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天從臺階上滾下來,看着是嚴重,其實是用了技巧的,沒有真正碰到受傷過的左腿。只是擦破了點皮,沒多大的影響。

上一世,謝半悔就是死心眼非要在不擅長的領域裏劃水,才會落得小小年齡就殒命的結果,這一世,謝半輝覺得要改變一下觀念:人啊,要學會放棄,該慫就要慫,不就是躺平任嘲嗎?

她已經躺好了。

謝半輝腿傷剛好幾個月,跳是跳不起來了,只能站在原地投籃。

“剛好就又打球?就這麽喜歡?”陶彥君穿着統一的校服,從別處過來。

這節沒有班級上體育課,陶彥君肯定不是來上體育課的。

學校為了方便對特長生的管理,他們的教學樓和謝半輝他們普通的文理科生,是不在同一個院區裏,就是大家都是在同一個校園園區裏,可又被劃分為具體的幾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是有間隔的,比如文理科和特長生班之間。

謝半輝小幅度的彈跳,球完美地落入筐裏。

球落地,他不急着追,慢騰騰地走過去,撿起來拍着走過來,繼續站在原地,“說不上喜歡,打發時間發洩壓力。”

“學霸還有壓力?”陶彥君靠在鐵網上,歪着頭嘻嘻笑。

謝半輝看她一眼,上次他就發現了,陶彥君身上的校服和別的女同學是一樣的,可褲腿和腰身那裏是不一樣的,應該是改良過的。

“學渣還有壓力呢。”謝半輝回聲。

陶彥君贊賞地點頭,“你為什麽沒去找我?”

“我為什麽要去找你?”謝半輝又走過去撿球。

陶彥君被嗆了一下,“我不是說了麽,我在追你啊。”

“這就對了,是你追我,又不是我追你,我幹嘛找你。”謝半輝拍着籃球,繞着球場走,他腿傷是好了,因為一個多月的石膏固定,他現在走路覺得用的是假肢,別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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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彥君又被嗆了一下,臉漲得通紅,“謝半輝,這是你在欲擒故縱嗎?”

啧,這句話,如果換個場景,性別對調,可能意味就不一樣了。

“我沒想擒,更不是在故意縱。”謝半輝把籃球夾在胳膊肘和腰之間,他彎腰鑽出鐵網,“我對你不感興趣。”

“你有喜歡的人了?”陶彥君緊跟着謝半輝,不死心地問。

謝半輝只想趕快打發了陶彥君,“對。”

“誰?”

“誰第一,我就喜歡誰。”謝半輝随口一說。

戴瀚漠:有被內涵到。

陶彥君在腦中快速地把常聽到的幾個人名過濾一遍,先剔除男的,剩下的女同學還有……

戴瀚漠:有被嫌棄到。

該來的還是會來,姚夢蘭知道謝半輝要參加競賽,捂着嘴樂了好幾次,“從小到大這還是你第一次參加比賽,來來,快把早餐吃了。”

謝半悔看着餐桌上,已經擺盤好的食物:一根油條,兩顆剝得光溜溜的雞蛋。

“我吃一個雞蛋就夠了。”謝半悔輝一手拿油條,另外一只手拿雞蛋。

姚夢蘭不依,把另外一個雞蛋,裹了保鮮袋塞進了謝半輝的口袋裏。

有些家長心大,比如姚夢蘭,知道兒子要參加考試,也只是在送他出門的時候,握拳給他加油。有些家長心細,比如戴瀚漠的父母,親自開車來送兒子參加考試。

謝半悔是坐公交車來的,到得早了點,她站在廣場上,剝着保鮮袋裏的雞蛋。

戴瀚漠的父母先後下車,囑咐兒子幾句,尤其是戴瀚漠的媽媽,擁抱了下兒子,夫妻倆才開車離開。

謝半悔喜歡戴瀚漠,不只是因為他是做題天才、成績學霸,他多才多藝,同樣羨慕的還有他和睦的家庭氛圍,只有父慈母□□關系,才能培養出來戴瀚漠發自骨子裏的自信和沉穩。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謝半悔對父親的記憶點都不多,只記得幾件事情,比如謝光榮很久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會帶鱿魚絲、海帶紫菜這些。

謝半輝明明是個女孩兒,卻被姚夢蘭忽悠洗腦說是男孩,這事兒謝光榮知道嗎?

父親?

說得難聽點,謝半悔家,屬于喪偶式的教育方式。

對了,現在是高二下學期,外婆是在謝半悔高三那年去世的。

謝半悔盤算着,是不是該去趟外婆家。

上一世外婆去世時,謝半悔沒見到她最後一眼,為此後悔了很久。

既然是重生,就該填補所有的遺憾。

那邊戴瀚漠已經揮別父母,朝着謝半輝這邊走過來。

“有沒有古時候趕考的感覺?”謝半悔指着從車上下來的別校同學,還真有種古代從自家馬車裏下來的考生。

戴瀚漠搖頭,“沒有。”

謝半悔越來越覺得戴瀚漠除了長得好看了點,腦子好使了點,其他方面真是資質平平,尤其是在待人接物方面,真的很不團結同學。

有人開始往考場裏走,戴瀚漠對搖頭晃腦的謝半輝說,“好好考。”

謝半悔皮笑肉不笑地抿了抿嘴,“你好好考。”

戴瀚漠回頭看他兩眼,覺得他這語氣像是在挑釁,懶得再理會他。

謝半悔參加考試,抱得就是“成績第二,重在參與”的想法,所以對于成績她沒有特別的期待。

結果就是,對謝半輝來說是正常發揮,可對于別人來說,謝半輝這次的考試卻是有失水準了。

油條和雞蛋要一起吃才有效。

謝半輝塌了新城高中的半邊天,還好戴瀚漠頂起來了另外一半,殺入了前三甲。

王老師憂心忡忡地安慰謝半輝,“考不好沒關系,只是一次競賽又不是高考,高考考好就行了。”王老師繼續念,“有的人就是不适應競賽題,這很正常。”

謝半悔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兒,她就沒那麽糾結和自責,反而是一副坦然接受的樣子,“謝謝王老師,我知道了。”

和王老師一樣,不能接受謝半輝如此糟糕成績的,還有一個人,戴瀚漠。

“你不想參加考試?”戴瀚漠問他。

謝半輝搖頭,“題太難了,我不會做。”

“有幾道的确是刁鑽了一點,有幾道只是把我們學到的知識點綜合起來運用,套公式就能做對。”戴瀚漠一副你糊弄誰的表情。

謝半輝說,“是嗎?我怎麽沒想到。”可他态度散漫,一點沒把這次的考試當回事兒。

“你不想參考考試?”戴瀚漠仍舊是這句話,在他看來,謝半輝只應該是消極應對考試,才會考出這樣的成績。

“我是真的不會啊,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天賦異禀嗎?”謝半輝靠着牆壁,他痞痞地笑,“要不這樣吧,以後新城高中的第一名歸我,校外一切考試的第一名歸你,我們分區治理,就省得有沖突。”

“……”戴瀚漠嗤笑,“新城高中第一名的位置,你就一定能守得住?”

“只要不換老師,就沒有問題。”謝半輝已經把底牌量給戴瀚漠看。

可惜戴瀚漠身為只有一世記憶的普通人來說,他的想象力到底是有限的,“果然是有老師給你洩題?”

“……”謝半輝抽動着一邊的嘴角,他拍了拍戴瀚漠的肩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陶彥君多次來班裏找謝半輝,又是送水又是送零食,俨然一個女追男的青春傷痛故事。

謝半輝以為像陶彥君這樣漂亮家世又好的女孩,自尊心應該十分強烈,喜好會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冷處理一段時間,再狠狠地讓她沒面子幾次,陶彥君會覺得無趣,自然就另尋新目标了。

可陶彥君刷新了謝半輝的認識,她不止沒停止,反而更加主動和熱情了。

“我說了,不談戀愛。”謝半輝惱了,把陶彥君拽着,出了教室。

陶彥君靠在牆上,她墊腳去抱謝半輝的脖頸,“你什麽時候談戀愛?”

“永遠不談。”謝半輝說,“我去當尼姑去。”

“男的只能當和尚,女的才能當尼姑。”陶彥君笑嘻嘻地,“你去當和尚了,我就在附近的尼姑庵裏出家,當尼姑去。”

“……”謝半輝是徹底被打敗了,他無計可施,說了那句最為流行又欠扁的話,“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行嗎?”

“從頭發絲到假指甲蓋,我全部喜歡。”陶彥君說,“除非你全身整容,不然我就喜歡你。”

謝半輝起了兩條手臂的雞皮疙瘩,他扯着陶彥君,面朝着自班的教室,現在是下課時間,班裏老實坐着的學生不多,可就有一個在安靜地埋頭看書,“他叫戴瀚漠,比我更聰明,比我更帥氣,比我更優秀,你喜歡他吧,好不好?”在謝半悔還是女孩紙的時候,戴瀚漠可是出了名的校草,雖然現在……這個稱號被謝半輝給奪走了。

可戴瀚漠怎麽也是,上一任校草啊。

陶彥君搖頭,嘟嘴,她兩條手臂緊緊地抱着戴瀚漠的手臂,整個上半身貼在他身上,嬌聲地說,“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軟硬全部用過一遍的謝半輝,只能繼續冷處理陶彥君。

不接受、不主動、要拒絕。

謝半輝被陶彥君纏得頭疼欲裂,別人卻覺得他是在故意拿喬,尤其是菜瓜,不止一次地對謝半輝瘋狂暗示,“你要是真的不喜歡陶大美女,就把她推給我吧,我喜歡她。”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謝半輝不耐煩地揮開菜瓜搭在肩膀手的手,“要追自己去追。”

第二個對謝半輝豔福不淺表示不滿的是戴瀚漠,“你能不能不要把麻煩推給我。”

謝半輝不知道自己的憋悶該找誰說去了。

何以解憂,唯有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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