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家殿下是忠犬》作者:金當當
文案:
初見,她見他長得那般颠倒衆生,那又怎樣?
反正,害她一家失去三條性命的敵國人都該死!
不要以為長得俊我會舍不得殺你!
那天她着一身男裝,奔着報仇雪恨的目的前去殺掉他,卻被他輕易化解,他并不為難她,只是和藹地說“小兄弟,回到你娘身邊去吧”
再相見,她在夢魇中無從脫身,他無意撞見安撫她,卻讓他發現了秘密,這個秘密引起他的興趣,他決定同她,咳咳,玩玩。
片段:“聽聞寧大小姐這些日子大展雌威,治理家宅,貌似頗有成效”
某人輕撓她的肩背,令她無名癢起,只好回過頭與他對峙。
他忍住笑,繼續掰扯:“像寧大小姐這樣天姿國色,又善理家的女子,正所謂上得了廳堂,治得了流氓,這樣的人才尋遍天下,恐怕找不出幾個”
“你夠了,趕緊回去”
“沒夠,某人府上也正好缺你這樣綜合素質強硬的女子,不知能否纡尊降貴光臨寒舍,幫我打理打理那一堆攤子?”
“沒閑,有閑也不去”
“某人名下酒肆樓館,錢莊無數,你不去敗光它們我都沒動力再賺銀子”
“不就吃你幾顆楊梅,你就趁機拐人,我智商有低得這麽明顯?”
“是我根本沒有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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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她與他并肩攜手,共同打臉,共同複□□同看盡世間百态,共同感受人情冷暖,共同見識人性美醜
本文雷點:視角根據劇情需要,嘗試用電視畫面的方式呈現,所以,視角會顯得多樣化,并不只是以女主或男主一人的的視角來推動劇情。
呃,其實這也是一本無原則無下限甜寵文+無腦爽文。
注:本文男女主雙處,身心幹淨,有輕微宅鬥輕微宮鬥。
內容标簽: 宮廷侯爵 打臉 甜文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寧無憂慕清朗 ┃ 配角:雖為配角,他們的故事同樣精彩。 ┃ 其它:親的收藏是對新手最大的鼓勵,謝謝!
一句話簡介:傲嬌雅痞僞君子+沒羞沒臊假淑女
立意:愛要說出口。
梨花未白天欲雪
暮春時節,圍牆外頭的春色雖已褪盡,可是在寧無憂的家中,卻還是籠罩在一片片繁花之中。
在偌大的将軍府深處,最為醒目的還是那幾株高大的玉蘭樹,此時正散發着濃郁的花香。
“小姐,快看,你頭頂那朵最漂亮”
樹上的寧無憂轉頭看了一下樹底下的人,又向頭頂看去,果然,在她不遠處垂下的那朵白玉蘭,真的綻放得最是引人垂憐。
“看本小姐的”
她得意說完,又向着高處的樹枝飛身,一時間,整棵樹便晃動起來,因着外力的作用,玉蘭花瓣像雨,紛紛襲向樹底下的秋瞳。
“小姐,好香好美啊”
秋瞳在樹底下追逐着玉蘭花瓣,看她笑得那樣歡快,寧無憂又故意搖晃樹枝,引得地上的人又尖聲大笑。
而半丈高的樹上,寧無憂像只貪玩的貓,在樹上不知疲倦地縱來蕩去着。
她輕盈的身影,敏捷的四肢穿梭在玉花中,令樹底下的秋瞳看得一陣陣炫暈,又在心中豔羨不已。
“憂兒”
兩人玩得太入迷,竟不知不遠處早已站着她那大腹便便的母親崔錦素。
寧無憂向着母親吐下舌頭,趕緊飛身下地。
“憂兒,說過多少次不要爬樹,你明年就及笄成年了,應該矜持穩重些才好”
崔錦素一手托住腰身,一手給寧無憂擦着汗涔涔的紅臉,只覺得她的女兒與自己長得也太相似了,兩人都是長眉杏眼,瓜子臉型,額上的美人尖将整張臉襯得纖瘦靈動。
崔錦素在心裏低嘆,自己女兒小小年紀就長得這長般出衆,也不知将來會不會像自己一樣,情路艱辛?
“憂兒,過了年,等你及笄禮一過,就為你和楓兒舉辦婚禮。可是你一直這樣頑皮,怎能配得上你城楓哥的英勇大氣呢?”
寧無憂覺得自己娘親也太唠叨了,果然一孕傻三年啊。
她對着娘親扮個鬼臉,說道:“娘,虧您以前還是爽朗幹脆的大将軍呢!如今,這有了身孕,人就變啰嗦了”
“我這德性不也是秉承您的習性嗎?您的舉止其實也并未有多淑女,可我爹不是照樣愛不釋手?再說了,城楓哥若是看不上我,我不會另覓良人嗎?”
“你這孩子,嘴上這麽利,為娘可不知将來楓兒如何鎮得住你”
崔錦素搖頭,旁邊的丫環婆子俱都掩嘴而笑。
“哼,他鎮不住就讓鎮得住的來,哈哈”
寧無憂正說着,這時,迎面急匆匆趕來一個黑衣仆人,她正覺得此人面生時,那人對着崔錦素下跪,低着頭急切地說道:“不好了,夫人,大公子在半路上遭遇歹人襲擊,被人抛下懸崖,老爺讓小的來通知夫人”
那人說完,竟然駕着輕功翻出圍牆外,寧無憂伸手想要拉住他,那人卻沒了影。
“娘,您別信”
寧無憂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此人來路不明,而且,若是家裏真的出事,父親是絕對不會讓懷有身孕的母親擔憂的。
此人居心歹毒!
“娘,大哥沒事的,您不能信,此人的目的就是要傷害您的”
雖然寧無憂一直勸着崔錦素不能相信那人說的話,可是崔錦素的臉色卻急劇蒼白,唇角哆嗦着,念叨着:“憂兒,快跟我去找你爹”
她邊說着,一邊不顧自己臃腫的身子,用力甩開丫頭婆子們攙扶的手,邁開步伐,向着書房沖了過去。
“娘,您不能跑”
寧無憂拖着崔錦素的手,阻止她這樣自虐的行為。
“啊,我要生了”
剛跑出幾步,崔錦素就感覺腹部一陣一陣地收縮,接着,裙子被體內沖出的羊水浸濕。
“快去燒水”
“快去通知老爺”
“快去請大夫”
“快去準備擔架”
崔錦素身邊的幾個婆子立即化身穩婆,有條不紊地指揮着身旁的丫頭們,那些丫頭立即向着不同的方向奔了出去。
“娘,這是人故意要害你,你怎麽這麽笨啊”
寧無憂很氣憤,自己的娘親就是這點不好,為人太過耿直,容易輕信別人,她都能看出那人是外面的歹人混進來,故意要害人的,可是,娘親竟然就信了。
“啊……啊”
此時崔錦素已經讓人用擔架擡進房中,雕工精美的花梨木大床上,在生産陣痛來臨時,她的腰身不由坐起下落,又緩緩跌進身後軟枕上,顯出重重凹痕。
“憂兒,娘沒力氣了,娘真的生不出來了,你大哥失蹤這麽久了,有……有消息了嗎?”
“娘,您別說話,父親和許多人去尋了,娘,憂兒給您擦汗”
“是啊,夫人您要先穩住自己的心神,再按我們的口令出力,叫您用力您得使勁,叫您吸氣時您要盡快調整呼吸。您已是經産婦了,按理說這一胎是很容易生的,可是您現在……唉!”
産房內,圍繞床頭床尾的穩婆有四個,都在搖頭嘆息着,将軍夫人自晨間動了胎氣,可拖到這午後的日頭都快落山,可夫人的宮口才開了幾寸,孩子的頭怎樣也露不出來。
這一胎,估計會難産,即使能順利生的,難保不會出現大出血。
這女人生孩子都是在與死神賽時間,若是出現大出血,性命堪憂。
“再去端一碗催産藥”
夫人的宮縮很無力,羊水流盡胎兒有窒息的危險。
身旁穩婆将端水的小丫頭推出屏風,那小丫頭立馬奔了出去。
寧無憂拿着巾子,根本無法理解穩婆說的“使力,調整呼吸為何物”,她只是覺得自己娘親崔錦素,身為北越國赫赫有名的常勝将軍,在邊關戰場從來是骁勇善戰,殺敵無數,可是在産床上,她卻無法施展自己渾身的力氣,使喚不了自己的身體來生下腹中這個孩子。
眼看娘親額頭汗水像門外飄潑大雨般流個不停,她卻什麽也幫不了,只能輕輕為她拭幹,握着她的手腕,給她安慰。
那些端着水盆的女傭們進進出出的,無憂見着那一盆盆熱水進,又一盆盆血水出的,真是看得她心驚肉跳。
生孩子好像很恐怖,以後還是不生為妙。
無憂心裏發怵,又聽見娘親幾聲慘痛的叫喊,突然旁邊穩婆着急地嘆氣說着,看來大人小孩只能保一個。
“不要,我要你們盡全力保我娘親還有腹中小孩”
什麽難産,什麽保大人棄小孩?不要,通通都要救活。
無憂的心慌慌毫無着落,氣急,便大聲嚷嚷着說出她的意願。
她指說穩婆們吼道:“我要保大人也要保小孩,你們給我用心點救人,否則,我殺你們陪葬”
寧無憂的眼眶紅紅的,她真的很害怕她愛的親人一個一個地離開她,她的心此刻惶惶不安着。
“小姐,你要乖,不是阿婆們不盡力,實在是夫人腹中的孩子恐怕已經……已經,唉!”
穩婆們紅了眼眶,喉中哽咽,“大公子和小姐可都是阿婆們接生的,夫人這一胎阿婆們還是很盡心的,可是為了夫人的性命……”
穩婆話未說完,崔錦素長久寂滅之後卻驟然發出綿長的一聲“啊”,然後又昏了過去。
“生了,夫人生了”
“是個小公子”
守在床邊的穩婆松了一口氣,顧不得注意到孩子并沒有發出哭聲,只是驚喜地給孩子穿上嬰兒衣。
産床上的崔錦素緩緩睜眼,她深深看着與自己眉眼相同的女兒,滿眼哀傷不舍,啞聲說道:“憂兒……娘要走了,你和你爹要好好活着,千萬不要為我報仇”
她聲音逐逐漸弱小,無憂只看得見她的唇角的嚅動着一個名字:“慕……仲……卿,你……”
“娘,娘你醒醒,不要抛下憂兒”
無憂眼見娘親永遠閉上的雙眼,急急地撲到床邊,試圖挽留着她。
當寧無憂的父親寧永峻奔進房內時,見到的是面部脫色的妻子和大哭不止的無憂。
“素兒,素兒,我的素兒”
寧永峻俯身抱着妻子,她卻已經沒了生息。
“不好,将軍老爺,小公子怎麽也……”
在身旁穩婆驚叫之下,寧永峻轉頭,襁褓中的孩子也早已經沒了生息。
“啊……啊”
寧永峻遭此變故,他的雙唇顫抖,怒極攻心昏了過去。
“一日之間,害我寧家三人性命,我要殺了那幫南越賊人”
三日之後,寧無憂也催馬上陣,跟在父親後頭,還有他身邊的幾百親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南越霞美關,生擒此次禍端制造者——南越霞美關守将李勇。
雖然年幼,可是第一次看到父親親自将李勇的首級取下,親自懸挂于北越城門上方,她竟然毫無半絲違和不适之感。
之後,父親一再派人前往霞美峰懸崖附近尋找寧無雙的下落,可是幾日過去,卻都一無所獲。
寧無憂眼見原本溫馨闊大、笑語不停的家園,此刻變得荒涼無比,年幼的她,突然感到四周的危機正層層圍繞着她,圍繞着這個家園。
這一切無從看清的危險,都還只是個開始……
烽火戰場初相遇
雖然,導致家門不幸的兇手早已伏誅,可是寧無憂的心頭仍然充滿怨恨,好端端的一個溫馨家園,頃刻讓人毀得凄涼無比,寧無憂說什麽也要再殺幾個南越人解解恨。
寧無憂一日清晨醒來,聽聞南越霞美城,又調來新任守将,她迅速收拾自己,将自己一頭長發束成公子髻,又迅速打馬出城門。
這一日,沐浴在暮春的陽光之中,遠遠看去,她穿着的一身銀白铠甲,便襯得她小臉白晰,神情堅毅。
身下棗紅色母馬叫“花影”,是十歲生辰父親送的禮物,如今四年過去,這“花影”馬背高大,坐其背上,倒是顯得她嬌小單薄。
她剛出城門,身後便跟着聚攏出一支隊伍,無聲聽候她的差遣。
馬背上,她信心滿滿。
哼,憑着她從父親母親身上學到的這身武藝,此次定要将那南越新守将斬成肉泥,以洩喪母之恨。
“咚咚咚”
南越城門瞬間開放,緊接着飛奔出一匹高頭大馬,居然也是棗紅色,來人在她身前一丈遠停下。
對方身後跟着跑出的一隊人馬,在看清無憂容貌時,無憂聽到那些人集體吸氣的聲音。
無憂放眼看去,此人臉色在身後一堆“黑碳”的映襯下,竟然稱得上白晰,他前額寬闊,長鼻棱唇,長眉之下的眼神,讓人看了,竟然盛有朗朗之氣,那樣的外表給人如沐春風,安全感十足,說什麽都不像傳說中殺人越貨的壞蛋。
不知為何,無憂有些愣,有些不悅,為什麽這個該死的敵國人長得這麽俊?這些害人精不該長着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嗎?
來人在她的注視之下也在觀察她的模樣,無憂被看得不悅,眼神一擰,說出的話也毫不客氣:
“來着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對方表情微頓時,嘴角扯過一絲玩笑不羁說道“來者無名無姓,卻足夠砍你腦袋”
無憂不欲欣賞他的“風趣”,便小臉一皺,眉目凜然,脆聲叫道:“快叫你們守将出來受死,我不打無名鼠輩!”
對方一聽相當不樂意,卻只是嘴上回敬過去,“好大口氣,你才無名鼠輩,你全家都是無名鼠輩!”
顯然,對方讓寧無憂的話噎得半死,想要與對方展開厮殺,可卻又見無憂嬌小,只能對着她的背後喚道:“小兄弟”
無憂轉頭,對方打馬上前。
對方靠得這樣近,無憂覺得渾不自在,那人铠甲的顏色和馬的顏色都要跟她一樣,這個敵國人真讨厭!
那人高踞馬上,雙手抱拳溫然一笑說道:“南越守将慕清朗在此”
他的話音剛落,無憂便飛速調轉馬頭。
“南越賊人看槍”
讓無憂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然不亮兵刃,只是用手抵額在認真觀看她的容貌,心中肯定在腹诽:膚色白得能夠滲出水來,臉如皎月,檀口紅唇,眉目如畫,這還是男人嗎?況且那小身板都快淹沒在馬背上了,可如此嬌小的人居然還敢上前叫陣,叫嚣着不打無名鼠輩!
“你就是南越主将?”
無憂見他不接招,只好停下來才擰眉問道。
對方雙眼微眯,嘴角有些玩味:“如假包換”
無憂又郁悶了,他竟然敢直直地盯着她看,而且表情意味不明,仿佛在想她身上未着寸縷的樣子……
無憂讓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想到此,不由面色蘊怒地用眼光剜了他一眼。
似乎能猜出無憂所想,對方自嘲地對着她笑笑,說道:“小兄弟貴庚?你如此弱小,本将軍舍不得傷了你,還是回到你娘身邊去吧”
說完調轉馬頭準備回去。
可他不說不打緊,一說到最後一句“回到你娘身邊去”時,讓無憂的情緒突然失控地奔了過。
她眼中蓄滿淚水,盈盈欲滴,語氣激動地怒喝道“我娘正是讓你們這些南越賊人給害死的,我要殺光你們這些賊人為我娘報仇”
說着手中紅櫻槍已經快速掃過,帶起一片璀燦的光芒,朝着他的後背直直刺來。
在槍頭即将碰上對方的身體時,南越士兵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上了,可是瞬間,幕清朗又把身體向左側一歪,兩腿挂在馬上,兩手抓緊缰繩,讓整個身體倒向馬的一側歪倒,這才躲過那凝聚無邊內力的一槍。見慕清朗又安然端坐馬背,士兵們又集體“嘩”地一聲贊嘆着剛才那招“馬背斜挂”的絕招,太神奇了!
“有兩下子,小兄弟”,慕清朗躲過一槍後立即調整身形回歸馬背沖着無憂由衷贊嘆道。
面對慕清朗的贊嘆,無憂并不以為意,就在慕清朗一愣神間隙,剛才刺空的□□再次狠辣襲來,這次襲擊的目标是慕清朗的腹部。
當然,慕清朗并沒有給寧無憂成功的機會,當長、槍靠近時,他伸手握住長、槍的一端,用力一拽,将對方連人帶槍地撈到自己坐駕上,雙方的士兵見到這樣的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有起哄的,有奔上前想要保護的,各種表情都有!
無憂被他按在懷中,那細小的身板居然抱不夠滿懷,他拍拍無憂的肩膀說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娘永遠離開你心中很難過,可是你比我幸運,你可以報仇,可我,卻無從知道我娘如何死的,該找誰報仇,”
說完又嘆了口氣:“我五歲就沒有娘了,可你是長到這麽大才沒有娘的,你比我幸運多了。再說了你就算生氣,你娘也活不過來了,不如放下仇恨,你娘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快樂長大呢”
剛被摟到懷中時,無憂的小身子一直在奮力地掙紮着,只是聽完慕清朗這樣一勸說,瞬間便安靜了,無憂停下不掙紮是想暗罵:此人好生啰嗦!
可她這瞬間乖巧的樣子卻讓慕清朗覺得話有成效,不由有些喜色。
只是片刻,又聽見“啪”一聲,無憂對準慕清朗朗潤如玉的臉上狠狠地拍了一掌,手上傳來一片火熱的麻辣,讓她覺得此人的臉皮夠厚。
只見對方神色一凜,仿佛在忍下掐死無憂的沖動。
這時無憂又奮力掙紮怒斥道:“傻子才信你花言巧語”,說完一個旋身,竟然毫不費力地飛出慕清朗的懷抱,腳尖順勢一點于馬脖子之上,便又飛身落坐于自己的赤紅馬上。
她快馬加鞭往回趕,想要離開這讓人害羞的地方。
這個地方,多呆上一刻,心裏便慌亂一刻。
“嘩,好俊的身手”,這時士兵們又都發出一陣陣贊嘆聲,無憂定眼一瞧,原來那一群人中早已敵我不分地混在一處了。
是啊,主将都不打仗,改聊天了,大家不如放下兵刃看看熱鬧!
這也是南越士兵見到慕清朗上任的頭一天,才過一個時辰而已,可他們卻已經在心裏欣賞起這個主将的魅力了,他那樣不按常理出牌的打仗方式,既不損兵折将,又能消彌敵軍的仇恨情緒,這樣兩全其美的方式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那兵書裏不是常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想必就是這樣使用的!
這樣一通折騰,早已是日上中天,初夏逐漸炙熱的陽光正大喇喇地傾瀉于寧無憂初上戰場,初次遇見慕清朗的地方。
目送那小人兒入城門之後,慕清朗還未回頭,肩頭卻教一人摟住,此時淩逸輕佻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還在看那小哥?敢說你不愛男風?不過那小哥确實長得蠻周正的。”
一陣惡寒在心中掠過,他趕緊拍掉搭在肩上的爪子,嫌惡地說道:“去去去,離我遠點,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與本将軍勾肩搭背,成何體統?若知我者見之無謂,若不知者以為我喜好男風。”
慕清朗話語讓不遠處的士兵們掩嘴偷笑。
“啧啧,難道說夜間才可與将軍勾肩搭背?也對,有些事白天做哪有夜間來得妙趣橫生啊”,淩逸讓慕清朗一副激起雞皮疙瘩的樣子逗樂了,桃花眼繼續盛放桃光,他神色暧昧地“挑逗”他,接着又輕蔑地瞄了他某個部位一眼,大搖其頭說道:“某人都二十挂零了,卻至今還是個雛兒,啧啧,不會是某方面有隐疾吧?”
“你才有隐疾,你全家都有隐疾!我竟不知你破處了!難道就你女人多?簡直越描越離譜”
慕清朗白了他一眼,轉身走開不再搭理他。
“诶诶,跟你守在邊疆五年快悶死了,據說都城有個閱君樓,近日即将開張,到時別忘了請我去逛逛啊”
慕清朗懶得跟他扯,白了他幾眼,只聽見淩逸埋怨的聲音又響起,“那小哥回去多久你就在此呆愣多久,如今日頭這樣烈你就讓弟兄們陪你在此玩?反正我要回去了,今日這樣一曬,回去不知要抹多少雪花膏才能白回來”
他說完惋惜地撫一下自己的手背,徑自打馬往回走,慕清朗這才打馬朝前跑去。
“诶诶,我說剛才那小哥那膚色那身段還有那模樣真真比我還不像男人”
淩逸回過頭沖着慕清朗自我批評着,又說道:“不如改日把他弄來,咱倆一起玩玩,不知味道如何”
說完,又自顧自地咂着嘴品味着,仿佛他已經嘗過那小哥的滋味似的。
慕清朗聞言,擡眼狠狠地盯着他,臉色飽含幾分威嚴:“早日了斷你那些花花心腸,男人做到如此份上,我都替你臉紅”
語罷,不再搭理他,手中缰繩一緊,快速往城郊校場飛奔而去。
一見卿卿誤終身
人來人往的長街過後拐過幾個街角,寧無憂一身銀白色披挂在陽光下,閃着耀目的光芒。
此時,她正快速地策馬飛奔,她似一道閃電,瞬間便來到自家氣勢宏大的門口。
自打在戰場上,從慕清朗的懷中掙脫而出,再奮力飛身回到自己的馬背後,再直到停在自家大門口時,她的心口處仍在砰砰劇烈地跳躍着。
寧無憂的思緒紛亂,一想到那個雄壯男性強力滲熱的懷抱,她的耳根處仍然熱熱發燙,一顆心惶惶然怦怦直跳。
本想着在戰場上狠狠地将那個南越主将剁成肉泥為娘報仇解氣,可是今日非但沒能報仇解恨,還讓自己落入敵方懷抱,簡直是恥辱啊!
她飛身下馬把缰繩和兵刃扔給守衛,氣咻咻地大踏步往府內深處而去,她清澈的眸子環顧四周,所有廓檐都挂滿白色的綢幔,廊檐下的燈籠都纏上了白色的紗布,使得整個将軍府到處彌漫着一股隆重哀傷的氣氛。
經過幾個曲折的回廊,再走完一大片花園曲徑,很快,她來到了一處闊大的客廳,那是她家平時用來招待貴客用的大客廳,此時屋檐各處以及大廳內,也挂滿白色帷幕,為大廳憑添更加肅穆和難抑的悲傷。
大廳中間高大的紅木桌案上擺放着香火供品,正中間擺着三尊牌位,左邊牌位書寫着:長子寧無雙之位,正中間牌位上書:愛妻崔氏錦素之位,最右邊牌位是:次子寧無痕之位。
那是寧無憂未曾睜眼見過人間,便已随母親離去的小弟……
只見男主人寧永峻一身缟素,正背着身形立在那靈位前,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渾然不覺身後的無憂已經怯怯地望了他好久……
寧無憂望着諾大的客廳被渲染成如此隆重的靈堂,她懵懂地明白,父親原來那麽深愛着自己的母親!
在白色帷幔随風輕揚的空氣中,她望着父親那因為悲傷而更加忘我地憔悴消瘦下去的身形,心中感到惶惶不安,不由難過得失聲痛哭起來……
寧永峻聽到哭聲,轉身将羸弱的寧無憂攬在懷中,跟着失聲痛哭起來,那眼裏的淚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地落在無憂的發頂……
年少的無憂感覺自己濕成一片的頭頂,她能夠體會得到,她的父親,這樣一個磊落剛強的男人,一時間經受大兒子落入懸崖,而且又頓時失去那個與他并肩縱橫沙場的妻子和知音,他的日子不知該有多悲苦!
寧無憂突然停止了哭泣,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伸手撫過寧永峻的臉頰,嘗試着将他的淚抹幹,她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說道:“爹,你不能再哭了,這樣會哭壞身子的,有人跟我說過,娘去了已經不會再回來,如果她在的話,一定不希望見到我們這樣傷心的,所以,爹和我都要好好的,否則娘在天之靈一定會難過的!”
寧永峻聞言,心下震動,忙抹了把雙眼,滿臉驚詫地望望着眼前的無憂,又不由自主地滑下兩行熱淚,緊緊地将無憂抱在懷中,邊哭邊笑着說道:“憂兒,我的孩子,你果然懂事了,爹很慚愧,爹現在比你沒用啊!”
說完,又将無憂推開,捧着她的小臉定定地望着她,可是,看着看着,從無憂的臉上又看到了過去的崔錦素。
看到了在那些開懷惬意的日子裏兩人共同編織着瑰麗動人的曾經……
“素兒,我的素兒,我的好妻子,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寧永峻本來決定不再哭泣的,只是捧着無憂與崔錦素如出一轍的小臉,他終于再也克制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
無憂見父親又哭成那樣,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一時間,父女兩個又傷心得抱頭痛哭……
夜幕又降臨,寧永峻闊大的府邸顯得特別荒寂。
長樂軒
寧無憂一直想揮去那個陌生男子懷抱的氣息,卻是難以奏效。
在夢中,一會是那人把她護在懷裏善意的勸說,一會又是娘親掙紮在血泊中的慘狀,她無意識地搖頭,心頭卻悶得她喘不過氣。
“娘,救我,娘,你是哪裏啊”
無憂在夢中的哭喊已經持續了幾日,卻都無人趕來将她從夢中喚醒解脫,這一次,卻将黑暗中尋路的幕清朗吸引了過來。
第一次來這裏,慕清朗在園中費了好大勁才找着通往大門的主路,正準備沿着主路出去時,不遠處的院子卻傳來一聲聲掙紮般的呼喊,那聲音……脆生生的!
憑着他過人的內力,想要找着那聲音的來源處輕而易舉,片刻功夫,他幾個跳躍就飛身落進一個叫“長樂軒”院子裏,四下無人,只有廊檐下的風燈閃着幽黃的微光像這寂夜迷醉的眼眸。
似乎那叫喊聲更大了。
慕清朗也不及多想就推門而入地奔到床前,撩開紗帳,帳內兩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子并排而列,裏側的睡得太死,睡外側正在夢魇的人……
他心下激靈,眼下這張嬌俏俏白嫩嫩的芙蓉臉,不就是幾日前在戰場上被他撈過來按在懷中的敵方小将麽!
“娘,娘,你在哪裏啊,憂兒好想你……”
手下的小臉又驚又急,眼中熱淚滾滾而下,雙唇一張一翕吐出的字字句句,像極了天上失去母親的孤雁在無助地盤旋哀鳴……
慕清朗讓她這一夢中的呼喊又震住了,于是捏着小臉的手也改為輕柔地安撫,輕輕地撫着她皺起的眉心,輕輕地撫着她不安掙紮揮舞的小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無憂在他的安撫下逐漸放松,可是片刻之後,口中又喃喃自語:“慕清朗,你這個南越賊人,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哼哼,小兄弟,小家夥,小可憐,本将軍随時恭候你來殺我,不過,在殺我之前,我可得先把你玩玩”
他俯下身,嘴角輕輕抽搐不停,伸手撫着她的小臉,心中暗道:“想我這叱咤風雲的戰神,差點讓你這小東西給騙了,看來不好好玩你,你就不長記性”
說完,眼中又閃過促狹的笑意,兩指輕輕捏住那小臉,惹得她不由自主地側身躲閃。
慕清朗看着她躲閃不及的小模樣,玩心大起,他似乎忘記這裏可是敵國将軍府中的閨房。
她成了他的俘虜
清晨的陽光染着花香,懶洋洋地灑進廂房裏,帶來滿室濃香。
雕花屏風後頭的紗帳內,寧無憂伸着懶腰,打個哈欠悠閑地睜開眼眸,似乎……自娘親走後,她頭一回,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輕松!
幾日以來,每夜驚痛的夢境都會一直萦繞在腦中,直到每天白日醒來,每天夜裏她都要掙紮在悲傷壓抑的困境中走不出來!
只是不知為何,昨夜不知從何處伸出一雙溫柔手,輕柔篤定地安撫過她的焦慮,讓她得以安眠!
“小姐,快起來”
門外傳來侍女秋瞳的急切的呼叫,無憂皺着小眉頭望向帳外,秋瞳正扯着小碎步奔到跟前,“小姐,城樓上有人給你這個”,秋瞳喘息未定,撲閃着水眸,臉上帶着不解,向着無憂遞上一個小折子。
無憂接過小折子一瞧,給她寫小折子的原來就是上次與她交手過的南越主将,似乎叫……慕清朗來着,反正她也記得不是很牢!
他在小折子中表示,此番是來向她挑戰的,只能兩人單挑,而不準帶救兵,他特別言明誰帶兵就算誰輸!
無憂将手中的小折子撕得粉碎,小臉通紅,咬牙切齒地叫罵:“又是該死的南越人,快取我盔甲,我要應戰,這回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說完趕緊跳下床鋪,奔向屏風後悉悉簌簌地準備着。
當無憂策馬奔出城門,來到兩國城樓之間的平原上時,就已見到平原中間,果真立着一匹純種赤馬,馬上高坐着銀色铠甲的挑戰者。
“小兄弟,今日精神不錯,這身銀色小铠甲襯得你膚光勝雪,清新可人!”
看着慕清朗意态閑閑地揚着嘴角,神采奕奕地看着前來應戰的自己,他的眼中還閃過一陣促狹的光芒……
那個讨厭的樣子,無憂很想上前揍得他滿地找牙,哼,自己不就是失敗了一次麽。
“在下膚色勝不勝雪,關卿底何事”
無憂覺得慕清朗的笑意太過放肆,到底沒有出手,只是不悅地挑起眉頭怒瞪他幾眼以示警告。
慕清朗也不惱,恣意的笑依然彌漫在唇邊:“看不出小兄弟年紀小小,竟然将‘卿’字運用得如此純熟,想必‘紅粉知己’不少啊!”
其實他說完這話時,他有種掐暈自己的沖動,因為最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二十出頭了,居然連個“紅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