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對外面的人打了個手勢。外面的人點點頭,匆匆離開了。
沖田悄聲對小純道:“剛才那個人是一個叫純子的小舞子,來告訴我阿梅開始梳妝了,芹澤鴨今晚要來。”芹澤鴨的情人阿梅是個頗有資歷的藝伎。從舞伎升到藝伎,品級高了,穿衣打扮上也要含蓄內斂,素雅端莊。但芹澤鴨眼皮子淺,喜歡奢華豔麗,花團錦簇。所以芹澤鴨每次來阿梅這裏,阿梅為了讨他歡心都要作小舞子的打扮,濃墨重彩。
小純問沖田:“今天是幾號?”
“9月14號。”沖田在藝館潛伏了大半個月,終于摸清芹澤鴨來找阿梅的規律,以及會帶什麽人來,人數又是多少。方才他給純子打手勢,是要她立刻去向近藤勇等人傳遞消息。
小純在心裏想了想,新見錦死後,芹澤鴨變本加厲地殘暴乖戾,以此發洩他蝕骨的疼痛。其實芹澤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性格中為數不多的溫柔、和善、耐心并沒有給他的女人,而是給了新見錦。
沖田摟過小純:“一會沖出去時一定要跟在我的身邊。這裏地方太小,燭光也不亮,刀劍無眼,萬一傷到你。一定要跟在我身邊我才放心。”
小純像是掌握先知的神,雖然已被削去仙籍,看得到別人的未來,卻無能為力。今晚芹澤鴨斃命在此是已經注定的未來。
她定定地看着沖田:“大人,祝您武運昌隆。”
沖田吻了吻她,說:“等我回來就抱你!”
第 12 章
門外響起一陣重重踏地的腳步聲。沖田帶小純沖了出去,小純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一面說:“你不要管我,保護好你自己!我也能保護好我自己。”
沖田抓過她的手攥住自己腰間的黑色羽織。
先跑上樓來的是近藤勇,和沖田在窄廊走道彙合後,沖向芹澤鴨的包廂。找到芹澤鴨所在的包廂,小純先他們一步,上前輕手輕腳地從外面拉開樟子門,包廂裏傳出一股酸臭的熏人酒氣。芹澤鴨斜躺在榻榻米上,身上蓋着湖綠色的羽織。想來是阿梅給他蓋上的,因為他睡熟了,怕他着涼。他的刀豎靠在手邊的小矮幾上。阿梅躺在他的臂彎裏。
近藤勇和沖田雙手持刀,蹑手蹑腳進了屋。屋裏只燃了一只落地燈籠,靠在角落裏,它微弱的火光把近藤勇和沖田的身影映得巨大,投在樟子門的門首,頂到了天花板。
清醒的阿梅尖叫一聲,猛地推了一把芹澤鴨:“殺人了,殺人了……”
近藤勇緊跑兩步,上前一個大劈砍,沒料到爛醉如泥的芹澤鴨突然就地一滾,“替死”的小矮幾被劈成兩半飛了出去。芹澤鴨從劍道中學到的不僅是劍術,還有永遠自帶三分清醒。在他感受到臂彎裏阿梅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時,就察覺到了危險。
分散在其他包廂的“水戶派”在聽到激烈的打鬥聲後,紛紛抽刀跑了過來。而其他單純玩樂的顧客和藝伎們也跟着四散奔逃。
沖田返身和沖進來的“水戶派”厮殺,他把自己立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護佑着身後的小純。小純跟随他的步伐騰挪閃躍,一只手虛虛地捉着他的羽織。
樓下的土方忙着疏散無辜群衆,也是騰出空間給齋藤。齋藤堵在樓梯口,嘴邊歪叼着根煙,袅袅上升的煙霧使他微眯起眼,他偏過頭,丈量着他與獵物之間的距離。
從樓上慌慌張張地滾下一個身穿湖綠羽織的新選組“水戶派”,沒等到他看清齋藤,齋藤往下橫掃一個“絆馬腿”,一聲高吭的慘叫,他翻下樓梯在地上打滾,土方迅速上前補了一刀,切斷他嘶吼的喉嚨。
新選組芹澤鴨一幫的“水戶派”耀武揚威慣了,又愛賣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新選組,下了班也是隊服不離身。隊服是他們的“小姓”,在前方為他們開道,所過之處都是點頭哈腰。如此醒目的标志,齋藤自然一砍一個準。
“試衛館派”早有計劃和準備,統一穿黑色的羽織,一是為了夜間潛伏;二是為了區別“水戶派”,避免誤傷。
近藤勇深知夜長夢多,必定要速戰速決。奈何芹澤鴨實在頭鐵,困獸猶鬥,醉了酒還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連連接下近藤勇的連環劈砍。芹澤鴨步步後退,瞅準了一腳踢翻燈籠。這次的黑暗是大片的,連綿的,隔壁包廂的燈籠都被四散逃命的人群撞滅了。黑暗更加的徹底。只有芹澤鴨自己知道,他帶來的“水戶派”快被殺絕,而他已是獨木難支。
沒有人敢在黑暗中妄動。亂砍不僅會傷及己方,更會揮砍到擺設物而白白消耗氣力。雙方瞪着眼睛僵持着,斂聲屏息搜索着對方的氣息和細微的動靜。
四面都是封閉的樟子門,紙門下面小半部分的淡色山水畫被黑暗蓋住,只有上面大片的留白浮在半空中,像四面吊起的白幡——一個哀肅的靈堂。
小純憋着氣,用力捕捉着那飄渺的物體相互敲擊的細微“叮鈴、叮鈴”聲。是阿梅。方才她一直抱頭縮避在角落,這會她趁着黑暗去尋找芹澤鴨,行動間的“叮鈴”聲是她頭上小舞子戴的垂簾。比起他們,當然是阿梅更了解芹澤鴨,她幾乎可以用鼻子聞出芹澤鴨頭上的發油味。
停住了,“叮鈴”停住了。小純立刻脫下木屐朝那個方向甩過去,叫道:“在那邊。”
随着阿梅被打痛又被驚吓的連聲尖叫,近藤勇和沖田一起沖上去揮砍。芹澤鴨辯別着刀落下的風聲,把阿梅踹到一邊,橫刀頂住近藤勇和沖田的刀刃。
樓梯響起急速的踩踏聲,山南跑進包廂,他見沖田身邊圍繞着一個黑影,擡手一刀橫削過去。小純的脖子被刀風掃得一涼,垂在脖間的一咎頭發被削斷。她低聲驚呼一聲,縮緊了脖子。
電光火石間,沖田匆匆向後一瞥,他熟悉山南的腳步聲:“是山南嗎?不要亂砍,是小純。”
山南有片刻地凝滞,随後他進入對面的包廂重新點燃燈籠。黑暗找回了它的眼睛,在亮光升起的那一刻,小純對沖田短促地吐出四個字:“引他出來。”然後她抓起一邊的阿梅兩三步跳到了門外,把阿梅一推,急切地說:“還不快跑!”
她鑽進靠近樓梯的包廂,拼命地踹踢樟子門的滑道。
沖田從包廂撤身跑了出去,芹澤鴨跟着跑出去。近藤勇有一刻的愣神,反應過來後也跑了出去。芹澤鴨不是不明白沖田這是“引蛇出洞”,但是他出來還有一線生機,在包廂裏只會被活活纏鬥死。
沖田非常聰明,他知道他要往更深的回廊跑,芹澤鴨才能放松警惕逃命,逃生的唯一出口就是樓梯。而那裏有土方和齋藤。
近藤勇緊逼其後,芹澤鴨已無多餘的心思去思考這個陷阱的深淺,他沖向樓梯。小純的心“砰砰”直跳,在芹澤鴨箭一般地掠過她包廂前的窄廊時,她一記“連環踢”把早就搖搖欲倒的門給踹翻了。樟子門氣急敗壞地拍在芹澤鴨的臉上,把他壓在身下。近藤勇一個突刺,刺進芹澤鴨的左手臂,“啊——”芹澤鴨嘶吼一聲,狀若颠狂,揮刀打開近藤勇的刀,一股鮮血從他的手臂噴濺出來。他向前翻滾兩下,爬起來奔到樓梯口,光明就在眼前,一個急速地俯沖……
蹲守在樓梯口的齋藤用嘴叼過手上的煙,左手持刀,刀刃翻轉向上,向前踏步,身體後撤,右手滑過刀刃直達刀尖——牙突。
芹澤鴨當胸穿過齋藤的牙突,倆人之間隔着一個刀柄的距離,隔開了生與死……
土方情不自禁鼓起掌來:“小一,漂亮!”
永倉氣喘籲籲地從大門外跑進來,一看已經是尾聲散場,怒道:“副長,齋藤,你們怎麽不叫我?”
“叫你,叫你有個毛用。”土方指着他罵道,“睡得跟豬似的,還磨牙。”
沖田找到小純,緊緊抱住她:“你沒事吧?”
小純搖搖頭,安撫地拍着他的背:“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麽,當然是沒事了。”其實說起來她還是後怕的,樟子門沒有重量,壓不死芹澤鴨,如果芹澤鴨混亂中跳起來給她一刀,她也就涼涼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才開始思考,如果在這個世界涼涼了她最後會怎麽樣?
山南經過他倆的身邊,身形頓了頓,走到樓梯口,一旋身下了臺階。
第 13 章
小純買完菜回到醫館的時候,春代等在院子裏,悄聲和她說:“山南先生來了,在茶室裏。說是要找你。”
“嗯,好。”小純點點頭。不僅是山南敬助,除沖田外新選組的其他人她一概沒接觸過。但是和山南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