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聲好足夠季蘇葉高興好長一段時間了。
季蘇葉的手機現在使用受限，又已經和言暮約好了時間地點，幹脆就收起來不用了。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将附近的商場查了個透，桑桐給她推薦的位于商場三層的一家港式餐廳。
價格不貴。
季蘇葉怕言暮去付錢，本來都想直接和言暮約在麻辣燙的小店。最後還是桑桐很無語的和她說：“好歹也是第一次見面，能不能讓你倆都稍微體面點兒啊？”
啊……麻辣燙哪裏不體面了……
季蘇葉後來才想起自己吃麻辣燙的時候有點笨手笨腳，萬一吸溜粉絲的時候把湯濺到了言暮的身上……算了，那還是吃個體面點的。
留點面子。
季蘇葉知道言暮喜歡吃豬排飯，故意在口味裏填上的。
從這裏打個車過去不過十分鐘左右，季蘇葉準備再坐會兒再出發。她百無聊賴地攪拌着沒喝完的咖啡，決定留點肚子和言暮一塊兒吃飯。一想不行，第一次吃飯，自己得少吃點。
端起咖啡喝完，季蘇葉咂咂嘴，感覺沒有之前苦了。
季蘇葉正準備去隔壁的手機店看看手機，就看到小區的門口，遙遙的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看了看腕表，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言暮這麽早出來做什麽？
很簡單的白色襯衫領上衣和黑色的高腰闊腿褲，穿在言暮身上就有不一樣的味道。很高挑，腰細腿直。季蘇葉看的清楚，言暮身上一件名牌都沒有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卻幹淨整潔，熨燙妥帖。
言暮沒打傘，好大的陽光下她就這樣走着，冷淡的神情仿佛将她和周圍的人全都自然隔開。季蘇葉看到她的下巴明顯尖細了好多，頭發也剪短了，現在只堪堪遮住了脖子，下端打薄了，側分微卷。
季蘇葉好想現在就沖過去給言暮打傘，但她也只能忍住。
以前總被桑桐在耳邊念叨着人靠衣裝這四個字，現在看到言暮她才發現不是這個樣子的。
——如果那個人是言暮的話，裹個麻袋出街那也是會好看的。
之前就是言暮就是人群中最出色的那一個。有着最耀眼的外表，最新款的包，限量的衣服，最騷包的車，言暮絕對第一個擁有。現在沒了這一切的言暮，反而像是一塊不用雕琢的美玉，開始展露出真正漂亮的那一面。
季蘇葉看到言暮走到了小區外面的公交站，估計言暮是打算坐公交。這下怎麽辦？她見已經有輛公車在言暮面前停下，趕緊沖過去攔了一輛的士：“師傅，麻煩您跟上前面那路公車，跟緊。”
出租車司機車技了得，真就一直穩穩的跟在公車屁股後頭，期間桑桐發來微信，問季蘇葉進行的怎麽樣？但季蘇葉手機摔壞了，根本就無暇理會。
到了最後一個拐彎的紅綠燈路口，肯德基飛快從眼前擦過，季蘇葉急急忙忙：“師傅師傅！過了這個路口你能不能開快一點，早點把我放下來，要在公車停之前讓我下車。”
司機一臉的匪夷所思：“幹什麽啊小姑娘，那車裏是有你的心上人啊？”
綠燈一亮，司機大叔還是聽季蘇葉的話，一下就抄了前面的公車，季蘇葉甚至能看到坐在窗邊的言暮輪廓分明的側臉一閃而過。
“還沒追到呢！”季蘇葉把車錢給了，嘿嘿嘿的笑着拉開車門飄了下去。
季蘇葉跑得很快。
對着肯德基門口就沖，因為她已經用餘光瞥到公車緩緩停在了公交站臺，乘客起了身開始稀稀拉拉的下車，包括言暮。她需要在言暮到達之前先在肯德基等着。
其實現在還早，離她們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季蘇葉不知道言暮為什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也還好自己看見了她，不然言暮就要一個人等自己一小時。
商場前面的人很多，其實今天也不是周末，但是這附近有個大學城，所以基本上都是學生情侶。季蘇葉在太陽底下一路狂奔，站在肯德基門口的時候有些氣喘籲籲。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汗，又想着言暮到時候可能也要用，幹脆捏在了受傷沒有收進去。
她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因為跑的還是因為快要見到言暮。
或者兩者都有。
季蘇葉靈動的眼眸微垂看着前方的地面，并不敢往從言暮來的方向看。
深呼吸，調整呼吸。
要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
別緊張。
.........
靠，季蘇葉覺得自己真的好緊張！
很難描述這種感覺。
她覺得緊張，又覺得因為言暮的到來，空氣裏的每一寸空氣都好像是甜的。
風把言暮帶到了她的身邊，一步又一步，一厘米又一厘米。
——直到，有腳步聲停在了自己的身邊。
季蘇葉不敢擡頭，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季蘇葉按照兩人的約定在肯德基門口等着。
除了她現在沒人站在門口，所以言暮肯定能一眼發現她，并且知道就是她。
季蘇葉已經能夠看到言暮的褲子，清爽的細跟涼拖，白皙勻稱的腳趾。
沒有人說話。
......
所以現在是要怎麽樣，季蘇葉心裏有點抓狂，但她又不敢講話，甚至都能夠聽到言暮的呼吸，又輕又平緩，好像就在自己的耳邊。
她等了一會兒，假裝不知道的樣子，反複的從言暮相反的方向張望，就好像自己在等人，想給言暮一個暗示。
結果那邊還是沒講話。
季蘇葉的手心出了一掌的汗，紙擦了好幾張擦了又有。
她實在是等不下去了，鼓起勇氣轉過頭才發現言暮就站在離她不足半米的地方，幾步遠。和她一樣就等在肯德基的門口也不進去，神色很平淡。
言暮竟然完全沒有看到自己。
或者說覺得自己來得早，對方肯定不會提前這麽多，所以就默認了身邊的這個人不是和自己約定好的人。
季蘇葉正在想起自己也沒有說自己穿什麽衣服，可能言暮真的不知道這個就是網上那位長耳朵的啃齒動物。
季蘇葉一看到言暮就有點呆，瞬間忘了自己要幹什麽。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言暮的正側臉，高挺的鼻梁和濃長的睫毛，下颚線流暢利落，是帶一點侵略性的長相。
言暮比她高半個頭，又穿了大約四五厘米的細高跟。
季蘇葉覺得自己剛剛一米六五的個頭在她面前仿佛就像一個小矮子。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咬唇。
細微的挪動了半步，又頓住，收回來。
季蘇葉看到來往的人。都在往自己和言暮這個方向看。她自認為自己今天穿的夠醒目的，但偏偏對言暮不起作用。
也對......像言暮這種大美人自己已經夠奪目的了，那還有心思去看別人。
剛走了兩步，季蘇葉終于打算對言暮開口的時候，後者的眼神就看了過來。
“你......咳咳咳......”
季蘇葉的那句你好還沒說出來，就被言暮的這個轉頭吓的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猛咳，腦袋都暈乎了，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言暮只是看到邊上有人看她，所以才回頭。
但是沒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反應這麽大。
其實言暮過來的早就看到了這個紅色裙子的身影，這麽紮眼不多看一眼也難。
但是她沒有盯着別人看的習慣，直到季蘇葉對自己走過來。
季蘇葉當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臉就更加紅了。在她的心裏，言暮此刻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一個智障兒童。
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季蘇葉憋着氣說：“......寶貝寶貝我的小寶貝？”
言暮：“......”
季蘇葉一臉期冀。
她本來是想等着言暮對自己講出這句話，滿足一下自己想要被言暮叫小寶貝的私心。
沒辦法，自己主動算了。
外面的氣溫越來越高，兩人身邊的人來人往，看着這兩個長相身材都是頂級的大美人面面相觑站在外面，自然免不了投來目光。
言暮的嘴唇動了動，然後抿緊了，連季蘇葉都感覺到她的老不樂意。
但是季蘇葉又特別想聽到言暮跟自己對一遍口號，就一直眨巴着眼睛盯着她。
季蘇葉的這雙眼睛也生的好，水漾清亮，濕潤如小鹿。言暮忽然狠不下心來拒絕，只好說：“有病你就......多吃藥。”
“是我是我是我！姐姐！”季蘇葉高興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她本來想去拉言暮的胳膊，到了半路又停住，不好意思的收起來。
只好往前面邁了一步帶着言暮往吃飯的地方走，一邊還嘴裏：“你有來這邊吃過飯沒呀？要不要喝點什麽我去買......奶茶嗎？還是果汁好，現在天氣好熱，我幫你買杯西瓜汁怎麽樣？”
言暮覺得她叽叽喳喳的，就像只小麻雀圍繞在自己身邊一樣。
還沒搭話，拿着一張紙巾的手又伸過來，小姑娘的聲音又甜又軟糯在說：“熱不熱，擦擦汗好不好？我這次出門的急只拿了紙手帕，你要濕紙巾嗎，我去幫你買呀？”
言暮發現這個小姑娘就沒停止過說話，而且每句話裏都有問句。
即使自己沒回答她，她好像也能繼續講下去。
聲音倒是挺好聽的。
季蘇葉是真不敢停止說話，她怕一停下來氣氛裏就充滿着令她手足無措的尴尬，只好不停地講。
到了電梯入口，季蘇葉知道言暮穿的細高跟，又忍不住提醒說：“小心一點上電梯，等一下鞋跟不要卡在凹槽裏面，還有我跟你說......”
言暮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吃很多的長耳朵啃齒動物？”
季蘇葉突然被叫到名字，有種上學時候開小差被點名的驚吓，臉又忍住紅了：“是我我我，......你好！”
季蘇葉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對長耳朵，肯定會從放松的耷拉狀态直接蹦的筆直。
是不是要問自己的名字了，終于要問了嗎？
言暮看着身邊小姑娘的白皙無暇的臉，耳朵粉紅，說話的時候還能看到她一點點可愛的兔牙，只是稍微比別的牙齒稍微大一點點。
小兔子。
唇角揚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轉瞬即逝。
“我覺得你比較像......話很多的長耳朵啃齒動物。”
季蘇葉頓時不知所措，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悶着頭往前走，也不看言暮了。
她低着頭，還有些氣呼呼的，自然也沒有看到言暮眼中閃過的一絲猶豫。
“ ......我沒有說你話多的意思。” 言暮跟上她，無奈的語氣就響在季蘇葉的耳邊，有着低低的好聽。 “………我有段時間沒有聽人說過這麽多話了。挺好的……我是說你這樣。”
季蘇葉一怔。
雖然言暮的語氣平淡，但她還是敏銳察覺出言暮言語間的一絲落寞。
她忽然明白了言暮為什麽今天會同意和自己約飯請求。
言暮應該只是……想聽聽人說話。
季蘇葉的心中劃過一絲心疼，她清楚的意識到，言暮經過家中的巨變，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性格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變穩重了，也變沉默了。
等季蘇葉再揚起頭的時候卻是笑着的：“我才不會怪你呢！我逗你玩的。”
兩人已經來到了店門口，言暮看了一眼季蘇葉，低聲說：“走吧小兔子，我帶你去吃飯。”
她說的是，我。
季蘇葉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字，心裏開始放煙花。
作者有話要說： 季蘇葉：暗戀讓人變得結結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