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案

晚飯時,六人并十二個暗衛将一樓大堂坐的滿滿當當。殷連頌伸出手替顧朗星把脈,片刻後點頭,“已經沒大礙了,只是你身子太虛,這幾天不要累着,我給你開的藥也按時吃。”

顧朗星垂眼,淡淡道,“多謝左護法。”

柳暮山湊過去,探究與好奇的目光在顧朗星身上掃來掃去,“你真是顧朗星?顧炳天真是你爹?”

顧朗星看他一眼,點點頭。

劍寒川面色不快,殷連頌在他發火前趕緊塞了只雞腿過去堵了柳暮山的嘴。

飯桌上,顧朗星低着頭,一臉漠然,只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盤菜。劍寒川皺皺眉,夾了一筷子秋葵過去,顧朗星眼也未擡就将那秋葵夾了出去丢在桌上。柳暮山目不轉睛盯着劍寒川,竟然有人當衆駁了莊主的面子,不知道莊主會不會生氣。

劍寒川拿筷子的手頓了頓,然後面不改色地将那盤秋葵端過來,和顧朗星面前原先那盤菜換了個位置。顧朗星這回看了他一眼,卻也沒什麽表情,複又低頭夾菜。等顧朗星吃了幾筷子秋葵後,劍寒川又端過藥膳山藥來換了秋葵,片刻後又端過瓦罐烏雞,直把這一桌菜都換了個遍。

這麽一鬧騰,衆人也都沒心情吃飯了。

柳暮山一臉幸災樂禍。

殷連頌滿臉興致勃勃。

景瀾把玩着扇柄上的流蘇,陸雲歸一手托腮。

劍寒川在衆人臉上掃了一圈,“看來大家都吃飽了,小二,把飯菜撤了,上道清茶來。”

柳暮山臉上的笑容咔嚓碎了。

面前換成了茶盞,劍寒川叫過李三來,“不知李掌櫃白日說的經常有人莫名其妙身亡是怎麽回事?”

衆人白日聽時就已經滿腹疑問,此時聽到劍寒川問起,也顧不得餓了,紛紛全神貫注起來。

李三苦了臉,深深嘆了口氣,“這事,都是從一年前開始的。那一日有兩撥江湖人來我這裏投宿,不知因為什麽起了糾紛,以前我也經常遇見起糾紛的,不過是吵兩句嘴,至多出門打一架就罷了,因此那一日也并未留心,誰知到了第二天早上,有一幫人就嚷起來,說丢了一個人,大家找來找去,最後在後院裏茅房裏發現了他,死相很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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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說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劍寒川問,“李掌櫃可還記得那人的死相?”

“記得記得,豈止是記得,簡直是想忘也忘不了啊。”李三搓搓手,招呼小二加個炭盆來,繼續說道,“那人我記得,正是白日跟人起了糾紛的那個,長得很是魁梧,可是他死時全身青紫,面目猙獰,身上的皮膚就像是在沙漠裏幹死很久的人一樣,全都皺皺巴巴貼在了骨頭上……哎呦,真是太吓人了。”

劍寒川蹙起眉,食指屈起敲着桌面思考。

殷連頌問,“然後呢?”

“然後,死人的這一幫就懷疑是昨日跟他們起糾紛的那幫人幹的,另一幫人自然不承認,兩幫人大打出手,甚至還鬧到了官府,結果還沒等官府來人,就又出事了。當天晚上,有人出來上茅房,聽到茅房裏有異響,進去一看險些沒被吓死,一個人在裏面,跟死的那人一模一樣,只不過還沒死絕。我們聽到動靜過去時,那人還掙紮着向我們爬過來,真是駭死我了。”

李三一邊說着一邊拍自己的胸口,顯然是吓得不輕。

劍寒川問,“那麽此後,又有多少人命喪在此?”

“前前後後一共有十二個,再往後,人們都說我這裏有怪物,就不敢來了。”

劍寒川又問,“死了這麽多人,難道官府也不管?”

“誰說不是呢,當初剛死人時官府來了一趟,只說要詳細調查,後來我們再去找,就只說死的全是江湖人,恐怕是江湖恩怨,官府管不着,我們碰了幾次壁,也就沒法了。”

“豈有此理!”柳暮山把桌子拍的咣咣作響,“這官府也太不作為了,簡直是草菅人命!”

殷連頌忙握住他的手,柳暮山瞪眼,“拍個桌子你也管?!”

殷連頌低眉順眼,“我怕你手疼。”

劍寒川沉吟,“李掌櫃剛才說,死的全是江湖人?”

“是啊,我看着像江湖人,那些官爺也是這般說的。”

劍寒川點頭,“今晚麻煩李掌櫃了,若是有疑問,我們明日再來請教。”

李三忙點頭答應,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行了個大禮,“劍莊主此番若是能調查出事情緣由,不僅是幫了我大忙,也算是替那些枉死的人讨個公道,我先在這裏謝過劍莊主了。”

李三離去後,劍寒川開口,“有什麽想法,都說說。”

景瀾問,“莊主要調查這件事?”

“嗯”,劍寒川點頭,“本來是不想管的,只是事關武林安穩,如今我既是盟主,就不得不管。”

陸雲歸幽幽嘆了口氣,“唉,又得耽誤時間。”

殷連頌道,“陸主使不必着急,我昨日就已派暗衛快馬加鞭趕回禦劍山莊,告知劍廬弟子先行将劍器送往日月明教,想必下月初就能送到了。”

陸雲歸點頭,“多謝左護法費心,既如此,我也不必跟衆位回江南了,待這裏的事情結束,我就動身回去了。”

景瀾略有不舍,但還是點點頭,接着道,“我看明日還是先派暗衛出去打聽情況,問清楚一年前是哪兩個門派出了事。”

殷連頌道,“我明日再去找李掌櫃問問,看能不能找到其中幾具屍首,或許能發現什麽。”

劍寒川沉吟,“這裏出了這樣大的事,為什麽沒人上報,官府不管還勉強能說得過去,但死的人全是江湖人,這附近的江湖門派也沒人過問麽?”

陸雲歸說道,“明日我就和小瀾去前面鹿鳴鎮打探情況,那裏門派聚集,人也多,總能探聽到什麽消息。”

衆人又商議了一番,就各自回房。

劍寒川自顧自脫了衣服上床,他扯過被子來,看見顧朗星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劍寒川皺眉,“你若是一天不配合,一年之期就往後延一天。”

顧朗星心裏冷笑,咽下心裏的酸楚,這些,不是早已習慣了麽?

他坐到床邊,背對劍寒川脫衣服,待他脫得只剩裏衣,劍寒川一把将他攬入懷中,揚起一道掌風滅了燭火。

劍寒川的右手貼在他背心,顧朗星僵着身子閉着眼,等了會兒卻只感覺一陣醇厚的氣息順着背心緩緩傳入了五髒六腑。顧朗星睜開眼,在黑暗裏看着他。

劍寒川渡過一部分內力去,并沒有收回手來,還是那般虛虛的攏在他的腰際。

另一側的屋裏,柳暮山盤腿坐在床上,捧着一只燒雞大啃,殷連頌在旁邊端着一碗米粥,不時喂過去一勺。

柳暮山嘴裏滿當當,含糊不清道,“莊主真是黑心,我要告他虐待下屬!”

“吃飯別說話,當心噎着。”

柳暮山跳腳,“我偏要說!他就是心黑!”

殷連頌喂了一口粥過去,“喝一口。”

柳暮山扭頭,“不喝!”

“喝一口,不然太幹。”

“就是不喝!”

殷護法好脾氣,“就喝一口。”

“不!喝!”

……

身後半天沒動靜,柳暮山歪歪頭,眼角餘光瞟着殷連頌,就見殷連頌端起粥碗一口氣喝幹了。

哼,小心眼,柳暮山還沒想完,就被殷連頌壓倒在了床上。

殷連頌捏開他的嘴,低頭将口裏的粥喂了過去。

惡心死了啊快點起來!柳暮山心裏憤憤地想,一邊将滿手的油蹭到了殷連頌衣服上。

殷連頌借勢在柳暮山嘴裏一陣糾纏,皺着眉起身舔舔嘴唇,“一股雞肉味。”

柳暮山紅着臉頭發淩亂地爬起來,順手摔了一個枕頭過去,殷連頌閃身一跳,那瓷枕無辜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柳暮山目瞪口呆,殷連頌攤手,“沒接住。”

“你根本就沒接好嗎?!”柳暮山洩了氣,“今晚沒得睡了。”

“誰說的?!”

當晚,柳暮山枕着殷護法精壯的胳膊,忍受着殷連頌在他胸前捏來捏去的手,咬牙切齒地想:吃大虧了啊。

陸雲歸看着一身公子哥兒打扮的景瀾,“你打算就這麽一直穿下去?”

“我覺得挺好,你先睡,別等我。”

窗戶大開,夜風飕飕的灌進來,陸雲歸悠悠嘆了口氣。

景瀾坐在屋頂,看着被烏雲遮掩了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第二日,柳暮山坐在桌前打哈欠,淚眼朦胧間看到劍寒川牽着顧朗星走下來,立馬睜大眼打招呼,“莊主!來這裏。”

劍寒川面無表情地坐到了離他們最遠的一張桌子上,柳暮山抄起一屜小籠包颠颠過去,一屁股擠開劍寒川坐在顧朗星身邊。

“我是柳暮山,禦劍山莊的右護法,我可厲害了,我以後怎麽叫你啊,小顧?阿朗?阿星?你喜歡哪個?”

顧朗星被他抓着手,淡淡道,“叫哪個都行,随你就好。”

“那就叫你小朗了,我小時候書鋪掌櫃養了條狗,我就叫它小朗,我和它可親了,可惜後來它被壞人抓走了,掌櫃說應該是被人吃了……”

……

劍寒川眉心跳了幾跳,殷連頌飛身過來抓起柳暮山,轉眼間就沒了影。

李三在櫃臺後面瞠目結舌,結結巴巴道,“殷護法真是高人啊。”

劍寒川替顧朗星盛了碗米粥,“你別生氣,暮山就是這樣的性子。”

顧朗星接過粥,淡淡笑了笑。

柳暮山被殷連頌扛在肩上,一邊叫罵一邊捶打。

等到了官道上殷連頌将他放下來,柳暮山還罵罵咧咧,殷連頌無奈,揉揉他的腦袋,“先別鬧了,我們今天有正事要做。”

柳暮山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興致勃勃地問道,“幹嘛?”

“挖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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