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壽宴
第二日下午,易容了的殷連頌、柳暮山和景瀾就悄悄潛出了客棧,前往長樂山莊與陳蕭會合。
殷連頌推開賴在自己懷裏的柳暮山,“小山,從現在開始就要進入角色了,家丁就要有個家丁的樣子,可別再動不動就往我身上趴。”
柳暮山伸手扯殷連頌的頭發,“那以後也別想讓我再投懷送抱了。”
陳蕭正從門裏出來,聽到柳暮山的話不禁哈哈大笑,“右護法這般有趣,左護法恐怕是樂在其中罷。”
殷連頌任憑柳暮山的爪子在自己頭發上抓來抓去,苦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罷了。”
陳蕭走到景瀾面前,“景堂主”,他忽而牽起她的手,“小師妹,咱們可是馬上要完婚的。”
景瀾變了臉色,“誰是你小師妹?!”
陳蕭笑笑,帶着三人來到後院的酒窖前,“這裏面都是雷震天壽宴要用的酒,咱們傍晚送過去。”
殷連頌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藥丸來分給衆人,“不敢說是百毒不侵,至少常見的□□迷魂香什麽的還是抵擋得了的。”
長樂山莊和驚雷門間隔了兩座山,當中無數蜿蜒曲折的小路,陳蕭一行人走了将近兩個時辰才見到驚雷門的大門。
門口的管家趕忙迎上來,“陳莊主真是客氣了,這種事情派幾個家丁來就好了,還勞煩陳莊主親自跑一趟。”
陳蕭道,“雷門主五十壽宴,我自然是要親自來賀壽的。”
管家指揮着驚雷門的家丁将百十壇酒搬進後廚,對陳蕭道,“陳莊主辛苦了,今晚也還請各位小兄弟在這裏宿一夜了。”
礙于陳蕭的身份,雷震天雖沒有親自露面,卻還是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大院落住進去。好在家丁也是兩兩一間屋的,柳暮山便堂而皇之擠在了殷護法的床上。
殷連頌無奈,“小山,屋子裏是有兩張床的。”
“又沒有人半夜進來看,怎麽,你不願意同我一起睡覺?”
Advertisement
“我自然是願意同你睡覺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陳蕭還保持着推門的動作立在那裏,他沒想到大白天的便能聽到這樣的對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殷連頌很冷靜,“陳莊主,有什麽事麽?”
陳蕭咳嗽着走進來,“就是想來和你們商議一下,我本想着晚上在驚雷門中暗探一番,若是殷護法不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雷震天早已和淩鶴峰勾結在一起,明日的壽宴肯定有陰謀,若是能探查出他們的計劃那便再好不過了。”
陳蕭也正色道,“我向驚雷門的家丁打聽過了,明日的壽宴不僅邀請了雷震天平常的生意夥伴,還邀請了周邊州縣的許多門派,凡是跟驚雷門有來往的幾乎都被邀請了。”
殷連頌皺起眉,他顯然沒想到雷震天這盤棋會下的這般大,陳蕭又道,“大部分門派都回了信要來參加,今晚住在這裏的不止是我們。”
殷連頌道,“恐怕雷震天是想在明日的壽宴上發難,控制住這些掌門,逼迫他們與自己一同成事。”
陳蕭點頭稱是,“恐怕這也是淩鶴峰的主意,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當武林盟主了。”
“陳莊主,你對驚雷門比較熟悉,我們晚上還是先查出淩鶴峰的藏身之地。”
陳蕭點頭,“今晚子時我來找你們。”
子時未到,柳暮山已經對即将到來的暗探興奮起來,在屋裏來回轉圈圈,唧唧喳喳的,殷連頌不許他去,又被他吵得頭痛,只得将人壓在床上吻住。兩人漸入佳境時,房門又被推開了。
家丁住的房間沒有內室外室之分,門一開就能看到床上的場景,陳蕭又一次尴尬地立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殷連頌淡定起身拽起柳暮山來,“時辰到了麽?”
陳蕭幹笑,“是我來早了。”
可能是明日就是門主壽宴的緣故,子時時分驚雷門中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後廚裏的廚子和廚娘們殺雞宰鵝淘米洗菜忙的不亦樂乎。殷連頌和陳蕭趴在屋頂上,看着底下一片忙亂,殷連頌輕聲道,“看上去沒問題。”
陳蕭四處望了望,指了指小院東北角的一間屋子,“去那裏看看。”
殷連頌點頭,和陳蕭飛身而下落到院中貼着牆邊摸過去,屋子的陰影罩下來,兩人身上黑色的衣服成了最好的僞裝,很快他們就到了那間屋子旁。
“鎖了。”
陳蕭沉吟,“裏面放的是明日要用的酒,按理說不應該鎖起來才是……難道是為防止家丁偷喝?”
“不”,殷連頌沉聲,“的确是在保護這些酒,不過不是防止家丁偷喝,而是……”
陳蕭等了半晌也沒聽到他的下句話,“而是什麽?”
殷連頌吸了一口氣,又閉着眼深深淺淺地呼吸了幾次,他睜開眼,“酒裏被下了藥。”
兩人飛身到院內一棵樹上,殷連頌道,“我不會聞錯,是軟骨散,這藥是南雒人給淩鶴峰的,淩鶴峰果然在這裏。”
“中了軟骨散會怎樣?”
“性命無憂,只是全身無力,武功自然也使不出來,只能任人宰割。”
陳蕭臉色白了幾分,“你有帶解藥麽?”
“我沒有軟骨散的解藥,不過我們吃下的藥丸足以保我們不中藥性。”
“要告知劍莊主麽?”陳蕭問。
殷連頌點頭,“我這就去。”
陳蕭拉住他,“這裏地形我比較熟悉,還是我去罷。況且,讓柳護法等久了也不好……”
殷連頌僵了僵,只拍拍陳蕭的肩膀,“你放心,景瀾那裏,我自會幫你。”
兩人将驚雷門又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淩鶴峰的痕跡,陳蕭便只身前往客棧報信。
劍寒川送走陳蕭,走到桌邊,“明日事出有變,恐怕不能護你周全,你還是留在客棧,我會讓暗衛保護你。”
顧朗星合上書,淡淡看他一眼,“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劍寒川坐下來拍拍他的手背,“星兒,我只是擔心你,明日淩鶴峰一發難,局勢必定混亂,我怕混亂中有人會傷到你,所以……”劍寒川拉過他抱在懷裏,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留在這兒,別讓我擔心,好麽?”
顧朗星在他懷裏,只垂眼看着自己的衣襟,腰帶上佩了一塊兒溫潤的羊脂玉,那是兩天前在一家玉器行劍寒川買下來親手與他佩戴上的,顧朗星握緊了那塊兒玉佩,沉默地點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驚雷門就已經人聲鼎沸起來。雷震天的弟弟雷威天親自站在大門處迎接前來賀壽的賓客,丫鬟小厮也俱是喜氣洋洋,往來穿梭不止。
“日泰錢莊趙掌櫃,玉如意五柄,壽桃一對,金絲如意錠一匣——”
“鴻鹄幫李幫主,檀木雕福祿壽挂屏一扇,孔雀藍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一鼎——”
雷威天遠遠地看到劍寒川和陸雲歸的身影,忙忙地迎出去,“劍莊主,陸主使,今日來我門中與兄長賀壽,鄙門真是蓬荜生輝啊,有失遠迎,還望劍莊主和陸主使不要怪罪啊。”
劍寒川淡淡一笑,并不答話,陸雲歸也不耐煩聽這客套話,手一揮,“快些帶我們進去罷。”
雷威天點頭稱是,親自帶了劍寒川到宴廳,又将他們安排在了上座。
陸雲歸打量着宴廳的裝飾,又聽雷威天問,“不知景堂主與顧公子怎麽沒來?”
陸雲歸冷笑,“武林盟主和日月明教主使,雷門主覺得還不夠格?”
雷威天慌地退後一步作了個大揖,“哪裏哪裏,陸主使這樣說可真是愧殺我了,只是一直聽聞景堂主的威名,今日想得此一見罷了,還請劍莊主與陸主使恕罪。”
劍寒川伸手虛扶他一把,“無妨,他二人今日都不得空,倒是辜負雷門主美意了。”
雷威天走後,陸主使沒忍住笑了出來,“雷威天竟然說聽聞景堂主威名,哈哈哈哈,他不會不知道小瀾是個女子罷哈哈哈。”
陸雲歸笑得前仰後合,劍寒川淡淡掃了她一眼,陸雲歸才強忍住笑,繼續打量起周圍的擺設來。劍寒川一路走來早就将宴廳周圍的裝飾擺設看了個仔細,他雖面上淡淡的,心裏卻在思慮有無可設機關暗器之處。淩鶴峰為人陰險狡詐,實在不可不防。
殷連頌與柳暮山也起了個大早,低眉順眼跟在陳蕭與景瀾身後,送上賀禮後也進了宴廳。殷連頌和柳暮山是家丁身份,是入不得主廳的,雷震天便在院外設了桌專門款待各門派跟來的小厮家丁們。陳蕭與景瀾進了主廳,但他們的身份坐不得主桌,陳蕭只是上前與劍寒川客套一番便與景瀾坐到了靠近門口的一桌去。
午時壽宴正式開始,各色菜肴陸續擺上,雷震天先舉杯感謝大家前來赴宴,而後便開始挨桌敬酒。
劍寒川與陸雲歸都提前服了殷連頌留下的藥丸,對雷震天敬來的酒不推不擋。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雷震天叫來戲班唱戲,陸雲歸不感興趣,便挑了幾樣精致的小菜吃,餘光正看到雷震天側着頭看向東北一個角落裏。陸雲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袖子遮了臉,她趁機看過去,就見那個角落裏立着一個沙漏,只是瞬間她放下袖子,心中已然明了。軟骨散發作需要一定時間,這沙漏定是計時用的,剛才那一眼她已看出沙漏快要漏盡了。
戲臺上的唱的是《麻姑獻壽》,已經到了尾聲。鑼鼓聲停後,雷震天果然又端起了酒杯。按照一般,這往往是宴會的最後一個步驟,主人飲酒一杯感謝賓客的到來,這壽宴就算結束了。席上衆人都端起了杯子等着,雷震天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掃視了一圈,目光在劍寒川身上頓了頓,似乎是有些畏懼,他移開目光開口道,“今日來的諸位都是我驚雷門的多年之交,我很感謝諸位遠道而來為我賀壽,其實今日将諸位召集在此,還有另一件事情。”
席上衆人沒料到雷震天說這番話,紛紛直立了身子聽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