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麽?”

“這得怪你!”沖田說,“今天這麽一出,我哪敢再讓你單獨和小一呆在一起。”

土方擡頭看了一眼推門進來的齋藤,又低頭做自己的事。他把藥水抹了一片在手背上,擡手聞了聞,說:“沖田那只小豬護食護得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你皮癢了,非得去找個揍?”

齋藤鼻青眼腫,但他的波瀾不驚使他沒有一點狼狽相,說:“小純小姐拜托的事,理應幫忙。也是讓沖田知道,小純小姐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也會讓別的男人惦記。”

“新選組的兩個隊長為一個女人打得鼻青眼腫,傳出去不夠丢人現眼的?”土方嘴裏像銜着一顆酸杏:“你就不怕‘假戲真做’喜歡上她?”

齋藤說:“不會。小純小姐說我是她的‘蓋蜜’。”

“蓋蜜?”土齋皺了一下眉,“‘蓋蜜’是什麽?給錢嗎?最近隊裏資金特別緊張。如果給錢,我倒也是可以給小純小姐做一做‘蓋蜜’的。”

土方盤算着:“掏小純小姐的錢其實就是掏沖田的錢。做一次‘蓋蜜’就是掏一次沖田的腰包。仔細想一想,這是個劃算的買賣。”

齋藤的目光穿過開着的窗戶,望到外面的夜色中去。昨夜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小純在廊下坐着,齋藤站在她旁邊,扶着腰間的刀,說:“即便不是幫小純小姐的忙,戲弄沖田也是我的愛好。只是有一事相求,我想知道我和土方的盡頭在哪裏?”

小純詫異道:“齋藤君,你是把我當先知了嗎?雖然我來自清國,但對占蔔算命沒有一點涉獵。”

“但是我覺得小純小姐看得到未來。”齋藤把目光投向她。

秋夜的月光的清輝有點冷,寒着人的手腳。小純垂着眼睛,臉貼在廊柱上。她越往後躲,月光越照進她的心裏,将那已注定的答案照得光亮亮的。

“齋藤君,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小純頓了頓,“不過,看齋藤君你的面相,是長命百歲之福相。”

“土方呢?”齋藤問。

“齋藤君,”小純笑得極其勉強,人生充斥着謊言,但撒謊絕對不是人的初衷,“你真是為難我。我真的不是先知!”

“嗯,”齋藤自言自語道,“我好像是知道了。”

小段子

小純趴在永倉的腳邊用針線把他的裙褲向裏收,貼着他的腿收成上緊下松的“喇叭”形。用牙咬斷棉線,小純從地上爬起來說:“這是‘阿飛’褲,老時髦的。只有永倉君你才能“HOLD”得住。沒有一定的身材穿上是要遭別人笑話的。”

永倉個子不是特別高,但身材很好,蜂腰猿背,肌肉均勻。小純改造的八十年代“阿飛喇叭褲”讓他藏得快成古董的翹臀凸現了出來。衆人發出一陣啧啧稱贊聲。連一向少有情緒的齋藤都喟嘆。

蹲在臺下的沖田肺都快笑出來,他吹了個“流氓哨”。“流氓哨”是小純教他的。

快要過年了,新選組內部要搞一個文藝演出,兩個番隊編一組,出一個節目,節目自定,跳舞、唱歌、演滑稽戲都不限。永倉他們知道小純點子多,雖然行為舉止和言談奇怪了些,古靈精怪,但正因為此才能出奇制勝。便讓沖田把小純帶來給他們編節目。小純起先讓他們演一個叫《夜半歌聲》的舞臺劇,後來發現難度太大,遂改成了《半夜雞叫》。

小純手握一只畫紙卷成的紙筒,像一個才華橫溢但神經質的導演,張開五指一灑,把永倉推倒在地上,講戲:“永倉君,你只要一直叫‘我不是偷雞賊’,‘我不是偷雞賊’,就這兩句臺詞就可以了。主要表現視死如歸,寧死不屈。嗲嗲的,一定要嗲。如果太字正腔圓就不突出了,要的就是‘反差萌’。”

小純轉頭又對齋藤說:“齋藤君,你拿着棍子一邊打永倉君,一邊喊:‘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都聽明白了吧?”小純擡起一只手臂,像持着指揮棒,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開始。”

永倉是風月場所的“老會員”,超級有演技,立刻入了戲,捏着嗓子細細地叫:“我不是偷雞賊,我不是偷雞賊。”一面并攏兩只拳頭頂在下巴底,對齋藤賣萌地眨眼睛,大放電流。

齋藤把棍子扛在肩頭,吐掉嘴裏的煙,兜着下巴一臉的流氓頭子相:“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小純私下和沖田吐過槽,永倉是“婦友之友”,不是“少女之友”。所以他今天表現的嗲媚實在太到位。沖田從地上站起來,對臺上連吹“流氓哨”,噓——噓——噓——

他的搗亂讓永倉不幹了,從臺上跳起來,一只腿拄地,另一只腿撇到一邊,歪着身子對沖田勾了勾手指:“總司,你行你上啊!”

齋藤在一邊“添油加醋”:“新八,你別為難沖田老弟了,他是‘童男子’,沒有你能找到感覺。你讓他上臺來躺屍嗎?”

沖田四下裏尋找,看有沒有什麽稱手的東西,把齋藤打個兩頭冒屎。

齋藤蹙着眉,又說:“我去一下茅房。被沖田老弟的低級口哨吹得想上茅房。”

小純把肘彎搭在沖田的肩膀上,一只腳跨過另一只腳的腳背,說:“怎麽樣,總司弟弟,這戲有‘內涵’不?”

沖田向她豎起兩個大拇指,說着從小純那裏學來的話:“歪瑞歪瑞歪瑞,古德!”

久等齋藤不回來,卻聽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個一番隊的隊士跑進來,向沖田報告:“隊長,齋藤隊長和另外一個隊的隊士打起來了。”

沖田立直了身體,嚴肅起來:“怎麽回事?”

隊士說:“新來的那個隊士在茅房摸……摸了齋藤隊長的屁股!”

“啊——”沖田跳起來,“新來的那個小子來‘新選組’怕是別有用心。為什麽組裏不禁止‘男風’呢?”

一邊的永倉哼了一聲,說:“禁止‘男風’,副長第一個要革的,就是自己的命。”

“他媽的,操/他大爺的,奶奶個熊……”沖田罵得賊溜。日本罵人詞彙少,一個“八嘎”“永垂不朽”。他從小純那裏學來許多新鮮但又歷史悠久的罵人詞語,幾乎快替代他的母語。

沖田四處找稱手的東西:“媽的,敢打小一!小一只有我能打。”

番外五

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願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張愛玲

小純抱着腿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把下巴擱在雙膝上,眼睛随着她媽媽轉來轉去的身影移動。

她媽媽倒翻着她當季和換季的衣服,把當季的衣服放在她趁手的衣櫥抽屜裏。春季的衣服在閣樓的衣帽間儲藏了一個冬天,棉布襯衫疊得整齊,被壓成薄薄的一片。不過只隔了一個不長的冬天,衣服就有些舊了,衣袖和背部對折的折痕使它變得很家常,有一種妥帖但是很婦人的氣息。是糟糠的氣味。

這世界上除了酒,沒有舊的東西是不讓人讨厭的。

她媽媽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和她說:“爸爸媽媽會回來看你的!你已經十八歲了,但是我們對你的愛不會因為我和你爸分開就會變樣。知道嗎?純純。”

小純扁着嘴,鼻子裏像裝了一小袋醋,很酸,把眼淚也熏得流下來:“媽……”

她今年十八歲,對未來屬于自己的個人小家庭尚是模糊不清的。正因為未來很遠,長長的一大段空白,不免會飛入一些色彩斑斓的理想夢幻。而他父親出軌導致和她媽媽離婚這個現實像個小鑿子,把她未來的幻想鑿破了。她蜷縮着躺在床上,把自己抱得緊緊的,抽抽噎噎地聳着鼻子。

媽媽從一個淡紫小圓盒裏拿出一盤香,在精巧的矮腳小香爐裏點燃了:“這幾天都是陰天,濕氣大,點盤香去去味道。”

她轉身看見小純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媽媽走到床邊,拉開毛毯蓋在她身上,輕輕拍着她的背:“純純,爸爸媽媽永遠都是愛你的……純純……媽媽對不起你……”她的聲音止住了,在女兒睡着的時候,才敢讓眼淚潤濕一下眼眶。

小純聽見悄悄離開的腳步和輕輕帶上房門的聲音,睜開眼。她仰起臉看床頭櫃的相框照片,一張是她的單人照,另一張是她的爸爸媽媽抱着她,兩個人四只手把她托舉在中間。她伸出手,用指尖觸到相框的涼玻璃,玻璃後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歲月……

香爐裏飄出藍色的迷迷的煙霧,它懶懶的,卷着身子一扭一扭地向上飄。

小純是被強烈的陽光刺醒的,她睜開眼睛一手遮住太陽,自言自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