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純,又說:“難道讓我穿你的?”
“沒關系,”小純拎起她的淑女小布袋子,拍了拍,“我早就準備好了。”
原來這不僅是個坑,深坑,還是早就費盡心思挖好的。
“好嘛,好嘛。”小純抱住沖田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蹭了蹭,“這裏是深山老林,又只有我們兩個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看見,你怕什麽呢?”
沖田鑽進山林的茂密處換衣服,小純在外面幫他望風。怕他穿不好正式的和服,給他帶了件家常浴衣,嬌媚的粉底紅櫻。
一陣窸窸窣窣聲,沖田從林子裏走出來,滿臉通紅地四處觀望,怕暗地裏跳出人來。
小純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這是哪裏來的小美妞啊!”
沖田的個子窄長,從少年向青年過渡,骨骼漸寬,但又不是彪形大漢的粗拙,長脖子平肩,把只有溜肩才穿得好看的吳服浴衣穿出一種柔硬夾雜的英氣。他不剃“月代頭”,留的是“總發”,紮一高高的馬尾。所謂是“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啧啧啧啧,”小純忍不住贊嘆,“我此生無憾了!要是你生在我的故鄉,‘沖田總司穿女裝’得在微博霸榜熱搜一個星期啊!”
沖田難耐地動了動腿,說:“女人的吳服真的讓走路變得很不方便呢。”
小純說:“凡事都得親身經歷才能感同身受。如果男人能在妻子懷孕時肚子裏也揣一個大西瓜,孩子生下後,丈夫一定會更疼愛妻子的。因為了解了她的辛苦。”
前方突然迎面走來一個人,走得近了才發現是兩個人,仿佛是在玩鬧,前面那個人奮力向前,拔河似的,後面那個被擋住半邊身子的人向後仰,倆人牽着手的手臂繃成一條直線。
走在前面的少年一頭紅發,左頰一道一字形舊傷口,寵溺地笑着:“阿巴,快走了,天色已經晚了。”
後面的叫“巴”的女子聲音輕輕的:“夫君,你拉着我走。”
這算什麽?有生之年,狹路相逢。小純想給自己點首《涼涼》。她看向沖田,再把目光投向緋村劍心。
看到紅發時沖田就已經認出他是劊子手拔刀齋。能以一頭張揚無比的紅發闖江湖,而不做什麽刻意的喬裝打扮,一來是坦坦蕩蕩;二來也是對自己的劍術非常自信。
沖田仔細看了看劍心,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尖臉,翹鼻子小嘴,果然是“面若好女”。看看他身後的美貌女子,再看看自家那位注視拔刀齋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想起永倉新入說過的一句話:傳聞拔刀齋長得像個漂亮的女孩子。這樣的長相,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吧!
“拔刀吧,劊子手拔刀齋。”沖田說。
緋村劍心面容變得冷峻,冷冷道:“我不殺女人。”
第 8 章
沖田褪下一邊衣領,從袖子裏脫出一條手臂,露出半邊肩膀和平坦的胸部:“我不是女人。‘新選組’沖田總司。”
劍心向前踏了一步,沖田的清光出鞘。
“躲到遠一點的地方。”倆人異口同聲對自己身邊的女人說。
沖田的刀尖光晃着劍心的眼睛,在他偏頭躲避的時候向前一個突刺,劍心拔刀出鞘,刀一立,向左一格,躲過這一擊。沖田再橫劈一刀,劍心擋住,突然沖田回撤,一段突刺,二段突刺,三段突刺……逼得劍心連連後退……
日本刀重,又長,打架沒有什麽花架子,力求刀刀到肉,戰術非常實際。但大動作的進攻,劈砍,阻擋很消耗體力。
沖田和劍心都是一流的劍術高手,又都各下了死手,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鹿死誰手端看誰的體力更勝一籌。
沖田的浴衣限制了他的行動,逐漸有了頹勢。小純急得亂跳——歷史上沒有這一出啊!動畫《追憶篇》裏倆人的交集也是在“池田屋事件”的後期。都怪自己非要來大津。
她看向不遠處的雪代巴。雪代巴缺乏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她抓緊樹幹的手掙出一片青紅。
小純不敢出聲亂喊。“不要再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制止男人武鬥的這種嬌喊是偶像劇裏女主角的專屬權利。現實是要麽捋袖子上去幫着一塊幹,要麽先打110,再打120。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如果沖田在這裏有個什麽閃失,他的那群女粉絲還不把她給撕了。腦子壞掉才要來大津寫什麽鬼生。
小純閉了閉眼,不管了,只能賭一把了。她向身後的小土崖退去,故意尖叫一聲,然後身體一仰,滾了下去。
刀與刀連續對碰的“嗆啷”聲蓋住了小純的喊聲,但是雪代巴卻聽見了,同時她看見一個人影子一閃,在崖邊消失了。
雪代巴大聲驚叫道:“夫君,夫君,那位小姐掉下去了。”她是一位有教養的女子,從不高聲說話,久而久之嗓子仿佛都退化了,喊出來的聲音軟綿綿的。
你往我來的死鬥繼續。沒有人聽到。
雪代巴被逼出了眼淚,聳起肩膀,沉身奮力從胸腔裏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叫聲:“夫君,那位小姐掉下去了——”
沖田只覺得仿佛被一把無形的刀劈中,從眉間到胸口一條長形的悶痛。他猛地撤刀向後退了一步,沒穩住身形,把刀向下一插,單膝跪地。定了定神,他跳起來向崖下沖去。劍心和雪代巴緊随其後。
說是崖只是一個高的山坡,向前伸出一節,像是一個倒着的下巴。崖面遍地厚草,草中藏着帶刺的小花。沖田找到小純時,她身上露出的皮膚都被劃花了,密密麻麻的左一道右一道,像布滿裂紋将碎未碎的花瓶。
沖田抱起她,緊緊摟在胸口,身體怕冷似的打着顫。小純迷糊中感覺頭頂的發間一片濕涼。她艱難地擡手給沖田擦眼淚:“你別……別哭,武士……武士可不作興流淚的。我沒……沒事,腳扭了……腳扭了。”
小純賭得不是她會不會死,她賭得是沖田會不會撤出戰鬥圈來找她。結果是,她賭贏了。
跟着追下崖的劍心和雪代巴立在一邊,劍心看向雪代巴,雪代巴點點頭。劍心彎下腰,向沖田和小純伸出手:“沖田君,帶小姐去在下的家裏吧!”
“啊啊啊——”小純尖聲慘叫,“疼——疼啊!”她仰靠在沖田的懷裏,繃直了腿由劍心給她消腫去淤。劍心聽從飯塚的建議扮藥材販子,由表及裏,也會了幾手跌打損傷的治療。
“親,親,”小純拍拍沖田橫在她胸前的手臂,“你放松點,我沒死也快要被你勒死了。”
劍心笑眯眯地把小純的腳左右扭了扭,在紫黑色的部分按了一按。
“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小純知道翻白眼不好看,但是她控制不住。緊攥的指甲摳進沖田手臂的肉裏。但沖田依然緊緊抱着她。
小純渾身濕透,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她癱在沖田的臂彎裏,看向雪代巴,有氣無力地問:“雪代小姐,生……生小孩……有這麽疼,疼嗎?啊——疼啊!”
雪代巴眼睛彎了彎,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真是很抱歉,我無法回答小姐的話,因為、因為我沒有生過小孩呢!”
劍心笑眯眯地在小純的重傷處連按十來下。
小純不是不奇怪漫畫裏劍心和巴結婚半年多,卻無所出。數年後劍心和小熏很快有了劍路。怪就怪和月伸宏這老賊死偏心眼。
小純的傷腳敷了草藥。雪代巴怕她吸入汗濕衣服的潮氣着了涼,讓她靠在竈火邊,燒着小火給她烤幹衣服。
不遠處的劍心和沖田面對面坐在小方桌前,慢慢呷着熱茶。所謂的英雄,首先要有氣量和博大的胸懷。立場是倆人面前的一條銀河。但此時倆人飲的茶,是對方順溪水推來的“曲水流殇”。
“閣下的劍術真是一流的呢!幕府有有閣下這樣的人才,是幕府的幸運。”劍心說。
“再高超的劍術,如果被卷入紛争,只會掀起腥風血雨而想讓人遠離。”沖田道。
“嗯,閣下的話和在下的師父所說的話真的是異曲同工呢!在下的師父比古清十郎說:‘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的伎倆,無論用什麽辭藻去掩飾都是事實。’在下深以為然。”
“那你為什麽要做劊子手?”
“在下想為創造新時代盡一點綿薄之力。在新的時代百姓能安居樂業,或耕田,或經商,或從政,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沒有戰争,沒有各方勢力的相互厮殺。而新舊時代的交替只能以殺止殺,所謂不破不立。”
“你篤定新的時代一定比現在的幕府更好嗎?為什麽不會更壞。”
“固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