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軍營
第二日一大早,景瀾就和陸雲歸帶着幾個暗衛啓程去了兖州城找章清源。顧朗星睡得淺,劍寒川起身時他就睜開了眼。
劍寒川摸摸他的臉,“暗衛來報武承斯要見我們。”
“武承斯?”
“嗯,戎州的駐軍統領”,劍寒川頓了頓,問道,“要不要一起去?”
顧朗星搖頭,閉上眼轉過身去。
劍寒川貼近他,“一起去,一年之期減一天。”
顧朗星靜默不語,片刻後起身穿衣。
小二帶着四人走到三樓拐角,指着最裏面那間屋子,“武将軍就在裏面等諸位。”小二好像很害怕那位武将軍,說完就趕緊走了。
劍寒川推門進了屋子,武承斯坐在當中一把椅子上,雖是坐着,卻也能看出他身材魁梧,因為常年練武的緣故,他膚色很黑,不知怎麽嘴唇竟然有些發紫。看見劍寒川進來,他也只是擡了擡手,“劍莊主。”
劍寒川很客氣,拱手為禮,“武将軍。”
待四人落座後,武承斯開門見山,“不知劍莊主來我戎州城有何事?”
柳暮山搶答道,“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武承斯面色一僵,殷連頌忙道,“武将軍莫見怪,我們此行來,實是受人之托,查一件懸案。”
武承斯立刻問道,“什麽懸案?”大概是覺得自己問得太急了,武承斯又道,“既是發生在我戎州城,那下官也有義務協助各位。”
劍寒川道,“我們途徑一座客棧,聽到消息說附近有村民翻地時挖出了一具詭異的屍體,大家都紛紛傳言說屍體死狀凄慘,可能是惡鬼所害,又聽說我們會些功夫在身上,便紛紛求我們幫着抓鬼,這才一路追查到了這裏。
柳暮山翻了個白眼,抓鬼?禦劍山莊什麽時候成了茅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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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斯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劍莊主能否描述一下那屍體的樣子?”
劍寒川如實描述出來,果然就見武承斯臉色變了又變,武承斯問,“劍莊主可有頭緒?”
劍寒川搖頭,“線索不多,只知道是消失多年的攝魂。”
武承斯聽到攝魂,身子微微晃了晃,“不知劍莊主打算如何查下去?”
“還沒有頭緒,打算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找找線索。”
武承斯不語,片刻後起身告辭,“劍莊主若是有需要,只管來找我。”
談完時已是快晌午,劍寒川叫了飯菜進屋,四人便邊吃邊聊起來。
“已經能肯定這個武承斯有問題了。”殷連頌道。
柳暮山問,“為什麽要把攝魂說出來,他一定會回去想應對之策的。”
劍寒川淡笑,“就是要吓吓他,讓他回去找應對之策,做的事情越多越容易露出馬腳。”
柳暮山“哦”了一聲,低頭扒飯。一旁的顧朗星突然開口,“剛才提到攝魂時,武承斯回頭看了他那個随從一眼。”
劍寒川手下一頓,殷連頌也放下了筷子,“武承斯的随從?”
“嗯。”
柳暮山歪着頭仔細回想,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來了,武承斯出門時是自己拉開門出去的,他那個随從就跟在他後面,按理說不應當是随從替他拉開門嗎?”
殷連頌拍拍他的頭,“有道理,也許是武承斯背後勢力的人。”
“淩鶴峰的人?”柳暮山問。
劍寒川心裏一緊,看向顧朗星,他面上無甚表情,正低頭默默剝雞蛋,劍寒川稍稍安下心來,“很有可能。”
第二天殷連頌一早就揪起柳暮山來,帶着人去集市上逛。
柳暮山哈欠連天跟在他後面,殷連頌牽着他到了早茶攤上,柳暮山一邊閉着眼抓緊時間打瞌睡一邊機械地張嘴吃殷連頌喂給他的小籠包。柳暮山一口一個,塞得嘴裏鼓囊囊,活像只小倉鼠,也不管咽沒咽下去,只要殷連頌送到嘴邊他都照吃不誤,殷連頌看得喜歡,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下。柳暮山一下子睜開眼,怒瞪他,“幹嘛,大早上找打?!”
殷連頌抹掉他嘴角的油光,“吃飽了我們就去幹正事。”
殷連頌帶着柳暮山出了鎮子,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就摟住柳暮山的腰,一個飛身躍上樹頂,刷刷地向山裏飛去。
柳暮山在他懷裏窩着,“我們去哪兒?”
“武承斯的練兵場。”
片刻後,兩人落在了一處山崖邊,柳暮山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往下看,山崖下就是武承斯的練兵場,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正指揮着兩方士兵對戰。
殷連頌看了一會兒就皺起了眉頭,“有點兒不對勁。”
柳暮山也點點頭,“武承斯操練士兵的方法,不像是普通的練兵,倒更像是大戰前的陣型對抗。看來武承斯對淩鶴峰倒是忠心,鐵了心要謀反。”
“路一走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武承斯即便是中途退縮,只要他有反意,朝廷就不會放過他,還不如跟着淩鶴峰,也許還有活路可走。”殷連頌又看了會兒,“不過我說的不是他的練兵方法。”
“那是什麽?”柳暮山迷惑。
“你仔細看那些士兵。”
柳暮山眯着眼使勁看,突然驚呼,“那些士兵……”
“嗯。”殷連頌點頭。
山崖下的那些士兵,雖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細看下去會發現,他們的臉上除了木讷沒有更多的表情,有些士兵被砍傷了也毫無表情,繼續和對方厮打,那些刀劍就像是砍在了木頭人身上。隔得太遠看不清他們的眼睛,但可以肯定他們的眼睛裏肯定也是空無一物。
柳暮山問道,“他們怎麽了?是攝魂?”
“不是,攝魂是邪術,只會傷人性命卻不會控制人,他們更像是……中了蠱。”殷連頌道。
“蠱蟲?”柳暮山驚疑。
“嗯。”
殷連頌把他從石頭上拽起來,“石頭上涼,咱們先回去,看看莊主他們有什麽收獲。”
戎州城州府蔣澤壽的宅子裏,劍寒川在房裏翻箱倒櫃,顧朗星立于窗前,面上淡淡的。
劍寒川弄出的動靜越來越大,顧朗星皺了眉,“在找什麽?”
“賬簿。”
劍寒川知道他疑惑,不等他問就解釋道,“糊弄人的賬簿才放在書房,戎州城這幾年提高了賦稅,平日裏也有各種各樣名目的收租,這樣一大筆錢怎麽可能寫進賬簿等着人來查。”他很快找到了三本厚厚的賬簿,拿在手裏掂了掂,“這麽多都是從百姓那裏搜刮的血汗錢。”
顧朗星問,“我們拿走了,蔣澤壽晚上回來發現怎麽辦?”
劍寒川嘴角一挑,攬着顧朗星的腰出門,“放心,他今晚沒那個心情查賬。”出門時順手往香爐裏撒了一把香餌。
回去的路上,顧朗星問,“你撒的那些是什麽?”
“你真想知道?”
“嗯。”
劍寒川在他耳邊一陣低語,顧朗星厭惡地皺起眉。
聽到劍寒川回來的聲音,柳暮山拉開門打了個哈欠,“你們這麽慢啊,都要吃晚飯了。”
劍寒川斜他一眼,皺皺眉,“你怎麽每天都吃不飽睡不醒。”
柳暮山瞪大眼,殷連頌趕緊拉開他,吩咐小二送進飯菜來。
劍寒川将包袱放在桌上,柳暮山打開,“這麽多?!”
“嗯,看來蔣澤壽和武承斯這幾年搜刮了不少民脂。”
柳暮山将三本賬簿放到一邊,專心等着開飯。
殷連頌将今日看到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劍寒川沉吟片刻,問道,“他們中的蠱蟲可能解?”
殷連頌道,“應該可以,世間每種東西都是相生相克的,沒有絕對天下無敵的東西,也沒有絕對一無是處的東西。今日我也只是看了個大概,要解毒總得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麽蠱。”
劍寒川又問,“有什麽辦法能知道?”
“抓個士兵回來,或者幹脆我潛伏進去打探。”
柳暮山眼皮一跳,“你要去練兵場?”
殷連頌安慰他,“現在不去。”
劍寒川又問,“去将軍府的暗衛回來了麽?”
“回來了一個,只說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讓他們繼續盯着,有什麽問題不要輕舉妄動,第一時間回來禀報。武承斯已經有所警覺,切莫打草驚蛇。”
殷連頌答應着,幾人又商議了一番就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殷連頌就抱着賬簿等在門口,劍寒川開門,“有什麽發現?”
“小山看了一晚上,比我們想的複雜得多,這些賬目加了密,順序都是亂的,年份地區都被刻意打亂了,只有找出規律才能知道正确的順序,看來淩鶴峰這幫人也不全是草包。”
劍寒川冷笑,“有膽子謀反總要有些真本事才行。”
殷連頌接着道,“我們想的沒錯,這些年來大部分搜刮來的銀錢都被用到了招兵買馬上,武承斯大概是怕強制征兵引起民憤将事情鬧大,所以雖然每家每戶都被征了兵,但是補貼的銀錢還真不少,另外,城中的不少鐵匠也被召了去,估計是幫他們打造兵器。”
“用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錢補貼百姓,武承斯真是做得一手好買賣。”劍寒川冷聲說道。
“今日我再去武承斯的練兵場探一探。”
“先不急,等景瀾回來我同你一起去,暮山熬了一晚上,你留下來陪着他,咱們所有的暗衛都派了出去,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恐怕有人偷襲。”
殷連頌點點頭,轉身回了房。
顧朗星從屏風後出來,問,“咱們今天幹什麽?”
劍寒川想捏捏他的臉,顧朗星一歪頭躲了過去,劍寒川毫不在意,“去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