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活不易,何餘嘆氣。

當你披上一個馬甲,就不得不用另外十七八個馬甲來掩蓋。

他發誓他是個遵紀守法天天向上的優秀學生正義公民,但形勢不饒人,他不得不從一個幹啥啥不行的小透明變成一個學習不錯的小透明。

但他絕對不想繼續掉馬甲變成“暗夜精靈何日天”。

“那個……”何餘委婉地看着褚弈,舔着臉說:“哥,今天還用在這兒住嗎。”

“你有事兒?”褚弈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壓根沒睡。

“有。”何餘深沉地點頭。

“不能說?”褚弈問。

“嗯。”何餘繼續深沉。

“去吧。”褚弈說。

何餘悄咪咪瞥了眼,褚弈神色自然,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分不清是不是睡覺了。

居然什麽都沒問。

這麽好的Alpha上哪找去,這社交距離掌控的,恰到好處。社恐過來都得說一句“我要和你交朋友”吧。

何餘覺得他倆以前是百分之六十投緣,現在怎麽也得是百分之七十五投緣。

Alpha無感超強,對于何餘明晃晃的視線早就察覺,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他:“朕尊重你的隐私,期待你下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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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何餘立刻入戲,“皇上您瞧好兒吧。”

下午的時候保姆上來敲門。

“褚少爺,您同學過來了。”

何餘立刻拱進被裏,縮成一團,一副“我好虛弱啊”的德行。

褚弈彈了他腦袋一下:“起來,辛濤他們,不用入戲。”

何餘這才爬起來,等着“大A的幸福小屋”全體集合。

昨天掉馬又演戲的,他忙得腳不沾地,都沒顧得上報個平安。

但聽辛濤他們的語氣,褚弈他媽應該經常幹這種事,以至于他們仨甚至沒什麽焦慮表現。

何餘更焦慮了。

李勁航打頭陣進了屋,手裏拎着兩個裝滿了的超市大塑料袋,後面緊跟着辛濤拎着一小袋水果,最後是程浩言,拿着一摞卷子……

程浩言關上門後辛濤才說話,看着他們倆笑得跟朵花似的:“新婚快樂新婚快樂!”

李勁航跟着喊:“新婚快樂!”

褚弈靠在床頭掃了眼:“就拎這麽點兒東西?”

“就知道你肯定不領情!”李勁航把死沉的倆袋子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下了,“就不該信辛濤這個逼的。”

“我讓你買東西也沒讓你搬超市,”辛濤摸了摸他腦袋,慈愛地搖搖頭,“傻孩子。”

“滾。”李勁航豎起中指。

忽然傳來敲門聲,江悅南的聲音響起來:“辛濤他們來啦?”

辛濤看了何餘一眼,問:“讓她進來?”

何餘一秒嬌弱,奄奄一息地靠在了褚弈旁邊,比了個OK。

李勁航和程浩言昨天才知道這倆人是演戲呢,現在看着何餘不禁肅然起敬。

這演技,不拿小金人兒肯定是有內幕!

江悅南剛進門就被程浩言手裏的卷子拍了一臉。

辛濤在旁邊給這丫頭解釋:“哥哥們來你家也不能空手來,特意選了一套卷子送給你。”

江悅南抱着卷子不滿地嚷嚷:“下次我也送你們五三!”

“客氣了,”辛濤拍拍她腦袋,“傻孩子,哥哥們的成績不用寫課外卷子。”

可憐江悅南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剛要有周末兩天假期,就被這群沒有道德的哥哥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幾個人圍成一圈兒,正式地開始談話,談話中心內容——周末去哪玩兒。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枯燥且無聊。何餘窩在褚弈懷裏打呵欠。他這種社會的棟梁、時代進步的中流砥柱,周末都得上班兒。

“這個季節也沒什麽好玩兒的地方,”辛濤說,“等過一陣暖和了再去海邊玩吧。”

桐鹽市靠海,海域被劃分為兩片,一片是他們這群“平民”去的公共海灘,一片是被私人買下來做度假用的海灘。

何餘了然點頭,他們說的肯定是私人海灘。

“沖浪也行啊,”李勁航大咧咧地坐着,“天天在家待着,待出毛病了都。”

“去飙車吧。”程浩言難得開口。

“也行。”褚弈總結。

幾個人開始商量去哪兒,哪個新裝備好,balabalabala……

大A的生活就是這麽枯燥且作死……

何餘在一邊聽着,掃了眼雙眼放光的江悅南,算是明白她為什麽第一次裝成大人模樣就去OTE那麽亂的地方了。

這群人真的是不避諱小朋友,剛才李勁航居然還轉頭問江悅南去不去飙車。

江悅南小臉紅撲撲的,激動地舉起手。

褚弈在一邊無情補刀:“他爸讓她周末在家寫作業,不許出門。”

江悅南頓時蔫兒了,嘟嘟囔囔:“那你不告訴他不就好了。”

“江小同學,”褚弈看着她,要笑不笑的,“監控瞎還是保姆瞎?”、

江悅南嘟着嘴不說話了。

好哥哥辛濤永遠不忘“吃虧要趁早”這句話,不遺餘力地讓江悅南感受生活的殘酷。

“上次帶你出去玩兒,你爸吓得PTSD了,以後你都不用想了,哥哥們是不會帶你的。”

江悅南氣得踩了他一腳。

何餘仔細聽了一耳朵才知道來龍去脈。

原來是寒假的時候江悅南他爸讓褚弈給她補補課,搞搞學習,結果褚弈轉身帶江悅南騎摩托飙車去了,白天大摩托晚上KTV,雖然沒叫亂七八糟的人,就他們四個,但江爸還是吓得放棄了自己大外甥這個便利,另找了補課老師。

對,另找的補課老師就是他。

所以說緣分這種東西,環環相扣,多米諾骨牌似的,從第一張牌倒下的一瞬間,後面的事就都注定了。

妙不可言。

何餘晚上先回了趟家,換了身衣服洗了個涼水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涼水沒那麽涼了。

七點半卡時間到OTE,六兒站門口值班,看見他立刻湊過來回報這幾天的情況,臨了問了一句:“餘哥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

何餘拍拍他肩膀:“談戀愛去了。”

六兒忍不住笑了:“哥你淨逗我,你上回不是還說無愛一身輕單身是精英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何餘一臉成熟,用過來人的語氣說:“你要是遇見特別順眼的你也得陷進去,愛情就是這麽個玩意兒。”

六兒全名韓六,是個Alpha,比何餘大三歲,此時卻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抓了抓頭發說:“我得什麽時候能遇着。”

“随緣。”何餘說。

六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唬完傻孩子何餘忍住笑趕緊往後面走,推門進去馮哥不在,調酒師周午指了指桌子,一臉無奈:“馮哥說不許遞你,讓你自己拿。”

何餘邊樂邊走過去拿起資料看了兩眼:“你要是當初這麽聽你老師話,清華北大哪個都留不住你,你得去外太空念書。”

“那時候太年輕,”五兒搖搖頭,“我也不适合念書,我要是有你這個聰明腦袋我也不能來這兒。”

“這兒怎麽了?”何餘對這份工作相當滿意,“除了總熬夜容易禿也沒什麽不好的。”

五兒樂了半天。

資料上的照片是個胸大腿長的禦姐型女性Omega,長得還挺漂亮,明豔而不俗氣——酒吧的搶手貨,事故多發類型。

何餘換好衣服在前廳暗處站了會兒人就來了,獨身一人,雖然資料上寫的年齡是“十九歲”,但看起來很成熟,比江悅南那個和酒吧格格不入的皮孩子強多了。

就是妝有點濃,何餘揉眼睛揉半天才和資料上的照片對上號兒。

女生一身黑色性感緊身裙裝,坐在吧臺前要酒,慵懶的動作精致的外貌很快吸引了一批不懷好意的視線。

何餘揉了揉眉心。

過了會兒女生忽然對調酒師五兒勾了勾手指,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五兒猶豫了一下,轉身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何餘愣了一下,女生看向他,嘴角勾了勾。

何餘無奈搖頭,走過去坐在了她旁邊。

女生撐着下巴懶洋洋地打量他,開口聲音清冷,和妩媚的外表差距很大:“還不錯,挺俊。”

何餘樂了,轉身找五兒要了杯純淨水。

這是要撩他。

他長得還行,不屬于褚弈那種一眼看過去就特別好看的,他是耐看型,在酒吧這種地方沒人會把他這個氣質認成Omega。

帥氣又有點痞的Beta有時候比氣勢迫人又大A主義的Alpha更吃香。

何餘經常被送酒、留小費、要電話,更露骨的直接問他有沒有興趣共度一晚。

他以前沒興趣共度,現在沒膽子共度。

要是讓褚弈知道他在合同期內又作妖,他可能真得被褚弈拿西瓜刀一片一片切了。

“謝謝誇獎,你很漂亮。”何餘四兩撥千斤,笑得從容。

嚴雪媛伸出手,臉上暈出懶懶的笑:“嚴雪媛。你誇人的方式真普通。”

“我的工作不需要我舌燦蓮花,”何餘輕輕握上去,臉上的笑恰到好處,“雖然我說的都是真心的。”

“你很有意思。”嚴雪媛慵懶的目光放肆地打量他。

“是不開心嗎?”何餘任她看,神情從始至終的淡定,“來這兒喝酒。”

“這兒不是什麽好地方,心情好壞都不該來。”嚴雪媛收回視線,懶懶地喝了口酒。

“确實。”何餘很難不贊同。

“你是Beta?”嚴雪媛問。

“你看我像什麽?”何餘忍不住笑了。

信息素藏得太好,一般人都不會以為他是Omega。

“不會是Omega吧?”嚴雪媛半開玩笑地說。

“啊,”何餘喝了口水,學着褚弈的樣子笑容玩味,輕輕挑眉,“确實是Omega。”

“你這麽漂亮,怎麽放心派Alpha和Beta來。”

“真不可思議,”嚴雪媛慵懶地眯着眼睛,唇角微微翹起,“我好像對一個Omega一見鐘情了。我挺喜歡你的。”

“我也喜歡你。”何餘從善如流地舉起杯,都是Omega,他不介意說幾句場面話。

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嚴雪媛忽然自嘲地嘆了口氣。

“我感興趣的男人是Omega,我不感興趣的男人是Alpha,”她視線劃過何餘的領口,眼神暗了暗,“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麽?”

“當然。”何餘點頭。

都是同性,加完可以再删,至少現在沒必要下一個Omega的面子。

“你談過戀愛麽?”嚴雪媛随口問。

“我……”何餘腦海裏劃過褚弈摟着他撒嬌的畫面,嘴角忍不住翹了翹,聲音輕了輕,“我正在戀愛。”

“他一定很愛你,”嚴雪媛眼底閃過一絲羨慕,“你看起來很幸福。”

“你呢?”何餘反問。

嚴雪媛嗤了一聲,眸色嘲弄:“我馬上就要訂婚了。”

“馬上?”何餘愣了下,嚴雪媛才19,現在讀書的Omega很少有這麽早确定婚姻大事的。

不像以前,Omega生下來就是為了早早嫁人生孩子的。

“對,馬上,”嚴雪媛說,慵懶的聲調裏有藏不住的無奈不滿,“我沒資格拒絕。”

何餘了然,和她碰了碰杯做安慰。

富家子弟基本都有褚弈的煩惱,有錢但是不自由。

褚弈的煩惱他倆暫時解決了,也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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