

喬連見連忙給陸修睦解綁,把解下來的繩子扔給祁臨,吩咐道:“把他綁好,警察一會就會過來了。”

祁臨照做了。

陸修睦頭部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淌下鮮血,整個臉部已經被黏稠的血液糊住。

他一開始是被綁在椅子上,繩子一被解開,身體失去支撐,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喬連見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接住。

他心疼不已地為陸修睦揩去臉上的污漬。

陸修睦已經沒有清醒的意識了。他盡力睜了睜眼,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聲音低的幾不可聞:“哥……哥哥……”

喬連見一把将陸修睦打橫抱起,将他的頭部往自己的懷裏攬。他柔聲安慰道:“小睦,是我。你先睡一會,我帶你回家。”

陸修睦似乎聽懂了,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喬連見轉頭對正在綁人的祁臨道:“我們先走吧,趕緊趕去醫院。”

祁臨最後打了一個結,拍了拍手,跟着喬連見一起迅速地離開。

他們按照原路返回,樹林外響起一陣又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喬連見的秘書也趕了過來,負責與警察進行交談。

而他們先上了車,火速趕往醫院。

喬連見懷裏的陸修睦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一般,緊緊地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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