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回生二回熟,他就從此迷上秋茗那女人了

也被皇後殷宛如的人收買,偷偷抱走她的孩子,是為了要挾她與慕清朗?

一路上,寧無憂雙手托腮,她的後肩緊緊貼着車廂,心中不斷猜測着秋瞳私自藏起孩子的動機。

他要替慕清朗付出丈夫的責任

漫天飛雨中,疾馳的馬車,終于停在了北越皇宮的東角門,此時早有軟轎候在此處,在蔚城楓的扶持之下,寧無憂坐進了軟轎之中,她終于又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自昨日生産到此時已過了七八個時辰,坐在廳中交椅上,因為未見孩子,寧無憂內心空落落的,眼下已過了早膳時光,她也沒有心思再去用膳,便立即着人去傳秋瞳。

“秋瞳,你把憂兒的孩子藏在哪裏?”

秋瞳提着食盒剛剛出現在前廳,蔚城楓便冷厲地質問于她。

可是,秋瞳卻沒有作答,她仿若從前一般先是看了一眼蔚城楓,然後又別開雙眼,照着從前的樣子,安靜沉默地做着餐前準備。

寧無憂看着她例行公事般忙碌的身姿,恍然覺得她的性情變了太多。從前,她其實是很愛與她說笑的,那時候在寧府,寧無憂在心底,其實是将她當成一個知冷知熱的小姐妹一般相處的,那時候,她與她其實并無明顯的主仆之分。

可如今,自她離開寧府嫁到南越也不過一年時光,秋瞳卻變得穩重內斂不茍言笑,她到底經歷了什麽?她不覺得她變成這般冷淡很無趣麽?

只是,她變得不愛說笑不愛搭理人也就算了,今日竟然還對她撒謊,明明是她将她的孩子藏起的,她卻叫她去找她父親。

反正,敢将她的孩子藏起還對她撒謊這件事,她一定不能就這樣算了。

“秋瞳,我不知你居心何在,我父親說孩子在你手上,可你方才卻不肯說實話。”

寧無憂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再看她若無其事的演戲,所以對她的語氣也就一改之前的和氣,“秋瞳,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裏?”

“你的孩子确實在我那裏。不過莫急,你未用早膳,來,先喝這個。”

秋瞳終于發了話,她的語氣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随手從桌上端來一碗藥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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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憂接過眼前這碗深琥珀色的湯汁,鼻端立即充盈着此前聞過的某種味道,她記起了,昨日生産過程中,她因為嗓子渴了,便是喝下了她遞給她的這種味道的湯藥,她模糊地記得,她喝過之後,突然腹中收縮得更厲害,以致她的四肢變得乏力……

“你還叫我喝這種湯藥?我昨日喝過的,我記得這個味道。”

寧無憂以小指沾取些許,放進口中品味着,便疑惑地盯着秋瞳。

“這是益母草湯,大夫說利于産生調理。”

秋瞳見寧無憂變得小心翼翼的樣子,突然輕笑了一下,手上的碗朝着她的唇貼過來,堅持着要讓寧無憂喝下湯汁。

“夠了,別裝了。你在拖延時間,孩子若有閃失,我讓你九族陪葬。”

只聽得“哐”的一聲,秋瞳的碗并未沾上寧無憂的唇,便讓對面一直冷眼旁觀的蔚城楓奪下,并摔在地磚之上,裂成了無數碎片,然後,她的下颌也被扼上男子粗砺的指節。

氣氛突如其來的僵冷,一如簾外潺潺流動的雨水所帶來的冰冷。

“楓哥。”

“楓哥。”

寧無憂看着兇狠起來的蔚城楓,生怕他手下太用力會将秋瞳捏死,不由擔憂地叫了他一下,沒想到耳邊也傳來秋瞳同樣的叫喚。

就在她大感詫異的時候,只見蔚城楓眼神更加兇狠,手上又加大了力度,他不屑地糾正秋瞳,“我與你不熟,楓哥不是你能叫喚。”

“是,皇上,我不配。”

感覺呼吸很困難,雖然秋瞳教蔚城楓扼住了咽喉,可是她卻仰臉,死死的貪婪的盯着上方的男子,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男性氣息,心中湧過那麽一瞬的錯愕,令她看清了自己的癡戀竟是錯的。

看他這般像是教人觸碰了逆鱗般狠戾地扼着她的咽喉将她提起,她這才明白,原來她在他心內的輕重,根本未及一根鴻毛。

他滿心滿眼都只有眼前的寧無憂,即使她已經嫁為人婦,可他卻可笑地要将她留下,甚至要做她孩子的父親,要替慕清朗付出丈夫的責任。

秋瞳深深吸氣,終于承認自己确實是一廂情願地在妄想于他。

可是,她又很不甘心,接着便又說道,“我知道我不配,但可笑的是,眼前這個配的人,心裏卻沒有你。她不愛你,可是你卻還要為了她,為了她的孩子,要誅我九族,她如今還有相公,你卻将人家接到宮中,并替她接生,這樣做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秋瞳……”

寧無憂睜大雙眸,表情難以置信,真不知她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來。

“這是我與憂兒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你算個什麽東西!”

蔚城楓拖着秋瞳的下颌,手上猛力一揮,只見秋瞳便如同廢棄之物跌進塵泥。她五體着地,身後磕到冷硬的地磚,疼痛無比。

這時,蔚城楓皂靴又抵上她的咽喉,并居高臨下問道,“孩子你藏在哪裏?你不說,是吧?很好,來人。”

“在。”

“将這個賤人衣物扒了,拴上鐵鏈,拖出去游街。”

“是。”

“皇……皇上,我說。孩子就在‘淨身堂’”。

“秋瞳,你……”

寧無憂異常震驚,蹭地奔到秋瞳身前,內心氣得連呼吸都不夠順暢了,她擡起的腳尖正準備踩上去,卻又顫抖着收了回去。

一想到她出世不久的孩子就被眼前這個情同姐妹的人送到“淨身堂”那種地方,她內心既悲憤又悲恸,她指尖哆嗦着指着地上的秋瞳,“沒想到你是這般惡毒的東西,你最好即刻念佛保佑我孩子平安無事……”

說完,眼中的淚再也無法收回,便紛紛淌過兩頰滑進衣襟,寧無憂憤然轉身,從身旁侍女手中接過一柄傘,自己撐起向着院子外頭一步一步地走去。

“先把這賤人綁了,關到柴房,嚴加看管。”

“是。”

蔚城楓吩咐完畢,向着寧無憂追了出去。

“淨身堂”位于城中最繁華地段,因着雨天,這裏行人并不多。寧無憂與蔚城楓趕到時,“淨身堂”外頭已經圍滿了官兵。

寧無憂與他并行雙雙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前堂,蔚城楓将寧無憂扶着落座主位,接着他自己也在旁邊落座,他剛剛審視了一圈這是裏的陳設,這時,從裏頭廊下急匆匆奔過一個中年男子,來不及擦拭滿頭大汗,他先将手中捧着的襁褓交給許紹,這才向着蔚城楓下跪。

“皇上饒命,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公子。”

“我的孩子……”

這邊廂,寧無憂見到孩子,急着要離開主座,許紹見狀,立即長腿一邁,将孩子交給寧無憂。

而寧無憂一接到孩子,便急切地打開襁褓察看了起來。

“嗯……哈……”

許是母子連心,本來一直安靜沉睡的小家夥一到寧無憂的懷中,便突然扯開嗓門,高亢激越地叫喊了起來。

“嗯,嗯,寶寶乖,娘親在此,娘親對不住你……”

寧無憂仔細地察看着孩子細小的身子,待覺得并無異常之時,一顆忐忑的心也才終于平複下來。

她重新将孩子包好,抱起孩子親吻着,突然感到心間一陣酸楚,她的淚又湧出兩頰,流淌在她與孩子的兩腮之間。

在座的人無不為眼前的舐犢情深所感染,尤其是蔚城楓,他看了一瞬便立即別開眼,不忍再看寧無憂悲傷流淚的哽咽。

他起身,擡腳将一直跪着的中年男子踹翻在地,這才來到寧無憂身前,将她扶起,準備向着門外走去。

經過地上的男子時,蔚城楓抛下一句命令,“許紹,将此人杖斃,并燒了這裏。”

“皇上饒命,小的并未傷害小公子,夫人您可以叫大夫來檢查,小人句句是實。”

地上的男子渾身抖如篩糠,口中不停地求饒着。

“楓哥,算了,孩子才出世,就不要見這些血腥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些人每次收買人家一個孩子,便對每一個家庭産生創傷,還要要徹查一下,這門給人淨身的生意,是否存在強迫。”

“嗯,說的是。許紹,這裏所有人押送刑部。”

“是。”

……

午間的雨逐漸停歇,回到自己的院子門邊,寧無憂對默然相送的蔚城楓特別交代,秋瞳先押着,等過幾日她要親自去找她“算帳”。

蔚城楓答應之後便轉身離去。

寧無憂抱着她的孩子回到了院子,此時兩個孚乚娘已經在等候了。

她急忙将孩子交給孚乚娘喂食,而她就在旁邊看着孩子笨拙地吸食着他的糧食。

這時,侍女提着食盒進來并将午膳擺好,聞着湯水的香味,寧無憂這才覺得自己确實餓狠了。

寧無憂讓兩個孚乚娘住在她的廂房裏,她再也不敢讓孩子與孚乚娘單獨住另外的院子,就這樣休養了兩三日,寧無憂的身子逐漸爽利了些。

可是,就在她準備去找秋瞳“算帳”的時候,兩個孚乚娘驚慌失措地将孩子抱到她的眼前。

她接過孩子一看,原來孩子此時面色晦暗,精神奄奄的,嘴角的女乃汁是蜿延流進頸間,他已經不複幾日前的精神飽滿。

寧無憂慌了,趕緊着人去請大夫,可是請來的大夫見了之後,也不把脈,便搖着頭,提着藥箱走了。

寧無憂更加驚慌無措,不由抱着孩子失聲痛哭。

蔚城楓聞訊趕來,見了孩子的面色,也是一驚,立即想起只有神醫蕭越能夠救治孩子。

又見神醫

“蕭公子請。”

神醫蕭越很快來到蔚城楓的宮門前,見到了親自前來迎接他的蔚城楓。

“不知北越皇帝如此急切邀請在下,不知所為何事?”

蕭越與他并列而行,疑惑地看了一眼蔚城楓。

“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她的孩子很是危險。”

“哦,快去看看。”

蕭越随着蔚城楓急驟的步伐,帶着他皇宮後頭的院子前去。可是,當蕭越見到蔚城楓動用他的機密訊號将他請來,為的就是醫治寧無憂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郁悶了。

去年在南越,他親眼目睹慕清朗對她心心命命的傾心呵護,一個大男人,竟然淪落成了一個端茶送水的丫環,而且還對她事事親歷親為,都快将她寵上天了;

可如今在北越,這女人又來享用蔚城楓同樣的傾心呵護,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懷的是慕清朗的胎,生的是慕清朗的種,再見到蔚城楓如此這般用心地呵護她的孩子,不知情的,恐怕會以為這個女人懷中抱着的,肯定就是他蔚城楓的種呢。

蕭越在見到寧無憂之後,輕輕哼了一下,又在心裏罵了句:妖女。哦不,是妖婦。

“你居然服用紅花?你這是嫌命太長?”

蕭越一進前廳,就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着紅花的味道,他毫不客氣地指着桌上的一盞湯藥,冷着臉數落着寧無憂。

“我哪有?聽說這湯藥是調理産後的益母草湯。”

知道蕭越要來,寧無憂今早特意叫人備上這碗湯藥,與前幾日秋瞳為她準備的完全一致,她是想着稍後,請蕭越幫着檢驗一下這湯藥是否有問題。

沒想到,蕭越一進來,便直接了當地說出這碗湯藥有問題。

寧無憂轉頭看看盞湯藥,嘴上輕輕回應着,可是卻在心裏暗暗叫罵,秋瞳,你這個賤人。

其實寧無憂再見蕭越,她也是懷着一種有口難辨的複雜情緒,明明吧,她也是去年在南越剛剛吃了他開的安胎藥,這才保住自己與腹中孩子的性命。可如今,她又出現在北越蔚城楓的宮中,而且她的孩子如今的狀況,還需要他的診治,明明,她也并不想再見他,省得讓他誤以為她是個腳踩兩只船的輕浮女人,可是,如今并不是與他逞強的時候。

“喝了這些藥,看來你已經打算絕育了。”

蕭越冷哼了一下,并不與她再多說,目光便集中到她的孩子身上,他上前輕輕掀開他細小的眼皮,便詫異地問道,“你生産時難産?這孩子症狀是當時難産導致的窒息,因為沒有及時處理留下的後遺症。”

“啊,請蕭公子救救我的孩子。”

寧無憂一聽,內心頓時充滿驚懼,立即抱着孩子落下交椅,要給蕭越下跪。

“憂兒,莫急,蕭公子會出手相救的。”

蔚城楓上前将寧無憂扶到交椅。

“回答本公子,你出現難産?”

蕭越見寧無憂哭哭啼啼的,不耐煩地加大了聲音。

“是的,蕭公子。”

寧無憂停止了哭泣,哽咽着回了話。

“可是,去年在慕王府,你男人請我去救你,給你服下的藥,都是給你保胎,甚至保你順利生産的,你是不是在生産過程服用了紅花?”

“我記得我當時生産時,起先是很順利的,可我嗓子渴,就喝下了秋瞳給我的一碗湯水,後來就腹中收縮得厲害,以致我四肢無力,最後變成難産了……我記得那個味道,如同今日這碗。”

“哼,生産時還敢喝紅花,你沒有賠上一屍兩命,本公子只能說閻羅王眼睛瞎了。”

蕭越覺得不可思議,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拔開木塞,從裏頭倒出一丸藥,吩咐道,“此藥兌水化開,用紗布将藥汁滲進口中,每日三次,連用七日,狀況會好轉。”

他說完,便看也不看寧無憂,轉身以手撣撣衣袖,向着門外走去。

“好的,多謝。”

“多謝蕭公子。”

本來聽到寧無憂說秋瞳給她喝的藥裏有紅花,才導致她難産差點一屍兩命,他的眉間便蓄滿陰寒。只恨不得立即前去将那個惡毒的秋瞳抓來處死。現在,無憂的孩子又能得救,蔚城楓郁結的心中立即變得欣喜,見蕭越要走,他立即上前,引導着他走了出去。

“診金五百兩銀子,請立即支付。”

蕭越神色淡淡,實在無法理解,寧無憂那妖婦的孩子能夠得救,他蔚城楓抛下北越皇帝的天威,跟着喜出望外是為哪般?

“已經準備好了,許紹。”

蔚城楓并不理會他的冷淡,對着門外喚了一聲,許紹便立即如風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

“蕭公子。”

許紹将一張銀票送到蕭越手中,便又退回原地。

而蕭越剛将銀票随手塞進衣袖口,道了一聲“告辭”,便縱身躍出蔚城楓的視線。

剛剛目送蕭越離去,蔚城楓臉上的笑意便迅速消散,他現在就要找秋瞳那賤人算帳。可是,他剛走出幾步,便突然頓步,他冷靜地想想,此事的受害者是寧無憂,她應該比他更想知道秋瞳那賤人為何會這般歹毒地要置她于死地吧。

因此,他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将此事的處置權留給了寧無憂。

寧無憂暫且将滿心的怨怒擱下,她小心地遵照蕭越的叮囑,給孩子用了藥,果然,七日之後,孩子奄奄無力的症狀終于解除,面色也終于恢複了正常。

如今不用猜測都能明白,她當時的難産,就是秋瞳制造的,為的就是要她的一屍兩命。如今,只待她出了月子,她就要好好前去與秋瞳算算這筆帳了。

就在她盤算着如何處置秋瞳的時候,許紹前來求見,說是終于審問清楚了,據“淨身堂”的掌櫃供述,“淨身堂”收買了很多孩子,為的就是要将他們淨身之後,再賣到南越去,因為自從北越蔚城楓當了皇帝之後,他不設後宮,也就不收納太監當奴才,因此,北越的淨身行業突然蕭條,這時,“淨身堂”的掌櫃就将眼光投到南越,因為南越的皇帝三宮六院,妃嫔繁多,對太監奴才的需求一直有增無減。

寧無憂聽完許紹的話,不由氣得身軀震顫。一想到她的孩子差點被“淨身”,然後又被賣到南越皇宮去做奴才太監,她就想着着一定要讓秋瞳千刀萬剮。

将她的孩子“淨身”再送到孩子祖父的皇宮去做太監……不得不說,這個做法真是狠絕歹毒得令人頭皮發麻。

出了月子,寧無憂便将孩子交給奶娘照看,她獨自前往柴房去找秋瞳了。剛剛來到柴房門邊,便也見到了蔚城楓。

蔚城楓為她揮退了所有看守的獄卒,她這才朝裏頭走去。

以你之道,還施你身

寧無憂走入柴房,映入眼簾的,便是秋瞳雙目緊閉靠着牆根。

這裏頭雖為柴房,可是卻空空無物,除了牆邊放着一堆幹草,一條棉被。

“秋瞳,你喜歡楓哥,是麽?”

寧無憂正問着話,外頭兩個獄卒搬進了一張椅,她便落了座。她靜靜地在等候秋瞳的答案時,便也仔細地端詳起眼前之人的容貌。

她其實很少這般仔細地看過秋瞳,自她記事起,秋瞳便已經在她身邊侍候,自那時起,秋瞳給她的印象便是長得還算清秀,眼睛不大,但卻很有主意,她一直是将她看作姐姐的。從那時起,她在心中對秋瞳的感覺是她永遠會像好姐姐那般呵護着她。

可如今……

“我如今該如何稱呼你?王妃,還是小姐?”

“稱我王妃吧,畢竟,你我之間再無法回到從前。”

“也好,王妃。我現在就回答你,我很愛楓哥。”

對于秋瞳的答案,寧無憂忍不住的詫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年前我爹安排你替我嫁給慕清朗,可你卻與慕清朗配合,偷偷将我調了包,從此你如願嫁給楓哥,從那時起,你就愛上楓哥了,對麽?”

雖然寧無憂說的沒錯,可秋瞳卻還是對寧無憂的意外露出得意的神色,“不瞞王妃,自我在你很小時就在你身邊服侍你,從那時見到楓哥,我就喜歡上了他。後來,夫人故去,你與你的慕清朗相識,雖然你嘴上不說,可你眼中掩藏不住的對慕清朗的喜歡,卻讓我看到了希望,我那時就想,楓哥終于是我一個人的了。我備受鼓舞,以致于為慕清朗前來接近你,提供了許多便利。後來,老爺執意要你嫁給楓哥,甚至先皇下的讓你和親南越的旨意,他也要違抗,後來的結果你也是知道的,确實是我與慕清朗做了手腳,你如願嫁給了慕清朗,而我得到了楓哥。”

“是啊,我如願嫁給慕清朗,而你如願得到楓哥,可你為何要對我和孩子下毒手?”

“是啊,這得問問王妃你自己了。你明明已經得到如意郎君,并且懷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你卻不安分守己到處亂跑。你為何還要回來?”

“什麽叫我不安分守己?我為何不能回來?”

寧無憂聽她這樣一說,氣血上湧,霍地起身,上前揪住她的衣襟,“今日給我說清楚,我回來這裏是我自願的?況且我吃你的?用你的?我礙了你哪只眼?”

“你就是礙了我的眼。你沒有回來之前,我是楓哥這宮中唯一的女人,雖然他從未去看過我,從未公開表示什麽,可是他給了我一處院子,我還有侍候我的奴才丫頭,這裏所有人都尊我為‘夫人’”。

雖然衣襟教寧無憂制住不得自由,可是秋瞳卻并不示弱,她越說越高亢,眉目越來越激奮,“可是,自你來了之後,這裏一切都變了樣。我不再是受人尊敬的‘夫人’也就算了,我居然還要像從前那般供你使喚,以致我院子裏的丫頭小厮們,看我的眼光都充滿着鄙視。更可恨的是,楓哥居然還要将你留下,還要做你孩子的父親,還要你做他的皇後……嗚嗚嗚,我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賤人,你也太過歹毒了。”

手中發力,一掌扇在她的臉上,寧無憂異常震驚,想不到她原來是這般心思深沉的人,看來,她從前與她共處一室,有時甚至同床共枕,而且她還特別口無遮攔,如今想想,她那時沒有教她害死,是不是應該感謝她的不殺之恩呢?

“賤人,我看你也就這點出息,為了男人,你不僅踐踏我對你姐妹般的情誼,你甚至還對我和孩子下毒手,要我一屍兩命,甚至讓在我湯藥裏加紅花,為的是讓我絕育,甚至還将我的孩子送到‘淨身堂’,為的就是将他賣到他祖父的宮裏去當太監……我寧無憂真是瞎了眼,我從前對你那般沒心沒肺的好,卻沒想到換來你這賤人如此歹毒的殘害。你說,我若不好好‘答謝’,豈不辜負了你!”

寧無憂猶嫌不夠,揪着她的衣襟将她扯翻在地時,這時只見她在地上翻滾了一下,滿頭長發便似雜草般胡亂披散着。

她雖然雙手捂臉止住了哭聲,卻又擡眼向着寧無憂冷笑着,“怎麽樣,我這計策不錯吧,你的孩子被我送去‘淨身堂’,成了太監了,這也有老爺的一份功勞呢,哈哈哈……”

“你……很好。看來我若不好好‘以你之道,還施你身’,倒顯得我懦弱了。”

寧無憂從袖中抽出一張卷折着的紙,丢在她的面上,毫無情感波瀾地說道,“這是你的賣身契,如今還給你,我寧府廟小,實在不敢供養你這種喪失人性的惡鬼。還有,這上頭便是我寧府管家貴叔的字跡,我從小也不懂,貴叔說你父母原是逃荒路過我家的,是你父母央求貴叔收留你的,然後他們收了銀子自顧離去的。喏,白紙黑字,不過是想與你說,無論你想與不想侍候我,你終究是我寧府養大的一個下賤婢子。你看楓哥再怎樣給你一處院子,再怎樣給你奴才成堆的侍候,不過是不想拂了我父親的好意。而我還願意讓你來我身邊,不過因為我是個念舊之人,我以為你也如我這般時常留戀着,我們有着一起走過的年少時光,可終究,是我錯了。”

秋瞳捏着眼前這因為年久便泛着蒼黃的紙,她看清了上頭标着的價碼,她的父母收了寧府管家給的三兩銀子,就撇下她不管了。

她随手着黃紙撇開,心中卻仍有太多不甘,本來她在蔚城楓的宮中安享奴才丫頭們的尊崇,是她寧無憂千不該萬不該回來,重新奪走了蔚城楓的關注。

想到此,雖然她的身世被寧無憂無情的揭開,露出內裏的卑賤,可是,秋瞳還是梗着一口氣,朝着寧無憂得意地大笑,“我這條賤命也就無所謂了,可是你的孩子卻剛剛出世就做了太監了呢……哈哈哈。”

地上的秋瞳一直堅信寧無憂的孩子已經被“淨身去勢”了,因此,她毫不顧忌地笑得瘋狂。

在她的瘋狂笑聲中,寧無憂閉眼深深吸氣,卻仍深感悲哀,她想到去年在南越城南救濟災民時,遇到秋茗的刺殺,還有如今,見識了秋瞳歹毒的手段,這些都令她看清了一份現實,人心會有無盡的浴望,人會為自己的浴望去傷害別人,哪怕是相知多年的朋友親人。

她閉眼,在心底将與秋瞳共有的過去割裂開來,她不僅在心底對她施以極刑,而且還準備吩咐獄卒,既然她先對她下藥紅花,還準備對她的孩子實施“淨身去勢”,那麽,她也要讓秋瞳嘗嘗被施以宮刑“幽閉”的滋味,她也不會直接殺她見血,她一定還要讓人喂她服下軟筋散與聾啞藥,再将她捆綁,投進枯井……

是的,秋瞳死了,那個曾經在她無知歲月中與她共同成長,甚至曾經共同用過一條月事布條的姐妹,她将她看作親人的一個人,死了。

坐在去往寧府的馬車中,寧無憂品味着秋瞳那句“你的孩子被我送去‘淨身堂’,成了太監了,這也有老爺的一份功勞啊,”再想着秋瞳在她身後發出了的尖銳的瘋狂嘲笑聲,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娘親。

記得那年上元時節,她在慕清朗府中,聽到南越皇帝慕仲卿親口講起,當年娘親的家族受到滅族之災,娘親從九月山莊返京途中,迎面便見到一大隊兵馬,當時,她還以為那是前來迎接共同返京的她與慕仲卿的,可誰知,待她與他策馬近前,卻聽到這隊兵馬對她喊出“捉拿崔氏餘孽”的聲音,原來,當時朝廷派出的這隊兵馬是要捉拿她,甚至追殺她的自己人。

寧無憂想想如今她所遭遇的人|禍,再想想當初娘親奮力躲避追殺時的絕望,寧無憂終于覺得,她讀懂了自己的娘親。

進入寧府,寧無憂又到書房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寧永峻。

“父親,原來是你縱容秋瞳那賤人,将我的孩子送去‘淨身堂’,不僅要将他‘去勢’,還要将他賣到南越他祖父的宮中去當太監。”

寧無憂憤然推開房門,立即毫不客氣地讨伐着自己的父親,“寧永峻,你這般對一個無辜的嬰孩,你也太無人性了,枉我過去那般敬重你,如今,我要與你恩怨全消。”

“憂兒,你是說,秋瞳将孩子送去‘淨身堂’?這個賤人。”

書桌邊上的寧永峻擱下一本冊子,他的面色也是異常難看,從袖中取出帕子擦拭着額上冷汗,“你剛生下那孩子,我确實不喜歡,就讓她送給身邊百姓人家,真的不曾想過要讓他‘淨身’,憂兒,你信我。”

“爹,我如何能信你?嗚嗚嗚……”

寧無憂氣得臉色發白,以帕拭淚,邊哭邊說着,“你們是我最親近的人,我本來毫無防備,卻不想讓你們傷得最狠。”

“憂兒,別哭,啊,乖女兒……”

寧永峻見寧無憂哭得太傷心了,再聽她這樣一說,臉色羞慚,立即離開座位,上前想扶着自己女兒的顫抖的雙肩,可是寧無憂卻毫不猶豫地避開,她吸着鼻子,紅着眼眶,瞪着自己的父親,“在南越,我雖曾經遭受皇後的暗害,差點一屍兩命,可那時我不僅不傷心反而激發起鬥志,一定要叫她償還這筆債,只因她是我的敵人。如今,我在自己家裏,又遭受到自己家人的傷害,爹,你說啊,我該不該拿你為敵?”

“憂兒……”

“爹,我如今的遭遇,讓我想起了我娘。你知道我娘本是南越人氏,可她為何前來北越投奔你嗎?你如果還以為她是因為愛你才來的,那你也太一廂情願了……呵呵,你可還知道,南越有個名門望族,崔姓,有個鼎鼎大名的崔聞松将軍嗎?那是我外祖父……”

在寧永峻怔愣的注視下,寧無憂向他講起,她的外祖父崔聞松将軍原是南越征戰四方的戰神,他是南越的“無冕之王”,因被當時的皇帝,慕清朗的祖父慕赫宣污以謀反,而崔家滿門忠烈都命喪于南越人的手中,娘親就是為了躲避追兵,才逃到北越來投奔寧永峻的……

聽着自家女兒的敘述,寧永峻的臉色煞白,胸口沉悶,他這才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崔錦素緣何會突然降臨到他面前的緣故了……

想到過去種種,難怪他的妻子在戰場那般豪邁骁勇不輸男兒,原來她是将門虎女。不論怎樣,也不論她當初為何突然降臨的目的,反正她心裏有想到他,并與他生兒育女,與他在戰場酣暢淋漓地攜手比肩,那份暢快……比起南越那個愛而不得的孤家寡人慕仲卿,這一生,他真的知足了……他真的很愛她……

有一滴淚悄悄滑下沒入前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明白了自己女兒此番前來的用意,他下了決定,說道,“憂兒,爹确實糊塗了,爹向你認錯。爹太自私了,把對慕仲卿的恨,加諸在你和那小子,還有你們的孩子身上,你應該怨爹,如今我沒有話說。爹是個男人,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明日起,我要帶上我的人馬,前去玉門關助他一臂之力。”

“不,爹,你若真心想挽回,想讓我娘泉下安心,你就該留下幫我照看你的外孫。至于上戰場之事,就該由我與阿朗這等後輩來承擔。我不要你去玉門關,畢竟,你年紀漸大,也多年未上戰場,萬一有個閃失,我将來如何面對我娘?因此,就讓我帶兵前去,你給我看着孩子。”

“也好,只要我的憂兒能消消氣,爹說什麽都是願意的。我如今也只剩你一個親人了,你大哥也不知……”

“爹,其實我大哥沒事,他在南越呢,說什麽在追查什麽人……”

“你大哥這個不孝子,這麽久了也不捎個話,讓爹擔心。”

“大哥說了,只有這樣才能打消那些害人者的疑慮,總之,爹,你安心幫我看孩子吧。”

……

半個月後,寧無憂真的将孩子抱到寧府,臨行前,她還故意板起臉,對她父親說,如果不盡心照看他的外孫,她就不回來了。

她的話引得寧永峻頻頻保證,一定不教他的外孫受委屈。

寧無憂這才放心地跳上馬背,不經意回頭,卻發現隊伍前頭,蔚城楓着一身铠甲,靜靜地等候她與她的父親道別。

“走吧,憂兒。”

蔚城楓策馬上前,再回頭對寧永峻拱手道別,“寧将軍,城楓帶憂兒前去玉門關。”

“有楓兒帶路我放心,祝你們一路順風。”

以我之軀成全你當皇帝的美夢

到了邊關,寧無憂才知道傳言非虛,原來屬于南越的城池,已經教西域聯軍侵占無數,在那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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