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在河面蜻蜓點水地掠過,“咻”地長叫一聲,拖着它細長的灰褐色的腿飛走了。
“你生氣了?”沖田推推小純,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羊角”小布袋,“給你吃糖。這是我一天一顆攢下來的。只給你吃。”
“我不要。”小純說,“糖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話甫一出口,她立刻就有了愧疚之色,忙道:“對不起,是我說話不經大腦。我的意思是,我們那裏有各種各樣的糖,見得太多了,不怎麽稀奇了。而我個人呢,又不怎麽喜歡吃糖。你喜歡吃甜的?”
沖田點了點頭。
小純仰身躺在草地上,拽拽沖田的袖子:“我們那裏不僅有各式各樣的糖果,還有西點,蛋糕。我下次帶給你吃呀!要說面包,超市裏的‘桃李面包’就挺好吃,也不貴。我們學校以前的小店就有賣的。還有你們小孩最喜歡吃的‘肯德基’、‘麥當勞’,等我下次來都帶給你吃。”
沖田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回身在小純的臉上撓着。“啊——死小孩,你讨厭死了。”小純揮舞着雙手抵擋,“好癢,好癢。”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孩。”沖田趁亂從她的雙手縫隙中搔着她的臉和脖子,看她嬌嫩的皮膚泛起一攤一攤的紅,像被人吻過。
掙紮扭動中,小純的裙子颠到大腿根。沖田扯住她的裙邊向下拉,蓋住膝蓋:“你穿的衣服好奇怪,江戶的女人可不穿這樣的衣服。”
小純愣了一下,說:“這是哪裏?江戶?”她笑了笑,自言自語:“我果然是‘浪客劍心’看多了。”
“你的頭發也好奇怪,”沖田挑起她的一團卷發,“怎麽是打着卷的?一嘟嚕,一嘟嚕的。”
小純用手指繞着卷發,憤憤地說:“燙卷的呗。你不知道我高中的學校多變态,規定女同學只能留‘二道毛’。每逢星期一全校大會就苦口婆心地勸導我們要好好學習,把精力全放在學習上,考上好的大學。哎,清湯寡水了三年。高考完我就卯着勁留頭發,長長了一點我就讓我媽帶我去燙卷了。
她偏過頭看了看沖田,看到他肉肉的腮幫子,和覆在眼睛上像黑羽毛的長睫毛。“你的眼睫毛好長。”她伸出手想去觸摸一下,可因為是初次見面,怕唐突,手停在半空,想要縮回去。沖田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尖,放在自己的睫毛下,眼睛上下眨動。沒有想象得那麽柔軟,掃在指尖上的感覺像被小鹿的舌頭舔吻。
兩下都覺得癢,小純嬉笑着往回縮手:“癢,好癢。不要了,真的好癢。”
“你喜歡嗎?我送給你了。”沖田說。
“先存放在你這裏。這麽漂亮的睫毛,我要等它長大了,變成熟了,我再來取。”小純用食指又在沖田的睫毛輕掠了一下。
“你會猜拳嗎?沖田問道。
“行酒令劃拳啊?”小純說,“死小孩,你膽子也太大了,平時是不是偷着喝酒了?我真的告你們老師去。”
“不是,不是喝酒。就是單純的定輸贏的猜拳。像日本拳,就是石頭、剪子、布啊!”
“這還差不多。”小純握緊一只拳頭,“來吧!不管我輸了還是贏了,我一定會給你帶糖和蛋糕的。噢,忘了,還有桃李面包、肯德雞和麥當勞。”
“你确定要比嗎?”沖田加重口氣,仿佛前方是生死之戰。
小純點點頭:“你是不是有想法了?贏了想要什麽呢?”
“如果我贏了,”沖田的每一個字吐得清晰而有重量,“以後你要嫁給我。”
“死小孩,不學好的死小孩。”小純欠起身去揪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都這樣說?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就耍流氓耍到現在……你才十三歲,就敢說什麽嫁不嫁的。說,你到底哪個學校的,你們班主任姓什麽?”
她把沖田敞開的衣襟緊緊一攏,放出姐姐的口吻斥責:“看你把衣服也穿得像個流氓。衣領敞這麽大,撩誰呢?我可比你大五歲,你不叫我大姐,也得叫姐姐吧!”
“武士都是這麽穿的。”沖田低頭看看自己的領子,“我已經說過兩次了,我行過‘元服’之禮了,已經成年了。我已經可以定親了。再過兩年就能成親了。”
小純的思緒不知怎麽轉到了《浪客劍心》上,劍心和巴結婚的時候也才十五歲。可惜不到一年就成了未滿十六歲的小鳏夫。
“而且,”沖田又說,“你已經十八歲了,但是還沒有成親。你想嫁給上級武士吧?但是上級武士不會要你的。以後你的年齡越來越大了,還沒有結婚生孩子的話,人家更不會要你了,因為無法确定你會不會生養。”
小純氣得七竅生煙,掐着腰說:“呵呵,開學我就是大學生了。兩條腿的男人滿校園跑,我還怕找不到男朋友麽!談個戀愛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沒關系啊!”沖田低頭笑着,“我可以殺了他。”
“死小孩。”小純揪了一朵野花扔向他,“哼,告訴你,你是在姐姐我的夢境裏。還反了你了。猜拳就猜拳,你以為你真的能贏我?看姐姐我打不服你。”
“石頭。”小純伸出拳頭。
“石頭。”沖田也伸出拳頭。
“石頭、剪子、布啊!”倆人同時出拳,小純輸了。
“三盤兩勝。”小純說。
“石頭、剪子、布啊!”小純又輸了。
“五盤三勝。”小純又說。
“怎麽樣都行,我無所謂的。”沖田說。他的嘴邊噙着一抹笑,“因為,你是贏不了我的。”他在心裏說。
小純輸了二十盤,一頭的汗,口中喃喃念叨:“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不玩了。”小純從地上“猛”地跳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碎草。與其說是輸了要答應嫁給沖田的惱怒,不如說是輸了五十盤的挫敗感。
“你要去哪?”沖田跟着她站起來。
“回家。”小純說。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醒過來,醒過來,怎麽還不醒過來。”她爬到上面的小路上,順着東邊的方向朝前走。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沖田跟在她身後,“你明天還來嗎?”
“不知道。”小純氣沖沖地說。她從小到大學習不是最拔尖,但永遠不會沉底,臉拍在水泥地上。這下被個小孩按在地上當拖把摩擦,她一時無法釋懷。
“明天我在這裏等你。”沖田停住腳步,戀戀不舍地看着小純遠去的背影。直到她的墨綠色裙子和她一嘟嚕一嘟嚕的卷發縮成米粒大小,像一顆痣嵌在遠方低垂的天幕上,也印在了他的心口上。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沖田是被貼在腿上的濕涼驚醒的。他慌忙坐起身。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只覺得一陣羞慚。脫下睡衣,他悄悄來到浴室間沖洗幹淨,換上幹淨的小袖。然後抱着木盆去水塘邊洗睡衣。
東方的天邊隐隐透出一絲光亮。沖田加快搓洗睡衣的手。
突然有人在他的腰上拍了一下:“宗次郎,你小子真是愛幹淨到瘋魔了,天不亮就在這裏洗衣服。”
沖田緊張地“猛”回頭一望,是土方歲三。“土方先生,您怎麽這麽早。”沖田說。他轉過身去,臉上的紅燒到了耳根子。
土方向前一探頭:“原來是在洗‘襦袢”啊!”對于隐秘的事,同性間有種無言的默契。像打個響指的暗號,便把話說盡了。土方用過來人的口吻安慰道:“你小子十四歲(虛歲)了吧!都可以定親了。不過你雖然開竅早,但還是太早熟了。以後可能會是個老‘童男子’呢!”
為避免沖田尴尬,土方迅速滑到另一個話題:“今天道場會新來一個小子,聽說和你差不多大。怎麽樣,吃過早飯一起去看看吧!”他自顧自往下說:“嗯,聽說叫齋藤一,在家裏是次子。可能也不怎麽得寵吧!”
沖田說:“真是抱歉,今天我還有事呢!土方先生,您有什麽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歡的東西嗎?”
“那可實在太多了。”土方說,“說起來我也挺風流呢!封面好看的‘和歌集’,第一眼看到就想買下來呢!剛才來時折了一枝花,也是非常喜歡,想立刻插進花瓶裏……”
沖田打斷他:“如果是對人呢?”
“一見鐘情嗎?”土方轉了轉他的狐貍眼,“遇見漂亮的女人,當然會多看兩眼。只是一見鐘情的女人還沒有。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
他擡頭看看天:“估計今天不是個好天氣,有點回潮,可能會下雨的。你還要去嗎?”
“是的,土方先生。下雨了,我拿把傘就好。”
沖田撐着傘站在河邊,透過雨的密網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