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蠱惑加入
國木田獨步打開了少女臨走之前遞給自己的卡片, 那是一張硬質的名片，上面寫着“武裝偵探社”和它的聯系方式。
這家偵探社，在橫濱的異能力者所知道的圈子裏相當出名。
青年目光嚴肅, 最終還是立刻動身前往卡片上所寫的地址。“……事情就是這樣。”蘇格蘭說道。
“你作為監護成員, 竟然讓她脫離你的視線行動？”電話另一頭，琴酒的聲音冷冷的, 像是淬了冰。
蘇格蘭毫不懷疑, 如果琴酒現在在他的面前，一定會掏出槍來。
“這是我的失職。”他垂下眼睛說道。
組織在橫濱的勢力極為有限，加上川上艾希爾的表現一向都很乖巧, 蘇格蘭便慢慢放松了警惕。這次突發狀況, 組織必然不會選擇與港口mafia這個地頭蛇硬碰硬, 川上艾希爾恐怕會是被放棄的那一方。
“我現在無法趕到橫濱, 貝爾摩德會配合你與港口黑.手黨談判。”琴酒墨綠色的眼睛裏是森然的色彩，“這一次任務, 希望你們不要失敗。”
“我會的。”蘇格蘭鎮定地說道。
“如果談判失敗, 可以毀掉她，屍體燒幹淨。”
電話在下一刻被挂斷。
男人握着手機, 停頓了一會才站起身來, 拿起牆壁上挂着的外套，下方的架子上是被保養得當的手.槍。
餐桌上還擺着女孩上次從外面帶回來的甜品包裝，裏面只剩下了一塊桂花糕。保質期到這一日便是最後一天。
蘇格蘭将最後一塊糕點取出來, 放到口中咀嚼，剩餘的包裝袋被他折好放進了垃圾桶。
身為卧底，最基本的素質便是擁有精湛的演技以及關鍵時刻冷硬而果斷的判斷力。蘇格蘭偶爾覺得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塊, 一部分可以溫柔地對待生活裏遇到的人和物, 另一部分卻可以毫不猶豫地動手殺死他們。
他打開門, 走進了外界的陽光裏，影子卻像是沉沉地墜入了室內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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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答應了談判，時間被安排在半夜十二點。汽車行駛到了橫濱最為醒目的建築物之下，川上艾希爾從後座出來，擡起頭往上看，只覺得那黑色的大廈直入雲端，仿佛要刺破天空。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太宰治忽而說道，攬過一旁織田作之助的肩膀，“下班下班！”
紅發青年有些遲疑地看向女孩，說：“任務完成之後還沒有去述職。”
“根本不需要這麽快，畢竟小姐受了重傷，你可以先去港口mafia的醫療部治療哦。”太宰治笑眯眯地對女孩招招手。
不知為何，自從川上艾希爾對芥川龍之介的形象提出了奇特的要求之後，他的表現就跳脫了許多，此刻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些許病弱但性格活潑的模樣。
但是，去醫務室這種地方讓醫療人員檢查這種事，川上艾希爾敬謝不敏。
她現在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傷口，一旦過去才會暴露自己不科學的自愈能力。
“謝謝你，但還是不用了。”川上艾希爾搖搖頭，“我昨天晚上就去醫院看過了。”
“再檢查一遍嘛，反正港.黑又不會收你的醫療費。”
“這是給我補償的內容？”川上艾希爾有些好奇，“醫療費可以折現嗎？”
饒是太宰治，也因為這個問題而沉默了一秒。
“醫療部那邊，我記得任務受傷會有部分報銷，但是折現是不可以的。”織田作之助回憶着說道，臉上一派平靜，仿佛讨論的并不是Mafia而是今晚的菜價。
聽完全程，太宰治忽而又笑了起來。
他湊近了這個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一根食指虛虛地抵在她的唇上，低頭輕聲說道：“噓，乖乖聽話去做個
檢查吧，這不是補償，是必要的流程。”
川上艾希爾恍然大悟，原來是入職體檢。所有人都必須參與，不通過就不能錄入的那種！
她的表情變化，就像是把心情寫在臉上一樣。
太宰治鳶色的瞳孔變深，慢慢直起身來：“讓那只小白虎也和你一起去。”
被點到的中島敦還有些茫然，他原本緊跟在少女的身邊，這會指指自己：“白虎是指我嗎？”
旁邊，頂着濃眉的芥川龍之介直直地瞪着他們，看到他們莫名和諧的樣子，目光簡直望眼欲穿。
“至于芥川，”太宰治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原本該做出的倦怠模樣最終還是沒能繃住。“咳……你帶他們過去。”他掩唇說道。
“是，太宰先生。”少年彎腰低頭，鄭重地回答。
川上艾希爾覺得自己在他身後看到了不該存在的火光，那是燃起來的熊熊鬥志。
這個黑.手黨少年，看起來似乎是旁邊青年的唯粉──頭鐵且死忠的那種。
但是，這只是一個帶路的任務吧？說話的态度怎麽就像是要赴湯蹈火那樣。
“那，織田大叔再見，繃帶帥哥，你也再見。”她禮貌地說道。
身材高挑、像是芥川龍之介上司的青年并沒有向她自我介紹，所以玩家下意識用了自己最順口的稱呼。
之後，川上艾希爾就跟着面色冷酷的少年一路進門，兩旁的黑西裝們都做出不經意的樣子，掃視兇悍的芥川大人額頭上繪制的那對眉毛。
他們坐上了電梯，全透明的觀景式構造讓整個橫濱都在他們的腳下慢慢顯現出來。
“哇，”川上艾希爾上前一步，貼着透明的玻璃牆向外看，“好美。”
這個游戲在這個城市的版圖，正式向她露出了冰山一角。
中島敦看着她雙眼晶亮的模樣，原本緊張的情緒也慢慢地緩解了些許，只是在餘光瞥過另一個沉默的少年時，又化作了警惕。
只有在面對這個傷害姐姐的少年之時，他內心從沒有提起過任何懦弱和恐懼的情緒。只有充斥在內心中一腔的戰意與勇氣。
電梯在第十層停下，金屬門緩緩打開，芥川龍之介率先邁步而出。
川上艾希爾急忙跟上：“你和剛剛那個繃帶帥哥是什麽關系？”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但你看起來很喜歡他呀，像是無論什麽樣的任務都會為他去做，賭上全部把一切生命的價值都放在對方的肩膀上。”
芥川龍之介驟然停下了腳步，面色分外不善地看着她，黑色的大衣像是即将爆發的兇獸。
“停止你的揣測。”他命令道。
所以就是猜對了，而少年惱羞成怒，只好命令她閉嘴。
即使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黑.手黨，但是心思依舊和這個年紀的男孩一樣，分外好猜。川上艾希爾又把目光略過了身旁的中島敦。
“醫務室就在這裏。”芥川龍之介說。顯然，他并不打算進去。
“那就謝謝喽。”川上艾希爾微微欠身，從他的身邊走過。
中島敦跟在女孩的身後，無意間與芥川龍之介對上視線，頓時空中火花飛濺。
室內。
這裏的病房看起來很普通，入目是數個用簾子隔開的病床。而醫生本人則坐在辦公桌之後。
那是一個留着半長黑發，看起來有些邋遢的男人，穿着醫生會有的白大褂，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看着他們。
“你好，請問是負責檢查的醫生吧？”川上艾希爾率先開口，“請給我家的孩子看看身體。”她拍拍中島敦的肩膀，就像是瓜農在拍自己家成熟的西瓜。
這樣的形容讓中島敦失卻了初入這個環境的警惕，露出些許腼腆的的表情。
男人笑了笑：“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森醫生。我記得是兩個人都要檢查吧？”
“我就不必了。”川上
艾希爾搖搖頭。
“你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個病人。”森鷗外勸說道。
“不，我個人比較讨厭男醫生。”為了避免檢查，玩家地圖炮了一把。實際上，在游戲裏，就算把身上的衣服在NOC面前全部一鍵卸除，她的眉毛都不會動一下。
醫生有些無奈地笑笑：“那好吧。”
畢竟值得關注的寶石，已經收入囊中。
“那就請少年你單獨過來，家屬在外等待一會。”他說道。
川上艾希爾看着他的背影，困惑地歪了歪頭，潛意識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她暫且沒管這件事，而是迅速打開了手機。
玩家論壇裏。
【預告──今夜的橫濱我們紅方注定摧枯拉朽，名垂青史！】
主貼：我們将不惜用生命來做成這件事，撬動這個世界的版圖。就在午夜，表演準時開始。
樓主的ID果然就是上次在論壇向黑方玩家發出挑釁的人。川上艾希爾早就對他們給予了關注。而精通的計算機技術，讓對面的玩家在她的面前幾乎無所遁形。
雖然那紅方玩家也算謹慎，只在網吧裏的電腦進行發帖。但透過一些蛛絲馬跡，就可以得到某種有趣的結論。
她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寫下了一條回複。
【期待你們的演出：）】
“姐姐，你是林太郎的病人嗎？”屬于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
川上艾希爾收起手機，便看到一個穿着紅色蝴蝶結連衣裙的小蘿莉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捧着自己的臉頰，用純潔無辜的藍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我不算是。在檢查身體的是我弟弟。”川上艾希爾勾起唇角，低頭微笑着問道，“小妹妹，你是那個醫生的孩子嗎？”
小女孩皺起臉來：“誰要當林太郎的女兒啊！”
她的神色驕矜，看起來就像是被寵愛着長大一樣，所以才會直白着露出對“父親”的壞脾氣。
于是川上艾希爾摸摸她金色的頭發：“你好可愛。叫什麽名字？”
“愛麗絲。”女孩這樣回答道。
病房之內，所有放下簾子的病床上，實際上空無一人。
在更深處的房間裏，森鷗外看向神色緊張的白發少年。
“放松一點，只是普通的身體檢查而已。”他寬慰道，“白天這裏幾乎不會有人過來。”
“好的。”中島敦點點頭，平躺在床上。
森鷗外将機器數個連着長線的夾子夾放在他的腹部。
“坐在外邊的那個漂亮女孩，是你的親姐姐嗎？”他閑談一般地說道。
“啊……不，她是之前收養我的姐姐。”中島敦将衣服撩到下巴，瞳孔在上方燈光的照射下收縮起來。
“看起來沒有明顯的外傷。”森鷗外的語氣輕松，“原來是收養啊，還真是稀奇，你們的年紀明明看起來相差不大。”
中島敦讷讷地沒有開口解釋。
“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森鷗外說，“我有個可愛的女兒，你看你姐姐的樣子，就像是我和我女兒之間的關系一樣。”
“……是。”家常的談話讓中島敦放松了警惕，“她很好。”
“哎，”森鷗外輕嘆了口氣，“但是這是在橫濱，世道很亂。如果我女兒稍微發生什麽意外，都會讓人難以接受。”
白發少年如他所料地攥緊手指。
“我以前并不是港.黑的醫生，直到有一天，一夥人闖進來，不僅要我給他們治傷，還要欺負我女兒。”森鷗外嘆息着說，“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讓人不願再回憶一遍。”
中島敦露出感同身受的模樣：“是這樣，所以我想努力保護她。”
“真是純粹的願望。”森鷗外笑了起來，“在這座城市，實力才是強權。少年，如果你想要成功地永遠保護你姐姐，港口黑.手黨是最佳的磨煉場和庇護所。”
中島敦有些發怔：“是這樣嗎？”
他動搖了。
原本只是擔心姐姐受到傷害，所以才答應，現在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借助港口黑.手黨的力量，提升自己，保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