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點頭:“在下這弟弟沒見過世面,是在下這做兄長的管教不周,失禮了。”

武士在外有許多特權,但在花街這些特權被暫時‘凍結’。花街是最光禿禿最講實際的地方,只以金銀論等級。這銅臭世界是微型的“自然界”。

沖田把一包銀子擱在小幾上,說:“我們兄弟倆都是重口味的人,把你們這裏最像男人的女人叫來。”

老板娘聲色不動。在這風月界沉浮,見慣人性的光怪陸離,早已見怪不怪。她俯身叩首:“請兩位大人稍候。奴家即刻安排。”說罷,帶着幾位被“嫌棄”的姑娘後退着走出房間。姑娘噘着小嘴,嗔怪地看了小純一眼。小純對她抛了個媚眼,飛了個吻給她。

“老板娘一點都不驚訝,看來在這裏有特別嗜好的人還是不少的。”小純說。

沖田不看她,也不搭腔。小純撞撞他:“怎麽了?污二郎?”

沖田瞟了她一眼,半晌悠悠地說:“連女人的手都比我的手好摸?”

小純倚着小幾一只手支起下巴,說:“親,你有一個特長,加入新選組是你的損失,如果全面發揮你的特長,在江戶你早已富甲一方。”

“什麽?”沖田斜眼看她。

“開醋坊。”

沖田向前一步去撲捉她,小純早有準備,迅速閃身到一旁。對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哼,”沖田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個煎餅裹果子冒充小舞伎來勾引在下。”

小純正要反駁,門外長廊傳來細碎的木屐踏地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一個梳齊額童發的童子在門外叩首,起身後端了一盤點心進來。她是開路者,身後才是“坐上人”,“坐上人”的身後還綴着另一個童子。兩個童子一前一後像擡着一頂透明轎子。

行了禮,兩名童子奉上茶水和點心,随後退了出去。女子以扇遮面,單露出一雙長而媚的妙目,眼波流轉。

她的故作神秘使沖田和小純十分期待,想象着扇下的臉是怎樣一種“雌雄莫辨”,“占陰霸陽”的美。

女子伸出纖纖玉手向上擡了擡,優雅地要他們品茗。沖田和小純端起茶杯異口同聲道:“好好好,喝茶,喝茶。”

女子徐徐合上折扇,嫣然一笑。沖田瞪大了眼,悚然一驚,趕緊低頭猛灌了一口茶壓壓驚。小純的茶已喝到嘴裏,這會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從鼻子裏噴出來,被嗆得劇烈咳嗽。

她以為《東成西就》裏的段王爺梁家輝貼着面膜穿越時空來找他的“真心人”。

“有沒有嗆着?”沖田把她拉到身邊,拍着她的背,“喝個茶都會嗆,真是笨蛋。”

女子笑道:“兩位大人的感情真是好呢!奴家都覺得被冷落了。”她一開口就讓人覺得割裂,聲音如大小珍珠落玉盤,“叮叮當當”的脆美。

小純站起來,整了整小袖,說:“抱歉,先離開一下,在下去入個廁。”她腳底抹油,迅速溜了。在外面轉了好一會,沒發現有可疑的人和跡象。她悄悄地返回包廂,卻不進去,耳朵貼在樟子門上“聽牆角”。

女子嬌聲對沖田說:“大人叫污二郎,大人的弟弟叫純一郎,倆兄弟名字怎麽颠倒了呢?呵呵,呵呵。”

沖田挪了挪地方,說:“在下和弟弟是雙生子,兒時長得過分相像,有時連父母也無法分辨,久而久之名字就叫錯了。”

女子把折扇在沖田的肩上有節奏地了打下三下:“大人還沒有問過奴家的名字呢!奴家就自報家門吧!奴家名叫松下庫代子。奴家覺得和大人很有緣分呢!奴家雖然貌不驚人,但有一副好嗓子,想必大人也聽出來了。接下來就讓奴家給大人獻歌一首。”

庫代子站起身,晃悠悠地轉個圈,“啪”地一聲展開折扇,運氣唱道:“一身的穿戴,不必名牌自然的潇灑,才真有氣派,頭發随風舞,才真精彩一舉手知一投足,都帶風采呀!這才是帥……”

沖田捧場地打着拍子,預想今天可能會便秘,那種難受的感覺已經提前在他身上作起怪來。一邊瞟着門口暗想小純怎麽還不回來。

小純在門外笑得快昏過去。被現代各類看得見的視頻影像寵壞了,再也無法适應拿着收音機聽廣播。她把門拉開一條縫,眯着眼往裏瞧。

庫代子身姿柔軟妩媚。和服的高檔緞料閃着金的光,綠的光,紅的光,像舞臺周圍一圈五顏六色的小射燈,從下朝上照着她,把她照得像一只毀了容的豔鬼。

她在唱跳中甩掉木屐,穿着足袋的腳趾尖一進一縮,一縮一進地輕踢着沖田的長袴邊,極盡所能地挑撥他。她顯然非常喜歡他。雖然游女較藝伎更活潑大膽,本質也是更徹底地出賣自己,但庫代子的冒進是一種花前月下,情趣風雅的精神求愛。

庫代子繼續唱着:“逍遙的主流派,你是今天新道一代,漫不經心最愉快,二話不說最爽快。笑罵由人不表态,處處獨往又獨來,天天開心天天笑,世上有誰會比你——看得開?”

小純自覺笑得有點不上檔次,但心癢難耐,一條門縫裏看到的實在有限。她把門縫拉到齊臉大小,正好裝下她的一對“八卦眼”。

庫代子把沖田從地上拉起來和她互動,拉着他的手和他轉“二傻子圈”,一邊唱:“實在是太棒,自然的帥(他真帥)不裝不作狀,不趁熱鬧不胡來!(這樣樣才是新帥派),你是新一代的開山怪,帥哥你呀你呀你是真的真的帥!”

暈頭轉向中沖田瞧見門口快要流口水的小純,欣喜地叫起來:“純一郎!你回來了。”

小純迅速縮回頭,立刻把門從外面合緊。沖田從裏面打不開門,疑惑道:“純一郎,你在幹什麽?”

小純一只腳抵住門框,雙手死死抓住門把手,身子向後仰,故意着急吃力地說:“哎呀,污二郎,門壞了。哎呀,我打不開了。你和美人大姐再唠唠嗑,不着急,我去找老板來開門啊!你等着啊!”

門怎麽也拉不開,突然沖田飛起一腳踢向樟子門,門猛烈震動起來。他接連踢了好幾腳,小純被連帶着晃了兩下,手腳一陣麻痛。眼看門就要倒了,她轉身就跑。

她拼盡全身力氣瘋跑,跑出花街後又跑上一條大街,間或回頭看看——沖田沒有追上來。跑了一陣子,估摸着安全了,她放慢腳步,“呼呼”喘着粗氣。舉起捏成蘭花指的手,轉着圈向前輕躍,一邊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嘻嘻嘻——污二郎哥哥是吧?你在那裏好好享受哦!”小純縮着脖子吃吃地笑。直到她的後領子被揪住,她的笑和她的心同時向下一沉。

“小仙女,你跑那麽快幹什麽?是後面有誰要吃了你嗎?”沖田說。

“污二郎哥哥,你怎麽那麽快哦?”

沖田哼了一聲:“你當我新選組一番隊隊長是白混的?”

小純轉身撲進沖田的懷裏,拿出她一貫的“招式”,臉埋進他的胸口揉蹭,身子左扭右擺:“總司哥哥,人家是想去救你的……可是,可是人家力量渺小……萬一在庫代子面前暴露我女兒家的身份,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你說是不是嘛,總司哥哥?”

沖田從胸前撈起她的下巴擡起,說:“撒嬌沒用。”

小純抱着他往下滑,改抱他的大腿:“總司哥哥,你信不信我喊‘耍流氓’?”

沖田笑道:“大阪人民不知道也聽不懂什麽是‘耍流氓’。”

“抓淫賊啊!大家快來抓淫賊啊!”小純尖叫一聲,“抓淫賊啊!大家快來抓淫賊啊!”

沖田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四下裏看看,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挾抱着急匆匆地走了。

番外六(下)

小純吮着手指,乖得像只貓,坐在沖田的身邊。沖田躺在榻榻米上,無精打采。今天出去毫無收獲,只有驚吓沒有驚喜。

“你把人家門踢壞了,人家沒有找你賠嗎?”小純問沖田。

“沒有。”沖田直瞪着天花板,“因為我長得好看!”

事實是他把門踢翻後,老板娘帶着一群打手聞訊趕來,團團把他圍在中間。在花街,武士是被拔掉爪牙的老虎,但也僅限這一片空間。跨出門去要打要殺不過是眨眼的事。老板娘投鼠忌器,聲音緩緩的,帶着恭敬和商量:“大人,您踢壞了屋門,這間屋子這段時間怕是不能用了。我們小門小戶的,全靠客人吃飯,少一間屋就少賺幾天生計錢。所以,您大人有大量,體恤一下我們,能不能出一半,一半的錢,修門的錢您只要出一半。”

沖田有錯在先,自知理虧。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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