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他迅速含着。

衆人紛紛睜大雙眼,看着這對璧人在秀恩愛。

“哈哈,阿朗真是豪邁,頗有師公當年的風範”

“身為男兒,就該大方主動些,方能抱得美人歸”

一時默默看着的老莊主霍九天爽朗大笑,一邊贊嘆慕清朗對寧無憂的寵愛行為,一邊吐露他的追妻秘笈。

“切,當年你羞澀得像只兔子,一見我就躲,哪有什麽男兒風範?大方主動的是我,好不好?”

旁邊江映月不答應了,因為老莊主根本就是在為自己貼金。

身旁衆人又不作聲了,眼含期待地看向那對老夫婦,希望他們多多挖掘過去的猛料。

誰知,江映月卻一把挽住慕清朗,雙手想要像往常那樣摟住他的雙肩,可是如今他實在太高,摟不到了。

一陣失望讓江映月不由撅起嘴角,臉色皺成一朵碩大的波斯大麗菊,好不委屈地抱怨:“阿朗,誰讓你長那麽高的!看我都摟不到你,怎麽辦啊!”

“涼拌!”

老莊主見江映月那老小孩的樣子,一直霸着慕清朗就來氣,阿朗又不是她一人的好不好!

“女人六十四,不是十四,該矜持!”

“你管了老娘六十年了,今日偏不讓你管”

江映月說着,掌風向着老莊主肩頭一動,大有将他當場“辦了”的架式。

她手上動着,嘴上也不閑着:“老娘學了六十四年,就是還學不會矜持,你別逼我,你再逼我,我馬上換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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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月手腳并用,嘴巴亦是相當淩厲地發出一枝枝“冷箭”,讓老莊主又好氣又好笑地陪她“玩”着!

“不知羞,都六十四了,當年你的護花使者們,如今恐怕也被黃土埋光了吧,你還想上哪找新夫君換去啊?”

一旁的慕清朗及寧無憂等人聽他這樣一說,都紛紛笑得撫着腹部,都是一副快被笑死的模樣!

這老倆口還有個不良癖好,明明前一刻,他們還認真嚴肅很負責任地教着一個新招式。

可是,兩人說着說着就變成打情罵俏了,徒弟徒孫們見他們說得太過火,紛紛轉過臉去不忍直觀,可是老倆口卻不肯了,說什麽眼神不一直盯着他老倆口的一言一行,新招式就學不會!

老倆口毫無顧忌當着後輩打情罵俏的樣子一如當年,許多人笑着笑着,熟悉的場景絲毫未變,有變化的是老倆口鬓發斑白了,許多人的面容蒼桑了,想着想着,許多人又突然忍不住地偷偷滾下熱淚!

聽到老莊主這樣一番“奚落”,江映月不甘示弱,似乎早有準備般,從人群中拉出一個身着佛門缁衣的人。

慈悲寺的老和尚!

年少癡狂只為你

寧無憂定睛一瞧,真的是那個愛賺銀子的老和尚,想到那天他突然的索要錢財,那表情,分明是視財如命的人。

可這會子,這老和尚在一身佛門僧衣的襯托之下,自上而下呈現着無比的沉肅莊重,令人肅然起敬。

他前後的形象對比太過強烈,令無憂一時無法轉換心情。

江映月的雙眼一眯,眼眶處的皺紋如綻開的雛菊,朵朵飽含着得意歡快的笑意,朝着老莊主高聲叫道:“霍九天 ,瞧我當年護花使者在此,你若是敢輕視我,我立馬和滄海一夜成雙。反正,又沒有誰說僧人不可還俗!是不是啊?曾滄海,如今你确實是碩果僅存哦!”

江映月哈哈大笑之後,又嫌不夠,接着又撲閃着滿是皺褶的眼眸,對着大師神秘小心地人探詢道:“曾滄海,你真的是因為我才入的佛門嗎?自從你皈依之後,我可是對你好生思念好生不舍哦!你那法號叫啥來着?了心?”

“阿彌佗佛,師妹說笑了!”

大師聽她一番“噼裏啪啦”的言論之後,臉現欣慰之色,他的這個小師妹爽朗幹脆,還是一點未變。

往事歷歷在目,舊日的痕跡浮上他的心頭,他再也繃不住平靜無波的臉色。

突然,他很爽朗地大笑出聲,他的笑聲充滿着雄厚蒼勁,仿如一位年過古稀的習武男子,積累了一生的深厚的底蘊,讓人無法與一位出家人聯系在一起。

他感慨地說道:“小師妹的風采還是一如當年,真是令滄海挂懷至深。哼,霍九天你這老小子,若再敢欺負我心心念念的小師妹,我可要和你争到底!反正,我能夠出家,自然也做得到還俗!”

他的話擲地有聲,令在場的人無不聽得心底一頓。

寧無憂也是在心下感嘆,此人心中有他的江映月,只是他的月,卻一直映在江心,見而不得。

只見霍九天向着曾滄海投之鄙視的眼光說道:“你還要慣着她一輩子!小師妹如今花甲之年,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這,可都是拜你所賜!”

江映月聽聞滿臉不樂意,挑釁般拉着曾滄海的灰色袍袖,對着霍九天撇嘴道:“曾滄海,我們找個地方敘舊去!”

說完,兩人并肩而行,抛下衆人朝着山莊內走去。

慕清朗對着老莊主晃出暖融融的笑顏,回首向寧無憂示意跟上,他扶起老莊主的肩頭,向他說起這幾年的邊關見聞。

在日光下,呈現在寧無憂眼前的是一幅世間好景,白發蒼蒼卻形容矍爍的一株白楊古木,身邊陪伴的是一株華蓋滿枝,樹形挺拔的青壯楠木。

寧無憂承認,那一刻,她的心內被撼動。

慕清朗與老莊主一老一少的身影,相互扶持,相得益章,畫面無比和諧,這是一對沒有血緣關系卻比有血緣關系更親的祖孫倆。

看着他們水到渠成般的融洽相處,寧無憂感嘆,這世間,有一種緣分上天注定,無需刻意經營讨好。

她在心中對慕清朗又有新的認識。

宴會設在晚間,客人們在莊內弟子的引導下各自回到客房休息。

慕清朗沒有回去客房,而是帶着寧無憂直奔後山的方向前去。

寧無憂的手腕讓他的掌心緊扣,她見四周無人,也就安心跟随着他,兩人進入一個越來越僻靜的小山坡,可是他卻帶着她在一個充滿泥濘的沼澤地停下,她不由有些疑惑。

“憂兒,讓你見識一下,當年我才七、八歲的時候,每日要站在這木樁上,使出渾身本領,才不致讓師兄們的拉下去”

他雖然語氣淡淡,可是當她聽他說起,這個沼澤地未曾變化,一直豎着幾十根木樁,小時候練功時,他的身體平衡感很差,經常還沒站穩木樁,就被人打落下去的情景,她還是為他心驚和心疼不已。

那時他才七、八歲啊,正是在承歡父母膝下的懵懂小孩,可是,他卻已經沒了娘親,他的父親又是皇帝,後宮自然女人衆多,那些女人為了争寵或家族利益,想要暗算他的人大有人在。

原來,他自小就從未體驗過人間的親情溫暖,他僅有的溫暖,也是來自老莊主和那個老小孩似的江映月所給予的。

因此,見他與老莊主和老夫人如同親祖孫那樣親熱,也就不奇怪了。

聽他還在絮絮說着過去苦練功的日子,寧無憂的心間繃得緊緊。

可是當聽他說起,他每次要從滿是泥濘的沼澤地爬出來,等他“灰溜溜”地出現在衆人眼前,他已經成了一只泥熊時,寧無憂又被他逗得笑不合攏嘴,原來他也有吃鼈的時候。

寧無憂還未笑完,身子一輕,她被他抱着站到木樁上了。

“陪我練練,讓我再回味回味”

寧無憂剛穩住身形,慕清朗的掌風便已擘到,寧無憂靈巧躲過,又快速反手一勾,眼看就要拉住他的胳膊,只要用力一扯,他肯定會掉落沼泥之中,重現當年他所說的,滾成泥熊。

可是,慕清朗卻順勢放低身段,順手就要将寧無憂推下泥沼。

瞬間失了平衡,眼看自己就要掉落下去,變成傳說中的泥熊,寧無憂吓得尖聲大叫。

雖然對木樁她不陌生,小時候,經常看蔚城楓玩過,看他站得輕松,可是換成自己站在這上面,又讓他一推,自己并無把握站穩。

她的雙腳已經發軟,可是想像中的下落并無發生,她又被他攏在懷中。

這家夥,總是喜歡将她攏住,那樣對她細心呵護,好像她是個弱小的生命似的。

一時間,想到他那樣小心翼翼的攏緊自己,她的心也跟着怦然直動,前所未有過的心靈悸動,瞬間漫上她的心頭。

看着越來越低的俊顏,沉浸在他英氣又清雅氣息的籠罩之中,她乖乖地閉上雙眼。

果然,她的小舌叫他的棱唇含住,他寬大的舌面相當輕柔,細細地卷着她口中美好,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托住她的腰,她的心在他的撩撥之下開始融化,她的四肢越發無力,全身發軟,至始至終,他成為她的主宰。

她閉目享用他為她盛放的溫柔,她也決定不再抗拒掙紮,不做那只常常惹惱他的

刺猬。

她決定,從今往後,只做他溫柔的小人兒。

“憂兒”

正當她放開自己,準備迎接他心意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一聲暴怒的吼叫。

原來是蔚城楓來了,她睜眼,迅速推開他,立即見到蔚城楓也跟着躍上木樁。

橫刀立馬還為你

蔚城楓見到慕清朗和無憂擁抱在一起,怒不可遏,他也跟着躍上木樁。

寧無憂頓時感到腳下的木樁一陣陣搖晃,可知蔚城楓腳下用了多少力度,使得她幾乎無法穩住身形。

随即,她被拖進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懷抱。

是的,那種熟悉感是從小相處得來的親切感,可是她明明與他自小相識,可他身上這種陌生的成年男子氣息,卻時刻圍繞着她的感官,令她産生陌生之感。

是啊,城楓哥成年了,他變得健碩粗壯了,他的氣息卻也變了味。

莫名,時空已經隔開了她和他。

她不抗拒也不掙紮,能讓城楓哥抱着,本就是從小的形成的習慣。

她突然發覺,他的氣息和大哥寧無雙的氣息是一樣的。

“楓哥,你聽我說”

“憂兒,你什麽都別說”

“先讓我解決這個敗類再說”

寧無憂還未再說什麽,就已經被蔚城楓放到木樁外面。

“來得正好,我也正想先解決你這個絆腳石”

兩個長得風光霁月的男子,說變臉就變臉,想開打就開打。

兩人我敬你一拳,你踢我一腳,一瞬間,整片木樁上響起了拳腳相撞的磨擦聲響、還有怒吼嘶叫的聲響,聲聲震動山巅,回音不絕于耳。

“你們快停下,我不要你們為我這樣”

眼看那二人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式,寧無憂看得心驚肉顫,可那二人卻任憑她怎樣哭喊,俱都不停下。

那片搖晃的木樁已經不夠兩人發揮了,眼下,整片山坡以及通往山莊的平原,成了他們彼此殺戮的戰場。

方才的赤手空拳甚至不足以表達他們的憤怒,趁着同時騰空飛身的間隙,兩人手上又同時亮出長劍。

長劍相擊的铿鳴聲,交錯撞擊在這片山坡上,那劍鋒相撞飛濺而起的光芒似火星四射,看得寧無憂一陣膽顫心驚!

“九天攬月劍法”

你們居然也會!

寧無憂沖着越戰越勇的兩人大叫,她根本阻擋不了兩人決一死戰的步伐,幹脆心下一橫,兩腳跟着戰場的轉移跑前跑後,她的态度由方才的驚慌阻止,變成冷靜觀戰。

不管你們了,若是你們誰死在對方劍下,可別奢望我會為誰流淚。

寧無憂心裏狠狠地想着,邊抹着眼淚,邊跟随着兩人的身影奔跑着。

其實若是抛開兩人帶目的的打鬥方式,他們的那些絕殺招數還是很具觀賞性的。

她放開自己,追着他們你來我往的身影,看着那二人的劍法在眼前如行雲流水般暢然而過,她竟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感。

“呵呵,好小子,打得真是痛快”

幾聲爽朗的聲音,将寧無憂的視線牽回去,原來不知何時起,她身後這條通往山莊的小徑,已經擠滿了前來觀戰的人們。

為首的是老莊主夫婦,“了心”大師以及其他賓客。

“敢和我阿朗動手,看我不敲斷他的狗腿”

江映月最為護短,她雖然手無寸鐵,卻叉着腰,眼神一擰,踏步上前,要給慕清朗助戰。

“站住,你上去只會添亂,你可別小看阿朗”

霍九天喝住江映月,示意她沉着觀戰,其實那兩人實力無窮,這不僅是一場巅峰對決,更是一場精彩表演。

慕清朗和蔚城楓兩人同時舞出的那套“九天攬月”劍法,原本出自他和江映月所創,可是,如果再仔細觀看,就會發現,其實很多原來招式經過他們臨場發揮,都已經失去本來面目。

據說“九天攬月”劍法,最開始叫做“九幽劍法”,原是三百多年前,由一個叫玄冥教教主夫婦所創立,這三百多年間,許多人拼盡一身心力,都想練成那套劍法,都想因它而稱霸武林。

可是許多人卻都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境地,最終不是半途而廢,就是因為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

因為想要達到最高境界,需得是練劍雙方心有靈犀,心神合一,心無挂礙,不為世俗牽絆才能至臻化境,勇往無前。

而這最近一百多年來,在這個世間,成功練成劍法的只有霍九天夫婦,後來他們将一些招式經過改進,減去許多傷身以及太過殘忍殺戮的招式,将劍法重新命名為“九天攬月”,再後來他們将此劍法,傳授給莊內的弟子們,當時,雙人合璧最成功的典範是寧永峻崔錦素夫婦。

老莊主沒想到,僅僅半日功夫,慕清朗與蔚城楓兩人雖為情敵,卻能在頃刻之間,心領神會對方所想,兩人一招一式,一攻一守,就已經将雙劍合璧的最高境界演繹得淋漓盡致!

如今放眼望去,那兩人的招式更充滿霸氣,許多對對方的殺招,被他們誇大,因此,此時的劍法所催生的氣場,一般人難以靠近。

就連他這種畢生沉迷武學之人,本身內功深厚,也都被他們兩人制造的氣流,沖撞得微微撼動。

老莊主将其他人趕離這個現場,只有他和大師兩人緩步走進那二人劍鋒交錯所營造的天地裏,一時間,只覺得飛沙走石,狂風大作。

兩位老兄弟雖年已古稀,卻還是身形輕如飛鶴,一轉眼,一人一手,同時将纏鬥的兩位情敵隔開。

“真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兩位後生實力可喜也可畏”

“這是老朽我此生收到的最為貴重的生辰賀禮,多謝兩位後生的精彩表演”

慕清朗和蔚城楓聽聞,同時停下,顧不得先抹去額上汗水,兩人皆是抱拳,謙遜而笑:“雕蟲小技,讓師公見笑了”

“是讓師公開眼界了”

“天色已晚,都回去用餐吧”

衆人由老莊主引領,寧無憂的手腕讓江映月挽着,一起向着莊內走去。

這一路,無憂聽到江映月講了許多關于慕清朗成長的事,引得她總是忍不住自己,頻頻回首,卻正好可以見到他也眼中含笑,望着她。

莫名,她又讓他盯得不自在,不由白了他幾眼,繼續低頭看自己腳尖,可是,她的身子卻差點撞到樹幹上。

“你這孩子,光顧着看美男都不會走路了。我家阿朗很奪目吧,哈哈”

“我在看山中美景”

寧無憂被說中心事,卻不敢承認。

“憂兒”

蔚城楓上前拉着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很抱歉,楓哥又不能陪你用餐了”

“楓哥快去吧”

寧無憂欲言又止,接着又說“楓哥,過了年是我及之禮,到時你一定要來,我正好也有一些話要跟你說”

這麽多年過去了,關于幼時的渴望已經變淡,我真的很想有機會,讓你聽我說說話。

蔚城楓對着她了然而笑,“楓哥一定會到,正好我也有很多心裏話要跟你說,我走了”

他說完,回頭沖着慕清朗的方向,深深看了幾眼,嘴角扯出一抹戾色,身後這個禍害,始終橫亘在自己和憂兒之間,形成一根刺,早晚要除去。

似此星辰非昨夜

寒露過後,霞美城的天氣雖然冷涼,可是在城郊的校場上,卻上演着一片火熱朝天。

這樣的清早,雖然是例行演練的平常日子,可寧無憂卻又感覺與之前的日子有所不同,這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自九月山莊回來之後,她的感覺越發濃烈。

她覺得慕清朗這家夥讓人看着越發順眼了。

當然,僅僅只是順眼而已,她可不想讓他看出,她獨自面對他時的那份耳熱心悸的感覺。

她也不想讓他輕松地圍着自己轉,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将所有人馬分成兩例,一例為我方,一例為敵方,敵方當然還是對面南越士兵。

她喜歡讓士兵們時常演練這種軍事上的團體作戰能力。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嘛。

她可不敢放松戒備,其實潛在暗處的敵人可不是一兩日就能消除盡的。

其實還有一點就是,通過這樣的軍事演練,她也從中學到很多排兵布陣的常識,好在,慕清朗這家夥對她倒是毫無保留,讓她學習到了很多帶兵知識。

這些知識,是通過這幾個月的演練得來的,而不是兵書背下的,也不是紙上談兵的空洞理論,是實實在在,生動的例子實踐,得來的經驗總結。

秋陽高照,金風冷涼,此時遙望天際,正是萬裏無雲萬裏天。

眼看校場上的青草,此時依然綠色如茵,草地上,兩匹赤紅戰馬時不時地交頸厮磨,卻又迅速分離,而馬背上兩個同樣銀白色的影子,在秋日陽光的沐浴之下,展露出的是同樣傾倒衆生的絕色容顏。

慕清朗時而對寧無憂閃現壞壞的一笑,激得得她氣惱萬分,迅速催促馬蹄追趕着他,并且揚言要将他擒獲,然後大卸八塊!

她和慕清朗兩個銀白色身影在校場上大戰得忘乎所以,那些被分成兩隊,正在“厮殺”得難解難分的士兵們,時不時地聽到兩人笑鬧的聲音沖上九霄天闕,士兵們不禁疑惑:這寧無憂小姐與他們的新教官,雖然都美得如妖魅,可他們沖對方笑得也太郎情妾意了啊!

這兩人到底是在打架還是在打情罵俏?

當蔚城楓來到校場時,呈現在他面前的便是這樣一派琴瑟和鳴的場景,看着他的憂兒和慕清朗已經變了味的打鬥,他的面色變得更加冷沉,原本,那樣的歡樂和諧的場面只能是他和她共有,可如今,能讓無憂笑得那樣盡興卻是他!

想到此,他緊握劍柄的指間已經泛白,一雙龍眸更是黑沉得如同暗夜星空。

雖然天氣有些泛冷,可是他依然感到身上的灼熱,一直燒得他煩燥不已,校場上士兵們攻防有序的表現,還有無憂那一身銀白色的披挂,以及她燦爛的笑顏,清脆的笑聲,已經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憂兒,到底我要怎麽做,你才不會離我越來越遠!十年的牽挂,問這世間,誰人能像我如此執着如此專一?

十年的光陰,一切本該是水到渠成的啊,可誰會想到,它如今已經成了通向你的障礙!憂兒,你袒露給他的“無憂”笑顏,讓我這十年的堅守變得毫無意義,你讓我情何以堪!

蔚城楓正自出神,突然校場變得安靜起來,他不由一愣,擡眼望去,原來交戰雙方的人馬已經停下手來,伫足圍觀起慕清朗和寧無憂的劍術。

遠遠望去,兩人手中長劍铿鳴,一身銀色光芒晃得兩人恍如谪仙下凡。

“九天攬月”

蔚城楓沒想到,僅僅半日功夫,慕清朗與寧無憂居然無須刻意,便能心領神會對方所想,兩人一招一式,一攻一守,就已經将雙劍合璧的最高境界,演繹得淋漓盡致!

難怪,身在忘我之境的兩人,完全沉浸在誰也侵擾不了極樂世界;

難怪,原本紛擾的戰場厮殺,也要為他們止住嘈雜喧嚣,就連天地,也都為他們屏住呼吸,停下腳步……

蔚城楓感受着天地間安靜得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他的面上閃出濃稠一片的苦澀:那是他命定的青梅竹馬,未來妻子,此時,她卻正與敵國将領心神合一、如癡如醉地演繹雙劍合璧!

他很想上前斬了那個歡笑制造者慕清朗,可是寧無憂的歡快笑顏卻讓他止步不前,此生,他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挫敗。

校場外,他的身影沉靜如石雕,可無人知道他內心的翻湧不息,猶其是想到幾日前的夜晚,他發兵攻打了南越軍營,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讓他郁悶不堪,

雖然自己損失不大,可是從未有過的羞愧感覺卻時刻萦繞着他!

那夜自九月山莊先行走後,他便趁着夜黑風高的好天氣,讓預先埋伏在南越軍營山林的士兵,以雷霆之勢攻占南越軍營,準備打得慕清朗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看着那些像散沙一樣作戰的南越士兵,一個個被自己的骁勇之師殺光砍光之時,他便有些得意,心想,用兵如神、功勳着著的南越戰神也莫過如此!

只是當他知道事情真相後,才發現自己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原來剛開始的那一場小規模作戰,慕清朗連最低等級的軍士都未出一個,參與作戰的全是太子慕清泷與前任守将李勇的原班人馬,那些人原本被關在牢房,整日受着酷刑伺候,一有機會得到自由,誰都想着逃命,哪裏還會拼盡全力應戰!

後來在他的兵馬将那些散兵游勇,殺得片甲不留的時候,慕清朗的手下卻不給他的士兵喘息之機,那人帶着他的人馬,手持弓箭和火石居高臨下,将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若不是他親自打開個缺口,只怕他這次可就成了人家的甕中之鼈了!

後來,他才得知,原來這位狡猾的“鳥人”叫淩逸!他算是記住了這個名字!

臨走之際,那個“鳥人”淩逸,還好整以暇地居高臨下,向着他的後背傳達慕清朗的“口谕”:沒想到此等小打小鬧,竟要勞煩蔚将軍親力親為,可見将軍治軍無方嘛!順便告知本将癖好,本将若想要偷襲,也要對方有同等價值,想到蔚将軍又讓人擺了一道,本将深感同情!

聽完背後的那番嘲弄,蔚城楓只覺得氣血上湧,事後想想,其實他只要稍加冷靜分析敵情,自己完全有能力氣定神閑地搞定對手的啊!

原來,他是被來自情敵之間的仇恨蒙住了心性。

慕清朗,算你狠!咱們來日方長!

校場內,士兵們将兩個“打架的妖精”圍在一處,誰也不知,校場外,有個健碩的身影悄然來了又去,他的神情不辯喜怒,可他的身影,卻透露着落寞,透露着孤寂。

落霞與孤骛齊飛

又是嶄新的一日,秋日冷涼,慕清朗與寧無憂卻熱情如火,每日的操練都充滿着恣意的歡笑,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已經從暮春走過盛夏,轉眼,金秋的時光也将近尾聲,他們坦然地迎接冬日的來臨。

過去演練的日子,如今想來已是回憶,那校場上的一幕幕有趣的事,是他們共有的記憶,直到許多年後,他們分開兩地,在各自遙望和回想,兩人曾經一起走過日子,他們的眉眼都會閃爍着燦爛的的光華!

那一日,依然是金秋之中最為尋常的一個黃昏,士兵們許是戰得太過投入,竟然不曾注意到,混雜在人群中的慕清朗像往常那樣,佯裝不敢戀戰,偷偷地“溜”出了交戰大軍。

而寧無憂見狀,依然像往常那樣秉承“宜将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孤勇,很是豪邁地追了出去……

兩道銀白色影子在黃昏的夕陽下,一前一後地追趕在金燦燦的稻田邊,給這秋日的鄉村田間增添一抹亮色,兩人又如風一般穿過一片白桦林,卷起陣陣落葉飛舞在風中,蔚然成景!

寧無憂全力以赴,直到來到山腳下的樹林中,她這才停下茫然四顧着,她知道慕清朗那狡猾的狐貍不知又躲在哪裏“守株待兔”!

突然身子又是一陣懸空,寧無憂毫無意外地又跌進一個溫熱的懷中,她白了他一眼:沒創意!

慕清朗帶着得逞的笑意,也不說話,将她擁緊,低頭看她身子挺得筆直,不敢過分“招惹”他的樣子,他無聲地笑了!

突然有一種柔軟憐愛的情懷,在他心間悄然瘋長着!

如今想想,大半年以來,這是他與她第二次共乘一騎,與前次的抗拒逃避相比,這次的她,“乖巧順從”多了,似乎也更柔潤了!

正在一陣神思恍惚之際,慕清朗的赤馬已經把他們帶到山頂一處懸崖峭壁上,看着它在秋風中直喘氣,慕清朗拍着它的脖子以示安撫。

“它叫什麽名字?”

“風動,好聽嗎?”

“好聽,我的紅馬叫花影”

“風動花影移?這麽巧?憂兒,我們早該相識了,是不是!”

慕清朗忍不住将她擁在懷中。

“這裏好美!慕清朗快看”

寧無憂答非所問,她拖着他的手腕,兩人都被眼前的黃昏夕陽所吸引了。

遙望着不遠處天邊霞光萬丈,遠山處寒鴉點點,寧無憂顯得異常興奮。

“這是哪裏啊?我太喜歡這裏了!”

“霞美山霞美峰”

看着因為這樣意外發現又如獲至寶的寧無憂,慕清朗的眼底湧動着絲絲寵溺。

“好一個霞美峰,難怪這裏的晚霞這麽美,原來先人早就領會到這裏的晚霞之美了!”

“千年前,這裏本就叫霞美了,看這景致,仿佛它是佛祖遺落人間的一件袈裟,金光閃閃,錦繡無邊”

“落霞與孤骛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

無憂驚喜交加指着山崖下面的一條河流,興奮地答上了一句,慕清朗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山腳下的那條河流,此時在夕陽的映照之下閃閃粼粼波光,那是一道殘陽鋪水中的黃昏之美……

山頂風大,一陣秋風襲來,把寧無憂那一頭青絲吹開,吹散了飄在風中缭繞着,發梢輕輕地拂起,纏繞在慕清朗的脖頸,倚在身側的寧無憂此時正如癡如醉地遙望着滿天紅霞,落日霞光映襯得她的臉色如同染上緋紅的胭脂,把身旁的慕清朗也跟着看得如癡如醉。

慕清朗心下一動,他的雙臂不由收緊,把她攬進懷中,他俯下身捧起她的臉,四目相接,兩人的心底都猛然顫動,随之,兩對溫熱的唇不可自抑地含在一起。

兩人的神色癡迷又狂熱,在秋風中,在夕陽西下的霞美峰上,兩個妖嬈若仙的銀白色身影緊緊地擁在一起,他們的唇舌相互交纏,相互嬉戲在一起,渾然忘了今夕何夕!

寧無憂氣喘心動,當他溫柔的在她口中翻卷之時,她不再像以往被動承受,她也學着他的樣子,用自己的丁香小舌,對他施以回應,感受着她明顯變化的慕清朗,他的眼中閃過一片歡喜。

“小家夥真的長大了,看來某人這半年的□□,成績喜人”

他的話,得來的是她的白眼。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吻得累了,這才放開了對方,慕清朗始終在嘲笑着自己,原來與愛人深吻也是種體力活,比起行軍打仗,這樣抱着愛人的深吻确實已經累得他四肢酸痛!

“憂兒,你準備何時嫁給我?我已經等不及了!”

兩人褪下一身沉重的铠甲,慕清朗倚在岩石上,讓寧無憂躺進他的懷裏,他的手指輕柔地繞着她的發梢轉着圈兒。

看着寧無憂酡紅的雙頰,慕清朗忍不住又低下頭“啃”了一下。

“憂兒你何時能嫁給我?我等不及要做你的新郎”

“不必等,你此時就是我的朗。哼,相識多久就要我始嫁給你,我不要”

“那你要什麽?”

“我要你的首級,哈哈哈”

“憂兒,你……這樣頑皮,我喜歡”

山頂上,又響起兩人追逐笑鬧的聲音。

不覺之間,此時,月上青天,天色早已換了另一幅顏色。

寧無憂不由停下環顧四周,暗自感嘆,霞美峰的山頂風光真是美不可言。

比起黃昏中的彩霞滿天,金光萬丈,這樣明月映照之下的霞美峰,真是別有一番澄明透徹。

從山頂往懸崖下腑瞰,四周在月色映照之下呈現的是一派天地祥和的寧谧。傾耳細聽,幾丈遠的地方有處更高的懸崖,從那懸崖頂端便有水聲傳來,她興奮地起身,近前觀之,見到呈現于眼前的是一幕瀑布從更高山崖頂端傾瀉而下,在水霧氤氲缭繞而成的天地猶如人間仙境,置身其中,令人迷戀得沉醉不知歸路。

霞美峰是位于南越邊關城樓不遠處的一座山峰,山的正面對着兩國,呈弧形的姿态環抱着整片平原,極目遙望,視野開闊。

山下有兩三人家屋舍俨然,屋前阡陌縱橫交錯,在今晚月色清輝籠罩之下,遙遙望去倒是別有一番韻致。

此時她恍然明白朝廷為何重兵把守,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此地據為己有的目的。

民間有句傳聞:得霞美者得天下。

想來此言不虛。

當然,有此目的的同樣也有南越國主。

于是,幾十年來,兩國之間打打殺殺,為的就是要将這片廣褒肥沃的平原收入囊中。

好在這幾十年來,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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