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詐死逃離
蕭遠回到卧房時,任清離已經起身,正在自己穿衣,他忙喚人:“柳蘭,柳蘭!”喊了幾聲卻不見人。
任清離忙阻止道:“柳蘭病了,不能服侍,喚花蕊就好。”
說話間,花蕊已推門進來,急忙上前服侍任清離穿衣,并小聲抱怨道:“殿下真是的,怎麽能自己做這些事情。”
蕭遠見任清離神色好了很多,問道:“公主可好些了?”
任清離微笑道:“好多了。”
蕭遠放心了,便道:“晚膳公主想用些什麽?”
任清離蹙着眉想了一下,“想吃烤饅頭和粥,一些小菜。”
蕭遠沒想到任清離會說出這些普通百姓家的吃食,微微愣了下,随即溫柔地笑着答應了。
晚膳時,任清離見到了自己點的飯菜,不禁大失所望,她想吃的就是簡單的烤饅頭,白米粥,小鹹菜,這是她出宮那段時間經常吃的。
可是眼前這滿滿一桌子菜,各種精致的小菜,各種口味的烤饅頭,還有各種粥。任清離心中暗暗嘆氣。
蕭遠哪裏知道這些,飯中不停地給任清離夾菜,連宮女的差事都給搶了,體貼而又周到。任清離本來一無大胃口,但不忍駁其面子,也都一一吃下了。
飯後,任清離想要到處走走,蕭遠自然是要相陪的,任清離心中不想,卻沒有說出來,走了一會便回房了。
幾日下來,蕭遠時時與任清離在一起,就連任清離午休和看書都會守在一旁。任清離幾次想趕他走,可是,聖皇特準了蕭遠一個月的婚假,蕭遠也早早就閉門謝客,任清離實在找不到借口,只得作罷。
任清離從婚後第二天便開始服藥調理身體,蕭遠在晚上就寝時就老實了很多,大多數時間都只是親親任清離的臉頰便抱着她睡了。
一個月的婚嫁終于在任清離的期盼中結束了,蕭遠每日除了上朝,就要去軍營,每天都很忙,應酬也開始多了起來。
蕭遠開始時是全部推掉的,只是任清離勸說道:“驸馬切不可兒女情長,耽誤官場上的事,太子皇兄将來還需要驸馬的輔佐。”
蕭遠無法,盡管他十分想時時陪着任清離,哪怕只是靜靜地坐着也好,但實在不想被任清離看低,畢竟男子漢大丈夫應以事業為重,兒女情長該是小女子才有的心态。
這樣一來,任清離終于清靜了,她往往等到蕭遠離開後才起床,白天看些書,計劃一些事情,偶爾會去方銳那二百守護騎士那呆上一整天。晚上蕭遠基本都有應酬,總是任清離睡下了,才帶着一身酒氣回來。只是蕭遠無論多醉都會沐浴除酒氣後方上床休息。
就這樣,時間在指尖飛逝,轉眼便過了三個月。
這日任清離依舊看完書便上床休息,還沒入睡,蕭遠便帶着一身酒氣回來了,他今天很反常,竟沒有沐浴,直接寬衣上床。
上床之後,一個翻身便将任清離壓在身下,滿是酒氣的嘴便尋了上去,任清離忙用手擋住,說道:“不要。”
蕭遠醉醺醺地說:“我問過太醫了,公主的身體恢複差不多了,可以行夫妻之禮了。”說完便要繼續。
任清離急忙一用力将蕭遠推了下去,不等蕭遠反應過來,便翻身下床。
蕭遠也坐了起來,聲音沙啞問道:“公主怎麽了,是不喜歡和為夫親熱嗎?”
任清離回道:“怎麽會,驸馬稍等,我淨身後便來。”說完推門走出房間。
不多時,任清離回來了,身上僅着了件中衣。
蕭遠已不能再忍,他一把把任清離打橫抱起來扔到床上......
蕭遠見任清離一直沉睡,便起身喚人服侍,卻只見花蕊,他記得公主帶過府的地位比較高的宮女有花蕊和柳蘭,只是這個柳蘭似乎這段時間都不長見到,便問花蕊:“怎不見柳蘭,是又病了嗎?”
一提這茬,花蕊忿忿了起來,嘟囔道:“柳蘭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不是生病就是做錯事,昨天打碎了一陣貴重的玉器,眼下思過呢。”
蕭遠笑道:“許是姑娘大了,有心事了吧?你們自幼陪伴公主,不似普通的丫鬟,你便去問問柳蘭,若她真有什麽別的心思了,便賞她些銀錢,放她出府吧。”
花蕊忙笑着答應:“好的,我替那小妮子謝過驸馬爺,驸馬與公主殿下都是一樣的大好人,能服侍你們是我們幾世修來的。”
蕭遠道:“不必如此,好好服侍公主才是正理。”說完便上朝去了。
一下朝,蕭遠便急急忙忙回府,見任清離還在睡,心中焦急,便傳喚了太醫。
還是上次的老太醫,他把脈許久,面露喜色,向蕭遠拱手賀道:“恭喜驸馬爺,公主有喜了!”
蕭遠聞言大喜過望,忙問:“可确準嗎,多長時間了?”
太醫道:“老夫行醫多年,豈有不準之理?公主已懷孕三個月。”
蕭遠又問:“那公主為何沉睡?”
太醫別有用意一笑,“公主是累的。現在有何身孕,切不可再如此,恐傷了胎氣。”
蕭遠連連答應,重謝太醫過後,便喚人傳信道定國公府,然後更衣親自入宮面聖。
滄瀝國元武年九月中旬,長公主任清離有孕,聖皇大悅,大赦天下。
是時,舉世皆知。
自任清離懷孕,身體便各種不适,湯藥未曾斷過,這不禁急壞了聖皇、太子、蕭遠。聖皇選了太醫院最好的數名太醫住進驸馬府,每日最少請三遍脈,并如流水般賜下各種珍稀藥材,為任清離保胎。
太子每日定要過驸馬府瞧瞧任清離,只要見她神色稍有不佳,便想盡辦法逗她開心。
至于蕭遠,更是像珍寶般護着任清離,完全按照太醫的要求,半點差異也不敢有,這其中就包括太醫要求二人分房睡,蕭遠萬般不願,卻也照辦了。
因柳蘭出府嫁人,他親自選了幾名機靈能幹的丫鬟服侍任清離,只是花蕊護主更甚,凡是涉及任清離別人碰不得。
就這樣,在衆人極端的保護下,終于迎來了任清離的預産期。
這日,驸馬府忙得人仰馬翻,熱水一盆盆端入産房內間,只是任清離從中午便開始陣痛,到了晚間也沒有成功産子。
聖皇黃袍都未換,從下朝就一直守在外間,太子和蕭遠一側相陪,三人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方銳率領五個小統領,守在內間的門口,神情嚴峻。
聖皇此時是萬分焦心,任清離生母那一幕又再現了,二次經歷這樣的等待與痛苦,聖皇神色格外疲倦,心中不斷祈禱任清離安好,卻又回想起失去心愛女人的那種極度痛楚,聖皇慌了,忙喚過太醫,當着蕭遠的面再三叮囑,萬一有事,力保大人,哪怕一命換一命也在所不惜。
産房內,任清離一身男裝坐在床邊,一只手抓着柳蘭的手,神色焦急。柳蘭此刻的臉已毫無血色,頭發散亂,額頭都是汗,嘴唇都咬破了,意識已經模糊。旁邊花蕊淚流滿面的無聲哭泣着,緊緊地抓着柳蘭的另一只手。
産婆扒着柳蘭的雙腿,叫着:“使勁,用力!”
任清離見柳蘭有昏迷的跡象,忙對産婆說:“嬷嬷,這樣下去不行,可有什麽辦法?”
産婆用血手摸了一把汗,把整個臉變得吓人無比卻不自知,低聲回道:“公主,眼下只能保住一個。”
任清離一思考,“保大人。”
産婆點頭答應,誰料到柳蘭聽到任清離的話卻清醒了,顫聲說:“保孩子。”
任清離輕輕擦拭柳蘭額頭上的汗,柔聲說:“孩子以後還可以有的。”
柳蘭深深地注視着任清離,“可是公主,你已經沒有時間了,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公主也可安心去了。”
任清離微微一笑:“時間雖緊,但命更加重要,我不會允許你那麽做,我已經欠你太多。”
柳蘭的臉上浮起病态的紅暈,她說道:“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公主覺得虧欠驸馬,這個孩子是唯一能償還驸馬的,柳蘭不會放棄,公主若要逆了柳蘭的意,柳蘭即便活下來也要去自殺。”
任清離呆愣了片刻,無奈道:“我欠驸馬的我再想其他方式償還就是。”
一直哭泣的花蕊開口了:“公主根本就不欠驸馬的,是驸馬鐘情于公主,公主又未回應,怎麽就欠了?”
任清離苦笑道:“感情的事哪裏能算得如此清楚。”
一旁的産婆已急得不行,催道:“公主快快決定。”
任清離低頭看向柳蘭,卻對上對方決然的眼神,她無奈而又痛苦,艱難地地說出了自己一輩子也不能諒解自己的話:“保孩子…..”
一聲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從內間傳來,外間的三個男人神色一震,紛紛起身便要進去,方銳等人連忙跪地攔住聖皇三人,說道:“陛下,裏面血氣很重,恐傷了龍體,加上公主産子辛苦,實在不能應對!”
聖皇只得作罷,重新落座,焦急等待。
屋內,柳蘭已經氣若游絲,她用僅剩下的力氣抓着任清離,微弱問道:“公主,你告訴柳蘭,你不肯和驸馬同房是因為有愛的人了嗎?”
任清離抱着柳蘭,淚流滿面,她輕輕點點頭。
柳蘭笑了:“真好,他是誰?”
任清離遲疑了一下說:“上官玉。”
柳蘭眼眸裏都是驚異:“是女子?”花蕊也瞪大了淚眼,看着任清離。
任清離苦笑地點點頭。
柳蘭随即笑得更開心了。她愈加虛弱,用近乎唇語的聲音說:“她是個幸福的女子,能為公主死去,我也是個幸福的女子,公主,你也一定要幸福!”說完頭一歪,含笑而終。
任清離淚如雨下,她親吻着柳蘭的額頭,低聲說:“我很幸福,我很幸福......”
守護騎士的李靖與那個吊兒郎當的周郎從窗子進來,李靖強行拉走任清離,周郎則将一張近乎透明的□□貼在柳蘭臉上,而後離開。花蕊與産婆一同将任清離留下的痕跡消除,便将壓抑的痛苦釋放,她嚎啕大哭起來。
聖皇等人聽到哭聲神色大變,就聽裏面産婆喊道:“長公主殿下大出血,已過世了!”
悲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