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謀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淩褚山莊的家丁來禀報,語氣焦灼不已,“劍莊主,我們莊主要您快些去練武場,昨夜西掌門暴斃身亡,大夥兒都已趕過去了。”
“什麽?!”柳暮山一聽就要往練武場沖,殷連頌拉住他,“不急,想必已經有仵作來驗屍了,我們是客人,去了也沒用。”
劍寒川皺眉,昨天淩鶴峰邀請了幾家掌門留宿山莊,都是些有威望名聲的大門派,說是要共商武林發展大計,等了一晚上,大計沒商議,卻死了個掌門。劍寒川想起昨晚溪邊的少年,眉峰不禁緊了緊。
禦劍山莊一行人趕到時,練武場已經圍了一圈黑壓壓的人,看到劍寒川走來,紛紛讓開一條路。淩鶴峰站在最前面,面色凝重地看着場中的一具屍體。劍寒川遠遠瞄了一眼,眸光沉了沉,死的人正是昨天力薦淩鶴峰做盟主的九幽教掌門西狂。
“淩莊主”,劍寒川走上前,“請恕晚輩來晚了,不知可查到些什麽?”
淩鶴峰嘆息着搖頭,痛心疾首,“今早家丁去請各位掌門前來議事,誰知西掌門不在房裏,幾個家丁尋來尋去,竟在這裏發現了他的屍體,真是……唉……”
“不知莊主是要議什麽事,怎麽沒人來知會與我?”
“這……”淩鶴峰一時語塞。
劍寒川一笑,并不追問下去,他淡淡道,“我禦劍山莊的左護法最是精通醫術,如若莊主信得過,可否也讓在下略盡綿力,好盡快查清西掌門死因?”
“天下誰人不知殷護法醫術高明,這有何不可?”淩鶴峰側過身子,“辛苦殷護法了。”
殷連頌點點頭,走到西狂身邊蹲下來細細查看。
半個時辰後,淩霄帶着滿頭大汗的仵作過來,淩鶴峰問,“呂先生,可查出什麽來了?”
仵作擦擦額邊的汗,回道,“小人眼拙,只驗出是中毒而死,致命傷在頸後,有兩處極其微小形狀怪異的傷痕,可小人實在認不出是什麽兇器,”仵作頓了頓,又道,“小人有個大膽猜測,西掌門乃武林中人,會不會是江湖恩怨……若是一些獨門暗器之類的,那還是請少莊主共同驗看才是。”
淩鶴峰捋了捋胡子,沉思道,“霄兒,你可有看出什麽來?”
淩霄臉色白了又青,擡眼看了一眼劍寒川,後者負手而立,漠然目視遠方,倒是他身旁的景瀾暗暗握緊了拳。
淩霄低頭,“孩兒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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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不敢?有劍莊主和各大門派在此,你還有何顧慮,快如實說來。”淩鶴峰語氣帶了幾分淩厲。
淩霄依舊低着頭,口中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劍寒川心裏冷笑,有些性子急的人早已按耐不住,忍不住催起來,“少莊主但說無妨,咱們這麽多人在,還怕什麽?!”
“還是我來說吧”,殷連頌越過衆人,站到淩鶴峰面前,他盯着淩鶴峰,朗聲道,“是穿雲針。”
景瀾一驚,看向殷連頌。
柳暮山也大驚失色,“阿頌,你在說什麽?!”
“的确是穿雲針留下的傷痕。”殷連頌聲音清朗,并沒有半點不自在,在場的其餘人卻是霎時安靜了下來。
世人皆知,穿雲針是禦劍山莊莊主劍寒川所創的獨門暗器,除他一人,世上再無人會用穿雲針。
劍寒川絲毫不見慌張,他輕笑了一聲,轉身向仵作問道,“不知呂先生可能驗出,西掌門是什麽時辰遇害的?”
“這……”仵作有些慌亂,擡眼看了看淩鶴峰。
淩鶴峰皺眉,厲聲道,“劍莊主問話,你如實回答便是。”
仵作只得答道,“醜時一刻到醜時三刻之間。”
劍寒川回想了下時辰,心下了然,這個時辰,正是他昨夜聽到異響起身查看的時候,淩鶴峰是早有預謀要栽贓陷害。西狂白日裏力薦淩鶴峰做盟主,而自己的呼聲是最高的,為了順利坐上盟主之位,淩鶴峰不惜下殺手殺死一直追随他的西狂,好将這罪名推到自己身上。還有那封日月山莊的信,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胡謅出來的。劍寒川心中清明,絲毫不慌亂,仿若置身事外一般淡然。
柳暮山大步上前,“即便是穿雲針,也不能說明是我們莊主所為。”
淩鶴峰為難道,“我也相信劍莊主的為人,只是西掌門歷來與我交好,如今他莫名身亡,又有這麽多門派在此,我沒法不給大家一個交代。”
柳暮山反問,“不知淩莊主要怎樣給大家一個交代呢?”
淩鶴峰沉思片刻,道,“不知昨夜醜時一刻到三刻,劍莊主在何處?可有人證?”
劍寒川眼底一片漠然,對這出鬧劇毫不在意,他的腦中慢慢浮現出昨夜溪水邊少年的模樣。他想了片刻,答道,“我在房中的确聽到有異響,便去了後山,并沒有碰見什麽人。”
淩鶴峰皺眉,“這就難辦了……”
半晌,他又道,“劍莊主不必心急,我山莊中每晚都有人巡夜,不如我把我山莊中人都叫過來,詢問他們是否看到了劍莊主,也好還劍莊主一個清白。”
“裝模作樣。”柳暮山不屑。
殷連頌伸手把他拽到身後,“別惹事。”
不過片刻,就有家丁帶上了淩褚山莊的人,從掌勺的大廚到洗衣的大娘上下人等都來了,淩鶴峰目光在他們臉上掃視一圈,在看到一個人時停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便移開了目光,他問,“你們昨夜醜時一刻到三刻之間,有誰在後山看到了劍莊主?”
被帶上來的人都低着頭,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等了片刻,淩鶴峰轉身對劍寒川道,“這可真是難辦了,看來我莊中并沒有人……”
“我看到了”,有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淩鶴峰眸光猛地一收,看向說話的人。
顧朗星從人群中走出來,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昨夜,是我與他在一起。”
淩霄從旁邊沖出來,他拎起顧朗星的脖領子,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你看清楚了,和你在一起的真的是他?!”
顧朗星咳了幾聲,輕輕拂開淩霄的手,目光舒朗,眸似星辰,他說,“的确是他”,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二少爺。”
劍寒川看着顧朗星,他穿着下人們的粗布麻衣,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黑色布鞋。劍寒川突然想起了顧朗星昨夜赤着的腳,腳面上的水珠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柳暮山嗤笑道,“淩莊主,有貴莊的人出來作證,你還有什麽懷疑嗎?”
淩鶴峰笑道,“自然沒有了。”
柳暮山卻不打算放過他,“但西掌門的死,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不如淩莊主就交給我,保準三日內,查明死因,還西掌門一個公道。”
淩鶴峰強笑,“那就辛苦柳護法,我也想早日查明真相,這幾日,各位還住我這,有什麽需要的只管吩咐就是。”
柳暮山“嗤”地一聲扭過頭去。
晚間。
劍寒川靜靜坐在椅子上,吹着杯子裏的浮茶,心不在焉。
柳暮山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你是沒注意到淩鶴峰那個吃了□□的樣子,哈哈哈哈哈,真是太解氣了。”
殷連頌給他倒了杯茶,推過去,“喝點茶,你笑了一晚上了,也不嫌累。”
“我高興,我願意說,”柳暮山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端那杯茶,殷連頌端着茶的手拐了個彎兒,送到自己唇邊,掀開蓋子喝了一口,“好茶。”
“你!”柳暮山怒氣沖沖。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景瀾制止了張牙舞爪的柳暮山,“莊主,接下來怎麽辦?”
劍寒川沉聲道,“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你們記不記得我們來時在酒樓裏,有人說淩鶴峰抓住了魔教餘孽,應該也是淩鶴峰棋局中的一步,但到現在為止,那魔教餘孽還未出現,以後幾天,大家都警覺一些,莫再被人潑一身髒水。”
景瀾突然想起了什麽,“莊主,白日裏那個出來作證的人,他不是淩鶴峰的人?”
劍寒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壞人。”
從房裏出來,殷連頌追上走得飛快的柳暮山,柳暮山斜眼看他,“有事?”
“來幫你。”
“幫我?幫我什麽?”
“你白日裏誇下海口,說要調查西掌門的死因,還說三日內就有結果,我若不幫你,就憑你呆頭呆腦的……”
柳暮山拔高了聲音喊道,“你說誰呆頭呆腦?!”
“那好啊,”殷連頌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信步向前走,“那你自己去查好了。”
柳暮山原地愣了愣,憤然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