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蛇陣

劍寒川握着顧朗星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睡顏。他已經昏迷兩天了,本就白皙的皮膚因為烏頭草毒性的折磨顯得幾乎透明,他安靜地躺在那裏,似乎呵口氣就會融化一樣,劍寒川心中一凜忙去觸他的鼻息,呼吸雖淺卻很平緩,劍寒川放下心來,有那麽一瞬間,他擔心他就會像那兩個遇害的人一樣,看上去是熟睡,其實已經死去了。

劍寒川掌心貼着他的掌心,緩緩渡過一股內力去,确定他的身子不再冰冷,才漸漸放下心來。

日影逐漸西斜,一整個下午,他都在床邊靜靜握着顧朗星的手,天色越來越暗,劍寒川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星兒,等我回來。”

殷連頌、柳暮山、景瀾、陳蕭和雷威天站在廊廳裏,劍寒川點頭淡淡道,“有勞諸位。”

雷威天氣憤道,“這次抓到淩鶴峰,我定要砍了他一雪前恥。”

他們此次行動,驚雷門的一百弟子也在其後跟随。到了下半夜竟然下起雨來,為了不驚動南雒軍,衆人從茶馬鎮的一條河道中在雨聲的掩蓋下游水而過,上岸後在密林中急奔,天亮時終于趕到了玉坤山脈的山腳下。

柳暮山坐在地下喘粗氣,“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練功。”

殷連頌拉起他來,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景瀾問,“玉坤山這麽大,要去哪裏找鐵皮石斛?”

殷連頌道,“鐵皮石斛喜光喜幹燥,只生長在頂峰的岩石峭壁上。”

柳暮山望了望一眼看不到頂的山峰,長嘆一聲,更是下定決心回去後要好好練功。

玉坤山脈間長滿了參天的古木,郁郁蔥蔥遮天蔽日,穿行在林間不見一絲陽光,加上昨夜剛下過雨,青天白日下竟也與黑夜一般無二。

劍寒川突然身形一頓,“前面有東西。”

進入玉坤山深處後,周圍的林子裏就一直有一股若隐若現的霧氣,越往深處行,這股霧氣就越濃,因衆人來之前都服過殷連頌制的藥丸,因此對這股霧氣并不在意。前方的林子深處,霧氣中隐約出現了黃色的光,那光飄忽不定忽閃忽滅,周圍并沒有風,卻傳來一陣窸窣的草木聲響。

景瀾的手不覺放到了腰間的鞭子上,“它在靠近我們。”

陳蕭将她擋在身後,“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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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驚雷門弟子的驚呼,“後面也有!”

衆人回身看去,他們來時的路也被泛起的白霧包圍,霧中飄忽着幽藍色的光也正朝這邊緩緩靠近。

這霧氣來得邪門,殷連頌四下看看,心間一動,指着頭頂的參天大樹喊道,“砍了這些枝幹,讓陽光照下來!”

驚雷門弟子聞聲而動,風聲呼嘯間枝葉紛紛而落,陽光從縫隙中傾照下來,霧氣果然散去了大半。沒了霧氣的遮擋,那神秘的光也看得通透,衆人心中一凜,竟是一公一母兩條巨蛇!那黃色和藍色的光正是巨蛇的眼睛,周圍不知何時也冒出了無數的花紋蟒蛇,盤在枝幹上“嘶嘶”地吐着鮮紅的信子。有些蛇随着方才被砍下的枝幹掉落在地,扭着身子極快地沖進人群,很快就有幾個驚雷門弟子慘叫着倒下去。

這聲音似乎刺激了蛇群,林間陰風驟起,無數的蟒蛇弓起身子猛地彈飛過來,劍寒川身形急速後退,右手拔劍出鞘滑過一個半圓,左手手腕一翻,幾百根穿雲針帶着兩分內力刺出去,蟒蛇中了針紛紛扭曲着從樹上跌落下來,卻并不死,兩顆毒牙呲出,一條條從地上又彈起來。

柳暮山許久不曾打過架了,他被二十幾條蛇逼至一棵樹下,耳邊氣流波動,他閃身躲過揚手一劍劈下去,蛇血濺了他一臉,他心下發起狠來提了幾分力道亂刺一氣,被刺中的蛇只是稍減了速度又向他咬過來,柳暮山一手扼住一條蛇頭,劍尖抵在地上借力一躍,躍出蛇群的包圍,他焦急地喊道,“怎麽死不了?!”

殷連頌想起驚雷門中沒有痛覺的蠱人,心中一動大喊道,“砍下它們的頭!”

景瀾的長鞭精準地卷起一條蛇,狠厲的力道摔在地上,蛇頭被摔裂,花白的腦漿四散崩飛。陳蕭躍至身邊與她并肩作戰,景瀾看他一眼,揚鞭帶起一條蛇,陳蕭的劍快如閃電瞬間跟過去削掉蛇頭,景瀾一笑,長鞭迅疾如飛,陳蕭的劍随着她的鞭風而動,很快将周圍的蛇群砍了個幹淨。

劍寒川身輕如燕躍至樹梢,巨大的公蛇緊随而至張口便咬,他身形微動凝起一股內力刺向蛇身,“嗡”的一響,淵虹劍身彎折,削鐵如泥的劍刃竟絲毫也沒刺入,那股內力全被彈回,劍寒川順力縱身一躍,餘光中一條黑影直直撲過來,他在半空旋身一躲,反手刺向撲過來的母蛇,母蛇不躲不避張開血盆大口竟想連劍寒川一并吞入腹中。他心中一動,将淵虹豎起刺進母蛇口中,腥臭的血液瞬間噴射而出,淵虹刺進母蛇的上颚,劍柄抵在蛇口下颚,母蛇吃痛想要合起口,淵虹刺得更深,母蛇卷起蛇信想要把口中的異物卷出去,卻被鋒利的劍刃所傷,疼痛逼得母蛇愈發狂躁起來,蛇頭狂甩蛇尾亂拍,無數枝幹被拍斷,碎枝夾着樹葉兜頭撲下。

劍寒川失了武器,施展輕功躲開公蛇的攻擊,雙手一翻射出無數穿雲針,裹挾着內力的穿雲針在碰到蛇身的瞬間便紛紛掉落,劍寒川心下微驚,這兩條蛇看上去與平常蟒蛇無異,只是體型過大了些,沒想到身上的蛇皮竟然堅硬如鐵,淵虹劍和穿雲針都不能傷他們分毫。

一條長鞭甩過來纏住公蛇的蛇尾,公蛇暴怒扭起身子,景瀾被它的力道往前一拽直直地沖着蛇頭撲過去。陳蕭抱起景瀾飛身而起,在林間躍了兩下,景瀾手中的長鞭便在蛇周身纏了兩圈,牢牢禁锢住它的尾巴。受傷的母蛇蛇口大張,暴怒地撲過來,堅硬的蛇頭沖着兩人直直撞去,陳蕭握住景瀾的手用力一拉,長鞭卷起公蛇的蛇尾揚起,母蛇收勢不住撞着公蛇的蛇尾結結實實撞在了樹上。公蛇的蛇尾堅硬無比,母蛇撞在上面,竟撞瞎了一只眼睛,母蛇口中噴血,眼也瞎了一只,更是狂暴不安,巨大的蛇頭胡亂撞着。

柳暮山一面躲一面喊,“快想辦法啊!”

殷連頌縱身躍上蛇頭,擡手刺瞎母蛇的另一只眼睛,母蛇劇痛之下拼命甩頭想要将殷連頌甩下來,殷連頌大喊,“刺它的喉嚨,快!”

柳暮山扔過自己的劍,“莊主!”

劍寒川飛身而起接過他的劍,直直地刺進母蛇的咽喉,“噗”地一聲悶響,像是刺破了什麽東西,母蛇狂暴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下來,從喉嚨深處流出一股惡臭沖天的黑色液體,身子不停抽搐着,漸漸一動不動了。

劍寒川雙手使力震碎了母蛇的頭,将淵虹劍取出。

公蛇見母蛇已死,暴怒而起,幾個控制着蛇頭的驚雷門弟子被甩的飛起撞到樹上。劍寒川射出兩根穿雲針,精準地刺進公蛇的眼中。

景瀾大喊一聲,“雷門主!”

雷威天會意,帶着幾個驚雷門弟子飛身過來合力制住蛇尾,景瀾松了鞭子,提氣踩着蛇身一路往上騎在蛇頭上,長鞭纏繞住公蛇的上颚用力一拉,陳蕭撲過去抱住公蛇下颚整個身子的重量挂在上面,公蛇被迫大張着嘴,殷連頌看準時機提劍刺入公蛇的咽喉。公蛇蛇身巨震,很快也癱軟下來。等到公蛇徹底不動了,景瀾才松了鞭子,陳蕭整個人被壓在蛇頭下,爬出來時渾身都是蛇口中流出的黑色液體。

地上躺滿了大大小小蛇的屍體,空氣中染上了濃重的血腥味。衆人皆是一身狼狽,劍寒川面上陰寒似深冬的潭水,心中怒意更甚。

柳暮山看着自己劍上沾滿了的黑色液體,惡心地就要吐出來。

殷連頌拿過他的劍在自己衣襟上蹭幹淨了再還給他。

劍寒川對雷威天道,“這兩條蛇雖是邪物,那身蛇皮卻堅硬如鐵刀劍不入,是個好東西,煩請雷門主帶人留在此将蛇皮剝下。”

雷威天點頭,招呼着驚雷門弟子将兩條巨蛇擡到一處。

殷連頌躍上樹梢看了看前方,“莊主,快到了。”

劍寒川點頭,“剩下的路我一人去足矣。”

柳暮山攔住他,“莊主當我們都是些貪生怕死之人麽?”

殷連頌躍下樹梢,“淩鶴峰陰險狡詐,又有南雒軍埋伏,莊主一人去縱然武功蓋世也只得六分勝算,我們一同去便有九分勝算。”

景瀾也道,“莊主,朗星還在等你。”

劍寒川眸中波瀾微動,片刻後點頭,“大家一切小心。”

柳暮山突覺腦後一疼,人便已倒在殷連頌懷中,殷連頌将柳暮山托付給雷威天代為照看,轉身道,“走罷。”

景瀾退後一步警惕地看着陳蕭,“你想做什麽?我可不跟柳暮山一樣花拳繡腿,用不着你保護。”

陳蕭舉起的手刀化去了大半力道,略顯尴尬地拍在她頭上,“那便一起去罷,我會保護你的。”

景瀾将鞭子纏在腰間,一聲不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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