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慕王妃”。

同時,皇帝召集所有皇室成員,還有朝廷品階高懸的文武官員,在宮裏的“懷仁堂”為兩人舉辦了一場宴會。

十五過後的傍晚,天際湛藍透亮,不染纖塵。

當寧無憂首次置身于“懷仁堂”,環顧着四周金燦燦的牆壁,還有雕梁畫棟的穹頂,感覺“懷仁堂”是那樣的金碧輝煌。

眼前是宮廷式笙歌曼舞,周圍一大片身着正裝面容靜肅的陌生面孔,還有一大批宮人捧着美酒佳釀魚貫而入的場面,讓她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家體面。”

耳邊的步搖珠串感覺很礙事,雖然自己不動,可它老是輕輕搖晃着撞擊着耳後的肌膚,令她總是有個錯覺,是身旁的慕清朗在偷偷附在她的耳邊“馬蚤擾”她,可明明,他身姿筆挺面無表情地地直視前方。

這一身繡金翟青色王妃正服雖然很襯皮膚,讓自己看起來膚光勝雪,可也顯得太過成熟。明明自己才十五年華,如若娘親還在,她還想撲進她懷中撒嬌……呃,如今只能在慕清朗懷中了!

她偷偷地轉眼看着身旁一身黑色繡金蟒袍的他,感覺黑色将他襯得端肅威儀、生人勿近。

她的眼角餘光又逡巡着四周,還是能感受到許多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視,在那些目光裏,有着一閃而逝的怨毒。

其實,前幾日遇見秋茗襲擊自己這件事,她并不覺得自己受到什麽樣的傷害,畢竟,她也借機站在那些想要诋毀她的人們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可是,她沒想到皇帝會因此為慕清朗和她進行了冊封,據說,南越國自開國至今一百多年了,皇位的傳承實行“立嫡立長”的原則,因此,歷代以來并未有皇子被冊封為王的例子。

所以說,慕清朗身為普通皇子,卻被自己皇帝親爹用自家“慕”姓冠以親王名號,并載入皇家玉碟,這份尊寵,除了太子,這是百多年來慕家任何人所不敢想像的事。

金碧輝煌的皇家宴會中,寧無憂與慕清朗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也因此,寧無憂能夠感受到坐于對面的太子妃,她的目光幾欲噴火。

對着太子妃那毫不掩飾的忿恨注視,寧無憂莫名想起天窗下,太子慕清泷與嫂子殷若水的那一幕激、情四溢的春、宮、圖,不由心下嘆息。

左手邊坐着的是大皇子慕清沣殷若水夫婦,他是那樣好脾氣地對他的妻子殷若水關懷備至着,如果沒有幾日前天窗下所見到的那一幕,寧無憂一定會被他那樣優雅體貼的外表所折服,同時也一定會覺得,遇見這樣的好郎君,殷若水實在很有福氣。

太子的目光狀似随意地往她臉上逡巡而來,如若沒有那一幕,寧無憂也一定以為太子在偷看自己,其實她心裏清楚,太子看的是誰。

Advertisement

寧無憂微微含笑,突然擡眼迎上太子妃,将她看了個轉眼不及,只見她嘴角輕搐,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态看向別處。

心裏正在腹诽自己與太子妃的眼光交接是否持續下去之時,只見坐于上首的皇帝朗聲說道:“衆愛卿,朕今日與諸位聚集一堂,只為一事。近期我兒清朗在安置災民,出資修建雙陽城水利取得的成效大家有目共睹,朕決定特封阿朗為慕王;阿朗之妻寧氏則冊封慕王妃。”

“今夜請大家飲下此杯,共同祝賀。”

“皇上仁慈”

寧無憂對着慕清朗一笑,正準備與在座所有人飲下手中的酒,可是,酒未到唇邊卻已讓他轉了方向,變成了他替她喝了。

他眨眼不說話的樣子甚是調皮,她掂起腳尖想要扯他的臉,耳邊皇後的聲音讓她藏起指尖,皇後的聲音充滿着溫婉關切:“慕王妃,聽聞幾日前有歹人襲擊于你?不知傷勢如何?”

第一次見皇後這樣冠冕堂皇地稱呼并詢問她,寧無憂立即起身行禮回話:“謝皇後娘娘挂懷,不過虛驚一場,孩兒無礙”

“到底還是年幼了些,如今已經是王妃,萬不可輕易抛頭露面,有失皇家體統。”

“皇後娘娘,孩兒與夫君結伴同行,況且所行之事只為城外災民施粥。”

“慕王妃體恤災民,與慕王同施恩德,這是我慕家之幸。慕王妃快請起。”

皇帝看了皇後一眼,溫和地伸手,對寧無憂做個手勢。

“謝皇上”

皇後繼續說:“如今阿朗已經封王,憂兒得正妃之位,可也不能冷落了他府中三位佳人,冷了李丞相和王侍郎的一片為國為民之心。”

“傳本宮懿旨:即日起,李丞相兩位閨女與王侍郎千金即為慕王側妃,并且慕王與三位佳人十日之內圓房。”

“慕王妃,本宮的旨意你不會有意見吧?”

皇後話落,周圍立即有人竊竊私語。

不想皇後會這般大庭廣衆地說這種事,寧無憂感覺自己的耳邊發燙。她搖頭不說話,眨着大眼睛習慣地看向慕清朗。

他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兩人起身朝着皇後走去。

慕清朗直視皇後,凜然回話:“皇後娘娘,兒臣記得曾經在給您敬茶時表明過心跡,我此生只和慕王妃白首不相離,其他女人不入我的心。至于您非要給我送三個佳人,不知到底作何考量?兒臣至今未曾消受,您若是憐愛三人,想給她們榮華富貴,想必送給太子二哥豈不更好?或者,就此獻給父皇,與您姐妹相稱,從此娥皇女英,也可以譜寫一段人間佳話。”

周圍笑聲輕輕傳來,皇後被噎得臉色發青,皇帝作勢掩唇咳嗽,掃了下面一周,見李丞相王侍郎緘默搖頭,似有無奈,随即發話:“阿朗,不得無禮。”

“事已如此,既然阿朗無意,也不可牽強。不知李愛卿與王愛卿有何想法?”

“但憑皇上作主”

“既如此,朕明日派人問問三位佳人的意思再做決斷。”

皇帝說完,皇後就說乏了,先行告退。

皇帝也說要去批奏折了,然後整個宮宴就宣布收攤了。

避開文武百官湧上的寬闊路面,寧無憂讓慕清朗牽着手,從一條僻靜的小徑款款走向西南角偏門。

在路上,她的腦海一直浮現着皇後那張描畫精致的臉,在被慕清朗與皇帝的回應怼得終于閃過一絲絲裂縫,寧無憂的心中就莫名充滿着暢快之感。

也談不上哪裏不對勁,寧無憂就是感覺皇後每次見了她,總要說一些話來讓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皇後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儀,或者說過分顯示的莊重賢淑,讓她隐隐感覺,這個皇後的內心并不太喜歡自己。

想到此,寧無憂對自己的感覺不以為然,哼,我又不是上頭印着慕仲卿頭像的大額銀票,自然無法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鳥見鳥呆!

與寧無憂沉浸在自己思緒中不同的是,慕清朗雖然不曾回首,可是手上狀似随意地撫着腰間劍柄的流蘇,兩耳卻專注地在傾聽兩邊假山亦步亦趨的腳步追随。

可是,那追随的影子卻只是追随而已,直到進了自家朱漆大門之後,那幾個黑影才隐入無邊黑暗。

那些腳步的主人似乎不太擔心自己是否暴露行蹤。

寧無憂聽到之後轉頭尋找,身後已經無跡可尋。

拟把疏狂圖一醉(三)

又過了幾日,天氣越發炎熱。

好在,寧無憂與慕清朗的“朗窩”四周是由一大片高大的鳳凰樹所環繞,身處那密密匝匝的華冠掩蓋之下,竟也能感覺到炎炎夏日之中難得的蔭涼。

還有鳳凰樹上火紅的鳳凰花時不時地随風飄灑,寧無憂觸目所及,她與他的“朗窩”,簡直美不勝收。

本來,慕清朗成婚之前,這個宅子沒有名字,他也未曾回來居住過。

據他所說,他每次從邊關回到這裏,都是住在四弟慕清澈經營的“仙人買醉”酒樓裏。

直到如今迎娶了她,真正安家在此,他這才親手為兩人住的這片宅子題了個匾叫“清憂苑”。

可是有一次兩人纏綿了整宿之後,寧無憂揉着酸、軟的後腰,嘟着嘴直說自己進了狼窩,叫眼前這貌美如花的狼給吃幹抹淨了。

慕清朗聽聞之後,抱住她将她的臉“啃”得口水橫流,說她又教他想到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再把宅子的名字改成“朗窩”。

自從改名之後,慕清澈淩逸等人每次前來,都紛紛對着寧無憂投去同情的目光。

可不是麽?小白免寧無憂進了“朗窩”之後,豈不等于把自己送上大尾巴慕清朗的嘴裏,等着被吃的命運?

寧無憂估算着慕清朗下朝的時間,準備前往大門口去迎接他。

她沿着蔭涼的抄手游廓,先是來到荷池邊上。

看着眼前這片碧梗亭亭,粉荷吐蕊,猶如女子初嘗、情、事之後,那滿顏的嬌羞興、奮,寧無憂想到了自己,不由耳邊發燙。

遙望對岸邊上的亭子,再想起半月前的月下一幕幕,她周身更是止不住地顫、抖着。

那一次,慕清朗伏身将她攏住,從後、面……這種方式讓她的感官無比的清晰暢然。

感覺自己已經被他征服得足夠徹底。

時隔多日,如今一再見到那個白紗掩映的小亭,她的心還是止不住地怦然直跳,身子更是莫名地發、軟,呼吸不穩。

在寧無憂忍不住回味着成婚之後他施予她的一幕幕“消、魂、攝、魄”時,她的腳尖抵、在了一堵牆下。

擡眼,原來她不知不覺走到了隔壁住着三個“小妾”的一扇門下。原本自家園子與隔壁慕宅完全憑着一堵牆隔離開來,是她當時租下時特意讓工匠留出的,就是為了方便察看那三個女人到底會不會利用這扇門搞出什麽動靜出來。

除了見識到那晚三個女人在皇後宮殿裏炫耀了一下她們的技藝,知道她們想要憑此嘲諷她這個北越來的“粗俗”的女人之外,到目前為止,倒是沒有聽到她們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來。

寧無憂本來還想着,若是這三人不安份守已惹惱了她,她可是要斷了給她們吃食,讓她們自力更生去解決問題的。

正想着,雙眼教一雙清涼的大掌蒙住,她突然覺得腳酸,吃吃笑着偎進他的懷中。

“在想親夫嗎?這麽入神。”

蒙在眼上的手游移到其他部位了,唇上又印了他的吻。

“唔……沒有,在想隔壁那三……”

“還有力氣想那些有的沒的,看來是為夫昨夜不夠熱情。”

其實,昨夜他到底夠不夠熱情,只有寧無憂如今還酸、軟的腰肌知道。

“唔……不……要了,太進去了,阿朗,不要啊!”

就在兩人激、吻得意亂、情迷的時候,隔牆之外傳來器物碎裂的聲響,随之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寧無憂愕然擡頭正對上慕清朗潮紅的眼眸淬滿冰寒……

果然,午膳之時,宮裏的公公前來傳話,說是問了隔壁三個女人的意思,她們都不想撤回與慕清朗的聯姻,也就是無論他如何對她們怎樣無意,她們都沒有要回去的想法。

不知為何,寧無憂得知她們的想法之後,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詞叫:狗皮膏藥。

夜幕降臨,寧無憂與慕清朗晚膳之後,門廳外走進一位阿麽,五十來歲的樣子,她将兩人用過的碗碟筷子收拾之後放食盒,正準備走,突然又朝着慕清朗吱吱唔唔地比劃着。

原來她是個啞巴。

雖然寧無憂不懂手語,可是從她比劃的方向也猜得出,是隔壁那三個女人中的一個較高身材的人,将送進去的午膳和晚膳都摔在地上了。

意思是有人傷心吃不下,要慕清朗晚上去看看,安慰一下有人受傷的心靈。

“哇,都吃不下飯了,真是我見猶憐哦。”

寧無憂掩嘴朝着慕清朗眨着眼睛,歪着腦袋,暧昧的形容讓他很着急。

他眯起雙眼,朝着阿啞巴阿麽吩咐了下去:“很好,仗着親爹是當朝丞相侍郎,還有皇後的撐腰,都敢和本王叫陣了。既然吃不下飯,那就別吃。明日起,只給隔壁送兩份。”

阿麽對着兩人點頭,退了出去。

如今只剩一道考驗,如果她們通不過,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兩人相視不語,對着八仙桌上放着的一把刻有“刑部”字樣的鑰匙凝視片刻,随即,帶上一盞桔色風燈,兩人相攜走出他們的“朗窩。”

兩人又走向了那片荷塘,還未近前,便已聞到夏日晚風中吹來的幽幽荷香。這次兩人沒有駕臨一葉扁舟,而是沿着水岸向着白紗亭走去。

進到亭子将風燈挂起,兩人并肩而坐,因為等着得知一個結果,慕清朗這次的行為極為規矩。半個時辰之後,管家莫問摸黑前來禀報說,鑰匙不見了。

果然!寧無憂與慕清朗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很好,有人果然是前來當細作的。可惜,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哼!”

“備馬,去刑部地牢”

“是”

莫問領命而去。

……

寧無憂與慕清朗共乘一騎來到刑部的時候,便已見到通往地牢的大門、洞、開着,她的心底極為不悅,到底是哪個賊人,膽敢如此嚣張,明目張膽闖進刑部地牢也就算了,居然進了之後還放任門扇大開,這樣目無、國、法的行為能有好下場嗎?

與刑部大牢不同的是,刑部地牢專門用來關押一些重犯,或特殊罪、犯,而今夜的地牢其實慕清朗已經作了布置,這裏只關着秋茗一人,只為了驗證一下到底她幕後的指使之人是誰。

慕清朗舉着火把,一手扶着寧無憂沿着臺階拾級而下,越是往下,空氣裏的黴味越濃,還未近前,便已聽到裏頭一陣陣屬于男、女、情、動特有的的喘、息聲傳來。

在這潮冷發黴的地底牢也能成事,這……這到底是有多饑、渴多迫切啊!

寧無憂順着聲源瞥了一眼,哇,居然是女、上位。

是秋茗那賤人騎、在人家上面,底下那男的居然還一副享受的樣子。

唉,這年頭,太子喜歡在他大嫂的下面,如今這地牢闖入者也喜歡下位,看來,男人也有喜歡被虐的感覺……

她擠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夫婿,可他卻對她的小九九了若指掌,橫了她一眼,悄悄地說,哼,你夫君即使讓你上位,我也是攻!

兩人靜靜笑鬧一陣,裏頭卻還是的熱火朝天的沒有停下的意思。

秋茗這賤人yu、火也太大了吧!

她們的行為引得寧無憂與慕清朗陣陣惡寒,沒錯,是六月飛霜的那種感覺。

只見慕清朗蹙了一下眉頭,看也不看裏頭,只說:“男的是皇後的侄兒,殷國舅的嫡子殷梓軒。”

“來人,去把那jian夫yin婦提上來。”

“是”

拟把疏狂圖一醉(四)

刑部審案大堂

敞亮的空間,高高隆起的穹頂令刑部大堂顯得高深莫測。同時,更因着慕清朗與寧無憂肅然在位,等待獄卒将他們所要提審的犯人帶到這裏,整個廳堂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門外傳來叮當作響的鐵鏈拖動聲,期間夾雜着罵罵咧咧的碎碎念,“我爹是國舅,你們這幫賊人,最好給本少爺客氣點,若是膽敢對我不敬,我爹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

這樣仗勢壓人的叫罵,令慕清朗嘴角勾起冷嘲的弧度,他看向垂立一旁的刑部侍郎王喚之,向他輕輕搖頭,笑着說道,“如今,人人以拼爹為榮,為何本王卻覺得可恥至極呢?”

他的話令王侍郎感到羞愧,他挽袖擦着額上的冷汗,臉朝着慕王慚愧地自嘲而笑。

說來确實可笑,這個天下最有資格拼爹的人卻說拼爹可恥。可是,自己的兩個女兒表現呢?還有今晚的殷國舅的兒子殷梓軒的所做所為呢?

看來,今晚把刑部地牢鎖匙偷拿出來送給殷梓軒的如果不是李丞相的女兒,就是自家的兩個嫡女,反正,協助殷梓軒私闖地牢的人,與他脫不了幹系。

而自家女兒膽敢這樣行事,還不是像殷梓軒一樣懷着“反正一切有我爹替我擺平”的想法,這種幼稚又蔑視國、法家規的行為,正是當今一切“官、二代”所具有的通病。

偷拿刑部牢房鎖匙,私闖刑部牢房或者偷放刑部關押罪犯,這些可都是觸犯律法的殺、頭大罪,更嚴重的,還會給家族帶來滅族之災。

皇帝并不過問此事,可是他又冊封了慕清朗為慕王,其意思是相當明顯的,就是要賜予他殺伐決斷的權力,而不必經過皇帝的首肯。

這樣的疼愛,究竟是因何而起無人知曉。可是,殷梓軒,還有自己的兩個愚蠢女兒,這樣明目張膽地給慕王和慕王妃使絆子,肯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可是,這年頭,皇後也以勢迫人拉攏着他加入她的陣營,這才是令他感到兩頭為難哪!

“啪”

随着驚堂木發出沉厚的聲響,慕清朗冷沉的聲音說道:“殷梓軒,你潛入本王居所竊取刑部地牢鎖匙,接着又私闖刑部地牢私通外敵刺客,如今證據确鑿,你可知罪?”

“哈?你算老幾?本少爺即使有罪,也輪不到你來定奪!”

“來人,用刑,直到他認罪。”

“啊!快放開我,你們……你們玩真的?”

“啊……疼死我了”

随着棍棒拍打皮、肉的聲音傳開,殷梓軒的叫聲由最初的驚慌變為最後的凄厲嘶喊,“我姑母是皇後,我爹是國舅,膽敢對本少爺用刑,我皇後姑母還有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大約打了五六下,殷梓軒突然臉色煞白,雙目緊閉,雙唇烏紫,他的聲音逐漸變得輕微,慕清朗示意獄卒退出,這才湊近他的耳邊,只聽見他的口中又在自語着,“慕清朗你這孫子,我爹手上有……有皇上姑父的把柄……到時他生氣……晾了出來……只怕,只怕……皇上姑父當不了皇帝……你也死定了,哈哈……啊……好痛……我要睡了……”

事關皇帝的聲譽,慕清朗審慎地環顧四周,見整個大堂只有他和殷梓軒,自己的小妻子不知何時起,就已經将王侍郎扯出了門外。

殷梓軒的臉被按進水盆中,嚴重的氣悶讓他掙紮着睜眼,見到的是慕清朗肅然的逼問,“說,我父皇有何把柄掌握在你父親手中?”

……

殷國舅府上。

夏日的夜深更涼起,四周寂靜異常。

書房內燭光昏黃,殷國舅滿臉的自得之色,手中摩挲着一件明黃色紋龍袍子,正欲将其穿在身上。這時,門外傳來急促扣門聲,“老爺,不好了,少爺私闖刑部大牢讓慕王抓了現形,已經上刑了。”

“備馬,前往皇宮。”

房門開啓,殷國舅匆匆往大門外疾行而去。

……

禦書房內,禦案之後的皇帝面對着分例兩旁的皇後和她的大哥殷國舅陷入了沉默。

聽她兩個說明來意,無非就是讓慕清朗無條件放了殷梓軒,同時很委婉地提醒他,如今他向殷家借兵的借條還捏在殷國舅的手中。

若是放在以往,自己那些子女還未經世事,自己倒還是有些忌憚的。

可如今,他的阿朗在邊關歷練有成,并且娶到了心愛的女人,還有城西阿朗手上的二十萬兵馬随時待命……雖然,他殷家布在京畿周圍也有二十來萬兵馬。

可是,他的阿朗就是能在無形中給他說“不”的底氣……明明,他也已經多年未曾見過自己的兒子。

皇帝懶得去理會皇後與她大哥施加給他的無聲威脅,他的雙目一直停留在奏章之中,就連批閱奏章的筆也不曾停歇。

“梓軒這孩子如今也二十五六了吧?多少人二十五六已成家中頂梁柱,可他卻能做出私闖刑部地牢且私通敵國刺客此等目無法紀之事。”

“朕可以不追究誰人将那敵國刺客帶入皇城,甚至也可以不再追究那刺客yu圖刺殺阿朗妻子之事……”

“朕當年因情勢所迫不得已向你們殷家借兵,如今你們也都各自得到想要的富貴權力……朕只想請皇後和大舅子行個方便,大家都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歸還借條,朕即刻讓阿朗放人,如何?”

“慕仲卿你休想!一旦沒有牽制,你就可以為所浴為了是嗎?到時你就可以随意更換儲君,将我的泷兒拉下,再将你的阿朗還有那賤人的女兒捧上高位了是嗎?”

“說到底,你還是可以為了那賤人的女兒,可以雙手把江山和皇位都奉上,只為博崔錦素那賤人高興,雖然她已經死了……慕仲卿,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不放人咱們就走着瞧!”

今晚的皇後相當失态,她近乎歇斯底裏,美妙的妝容掩不下她扭曲的五官……她出離的憤怒發、洩之後,就沖出了禦賜書房。

而她的大哥殷國舅則漠然地剜了燈下批閱奏章的皇帝一眼,慢悠悠地離開了禦書房。

……

當聽完禦前公公的傳話之後,慕清朗與寧無憂雙雙受到震撼,兩人無言相對,有莫名的驚悚襲上兩人的心頭。

是的,之前,也就是一個時辰之前,被水澆醒的殷梓軒竟然說皇帝有張借兵的條子捏在殷國舅的手中,他認為,憑此借條的份量可以讓皇帝松口放了他。

可是,方才傳話公公前來傳達了皇帝的意思,說是殷國舅自已認為殷梓軒私闖刑部地牢且私通敵國刺客此等目無法紀之事,已經觸犯國、法,作為一名明事理的朝廷官員,自己應當率先垂範,大義滅親。

令慕清朗與寧無憂感到驚悚的地方在于,殷梓軒可是殷國舅唯一的嫡子,未來殷家的家主!

可是,殷國舅居然主動放棄自己的嫡子,這……天底下居然會有這樣大義凜然的父親?

總算是長眼了!

為了确實自己聽到此言非虛,慕清朗還特意詢問了傳話公公的意思,那公公說,皇上的意思是,此案全權交由慕王自行裁決,既然殷國舅有心大義滅親為全朝官員做好表率,那就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那就結案吧,至于怎樣做,王侍郎可一定要好好執行聖意。”

“是的,慕王殿下。”

并肩作戰共笑語(三)

子夜,寧無憂與慕清朗雙雙踏進府中,彼此又忍不住雙雙打了個呵欠,然後雙雙相視對笑。

自相識到成婚以來,兩人已經多次夜間同進同出了,每次雙雙回家,寧無憂都會生出“你在,我在”的那種愉悅感。

這是一種并肩看天下的奇妙體驗。

這次,她纖長的手指将他的手指緊扣,在經過自家一牆之隔的那個小門時,寧無憂頓住了腳步。

她朝着候在樹上的人招手,她的眼前便晃下一個黑影,她挽着慕清朗的手臂,對着他看了一下,他也朝她點頭,她這才對莫問吩咐着,“明日起,斷了那邊的飲食供應。就照我說的這般做,既然她們賴着不走,就讓她們自力更生吧……咱們慕王府可不養奸細。”

“是。”

莫問轉頭準備跳回樹上,又被慕清朗叫住,“把這個發給姓慕的。”

“好的。”

莫問回到樹上,随手捉了一只信鴿,那信鴿叫他擾了清夢,居然也不掙紮,任由他将布條綁在它的腿上。

而莫問借着挂在樹梢的風燈,随意一瞥,只見布條上寫着的內容是,你的老婆我幫你娶回來了,再不出現,到時我可就先睡了!

莫問知道,自家主子叫他發信息是要送到邊關,要發給一個叫慕遠山的将軍,那個人與自家慕王是一同叱咤邊關的好兄弟。

今晚,莫問被布條內的信息震住了,他的慕王,做事怎會如此不羁,原來他明面上娶側妃,暗地裏卻是替他好兄弟娶的妻子啊。

寧無憂與慕清朗回到“朗窩,”兩人進到泉室進行一番梳洗,趁着他給她擦拭的時候,她居然将他按到矮榻上,在他微微怔愣,然後瞬間明白她的意圖的時候,她雙頰雖然紅透,身子卻靈巧地對着他坐了上去……

她一邊笨拙地輾轉碾磨,一邊說,她也想試試這款姿勢,為何大皇子妃喜歡坐在太子身上,還有秋茗那賤人也坐在殷梓軒的身上,她們都扭得那樣瘋狂,那樣……取悅了她們身、下的男人……

既然這樣能夠取悅自己的男人,那她為何不也嘗試一下呢?

她邊說着邊學着她們的樣子也盡情地扭動……

那一夜,慕清朗讓他的小妻子取悅了,他不僅感動于她連這方面也誠懇好學态度,更加欣喜于她的心意。

雖然,到最後,她累得香汗淋漓,嬌喘不已……以致讓他反客為主,掌握了主動權……

……

殷梓軒被判“通敵”,刑部決定秋後連同北越來襲擊寧無憂的秋茗一起問斬。

雖然要将這兩人問斬,可寧無憂的心中卻激不起任何波瀾。

畢竟,她幕後之人是誰,她是如何找到南越并混入逃荒的人群來襲擊她的,這些線索到如今都沒有浮出水面,因此,他們的死,并不在無憂心中留下痕跡。

寧無憂曾經想開個婚慶鋪子的願望,如今她要讓它成為現實。

清早,寧無憂與慕清朗雙雙出門,他去參加他的早朝,而她則坐上莫問駕駛的馬車,準備去往慕清澈經營的“仙人買醉”。

在路上,她挑起簾子準備看看大街的風景,卻意外地見到身着粉色衣裙的慕清歡。

她一時錯愕,一個金枝玉葉的嬌公主,此時竟然獨自徘徊在街頭,似乎在專注地等待着什麽。

她不忍她一人在街,就叫停了馬車。

她問公主願不願意與她一起去看看她的鋪子,沒想到,嬌貴的公主答應了。

說實話,無憂雖見過公主一面,卻不熟,今日偶遇,竟然覺得她很好相處。

寧無憂聽從慕清朗的建議,把她的鋪子設在酒樓的一樓。

拟把疏狂圖一醉(五)

在酒樓,慕清澈熱情地接待了寧無憂與慕清歡。

雖然慕清澈從未接觸過這種給人承包所有結婚流程的婚慶鋪子,他實在不清楚他的三嫂子明明可以坐着享用三哥的所有,卻為何還要“抛頭露面”來開鋪子。當然,他還是積極地與慕清歡向寧無優提出了很多建議。

他說,“既然三嫂子想要親自走到民間來體察民情,四弟我肯定會傾力相助的。比如鋪子我請人來布置一番,還有需要的人力我也可以去伢行買幾個過來。”

慕清澈剛剛說完,慕清歡就急不可耐地插了話,“唉,三嫂子想法确實很新鮮別致,依我看,以三嫂和三哥這般絕色,可以請畫師将兩人畫在一起,大小就要畫個真人那般高的相,只要往鋪子門口一擺放,就絕對能取得很好的推廣效應哦。”

“對啊,五妹人雖小,這鬼點子卻很好啊。你是怎樣想出來的?”

慕清澈覺得甚是奇妙,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身來。

“因為我以後若是有了附馬,我也要請畫師那樣給我們兩人畫個真人高的相。四哥,我快及笄了,不小了。”

慕清歡撇着嘴瞪了一下慕清澈。

“哦,原來五妹心裏在想附馬了。可是,你就是小,你還不能想。”

“我不小。”

寧無憂看着眼前這對兄妹剛剛還在滔滔不絕說着自己的看法,如今卻在為了一句話争執不休,寧無憂撫着額頭,心下感嘆,兩人都是這樣直率又坦誠的小孩子心性。

雖然,她的年齡比慕清澈小兩歲,只比慕清歡大一歲。

在與這兄妹二人的相處中,寧無憂可以這樣得出結論,在她見過的慕清朗的幾個兄弟中,大皇子慕清沣,二皇子慕清淵的氣質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他們渾身散發着讓人感覺無比陰寒的邪氣,而慕清澈卻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樣清澈透明,身上帶着少年男子的天真豪氣,而慕清朗是他們兄弟之中的另類。

很快晌午到來了,慕清澈招呼寧無憂與慕清歡到三樓雅間用膳。當他剛剛給兩人布好筷子的時候,卻又見到慕清朗也進來落座了。

他不由取笑慕清朗,“三哥還真是一時半會都離不了三嫂呢,連用個午膳都要跟着呢。”

慕清朗則施施然,待給無憂和慕清歡各舀了湯,這才擡眼白了他的四弟一眼,說道,“去,小孩子也敢管大人的事。等你日後成了婚,你說不定比我更粘人。”

“以後再取笑三哥我,三哥就立馬向李丞相家的三小姐說你在思春。”

慕清澈聽聞,表情相當的嫌棄,立即大叫,“啊,三哥饒命,我再不敢取笑你了,以後你怎樣粘着三嫂子我都裝作沒看見。”

寧無憂與慕清歡紛紛被逗笑了,感覺這樣有說有笑的氛圍,真的很有家的感覺。

慕清朗似乎很忙,陪着自己的小妻子和弟弟妹妹用了膳,立馬又離開了酒樓。

而慕清澈也打着呵欠朝着樓梯走去了。

待雅間只剩慕清歡時,寧無憂終于說出了早間見她一人在街頭守候的疑問。

而此時,慕清歡也感覺寧無憂是個值得傾訴心事的人,于是,她跟她說,其實她十來歲時就喜歡上了慕清朗身邊的淩逸,而她這幾日都很早去街頭守候,為的是制造與他的偶遇。

因為據她所知,淩逸自從霞美關歸來之後,便經常去往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