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蔚城楓的人,那山爺更是不能對你客氣了,把這兔崽子拿下,叫蔚城楓來山上談條件”

“你們,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綁架,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若是蔚城楓不放爺生路,爺還要撕票”

車夫至始至終靜觀其變,既然情勢不利,他迅速沖到無憂跟前護着她。

“啊,小……公子,快救我”

兩三個山賊鑽進馬車,要将秋瞳拖走。

無憂趕快将車夫推到秋瞳跟前說:“你保護她,我能行”

說完,從袖中拔出短劍,加入戰鬥。

一群山賊見無憂的劍法來勢兇猛,套路滿滿,一時間都不敢上前找死。

可是和為首的山賊糾纏的時候,卻突見他緊緊盯着自己,兩眼一眯,神情很是得詭異。

無憂讓他看得後脊發冷,又見四周的山賊都不敢上前,正想收劍,咽喉卻被為首的山賊扼住。

她趕緊掙紮,車夫撈着秋瞳迅速躍起,又被百來人圍住。

無憂被人拖着走,地上的碎石咯得她後背麻辣地疼,還有灌木叢中的倒刺将她的褲腳劃開,把她的小腿割出血流。

她呼救,可是車夫卻分、身無術。

“小娘們,演得真像,連爺都快相信了,剛才秀劍法,胸前這對蜜桃晃得爺都硬了”

無憂突然感覺胸前一涼,她的外衫已被撕開綁住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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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抗争,那人又快速褪下她的外褲捆綁她的雙腳。

“爺我可是玉香樓的常客,還是花中老手,爺不僅不會讓你疼,還會幹得你爽翻天,從今之後,你更是會迷上爺的大柱子,趕都趕不走,啊哈哈”

“哼,你的柱子有我家城楓哥的大條嗎?蔚城楓我可是睡過的”

無憂嘴上冷哼,心裏卻吶喊:城楓哥你在哪裏,快快來救我啊。

那人聽聞,心頭一蕩,這可是死對頭蔚城楓的女人!天吶,天賜良機啊!俗話說得好,朋友妻不可欺,敵人的妻不欺白不欺。

“小娘們廢話太多。來,先看看我的再比較”

“給我松手,保證讓你如登極樂,要死要活”

“小娘們有趣,是什麽仙什麽死”

那人撓頭,想半天也想不出那個詞,幹脆不想。

無憂長發已散了一地,她斜睨的眼梢,含着風情。

他想像眼前小娘子一雙柔荑帶來的柔柔觸感,那感覺像要炸開,那人不由手顫聲啞,“就知道小娘們深谙此道,先讓爺舒服了,爺與你共同羽化登仙”

雙手得到自由,很快被他攥住。

男子的腰帶松開,眼看小手就要被拉進去,無憂也正準備五爪發力,捏碎他的罪惡的袋子,助他實現羽化登仙的美夢。

不僅要讓他斷子絕孫,還要讓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子孫。

此生難得想要專心地殺個人,可是有人就是不讓她如願。

只聽得“啊”慘痛大叫,眼前之人便雙手捂臉翻滾出好遠,無憂愣住,她可是還未出手吶。

她想看個究竟,卻又叫人抱住放進石面上。

她以為又有人賊心不死想來采她這朵毒花,可是定睛一看,來人不是蔚城楓,是她讨厭的慕清朗。

此時他冷凝着臉色,手上卻給她腳踝上敷藥粉。

感覺初夏的空氣突然變冷,明明頭頂還是日頭當空。

簡直莫名其妙啊!

她殺她的采花賊,這人無故跑來搗亂不說,好像還很憤怒的樣子,他不說話,可她卻感覺頭頂正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無憂眼梢餘光瞥那山賊,他卻了無生息,只有兩個眼眶,被刺入兩枚飛镖血流不止,立即引來無數飛蟲,正蜂擁而上釘在他臉上。

見無憂有此慌,慕清朗才捂上她的眼,手指摩挲她的臉頰。

感覺他冷凝的臉色,手上卻親昵的觸摸,無憂将他挪開說:“放開,我與你不熟,誰讓你攪我的局?我殺我的YIN賊,你擺臉色給誰看!再說我又不是你家千金,一直蹭我,我喊非禮!”

“嗯哼,還得理不饒人。我若來遲一步,你雖然能得手,也得陪葬,再說,敢碰觸男子髒東西,小心我揍你”

她讓他說得心虛,好像自己真的給他頭上種綠草,于是心念一動,她挺身含上他的雙唇,将他的怒氣吃進腹中。

無憂的唇生澀,将他的嘴吃得專致且啧啧有聲,某人見狀,雙眸頓時盛滿愉悅,轉瞬,由他主導,她的小舌被他的大舌卷住纏繞,她口中的每處角落都被他細致地掃過,她的每一滴香津都讓他嘗進口中。

長時間兩人口舌交纏難解難分,直到她喘息不已,而他似乎更不好過,感覺他渾身無處不緊繃,可自己後背卻讓他大掌的輕撫之下,原先的疼痛頓時消失不見。

她能感受到他此時的隐忍。

後來,兩人上了馬,馬兒将兩人帶去了一片高大茂密的林中。

她被他安放在一棵參天古樹上。“先靠着,我去去就來。腳放好,不要亂晃”

他策馬飛馳而去。

可是,他并沒有去去就來。

眼下,林中變得昏暗,樹梢不時有潛伏的暗鳥飛起落下,林中簌簌響動,更讓人不安的是那些鳥的叫聲,像人壓抑凄慘的哭聲。

孤身栖在樹上,無憂開始七想八想:

他去這麽久了,是不是回不來了?是不是中埋伏了?或者讓那百來個山賊大卸八塊了?他被大卸八塊時會不會很疼?會不會流很多血?

無憂的驚慌與暗下來的樹林一樣,變得越來越暗沉。

身體力行教深吻

馬啼紛沓,驚起林中宿鳥,無憂看不清來者是敵是友,心口猛地上提,直到聞着專屬慕清朗的氣息,她這才覺得有莫名心安充盈心間。

“你是不是被捉去大卸八塊了?讓我摸摸,若是山賊難纏早就該帶上我,還有我的丫環你的侍衛呢?”

“是有些棘手,那群人有作戰經驗非一般山賊可比,你不必擔憂你家丫環的安危”

“本姑娘早看出了”

“啊,你身上好多的血,你受傷了?”

無憂觸摸到他的前襟袖子全都濕透,并且腥味很濃,此時她最擔心引來狼群。

“你在關心我?”

她的緊張愉悅了某人。

“哼,想多了,方才我主動親你,讓你占了便宜,後想想不對啊,我想嫁的是城楓哥,我才應該對他心虛的啊”

“你要嫁給誰?再說一次試試”

某人缰繩一緊,馬速慢下,空氣又突然冷凝。

無憂郁卒,動不動就甩臉子,少年,實在無法愉快地聊天了!

“抱緊,摔下去概不負責”

某人突然調轉馬頭,催促馬蹄,馬背頓時颠得她腹內翻滾,她只得緊緊貼住他的腰身,可又覺得自己那兩團柔膩實在礙事,一直在自己前胸與他後背之間擠着,好想把兩個球扔掉。

“嗚嗚”

“有狼”,無憂聽到山間此起彼伏狼嘯,頭皮發緊。

在一個岔道口,慕清朗從身上扯下沾血外袍,用力甩進左邊山路,他繼續向着右邊山路快速下坡。

“你帶我上哪,這不是回家的路”

“會會你的城楓哥”

某人答得萬般痛恨卻讓無憂心下喜悅。

赤馬像離弦的箭飛馳,終于在晨光熹微之時,抵達汀州城。

她在某人懷中睡得磨牙聲聲,引得他頻頻側目,可她依然無意識地扯着他的衣領,讓他抱着進了客棧,慕清朗時不時低頭看着睡熟的人,感覺她像只溫順的小豬仔。

也不知過子多久,無憂發覺令自己一晌貪睡的地方,竟是在陌生的客棧,床頭正坐着某人,在扯她的發梢掃她的臉頰。

見她醒來,某人這才收起方才一臉的戲谑,他指着床前一套同樣月白的衣袍,冷着臉說道:“從一數到百,完成洗漱、穿戴、下樓、用膳”

“職業病不輕,還發號施號呢,這不是在你南越軍營,本姑娘不想遵命”

“抗命不遵者,吃了她”

無憂雖然不願意遵命卻也真的在短時內穿戴完畢下樓,可是見到他的衣衫竟然與自己無異,心裏萬般別扭。

誰要跟他穿一樣情侶衫?

她原本要坐離他很遠的位置,卻發現只有兩碗面擺在他面前,只得又坐回去,對着其中一碗面大塊朵頤。

可是吃着她卻不好了,她怒瞪他喊:“誰叫你亂加蔥,在府上誰都知我不食蔥”,可是後又掩住嘴,呵呵,自己失态了。

她的叫嚷引來周圍奇異的注視,他就在周圍的竊竊私語中挑完她碗中所有的蔥葉子。

“那俊男對他新寵也太好了”

“嗯嗯,人前勿論人非,據說今早城門可熱鬧,連蔚城楓将軍都驚動了”

“出了何事,說來聽聽”

事關蔚城楓,無憂不由屏住呼吸,而慕清朗也是停住筷子,顯得漫不經心的模樣。

“今早城牆挂着副守将李生的屍身,他兩眼還讓人刺入飛镖,其死狀凄慘”

“你說這李生與蔚将軍向來不睦,他又敢與西域人相互勾結,偷偷運送□□來毒害同胞,很快讓蔚将軍抓了現形,可是他人卻狡詐趁亂逃掉,蔚将軍出動軍隊搜索幾日未果,不想,今早竟有神秘人幫此大忙”

“這李生是死有餘辜啊”

“那神秘人可不就是你麽?”

無憂趁抹嘴間隙将他拉起“走啊,找城楓哥領賞去”

慕清朗正要跟上,無憂卻突然沖出客棧。

“城楓哥,城楓哥快停下,我是憂兒”

明明蔚城楓騎馬的身姿從眼前晃過,可是等無憂沖到大街,哪裏還有他的痕跡。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落進慕清朗眼中,令他無名火起。

她的手臂讓他捏得生疼,他卻還一直拖着她走過一間又一間的店鋪。

“姓慕的,你是不是在吃味?反正我是一定會嫁給城楓哥的,收起你肖想我的心思,像你這樣蠻橫又小氣的人,有人會嫁你才怪”

“那依你之見,要本将軍該如何做,才有人會嫁?”

“你應該這樣,眼神要含情脈脈,女子一般都抗拒不了對她溫柔掠奪的男子”

無憂将他推到一堵牆下,用自己身軀将他“釘”住,往他唇上“啵”了一下,然後用眼尾抛出一抹流光。

她動作示範完畢也講解完畢,正要退開,不想身子卻叫他調換了位置,這次變成他用颀長的身姿用力“釘”住她。

“本将軍一向好學,此刻就現學現用,”

說完,無憂的後腦讓他捧住,雙唇叫他堵住,兩人的唇貼合輾轉厮磨,啧啧有聲。

“唔唔放開”

“不放,我還沒學到精髓”

正當兩人沉醉其中,無憂的腳邊被人扔了一雙破了的鞋子,她才猛地推開他。

“哎,世風日下啊,如今斷袖也這般猖狂”

無憂在慕清朗的掩護之下回了客棧。

她到底沒見到蔚城楓就又被慕清朗捉到馬背上。

一路上,無憂時不時地仰頭偷看慕清朗,只見他心情愉悅,馬速放得很慢很穩,可是好死不死,兩人行到山間半路時卻遇見落雨,無法,兩人只好尋個山洞避雨去。

進了山洞正好天近黃昏,光線昏暗,大雨卻未停歇。

無憂環顧四面,發現這裏有很多枯枝,地上還留有炭灰,可見,這裏以前有人光顧。慕清朗點上火折子,生起火堆,這才走出山洞,走進雨幕。

一碗茶功夫,卻見他一身濕透,手中木枝卻叉着三條魚,另一手拎着兩只山雞。

無憂不自覺上前想幫他脫去濕衣,卻被他按住。

“這麽快就急着要寬衣解帶?不過還是先果腹才有力氣辦事”

他見她要發怒,趕緊說”看我怎樣烤山雞河魚”

無憂早被氣得無語,只得默默見他雙手忙碌一陣,居然将山雞河魚架到火上,聞着陣陣肉香,無憂這覺得自己真的餓了。

看着他在野外也能這樣從容地尋到食物,甚至熟練地烘幹衣物,突然覺得他很不簡單。

她吃起他撕下的冒着香氣的雞腿,本想說聲“多謝”,再誇贊一番他的好手藝,可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得意,好死不死說:“別對我這麽好,我最終是要嫁給城楓哥的,那是我從小的心願,你的雞腿再好吃我也不會感動”

她說完,就被某人按進懷中,他的大舌強硬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關,将她口中的雞腿卷走,說:“哼,不嫁給我就還我雞腿”

兩人就這樣用彼此的舌搶奪着雞腿,整個幽靜冷寒的山洞,瞬間充盈着笑聲和某種親吻所特有的水澤聲,那響聲,聽起來,很是暧昧。

後來,他們吃飽,呃,是親飽,無憂又聽着他說起自己的經歷。

“小東西,像你這般大,本将軍早已在軍營歷練,凡事親歷親為,若是上戰場,通常遇見糧草不繼,就得自己獵物生火,若是情況緊急,直接茹毛飲血也是常事”

無憂聽得入迷,看她一臉向往,慕清朗揪着她的臉上紅暈,說起自己的身世。

其實他是南越國三皇子,皇宮內的兄弟們很早就開始勾心鬥角,相互算計,他五六歲時,母親死得不明不白,他父皇怕他被人暗害,很早将他送往九月山莊學藝。

聽着他那麽小就失去娘親,不由又想起自己也沒了娘親,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由紅了雙眼。

慕清朗見自己說這些竟然會勾起她的悲傷,不由歉意笑笑,将她攏進懷裏,兩人靠着火堆,相擁而眠。

回程路上,兩人又共乘一騎,無憂看着他寬闊的肩背,有莫名的情愫升起。

進了将軍府回到自己閨房,還未坐定,秋瞳指着她的唇暧昧而笑:“小姐,你的嘴叫誰啃成這樣?”

無憂攬鏡自照,又迅速掩面。都不敢見人了,該死的慕清朗,把自己啃成這樣,早晚要找他算帳。

不過,秋瞳向她說起的另一件事——她的父親寧永峻,這她出門的這兩天又納了廚房送飯的秋月為姨娘,更令她震驚。

聽着秋瞳講的那個過程,她不僅聽得無名火起,同時還惡心不已。

最是人間留不住

從秋瞳繪聲繪色的重述裏,寧無憂清晰地知道了事情的首尾。

原來,在她們倆人山上遇見北越副守将扮山賊打劫她們的時候,寧永峻正在書房小憩。

本來秋月端着茶水準備返回廚房與趙興繼續幽會,哪知,寧永峻突然睜眼吩咐她去“福茗居”叫秋茗過來研墨。

可是秋月卻轉頭說研墨之事她可以代勞,寧永峻見她自告奮勇,眯着眼将她上下掃視了一番,嘴角有了興味說那就由你代替秋茗來研墨。

秋月走到書桌前,挽起袖子準備研墨,哪知,寧永峻卻當着她的面松開腰帶。

秋月見着臉紅,她不明所以很是奇怪,為何老爺叫自己研墨卻要在她面前作這奇怪動作。

她還在呆愣,卻已被寧永峻按住後腦,接着她的口中被什麽塞着,見那青筋暴突的樣子,很是猙獰。

他的手勁太大,不容她掙紮,一直将自己器物推進又送出着。

她驚恐萬狀,淚落不止,他卻越發興奮呼吸綿長說,小乖乖,這就是秋茗常常為老爺做的研墨,既然你有這份心想給老爺研墨,老爺便好好疼你……你看你看,老爺這支像不像毛筆?你這上面小口中的水和老爺筆下生出的水,合起來可不就是墨水嗎?哈哈!

最後,他還不放她走,居然又将她提到書桌上,用毛筆散開的狼毫掃着她的幽谷,最後,看到晶瑩透亮的春泉從幽澗中緩緩流出,這才滿意暗啞地俯身啜飲……然後又将她按在書桌上享受了一番。

本來,秋月是見午後無人,便假借洗碗清掃廚房之名,實為與趙興幽會。

可是那趙興見秋月去書房這麽久還不來,便也跟着潛到書房,從書房掩開的門縫,便将寧永峻寵幸秋月的過程看去了。

事後,寧永峻一邊擦着自己物事,當即就說收了秋月做妾,準備在“福茗居”後頭,給她僻個院子叫“秋月閣”,讓她下午自己先去住着,以後不用在廚房做事。

可是,秋月走後卻一直哭泣,她覺得自己愧對趙興,她是真的很愛外表斯文的趙興。

趙興追上秋月之後,他說他并沒有生氣,還一直羨慕她,只要躺着不動,既享受又不用當傭人幹雜活,這世間幾人能有她這樣的福氣?

秋月聽他這樣一說,自然氣得扭頭就走。

……

寧無憂聽完,氣得無語,心口處的郁悶更是如山威壓,讓人喘不過氣。

自己的父親,一個沙場上的常勝将軍,一個大義凜然的軍、人,只因妻子離去,就淪落成如此污濁不堪的樣子。

父親兩字,正在褪色。

無憂神色突然的肅靜,鎮住了原本表情暧昧的秋瞳。

“秋瞳,你說下人妄議主人的私隐,該當何罪?”

她突然起立,指着秋瞳說:“方才那些話你是聽誰說的?看你這樣描述得身如其境,可見這事在下人中間都已傳開”

“小姐,抱歉,是奴婢僭越了”

“還不快去通知管家,封住那些人的嘴,還有你,再給我亂嚼舌根,這就是下場”

無憂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盞碎片,繼續發彪“整個将軍府是越來越不成體統,看來,不殺幾只野雞,那些蠢猴子就不知什麽是家法家規”

“是,奴婢這就去”

秋瞳對着她屈膝,便奔了出去。

無憂覺得好疲憊,到了夜間卻還是了無睡意。

她見秋瞳舉止果然收斂了很多,變得小心了很多,不由苦笑,她也不想在她面前如此“作威作福”,可是,她把她當姐姐看待,自然對她要求高一些。

将近半夜,秋瞳已在屏風外小榻上睡熟,她在鼻口處系着塊紗巾,她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對着老樹上的青衣小子招了一下手,那人果然輕輕落下,随着她朝“秋月閣”走去。

夜風寂寂,天邊的上弦月欲墜不墜。

雖是夜深人靜,“秋月閣”卻仍有微光散出院門。

還未靠近,無憂突然起跑接着身子輕輕一躍便坐上院牆,不管身後青衣小子如何咋舌,她又飄飄然落進院內。

青衣小子輕輕跟上。

院中,屋內燭光飄忽,接着是一陣桌椅撞擊夾着人聲傳來:“唔唔,放開”

無憂知道那是什麽聲音,想到某人,臉上一辣。

“快放開我,我現在是老爺的人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說月兒,你昨日這才兩腿一張,可今日就這般無情。我可是一直愛着想着你的,你知道什麽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嗎?你快躺下,也讓我嘗嘗那感覺,我想和老爺做個床,上好兄弟,就這一次”

“興哥,你太無恥了。說吧,今晚不止是來睡我一次的吧”

“你真說對了,我不但要成為老爺床上好兄弟,還要讓你受孕懷胎,若是生下的孩子讓老爺以為是他的,我這後輩子可就發達了,哈哈”

“想得美,沒想到世上還你這種男子,幸好初夜給老爺了。其實昨日你明明看着老爺強要我,你也不生氣阻止,甚至還羨慕我從此不用做下人,我就對你寒了心,你走吧,我是不會背叛老爺的,我們緣盡于此”

“喲嗬,還真的把自己當人看了!哼,別以為住在這‘秋月閣’就真的成了主子,這回你不願也得願”

“啊,救命……”

無憂迅速踹開房門,果然見那趙興正在往秋月口中塞被子。

“大膽趙興,身為下人卻闖我父親小妾屋內并行不軌之事,給我拿下”

“來啊,只要小姐敢往前一步,我便捏死這賤婢”

“好啊,正好送你們這對野鴛鴦去陰間給将軍府騰地方,快捏嘛”

“你……”

趙興話未說完,額上便中了一枚銀釘,他掙紮了片刻,竟然嗚呼歸西了。

“不中用的東西,丢我将軍府的臉面,拖出去喂狗”

無憂連看也不看,便讓聞迅而來的管家帶人拖走了,那血流了一地。

無憂圍着床頭走了幾步,打量着床上坦然而坐的秋月,她很奇怪,面對行兇者,秋月并沒有表現出想像中的瑟瑟發抖,于是覺得她有些不一樣。

“秋月你多大了”

“回小姐,十九了”

“嗯,确實挺老的,不過這樣做我後娘剛好”

“不過你可給我聽好了,既然做了妾就得有妾的樣子,剛才你們的話我聽了,知道你是不情願的,可是以後若是再私自放下人尤其是男子進來,被本小姐知道了,可都是一棍子打死的”

“小姐,秋月是下人被老爺收了的,身份低微自己的命從不由自己,奴婢知道夫人過身不久,小姐心裏不痛快,看誰不順眼,可是呢,奴婢遇人不淑,做老爺小妾也做得不痛快,不如給奴婢一刀,就奴婢我從此痛快,怎樣?”

秋月緩緩下床,赤着腳,走到無憂跟前,低垂眉頭,輕輕跪下。

“哎哎,秋月你別這樣,你太了解我內心啦!我也并不想讓你死,我只是吓唬吓唬你的,生命可貴,不要動不動就想死啊”

寧無憂從未遇見一個女子會這樣有骨氣,見她這樣将自己擺在塵埃裏,竟然不忍心再說出那些桀傲不羁的話。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她丢下一句“好好活着”便匆忙逃離。

小荷才露尖尖角

從“秋月閣”回到“長樂軒”要經過一片荷塘,如今初夏已至,遠望那片水塘,小荷已亭亭。

無憂邊走邊打呵欠,可是借着上弦月的微光,卻見水塘中有人立在水中,那人袖子高挽,身子歪歪斜斜,像是要倒進水中。

她頓時沒了睡意。

“誰在那裏”

水中人一個激靈,似被人從睡中拉醒,見是無憂,急忙說:“回小姐,是茗姨娘每日要用當天露水敷臉,每夜吩咐奴婢在此采集晨露”

“你不會睡到天亮再來采?每夜你都沒睡在此等候露水,豈不累死?”

“每日晨露都要在晨光未露之時采集,日頭出來後晨露會消失。茗姨娘的吩咐若不照,奴婢會被打死”

無憂看着面前小奴婢越說越低的眉眼,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

“怕她作甚麽?起來,她也不過是個賤婢,竟敢對你們作威作福”

說完,竟将那小奴婢拖出水塘。

無憂越走越快,朝着福茗居走去。

還未到“福茗居”院門口,便已聽到一陣剝核桃的聲音。

無憂踹開院門,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丫環手上剝着核桃殼,雙眼緊閉,腦袋搖晃卻不知有人走到身前。

她饒過去直奔廂房。

雖然初夏的夜晚有些熱,可是秋茗穿的也太少了,身上只有肚兜蓋住緊要部位,其餘毫無遮掩。

她的睡姿又太随意大張四肢,一副任人釆撷的模樣。

無憂上前将那個正為秋茗捏胳膊的丫頭環趕走,然後一手下去,将秋茗橫陳的玉腿一拖,她便滾到地上。

驟然疼痛讓她未睜眼就大罵:“賤婢,敢算計我明日叫老爺把你賣到妓院”

可是,罵了幾句卻覺得不對勁,睜眼,原來是無憂正冷着眉眼看她潑婦罵街。

“秋茗,你這個賤婢,你原是為奴為婢,得臉後卻不知教養,随意踐踏我娘買的奴婢,我今夜就讓你長長眼色”

無憂說着,兩手更是輪流交替,直扇得秋茗的臉腫得如泡水之後的胖大海。

“我不敢啦,小姐看在奴婢盡心服侍老爺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

“饒你這一次可以,可是從今夜開始,你身邊這些奴婢我要收走,以後你的一切日常,請靠你自已雙手,若敢給本小姐添亂,我就将你活活丢出去喂狗,和趙興作伴”

“是,小姐”

秋茗的臉一直埋在地上,她再也經不起無憂手掌的處罰了。

“再給你這賤婢一次機會,不要以為上了老爺的床,你就已經擺脫你骨子裏的低賤”

無憂一個眼色,門外三個丫便靜靜地跟在她後頭,回到“長樂軒”。

無憂的夜半“捉奸”并将那流言制造者和欲行不軌者趙興除去,果然鎮住平日裏,妄圖給寧府添亂的一些人。

尤其是秋茗,當她知道趙興死去,還要被拖去喂狗時,她就再也不敢仗着寧永峻的寵愛,随意差遣身邊同她一樣小的丫頭,給她素手剝山核桃,甚至也停止了讓丫環夜半三更立在水塘中,給她采集晨露敷臉的行為。

當然,她變得這麽收斂,主要還是懼怕于那一夜,無憂的教訓和威吓。

她倒是知道看臉色,聽着秋瞳的彙報,無憂冷冷地想着。

寧永峻也沒有再出做出那種,随意收小妾的舉動,他沉浸在秋茗和秋月給他的溫柔鄉裏,坐享齊人之福。

可是過了不久,秋月閣的人來到無憂跟前,哭得稀裏嘩啦的,說是秋茗常常去秋月閣找秋月談天,還經常送吃的給秋月,今天吃了秋茗送的馬蹄酥之後,就一直嘔吐不止,眼看人都快要被秋茗害死了,請她去救救秋月。

無憂聽得火起,這個賤秋茗,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竟還敢在眼皮底下惹事,要讓她死得比趙興難看。

不過當務之急,她還是叫人請大夫給秋月診治。

“恭喜小姐,這位小娘子這是有喜了。婦人懷胎,反胃嘔吐是常事,不必驚慌,這是在下的安胎方子,請派人去抓藥。”

無憂聽聞,愣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那小丫環擔心她要将秋月的胎兒掉時,卻見無憂竟然激動地跑去書房,将這個消息告訴寧永峻。

她一路蹦跳着來到書房門口,像往常一樣直接推門而入,不想眼底見到的卻是好一片春景,她只得無奈轉身。

寧永峻懷中正坐着的秋茗緩緩起身,她可以迅速整好松垮的衣襟,卻無法迅速抹去臉色微薰的酡紅,以及迅速平緩急促的呼吸。

無憂轉過身時,正好對上秋茗嬌媚的臉面,還有直視她的眼神,仿佛是種無聲對峙,遣責她驟然闖進,壞了她和寧永峻的“好事”。

都長臉了,居然敢擺臉色給人看了,好啊!

無憂看着她就很想再扇她幾巴掌。

寧永峻從容淡定地将秋茗推開,兩眉微蹙:“憂兒大了,規矩卻沒了,以後進書房也要敲門。”

“有了小妾就要跟女兒生分,你還想不想做我爹?還有,書房重地,你卻在此白日宣淫,寧大将軍,你堕落了,哼”

“不論爹有幾個小妾,我的女兒卻永遠是我的掌上明珠。可是你是大家閨秀,該有的規矩也要有。”

無憂見他神色一如從前,也知他教育的對,于是抺去淚痕,臉色稍霁。

“你又要當爹了,寧永峻大将軍。”

無憂一掃方才的不快,高聲宣布着喜訊。

“這孩子,咋咋唬唬的,走,爹帶你去看看秋月,看來,憂兒很喜歡她的孩子”

寧永峻掃了一下秋茗,說:“你也回去吧,以後有需要,老爺自去你房裏找你。”

“是,老爺”

秋茗迅速福了身,跟在那對父女後頭。

無憂挽着父親手臂,恢複了歡快的心情,歡快地談論着要給秋月的孩子準備什麽衣裳,要給她鄉下的娘家什麽樣的賞賜。

看着前面那對有說有笑的父女,秋茗的身心卻經歷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其實,在無憂推門的剎那,寧永峻與她正玩在“興頭上”……

可是,前面那位尊貴的大小姐,毫無顧忌想來就來,讓她尴尬地杵在他身上,上下不得。

雖然寧永峻立即将秋茗的衣領掩上,從她那裏退了出去,可她從那時起,就知道自己深深愛上了他的身體。

她好想永遠将前面那個男人時刻占有。

心裏難受,自己退到一棵大樹下,借着樹幹掩護,指尖隔着下裙……自己為自己彌補着方才的遺憾,自己将自己送達雲端。

……

今晚,秋月閣的燭火輕輕搖曳,呈現出一面家的溫馨。

雖然眼前只有父親和他的小妾秋月在側,可是這種溫暖的感覺,卻是自娘娘親大哥去後,再不曾有過的。

今晚菜式很豐盛,無憂看着頻頻給她和秋月夾菜的父親,感覺他今晚很有食欲,精神也年輕了很多,仿佛回到三十好幾的樣子。

無憂自顧高興,竟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碗裏堆得如山高的飯菜魚肉一掃而光。

看到這樣不拘束的無憂,秋月竟然也含着嬉戲的笑,往她碗裏添肉。

她笑得太明顯,無憂也反應過來,于是反客為主,給她添了三大碗,命令她是孕婦,不許不吃完。

寧永峻則看看笑鬧的女兒和懷了自己骨血的小妾,心有所感,竟偷偷轉身,悄悄拭着眼角的水霧。

夜半誰送梅子來

無憂與秋月你來我往鬧得正歡,卻聽見寧永峻發話:“憂兒過年也到及笄,等明年及笄禮一過,爹就讓你和城楓訂親,同時舉辦婚禮。城楓這孩子一直在外頭歷練,如今也算事業有成,也早該成家了”

看着寧永峻笑得那樣滿意,無憂卻一愣。

不過很快她恢複了正常,小嘴一嘟:“憂兒不嫁,憂兒在家要陪父親還有月姨娘”

“傻孩子,你小時候可是嚷着要嫁給你的城楓哥的。還有,楓兒無父無母,一直是我和你娘把他養大,你和他成親不必搬出去,還是住你的長樂軒。”

“即便如此,憂兒也還是不想那麽早嫁人,還有,以前我不懂事亂說,如今長大眼光不同喽,憂兒得回去了”

“哼,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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