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生活一旦回歸正軌,時間就不自覺變得狡猾起來,一不留神就從指縫間溜走。
臨近期末,班裏氣氛終于有了“大家一起緊迫起來”的感覺。
一部分真緊迫,一部分假裝緊迫,好像裝了就真的努力了,期末就會白給他一個好成績。
褚弈不是臨時抱佛腳的類型,他不需要緊迫,懶懶地趴在桌子上,視線一下下掃過男朋友兼同桌的側臉。
陽光和微風一起散過來,男朋友的臉張揚而明亮,每一個地方都直戳他的心窩。
何餘總說他長得好看,還經常看呆了,但他覺得何餘更好看。
怎麽會這麽可愛又好看。
褚弈陷入了男朋友太好看怎麽辦的漩渦裏,一動不動,完全不想掙紮。
距離上次掉馬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何餘的反應比褚弈想象的要大——或者說是要持續。
向來對褚弈哄着捧着的何餘忽然支棱起來,站在了統治階級的位置,每天得得嗖嗖地翻舊賬,還各種牛逼哄哄地拒絕褚弈的親近。
褚弈心心念念的車一個月過去也沒能上路。
主要是何教練不給發駕照。
七月的風燥熱裏夾雜着黏膩,掃過眼角眉梢,沒有帶來一絲涼爽,反而讓人滿身熱氣,和期末的焦慮混在一起,煩躁得學不進去。
何餘沒有這種困擾。
他筆尖滑動速度很快,眼睛盯着黑板,手下不停,每一個字都像施了魔法,安穩地待在同一橫。
緊貼着皮膚的空氣被Alpha信息素取代,柔和持久地散發着涼意。
他眼神偏了偏,褚弈也正在看他,目光相觸的一瞬間他迅速收回,一臉的“老子沒瞅你你出現幻覺了”。
旁邊人混不在意地笑了聲,繼續看他。
何餘食指無意識地劃了劃桌面,心裏美滋滋。
其實早就不生氣了,什麽青春,什麽感情,什麽付出,早就找補回來了。現在這個人從上到下哪兒都是他的,他還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就是想矯情一把。
想當初都是他一直哄着褚弈,忍着讓着退着。那段時間……勉強算是好感期吧,褚弈雖然也對他好,但總覺得主動權在褚弈身上,他被動得像一只鹌鹑,等待對方拎起他的後領毛丢進口袋。
沒被褚弈死乞白賴地哄過——這是何餘的執念。
本來也不是非常執,但誰讓褚弈瞌睡送枕頭,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他把握住機會好好地爽了一把。
褚弈也非常配合。
果然他們倆的感情深厚又穩固。
“快下課了,我跟同學們說幾句。”老楊站在講臺上,目光慈祥地看着臺下的學生們。
“馬上期末考試了,大家不要緊張,平常心去考,只要盡力了,就別自責。就算考砸了,沒發揮好,不知道怎麽和父母交代,也不要慌,找老師,老師幫你去說。”
“下學期就是高三了,同學們要放平心态,抓緊是肯定要抓緊的,但心理壓力也不要忽視。”
“就一句話,有事找老師,”老楊笑呵呵的,“父母可能會打你罵你,但是老師不會,老師會理智地幫你解決問題。”
這話老楊嘴裏說出來的何餘相信,換個老師說他耳朵都不帶豎的。
不過……下學期就高三了。
過的真快啊。
馬上要考大學了。
他頓了頓,主動往旁邊靠了過去,一個月內第一次主動和褚弈說話。
“哥,你有目标嗎?”
褚弈挑了挑眉,也湊了過來:“怎麽,你沒有?”
“沒有。”何餘剛要皺眉,手被褚弈握住了。
“去哪都一樣,”褚弈說,“分兒在那兒,不是學校挑我們,是我們挑學校。”
何餘看過去,他唇角彎了彎:“這麽多學校,還挑不到一個能一起去的麽?”
何餘嘿嘿樂了,心底的不踏實煙消雲散,捏着褚弈的手指頭覺得捏住了全世界。
以前沒想過那麽遠,一心撲在賺錢養家上,甚至動過“大學就不念了”的想法,更別提考慮選什麽專業、考哪個學校了。
未來在他眼裏就是一張白紙,提不起半點興趣去寫去畫。
現在白紙上有圖案了。
不是學校,不是專業,只是被他親手寫上的兩個字——褚弈。
何餘滿心滿眼的愉悅幸福,嘴角咧着,右手學着褚弈的樣子轉筆。
而讓他如此快樂的Alpha此時靠了過來,貼在他耳邊說了句:“期末的打賭,還算數麽?”
何餘放下筆,收起嘴角,一臉嚴肅,身上燃起熊熊鬥志,轉頭,一字一頓:“必須算。”
“那就好,”褚弈笑笑,“想好要什麽了麽?”
“什麽?”何餘瞅他,“你這個語氣怎麽跟确定我會贏似的,這位同志,你是不是要動歪腦筋。”
“沒有,”褚弈說,“就是和競争對手交流一下心得體會。”
競争對手何餘:“……我的保密。”
褚弈點頭:“那我的也保密。”
何餘:“……”一種不祥的預感。
說實話,玩陰的玩陽的何餘都沒信心玩得過超S級Alpha,但這是學習,步入社會前最公平的競争方式,他自己估量,倆人勝率五五開吧。
畢竟他之前的學習狀态和學習環境都有夠操蛋,現在簡直是在仙界學習,感覺都完全不一樣了。
他這次非常有自信。
期末考試在五天後開始。
褚弈每一科都提前出考場,何餘也一樣。
不過他不是跟褚弈較勁才提前交卷,他就是确定自己寫完了,而且寫的都會,寫的都對。
倆人都很有默契的沒對答案,考完就唠些輕松愉快的,回家吃什麽、假期去哪玩兒、要看電影嗎……
考完數學哥幾個在門口彙合,李勁航剛說出個A就被褚弈凍跑了,眼神一掃。誰也不要對答案。
六科全考完的時候何餘一直微微提着的心才徹底放下。
頭一回,在學校考場裏認真答卷,而不是把答案都寫在草紙上,交空白卷子。
“可算是完事兒了,”李勁航大咧咧地走在前面,捶捶胳膊揉揉肩膀的,“我都快死考場上了,就應該給我搬個沙發……”
“你應該脫光了躺床上考。”褚弈刷着手機,頭都沒擡。
“那不行,那不得都瞅我,我可還是個黃花大猛A。”李勁航說着說着臉上一熱,目光不自然地瞥了眼旁邊的辛濤,過了會兒,耳朵紅了。
辛濤嘴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靠過去和李勁航說悄悄話。
何餘目睹全程,啧啧搖頭。
他以前還想着濤子不告白是怕失敗,現在看來,純粹是喜歡看航兒憨憨傻傻不知所措的樣兒,俗稱“情窦将開而未開”、“感情朦朦胧胧”、“暧昧不清”時期。
等憨憨徹底亂了陣腳,茫然無措的時候,就是濤子收網的時候。
在此期間兩人可以充分享受你來我往、膩膩咕咕、互相試探的快樂。
高,實在是高。
何餘收回思緒,高歸高,還是不如他和褚弈有進度。
只不過這進度條都停了一個多月沒動了……
何餘放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老色|批的心蠢蠢欲動。
成績出來那天正好趕上豔陽高照的大晴天,何餘早上爬起來就一身的汗,褚弈體質問題不易流汗,他抓着毛巾去沖涼。
沖到一半門外忽然響起褚弈的聲音。
“成績出來了。”
“嗯?”何餘心尖一跳水都沒顧上關,頂着一腦袋水,無比積極地開門就問:“我第幾?給我看看,快快快!”
褚弈沒動,整個人被什麽定在原地,眼底晦暗不明,目光從他臉上移到下面,然後定住不動了。
何餘愣了愣,後知後覺地低下頭。
“卧槽!!!”
他猛地後撤一步甩上門,甩完了才反應過來他倆都是男的,還定了終身,沒什麽可避嫌的。
但臉有自己的想法,紅的像煮熟的雞蛋。
蛋,蛋?
他緩緩低下頭,半晌,一把捂住了眼睛。
操,明明是被看的那個,為什麽他會起立……
門外的人和他想的差不多。
褚弈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随手扔了手機,看向天花板。
明明只是看了兩秒,為什麽就起立了呢。
下一刻兩人同時閉上眼睛,腦袋裏想的都是——
我在這裏解決的話,他能發現嗎?
答案是未知,所以倆人誰也沒舔着臉白日手動降旗。
何餘沖了半天的涼水才出來,這麽一折騰成績好像都不重要了。真是美色誤人。
他胡亂擦着腦袋,眼神有點尴尬地落在沙發上假寐的褚弈身上,咳了一聲,盡量自然地問:“我第幾啊?今年出來的有點兒快,往年都是下午晚上才出……”
褚弈沒說話,靠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他在網上買的可達鴨玩偶,剛好擋住某個重點部位。
他指了指茶幾上的手機,聲音有些啞:“真的猛士要直面慘淡的人生。”
何餘沒注意到玩偶的位置和男朋友不對勁兒的聲線,心裏一沉,兩步走到沙發上坐下,撈起手機按開。
班級群裏都炸開了,全是抱怨。
“我媽今天不抽死我那是祖宗保佑”
“我爸我媽不在家,我還有幾天好日子”
“救命啊老楊他們倆謀殺”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複習了咋還這逼樣兒”
“老子不活了這個破題出的”
“死吧死吧,毀滅吧,累了”
……
何餘大概掃了眼同學們的喜樂悲歡,大多都和家長有關。
也是,這個年紀就像他這樣飽經風霜的還是少數,他邊翻群文件邊往旁邊掃了眼。
他哥也算一個。
一定是特別的緣分~才可以一路走來變成了一家人~
這麽哼着懷舊金曲,心情也跟着平靜不少。
他點開群文件,不用扒拉,第一位的名字他再熟悉不過。
褚弈。
“完了,裝逼裝過頭了。”何餘哀嘆一聲,癱倒在褚弈懷裏,胳膊直接壓到可達鴨,間接壓到某個降旗降到一半的地方。
褚弈頓了頓:“……或許你可以躺在我懷裏。”
何餘扔掉手機,懶洋洋地拱了拱:“我現在就躺在你懷裏,野王爸爸。”
褚弈深吸口氣,又忍不住笑了,盡力忽略某個地方的蠢蠢欲動,擡手捏了捏何餘臉頰:“這事兒是不是過不去了。”
“過得去,”何餘仰頭瞅他,明晃晃地威脅:“說完你提什麽要求,我考慮考慮是不是現在就讓它過去。”
“哦……”褚弈沉吟了一下。
“說什麽對方都得答應”這種要求擺在面前,和眼前的何餘重疊,沖擊力還是挺大的。
他也是人不是神,而且還是個長期壓制獸性本能的超S級Alpha,他腦袋裏真正開的車和何餘看見的車不論在數量上還是型號上,都沒有可比性……
“我好像想到了。”過了會兒,他說。
“我好像也想到了。”何餘跟着說。
“嗯?”褚弈低頭看他,“你想到什麽了?”
“是不是,”何餘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明明沒什麽,之前都交流過了,現在說出來還是躁得慌,“開車啊?”
“啊?”褚弈看着他,一臉清白,看得何餘直臉紅,“我想的是假期去旅游,你想要這個?”
何餘:“……”我他媽信你個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看着日歷喃喃自語:正文要完結了啊~完結前怎麽也得上一次車吧~
敲黑板劃重點:前十名老可愛發紅包!麽麽啾!
感謝在2020-09-23 18:13:59~2020-09-24 22:49: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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