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回生二回熟,他就從此迷上秋茗那女人了

心間無比的渴望,于是,給對方寬衣解帶的手,便止不住地顫抖着……

一夜旖旎,滿室歡愉。

到了五更天,天色微明,慕清朗神清氣爽地起身,準備更衣,然後上早朝。

雖然身體疲累,寧無卻還是親自起身為他盤扣子,為他扣腰帶,為他梳頭,為他盤發,并為他截上發冠。

自邊關回來,她發覺她更愛眼前這個男人了,她更加依戀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兩人已經近兩年未曾像昨夜那般歡暢淋漓了,自然,她為他更衣梳發的時候又能聽見彼此呼吸綿長……

兩人又在房中拖延了許久,直到他驚覺他再不出去,早朝就會遲到了,他這才匆匆離去。

攘外安內(三)

氣勢恢宏的太和殿廣場,慕清朗着一身玄色朝服,正準備步上臺階,卻聽見前頭的慕清沣轉身,對着他溢出滿臉的喜色,叫了一聲“阿朗”,接着又贊許地說道,“三弟果然神武,為我南越奪回玉門關,可喜可賀。”

“哪裏,大哥過獎了。”

慕清朗神色淡淡。

他實在不想與他過多交集。

如若不是見識過慕清沣的手段,如若不是因為他手頭,還欠着關良将軍的一條命,還有因為他的裏應外合,造成玉門關以及諸多南越百姓的流離失所,慕清朗或許會接受他這笑得純良無害的主動示好。

可是,自從這些事發生之後,他再也不想與保持所謂的“兄友弟恭”的場面,只因為,他這個大哥,比太子更惡毒千倍。

因此,對于慕清沣的熱烈稱贊,甚至主動上前要攬住他的肩頭,慕清朗淡淡回應,并順勢與他擦肩而過,以回避他過份的親熱。

他很想問他的好大哥,關良将軍的性命,那些喪生于西域聯軍鐵蹄之下,成千上萬的南越軍、民性命,該如何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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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清沣見他這般主動與他拉開距離的行為,神色未變,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好大哥。

步入金銮殿,當慕清朗昂藏的身姿出現在百官面前時,他們的神色遽然一變,然後大多數人的心下開始惴惴不安,畢竟,他們曾經從太子從大皇子口中聽聞,慕王早已通敵叛國,逃往西域。

那時,他們都已在心裏默默站隊他們一向看好的太子,畢竟與這個慕王也甚少交集。

然而,今早又得知慕王不僅重新奪回玉門關,并将國境線向西推進幾千裏之後……而太子卻又因為逼宮毒害皇帝,已經被投下地牢……

這時,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押錯了寶。

而今日的早朝,慕清朗也才得知,他的好大哥慕清沣因為救駕有功,被封為“晉王”。

當皇帝在百官面前示意慕清朗為衆人講述一番奪回玉門關的經歷,他這才在衆人變幻莫測的表情中開了腔。

他毫不保留地說,自己起先為何不敢硬拼,而任憑西域人侵占自己的城池,是因為有人在糧草中動手腳,那些運到邊關的糧草其實就是一袋袋泥沙……如此,導致我方的糧草嚴重缺乏,軍隊的兵不夠吃的,又不能去打擾城中百姓,只好先撤退山谷。

而關良将軍為何兵敗?是因為有人截斷糧草,起先,他還能率衆忍饑對敵,可當所有人都體力不支難以抗敵之時,玉門關失陷了……

當敵軍将他殺了并剖開他的腹部之時,才發現裏頭竟然都是泥沙!那慘烈的情景,看得敵方将領也是肅然起敬。他們居然是懷着敬意将他安葬的。

一個敵國人尚且有如此恻隐之心,可是,咱們自己的同胞呢?咱們的同胞不僅落井下石,更是不問緣由,妄加莫須有的罪名,說什麽貪生怕死,通敵叛國。

好在,他沒有重蹈覆轍,這才佯裝不敢應戰,先是動員民衆先往別處逃生,再在城中留下幾個士兵,扮成流民,一來作為日後接應,二來為監視敵軍。

他以退為進,在山谷中休養生息,命大軍卸下戰甲,開荒墾田,引水修渠,幾個月後,終于收成糧食,攢夠本錢,再通過城內接應士兵裏應外合,一舉收複失地。

“請問,當我在為收複失地做準備,我與衆将領率士兵在山谷中,揮汗如雨撒播糧食之時,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人士都幹了些什麽?恐怕,都是等着看我慕清朗如何貪生怕死,通敵叛國吧。”

“衆位是否想知,邊關糧草變泥沙是何人所為?”

慕清朗緩緩步上一級臺階,就在從人詫異的注視中,他站定,然後指指慕清沣,“就是我的好皇兄慕清沣所為。”

“三弟,你不要血口噴人,關将軍的死,玉門關的淪陷,肯定就是你與西域人內外勾結做下的,反正,你就是看準了關将軍已死,如今死無對證,而且又父皇不能拿你怎麽樣,是麽?而且你仗着父皇的寵愛,拿準了他不會拿你怎麽樣,對麽?可是,也要看看大哥答不答應,來人,将這個通敵叛國的賊子拿下。”

之前,一直平靜傾聽的慕清沣突然露出嘲諷的神色,只見他說完,以手擊掌,便由外頭走入幾個羽林軍,準備捉拿慕清朗。

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冰寒,文武百官大氣不敢出,紛紛看見皇帝,而皇帝卻鐵青着臉色,不發一言,也不制止目前的事态演變。

而立于大殿臺階之上的慕清朗,眼見幾個羽林軍向自己越來越近,不由雙眸眯得冷銳,看來,他與自己的大皇兄之間,這算是徹底拉開敵對的序幕了麽?

很好,這其實就是他所樂意面對的,因為,他寧願面對一個徹底撕下僞裝的大哥,也不想去虛與委蛇一個笑裏藏刀的大哥。

“不急,我的大皇兄,還是先讓衆人看看這份血書吧。”

慕清朗從袖中抽出一塊布料,他朝着衆人揚了揚手,衆官這才見到那是一份染血的面料,他轉身向上遞給了皇帝。

慕仲卿接過一看,果然是關良将軍字字泣血:皇上:臣無力回天。前有西域聯軍五十萬,臣并不懼怕,最令人寒心的是,大皇子運送的糧草,竟然是泥沙。眼下我方餓死過半,如今三十萬,恐怕不足十萬了。

“慕清沣,你好歹毒的心腸。關将軍是我南越守護神,你竟然……竟然……”

慕仲卿猛地胸口一悶,吐出一口血。他順手擦拭,卻發現巾帕的血竟然變了色。

“你……你的藥丸有毒?”

“父皇,你怎麽樣?”

“來人,護駕。”

“皇上”

“太醫……”

高闊的金銮殿頓時亂作一團,只有慕清沣冷眼含笑,轉身準備離去。

“來人,将慕清沣押入天牢。”

皇帝并未倒下,只是在意識到方才自己口中噴出的毒血,是自己大兒子所為之時,便怒火中燒,嘴角又湧出了更多的血,滴滴洇進他明黃的龍袍之上,顯得觸目驚心。

“哈哈哈”

就在羽林軍又調轉方向要來捉拿慕清沣之時,他卻得意地狂笑奔出太極殿,然後騰空飛身,等羽林軍奔出殿外,哪裏還能見到他的人影?

“父皇……”

看着皇帝巾帕沾染的烏血,慕清朗看得心驚。據太醫診治的結果,說是皇帝中了一種叫“父子盅”的毒,主盅就在慕清沣身上,這種毒雖不會立即致命,但是不能對主盅慕清沣産生怒火,否則會觸發毒性,危及性命。

“唉,沣兒這個逆子,心腸竟如此歹毒,我竟然今日才領教,父皇實在失敗。阿朗,即刻起,羽林軍交由你統領,務必給我将他拿下,否則,南越不寧。”

“是的,父皇。還有,關将軍的靈柩我帶來了,我想請衆官員看看。”

慕清朗一揮手,門外的侍衛便推着一具棺椁進入大殿,打開棺木,衆官果然見到關将軍的遺容。

“關将軍一生無私為國,我想,将他葬在邊關太過冷清,兒臣便擅自作主,想将他葬在皇陵,希望他的魂魄守衛我南越風光。”

“就按你說的做,阿朗,父皇累了。”

“即日起,由慕清朗代理監國、理政、握南越兵馬大權。”

“散朝。”

慕仲卿轉身,由公公、太醫攙扶着往內殿走去。

他的步履虛浮,神疲力乏。

眼下,朝堂暗潮湧動,可是,明明知道将要發生什麽,可是他無力,也不想阻止。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他甚至不立儲君,不立遺诏,他想要的是,物竟天擇。

勝者昌,敗者亡,如果哪個兒子在皇位争奪中喪命,他最多只是淚落兩行,卻不會出手。

身為皇家後代,許多人的宿命便是如此。

各憑本事吧,兒子們。

即使太子前去逼宮,即使大兒子毒害關良将軍,甚至假借救他暗中向他下毒,他也不想立即将他們問斬。

如果太子在地牢還有本事翻身,以及慕清沣如若有本事逃脫慕清朗的追捕……如若兩人都有本事坐上皇位,那也是他們能力通天所致。

因為自古帝王之路,哪一條不是充滿血腥與枯骨?

因此,在今日他宣布慕清朗代理國政之後,他便放手了。

慕清朗出了太和殿,便去了宮中侍衛處,面見了幾位羽林軍負責人後,便向他們要求多多加強皇帝承乾宮的巡防守衛。

……

慕清朗上朝許久未回,寧無憂便想想,他許是有要事在身,不如自己先帶上兒子,去娘親崔錦素生長的宅子看看。

自從成親之前,聽皇帝講過,崔氏望族以及他與娘親是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妻,到今日,其實已經三年多了。

寧無憂與乳娘帶着兒子坐在馬車內,外頭由莫問駕車,當她終于站到崔氏大宅門前時,她不可抑止地流下了淚水。

攘外安內(四)

“兒子,咱們來看看外祖母家的宅子。”

寧無憂從乳娘手中接過兒子,一進崔氏宅門,他便好奇不已地東張西望着。

剛剛在廣闊的前庭站定,寧無憂便被眼前所震撼,娘親家的宅子,果然比她在北越的将軍府,還大上幾倍。

據說,當年崔氏九族未被毀滅之前中,大部分族人都居住在此。

雖說目前此宅空無一人,卻因着皇帝的關照,此處依然花團錦簇。

“咿……咿……”

懷中的兒子突然朝着某一處伸手,将自顧沉浸在自己遐思中的寧無憂喚醒,她循着他的手指,便看見空闊的廣場兩側,有幾幢小木樓在日光下分散于府中的一面湖邊,那湖中浮滿青蓮。

寧無憂抱着兒子走近蓮池,這才看見青碧色的蓮葉底下,竟然能見到有幾尾紅魚争相躍上蓮葉,想到兒子這才十個多月大,竟然有這樣好的眼力,她不由欣喜地親吻着他肉嘟嘟的臉頰。

“小家夥,外祖母家好玩麽?”

寧無憂将兒子放到石板地上,小家夥立即如脫缰的馬兒,手腳并用地要爬進湖中去捉紅魚。

“王妃,讓我來吧。”

莫問急急将孩子拉住,便抱着他坐在湖邊,他的身子一傾,左手迅速一伸,瞬間,掌心便出現了一條紅魚,一看那魚搖頭擺尾的,小家夥被惹得“咿咿呀呀”雀躍不已。

寧無憂也在湖邊的石椅坐下,看着滿池碧色,還有湖中魚戲蓮葉的景象,她不由恍然。

又有幾滴淚澆在鞋面上,如果當年娘親不曾家門蒙難,不敢說她會是當今的皇後,但至少,她一定是與她心愛的男人相伴相随的。

可是,她的命途多舛,不僅嫁不了心愛的男人,得不到生命的殊榮,就連平凡人家的天倫之樂也享受不了,甚至還為此英年早逝……

而暗害她的人,卻一個個逍遙幕後……

想到此,寧無憂突然掩面痛哭。

兩個自稱最愛她的男人,一個是皇帝,卻三宮六院,夜夜笙歌。

一個是将軍,卻連府中身份低微、野心勃勃的小賤婢都睡得下去!

這就是他們自以為是的愛?

不,娘親,你不能要這般言行不一的愛。

娘親,世間男子如此薄幸寡情,你在上天可千萬不要為誰牽挂。

寧無憂初初還是低聲哽咽着的,可後來,卻抑制不了自己而嘤嘤大哭起來,惹得她的兒子頻頻指着她,也跟着大哭起來。

“王妃節哀。”

莫問見狀,急忙将孩子抱到湖的另一邊,并且給慕清朗發送了信、號、彈。

很快,慕清朗聞訊便飛快來到寧無憂的身邊。

他将她攬進懷中,輕緩地拍着她的後背,說道,“憂兒,逝者已去,莫要太過傷心了。”

“來,我們去別處看看,這宅子我也是頭一次來呢。”

慕清朗将她的淚抹去,扶着她繼續往府中深處而去。

“錦時苑。”

慕清朗喃喃念着牌匾,寧無憂聽聞卻驚喜不已,娘親在北越住的院子叫的也是這個,她擡起潮紅的眼眶看着眼前的牌匾,又說,“去看看我娘親的閨房。”

兩人進去,見這個“錦時苑”比北越将軍府的“錦時苑”規模更可觀,而且屋內陳設皆是珍品,可見,她的外祖父崔聞松将軍對于他的這位嫡女兒,是有多麽的疼愛。

進入娘親的閨房,映入眼簾的便是挂在窗邊的一件水蔥碧色的披風,寧無憂這才記起,原來娘親其實是喜歡碧色的,可是她在北越家中卻慣常着大紅色。

眼看着她又要落淚,她的手臂便教慕清朗拖了出去。

兩人正要步出院子,卻見牆角的草叢坐着一位老婦,她白發蒼蒼,面容焦急而且痛苦,看見她與慕清朗,便指着兩人“咿咿”地叫着,寧無憂愣住了,她看她那般想要講話,卻又講不出話來的模樣,十分的痛苦。

她很疑惑,不由上前,試着與這老婦人比劃着,卻一直無法弄清她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

慕清朗嘗試比劃了一下,也實在不知她要表達什麽,這個老婦人因為不是聾啞人,她比劃的手勢并不是啞語,慕清朗也不知其意,只得走出院門,叫莫問前來看看。

而莫問将孩子遞給慕清朗,自己則蹲下,伸出手掌,嘗試着看她會不會寫字。

試了幾下,原來她真的會寫字,這個發現讓寧無憂欣喜,她不由沖到娘親的閨房,摸索了片刻,竟然能找到一支狼毫與一卷紙。

莫問将老婦人扶到石桌旁,将她安置好,并給她鋪紙磨墨。

寧無憂與慕清朗帶着孩子再次回到湖邊等候莫問的消息。

兩人在石椅落座,寧無憂吸吸鼻子,幽幽地說,“總覺得我娘的死沒那麽簡單,雖然她臨去叫我和爹好好活着,別為她報仇,可是我卻覺得我如果不為她做些什麽,枉費她生我養我了。”

“正好,方才那老婦人看起來蹊跷,或許是個突破口。”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又抱起孩子沿着蓮湖走了幾圈,便見到莫問攜着一卷紙,朝着兩人飛身而來。

而慕清朗與寧無憂急急展開卷紙,便見到上頭老婦人所寫的內容,原來,這老婦人身份是當今皇後殷宛如未出閣時的貼身婢女。

看到這段,兩人都相視一下。

正在想着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此人會不會是皇後布下的迷魂陣?

兩人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往下看,老婦人說,她因勸說皇後不要在崔小姐母親的茶中加催、情、藥,以方便當時的皇帝占、有崔夫人,不要動用殷家的兵馬去捉拿崔小姐。而是應當念着崔家對殷家的扶持,念着崔小姐對皇後純真的姐妹情分。可是,殷宛如不僅不聽老婦人的勸,更是将老婦人視為眼中釘,偷偷在她的飲食中下了啞藥,并将她打昏裝進棺木裏活埋。後來,還是老婦人醒來,自己從墳墓中爬出來,一路流浪,偷偷潛進崔府等候到如今……

宮裏皇後身邊的绫羅本是崔錦素的婢女,她受皇後收買并出賣情報給皇後,并親手将藥下到崔夫人的茶中,導致當時的皇帝順利占有崔夫人……绫羅深得皇後的信任,後來,崔氏滅族,她成了皇後宮中的掌事宮女。

看完卷紙,寧無憂早已滿面濡濕。

遇人不淑啊,自己與娘親真是何其相像。那個秋瞳可不就绫羅的翻版?

只不過,自己比較幸運,有機會親手手刃背叛她的人。不過,她在心底發誓,如今她知道了真相,那些暗害娘親的賤人們,她一定要一個個揪出來,叫她們好好受死。

在回去的路上,寧無憂一直捧着卷紙細細觀看着,那個老婦人是否無辜,她也不敢全信。

不過就沖着剛剛成婚那時,因為皇後的一句話,她去參加了秋獵,中了她的計,差點流掉孩子,差點造成一屍兩命……還有太子妃受她的點撥,幾次三番來找她的不自在,以及她夥同太子與慕清沣将慕清朗調往玉門欲置他與她于死地……這些帳,也是時候找她清算了。

……

過了幾日,寧無憂整理好一番思緒,将兒子安頓好,正準備将所收集的人證物證,帶去如鳳宮找皇後時,眼前卻閃過莫問快速飛過的身影,她快步出了院子,沖着他的後背叫住莫問,說,“莫問,你今日在躲我?這般着急可是出了何事?”

莫問見無法躲避,只得撓撓頭說,“王妃,小的我剛剛探聽到消息,太子在地牢教人毒死,皇後更是不知所蹤,眼下宮中正亂作一團。”

寧無憂聽得悚然一驚,“太子教人毒死?皇後不知所蹤?”

南越皇宮的地牢,那可是加派重兵把守的,可不是随意人等可以進出的,難不成,是皇帝自己叫人将他毒死?

還有,皇後不是自去年慕清朗出征前,便已經被皇帝禁足了麽?到底是誰有那樣大的本事,能讓皇後神秘地出宮?

就在她自顧震驚之餘,卻又瞥見莫問神色極其不自然地想要溜走,她這才覺得今日他的異樣,不由拔高音量,“還有什麽事想瞞我不讓我知道,看來你是想讓阿朗換管家了。哼。”

“別……王妃我說。”

莫問的臉憋得通紅,想了半日,才在寧無憂的催促之下,說外頭在瘋傳一個謠言,說慕王妃産下的兒子是來路不明的野種……

“是麽?”

看來是有人在诋毀她了,寧無憂聽他一說,這才明了莫問今日為何這般躲閃不敢見她了。

“是的,王妃,已經好幾日了,王爺也是知道的,他說他會處理好,叫我們不要讓你知道。”

“哼,不讓我知道,我也已經知道了。你去吧。”

“好的王妃。不過外頭那些謠言,你真的不要往心裏去中,相信王爺吧。”

“我心裏有數。”

寧無憂心裏苦笑,什麽叫不要往心裏去?她的兒子那樣小,卻要經受別人的诋毀,她是一定會往心裏去的,而且不可能當作不曾發生的事一般,她如今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保護自己的兒子,雖然,慕清朗有交代莫問,管好府內所有人的嘴,他會處理好,絕不讓她與兒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晚膳時分,慕清朗剛剛回到“朗窩”,一進廂房,便見寧無憂捧着小瓷碗,與乳娘一起喂着兒子。

他見她雖然手上未停,可是她的兩眼卻有些空洞無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看到這樣失神的她,他的心裏頓時不安起來,難道,她已經聽說了那些謠言?

“憂兒,”

他從乳娘手中接過兒子,揮手示意她出去,待乳娘掀開簾子出去,他這才将她的頭攬在肩上,然後接過她的碗,繼續喂着懷中的兒子。

他幽幽地說道,“想必你聽說了那些謠言,我原本不叫你知道,就是因為不想叫你為這種無稽之談憂心。”

“阿朗,到底是誰要害我和兒子?兒子還這樣小,卻要叫人無端诋毀。”

“是大哥。太子叫人毒死在地牢,皇後不知所蹤,還有外頭散布的謠言,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只有大哥一人。”

“慕清沣?這個畜牲,我還沒找他算帳,他倒先發制人了。”

“憂兒,你是說他趁我不在的時候來欺負你?”

慕清朗聽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很快猜出了什麽。

“沒錯,這個畜牲專做雞鳴狗盜之事。”

寧無憂原本也不想在慕清朗面前,說她曾經遭受慕清沣的淩、辱,是因為不想慕清朗多樹立一個勁敵,畢竟她見識過他詭異的功夫,想要打倒他是件兩敗俱傷的事,而且,她後來為蔚城楓所救,也并無受到實質的損傷。

可如今,她這才意識到,她不想惹事,不想樹敵,可是惡事和敵人卻先招惹上她了,她這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視若無睹就躲得過的。

因此,既然人家主動要出手,那麽,她也就沒有不接招的道理。

所以,在慕清朗期待的目光中,她如實向他說起了,就在他出征玉門關之後,他的好大哥慕清沣潛入她們的寝室,對着身懷六甲行動不便的她欲實施淩、辱……後來,又教蔚城楓所救之後,毫無保留地說出。

“這個畜牲。”

慕清朗聽聞之後,也是氣得手上五指收緊,就在幾乎将手中湯匙捏碎的時刻,他才松了五指。

本來,他那一日在朝堂上對着百官公開宣布,慕清沣在送軍糧草上做手腳害死關良将軍,是為了讓朝廷給他一個公開的審判,他這樣做的目的絕無摻雜任何個人私怨。

可如今,眼看着他到處散布有關他的兒子是來路不明的野種的流言,并且又知曉了他趁人之危,潛入他的寝室欲意欺、淩他的待産的妻子,這兩件事,若沒取他性命償還,他是絕不善罷幹休的。

攘外安內(五)

皇後與慕清沣憑空消失了,任慕清朗如何加大搜巡的力度,仍然無法在京城找出這兩人落腳點。就在寧無憂為此惴惴不安之時,慕王府卻迎來了宮內玉貴妃的到訪。

“參見貴妃娘娘。”

寧無憂帶着孩子,向着眼前面容酷似娘親的玉貴妃福了一下身子,對于她的突然到訪,她內心充滿着戒備,雖然,立在自己眼前的人,正滿溢着一臉慈祥向自己伸出手,與自己看起來确實像是一對母女。

“慕王妃不必客氣。”

玉貴妃虛扶着寧無憂的雙肩,兩人分別在椅中落座。

不等寧無憂開口,玉貴妃卻眼眶一紅,她以錦帕掩面,深深吸了一下鼻子,雙眼掃視了一下周圍,四周的幾個宮女便退了出去。

待前廳只剩眼前寧無憂抱着孩子的時候,玉貴妃便放縱了自己般,掩面哭泣了起來。

“咿……咿……”

玉貴妃突然的哭泣感染了寧無憂抱着的小慕昱,他也跟着扁着小嘴,要跟着哭泣起來。

“慚愧,我不該如此。”

玉貴妃見孩子被她影響,立即取了帕子,擦去了淚,又對小慕昱露出笑容。

“慕王妃見笑了。”

“無妨,貴妃娘娘遇到什麽難事?”

“皇後那個賤人,一定是她毒死了太子……嗚……嗚……”

玉貴妃又泣不成聲了。

皇後,毒死了太子?

看着只顧哭泣的玉貴妃,寧無憂很是納悶,皇後毒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讓寧無憂更納悶的是,皇後毒死了自己的兒子,眼前的玉貴妃卻為何如此傷心?

皇後毒死了太子,那麽作為多年的老對手,她這個玉貴妃不是應該高興的麽?

“慕王妃,事到如今,我不再乎什麽臉面了,我要實話實說,啊……”

玉貴妃又是一陣傷心的啜泣……

“皇後毒死的太子,其實是我親生的兒子……”

玉貴妃終于将掩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對着寧無憂宣之于口了。

“什麽?貴妃娘娘你居然……”

居然敢用“貍貓換太子”來欺瞞皇上?

“你猜的沒錯,被皇後毒死的太子是我兒子,而晉王慕清沣才是皇後的兒子。”

玉貴妃深深吸氣,待平靜了之後,這才向寧無憂說起當年她是如何“貍貓換太子”的經過……

當年,皇宮裏幾個皇子,如慕清沣,慕清泷,慕清朗,雖然按長幼次序排列,可是他們三個卻是同一日出世的,只不過出世的時辰有早晚而已。

那一日,皇後最先臨盆産下大皇子慕清沣,然後是她玉貴妃産下二皇子慕清泷,第三個是慕清朗的娘親産下了他。

那時節,皇宮內同一日産下三個皇子,皇帝是龍心大悅的,除了皇後,她一下子從貴嫔直接封為貴妃,而慕清朗的娘親則被封為貴嫔。

皇帝非常喜歡他剛出世的三個兒子,為了探視方便,他命人将他們養在一處,每日下朝便都要親自前來觀看他們。

玉貴妃那時就想,反正皇後的大兒子肯定會被冊封為太子的,她不免動了心思,就趁着當時的便利條件,趁着孩子太小難以準确辨認的時機,親自将自己的兒子包進皇後兒子的襁褓中,以自己的兒子代替了皇後的兒子。

就這樣,她自編自導的一出“貍貓換太子”便成了她心中永恒的秘密,直到如今,她那當上太子的兒子被毒死了……

“貴妃娘娘真是好氣魄,這可是欺君死罪。”

寧無憂忍不住抱緊自己的兒子,額頭緊緊抵住小慕昱的額頭,雖有兒子沉甸甸地充盈在自己懷中,她卻仍然無法抹去心下的震驚和心驚。

一個母親,要有怎樣的決絕,才能狠下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并抱上別人的孩子當作是自己的孩子,為的就是滿足她心中對權勢的向往。

反正,換作是她,她做不出這樣的事,她也沒有那麽多的野心,要去為自己孩子偷取不屬于自己的富貴。

“無妨。我願伏誅,只不過得先讓我宰了皇後那賤人。”

玉貴妃說完了她的秘密,雖然像是卸下心頭的重負,卻也是一副無怨無悔的樣子。

“我與貴妃娘娘的目标一致,我也正想将她揪出來呢,她也欠了我娘我小弟兩條命呢。”

寧無憂朝着玉貴妃盈盈一笑。

“不止,那賤人還欠了慕王娘親的一條命……”

“啊……阿朗的娘親也是叫她害死的?”

剛剛笑着的寧無憂聽聞之後,突然笑不出來了,她捂住口,忍不住驚呼起來。

……

翌日,太和殿籠罩在一片暖融融的春意當中。

在廣闊的廣場上,寧無憂随着慕清朗緩緩朝着玉階走去,小慕昱即将周歲了,他趴在慕清朗的肩上,好奇地環顧着四周。

面對朝堂之上愈演愈烈的關于“小慕昱是來路不明的野種”的無稽之談,寧無憂決定帶着兒子随慕清朗一同前往金銮殿去會會那幫大臣們。

想想就來氣,小慕昱自出現在每一個人的眼前,衆人無不啧啧稱贊,他與慕清朗完全是一個模子刻畫出的,若不是居心叵測,誰會散布他是來路不明的謠言呢。

從玉階拾級而上,來到殿門口,便見裏頭所有大臣都在下跪,都在向着龍床上的皇帝進谏,他們不約而同說着同一句話:“皇上,萬望明察。皇家子嗣容不得摻假,尤其是太子殿下殁了,如今皇上只有這樣一位皇孫,事關日後繼承大統啊……”

“你們的意思是說,朕的皇孫來路不明?”

龍床上的皇帝陰着臉,站起身,正欲步下金色臺階,卻迎面見到兩人抱着孩子進入殿內。

可是,衆臣卻并不知身後走進的三人,仍然有人在死谏,“是啊,皇上。若是皇上無法保證皇家血統純正,老臣只能以死進谏了。”

殿內的幾個上了年紀的大臣依然喋喋不休,身後卻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喝,“你們這幾個臭老臣想死就去死,無人阻攔。”

寧無憂與慕清朗皆是怒不可遏,她随着他大踏步奔進殿內,來到衆臣的面前,從慕清朗懷中接過兒子,怒道,“請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本宮的兒子與慕王哪裏長得不同?”

見衆臣擡眼都在仔細地看着小慕昱,寧無憂又問,“本宮在此,你們當中若有何疑問可以當面說清,若是日後,再聽到有人胡亂造謠,就休怪慕王不客氣。”

“慕王妃息怒。實在是老臣們從未聽見過宮內傳出慕王妃有孕的消息,可自從慕王出征回來,慕王妃也平白無故有了個小皇子,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就捕風捉影,惡意中傷本宮與慕王的兒子?”

寧無憂将兒子放進慕清朗的懷中,冷戾着雙眼,很快站到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臣跟前,說道,“方才說要以死進谏的就是你?看你這穿戴也算道貌岸然,可是想不到心下卻如此龌龊,雖然宮中沒有傳出消息本宮有孕,怎樣?你們這些人就斷定本宮不守婦道?”

“當慕王在玉門關為驅逐西域人而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們躲在安穩的後方傳播他通敵叛國的消息,當他凱旋回歸之時,你們不僅不感恩,居然在此懷疑他的子嗣來路不明?”

寧無憂越說越激昂,她的身板挺得筆直,無形中産生的威嚴向着老臣步步逼進,“本宮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來自北越,如今北越又換了新皇。本宮在此奉勸大家閉上你們的勢利眼,因為我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人,出身都來得高貴。”

她驕傲地昂起頭,擲地有聲地說,“因為本宮的外祖父崔聞松将軍在南越是‘無冕之王’時,你們這幫奴才還不知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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