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半輝到校時間還算早,他是走讀生在學校宿舍沒有床位,直接去教室簽到。

鈴聲響,是吃飯時間到了。

鈴聲又響,是吃飯時間結束了。

教室的人越來越多,經過兩天的周末,大家在家休息兩天,尤其是住校的學生,忍不住地說起兩天所見所聞的有趣事情,班裏熱熱吵吵地熱鬧極了。

謝半輝把書本打開,眼睛看着書卻什麽都看不進去,腦子裏想的都是陶彥君說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以前只在報紙和新聞推送裏看到過,沒想到會發生在身邊。

心煩氣躁,把籃球從桌子腿那裏踢出來,用腳踩了一下,籃球彈起來,他順勢抱起來,往教室外面走。

迎面撞見菜瓜,“老班馬上來點名了,你先別出去。”

“給老班說一聲。”謝半輝已經走到教室外面,“我來過了。”

菜瓜走到自己座位上,他連連嘆氣,“好學生就是好啊,晚自習都不用上。”

已經在座位上坐着的戴瀚漠,擡頭,看着教室門口,眼神複雜。

各班到校時間不一樣,晚上又有課,現在外面的同學已經不多。

謝半輝完全是逆行往外走,他經過小鐵門的門衛,負責看大門的老師是政教處的,正準備關門,問他,“馬上上課了,你做什麽去?”

謝半輝說,“給體育老師還體育器材。”他手裏抱着籃球呢,輕易被放行了。

往籃球場走,迎面遇到一個人,紮着小辮,淺色的上衣,他是從藝術班教學樓的方向走過來的。如果是擱平時,謝半輝不會多看一眼,可因為陶彥君,他多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同樣看着謝半輝,年齡在三十歲多點算不上油膩,就是有點藝術家那種高傲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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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為謝半輝解疑。

謝半輝遇到了班主任王老師,他心虛地側身面朝着牆壁,假裝蹲下在系鞋帶。

王老師和這人打招呼,“方老師晚上有課?”

“沒有,過來收作業。”這人回答。

王老師說,“藝術班的孩子多調皮,你沒比他們大多少歲,不好管吧。”

“還行,能處得來。”這人繼續答。

這個人是誰,謝半輝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沒有體育課,不是飯點,操場方向人越來越少。

謝半輝在籃球場裏,共繞着球場跑了十二圈,投籃五十六次,投籃二十次,三分球十次,他氣喘籲籲地坐在鐵網下的水泥臺子上,汗流浃背,這是他腿受傷之後,運動量最大的一次了。

謝半輝坐的方向是面對着操場,正對着那間沒多少人會去的洗手間。

陶彥君說,那天她是準備在這間,沒多少人會去的洗手間裏結束生命的。陶彥君既厭惡方思濤的糾纏,又驚恐害怕到不知道該如何擺脫。

謝半輝活了兩世,他仍舊沒活夠。

陶彥君和他同歲,不該在這樣的年齡結束生命。

做錯事情的不是陶彥君,接受懲罰的不應該是陶彥君。

謝半輝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普通人,曾經在班裏,沒有人能記住他的存在。可他相信緣分,既然讓他重生再活一次,上一世他是不認識陶彥君的,這一世既然遇到了認識了,就不能只是做個路人甲。

“姐。”聲音謝半輝踢着腳邊的籃球,小聲地喊。

謝半悔問他,“你想幫她?”

“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聲音謝半輝靠在籃球場的鐵網上,他的聲音怔怔地,“我以為自己沒什麽用,重生過來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再活一次,除了運動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可是她開口請我幫忙,我不想拒絕她,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對外呼救。”

“你怎麽幫她?”謝半悔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無論你成績怎樣,你現在只是個學生,你面對的卻是一個權威和有話語權的老師。”

“不知道。”聲音謝半輝搖頭,他很久沒有說話,“你不願意就算了,當我沒說吧。”

“我們可以幫她。”謝半悔又說。

聲音謝半輝驚喜地發出聲音,“你同意了?”

“我是個女孩,見不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身邊。可是陶彥君的事情會十分的棘手,做得不恰當,會傷害到陶彥君或者是傷害自己,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

“那就幫她吧。”謝半悔說,“不過看在你這麽熱情的程度上,陶彥君的事情就由你來處理吧,不要給我添麻煩就行。”

“不會。”靈魂謝半輝緊緊地擁抱住謝半悔,“姐,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放手,膩歪。”

謝半輝拿着手機給陶彥君發信息:下午你說的事情,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的,不就是伸手拽一個深陷泥潭的人出來嗎?

想陶彥君的事情,糾結該不該幫她,又打了這麽長時間的籃球,謝半輝往教學樓走的時候,已經響起晚上放學的鈴聲。

得,晚上的兩節課直接逃過去了。

這時候是晚上下課時間,住校的學生往住宿區走,走讀的學生往校門外走,謝半輝是走讀,這個時間他應該回家的。

還好走讀卡在口袋裏,謝半輝抱着籃球排隊等着登記出入。

有個人同樣往外走,不過他不用登記,因為他是老師。

這人是方思濤。

聲音謝半輝感謝自己的記憶力,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人。

輕輕地揚手,手裏的籃球脫手飛出去,一個利索的抛物線,一個完美的三分球,正中那個人的後腦勺。

方思濤被球打得懵了一下,他捂着後腦勺,看向排着長隊的學生,“誰的球?”

這個球很貴的,所以謝半輝舉手,“老師,我的。”

“你的球砸到我了,人多的地方不能玩球,你不知道嗎?”方思濤訓斥,這一下應該是砸的有些狠了,他一直捂着後腦勺。

有老師聞聲過來,詢問怎麽了,這人是政教處的嚴老師,出了名的嚴格。

“你哪班的?”嚴老師嚴厲地問。

謝半輝在球脫手的那一刻他就沒想躲避,“高二七班,謝半輝。”

嚴老師說,“是王老師帶的班,我打電話把王老師叫過來。”

方思濤倒是大方,“不用不用,天太黑可能是誤傷,不用把班主任叫過來,批評教育兩句就行了。”

“方老師你太好說話了,這樣管不住學生。”方思濤越是這樣說,嚴老師越是不滿。

謝半輝指着正從另外一個門出去的人,他招手放聲喊,“王老師,嚴老師找你。”

嚴老師和方思濤一起看着謝半輝,表情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主動承擔錯誤的學生有,主動找班主任的可是不多。

謝半輝無辜地攤手,“不用打電話了,王老師過來了。”

新城高中對老師安排的有住宿,在教室住宿樓每個人有一間房,像王老師家裏有孩子的,基本會在晚上放學後回家住,另外一部分老師,比如方思濤會住在教師住宿樓,周六周日才會回家住。

別的科老師一般會在周一上午才會返校,方思濤因為是班主任,今天就來了學校,現在出去,應該是去購物的。

王老師一臉懵地推着電車過來,看着兩個同事和一個學生齊齊地看着她,走近了才認出學生是謝半輝,“這是怎麽了?”

嚴老師解釋,“這是你們班的學生吧,大家排隊等着出校門呢,他玩球脫手砸了方老師。這還好是沒受傷,如果是傷到了可不是小事兒,影響太惡劣了,必須下個通報,給你知會一聲。”

錯是學生的,班主任只能認着,王老師訓斥謝半輝,“應該的,該給他個教訓張一下記性。”

方思濤這時候倒是沒有言語了,也是,學校方面為他出了氣,他還有什麽話可說呢。

可能是陶彥君的描述在先,謝半輝越發覺得這人表裏不一,是個僞君子。

王老師領着謝半輝從校門裏出來,她生氣地看着頑劣的學生,“你晚自習沒上,是去打球了?”

“嗯。”

“你成績不錯,該上的課還是要上,不能放松,給同學們造成的影響也不好。”王老師教訓他,“你是理科班的,不是體育特長生,以後除了體育課,還是少打籃球。”

“嗯。”話,謝半輝是老實應着,只是能聽進去的又有多少。

“王老師,你和方……老師熟嗎?”謝半輝打聽。

王老師以為謝半輝是想讓自己當和事老,去向方思濤求情,她笑着說,“現在知道害怕了?被嚴老師抓了個正着,通報是肯定少不了了。”

“嗯,方老師是個怎麽樣的人?”謝半輝又問。

“什麽樣的人?平時和他接觸不多,倒是聽說他業務水平不錯,是學校高金聘請過來教學的,脾氣好和學生們能處到一塊去,今年是他第二年帶班做班主任。”王老師說,“藝術班的學生多難帶啊,有幾個是能靜下心好好學習的,奇裝異服、發型發色他們是最特立獨行的,為什麽把他們格外安排在別的教學樓上,除了學習時間不同外,還有就是分開管理和不讓他們影響你們這些文理科班的。”

“只是學科不同,學生沒有好壞之分吧。”謝半輝意有所指,“老師倒是有好壞的差別。”

“怎麽會沒有差別,就拿方老師帶的美術班來說吧,聽說班上一半多談戀愛,各個書桌裏課本沒幾本,小鏡子、避孕套倒是不少……”王老師又說,“和你說這些做什麽,你的車呢?快回家吧,明天就別把籃球帶來學校了。”

“王老師,你知道方老師結婚了沒有嗎?”謝半輝沒有往統一停放自行車的方向走,而是跟着王老師走。

王老師已經坐在電車車座上,應該是急着回家看孩子的,“不知道啊,應該是單身吧。他有車如果成家了,應該會回家住吧,怎麽會住在住宿樓上呢。別瞎打聽,這次的事情你長個教訓,趕快回家吧。”

“王老師再見。”謝半輝揮別王老師,去找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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