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外,這一出踢門已引來許多目光,萬一暴露了自己,那就因小失大了。他向老板娘深深鞠了一躬,說:“踢壞門是在下的錯,理應由在下承擔修理的責任。”他往小幾上看了一眼,除點心和茶還有松下庫代子的折扇外再無他物。他的錢袋子裏裝着不少銀子,放在哪裏都是觸目的,不至于要從縫隙裏找。
他在袖子裏掏摸,也沒找到什麽碎銀子和銅板。他一向臉皮薄,也從未做過這等無賴事,雖然羞慚,但還是堂堂正正地說:“在下丢了錢袋子。我的佩刀還押在這裏,如果老板娘信得過我,待我回家取了銀子來,一手交刀,一錢交錢,如何?”
“不必了。”突然一個聲音傳過來,是“包圍圈”外的松下庫代子。她手持一只細長精巧的煙鬥,叼在嘴裏慢悠悠地吸吐。她向前走了兩步,一名打手閃到一邊,“包圍圈”破了個口子,她站在那裏堵上這個口子。
或許是有了一定的年紀,為了平衡身前鼓蓬蓬的長腰帶,她也向後仰着身子,挺胸凸肚,卻像是雍容華貴的官家夫人,在後花園緩步賞花。她的身後仿佛跟了一群侍女,她搭着其中一個的手,閑适地邁着步子。
“污二郎君修理門的錢就從我這裏扣吧!”庫代子把她的大嘴嘬成一個圓,唇紋一棱一棱的,像是凸出的□□,吐出的煙圈像是放屁。
老板娘和庫代子好像沒有地位差,她色留袖下的雙手捏在一起,尾指翹着,仿佛是和自己的老姐妹說話:“污二郎大人是庫代子的客人,庫代子既然要拿出自己的心意,我們怎麽會不接受呢!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反映了庫代子對污二郎大人的情深意重啊!”
這種游女和客人間的小玩笑是花街随處可見的助興小“道具”。沖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鎮定住微微打寒顫的身體,說:“在下謝過松下小姐和老板娘。明日我會再來,親手把錢還給松下小姐。”
庫代子對他眨了一個淡淡的媚眼,像是怕他晚飯吃得太油膩,消化不良,體恤地給碗“粗茶淡飯”。庫代子說:“等你哦!污二郎君。”
“在想什麽呢?”小純點了下沖田的鼻子,打斷他的回想。
“沒,沒什麽。”沖田垂下眼皮不看小純。但他能感覺小純的目光審視地盯着他。他嗫嚅着說:“就是,就是那個踢壞了門的事……那個……錢。”
聽完沖田的敘述,小純目眦欲裂,一步跨坐到沖田的身上,“啪啪”對着他的胸口就是兩巴掌:“你這個敗家玩意,偷雞改買雞,一只雞買了一百文錢。這下又把錢袋子給丢了。你怎麽不把自己給丢了?”
沖田一把抓住她手腕,氣道:“你夫君我可能要失身了,你還這在心疼銀子?”
小純甩開他的手,在他的臉蛋上狠狠掐了一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就問你明天吃什麽?住哪?好,就算我們餓兩天肚子,睡橋洞去,你答應明天還給庫代子的修門錢怎麽辦?你說你欠不欠打?”她舉起手又要打,手臂揚得太高,落下的時候劃個大弧線勾到了榻榻米上團放的襦裙,“啪嗒”一聲,從裙子中滾出一樣東西。
這聲音太美妙了。老話說滿瓶水不響,半瓶水亂晃蕩,好東西墜落時發出的聲音是篤實的悶聲,不像贗品虛張聲勢的脆響。
倆人把布袋子撿起來打開一看,正是他們“失而複得”的錢袋子。小純拍着胸口大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可吓死姐了。”
沖田卻是疑惑不解:“我記得我把銀子帶在身上的,也記得放在屋子的桌子上了。雖然最後找不到了。所以,這個是怎麽回事?”
小純頓時神采飛揚起來:“這叫‘貍貓換太子’。我怕被小偷惦記,特地準備了兩個錢袋子,一袋真銀子,另一袋是石頭子。不敢說小偷摸的一定是石頭子,但也是一種掩護不是。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你今天帶走的其實就是那袋石頭子。”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純興奮得扭動了幾下,卻聽身下的沖田發出“嘶嘶”的忍痛叫聲。
沖田咬着牙說:“不給我還總是撩撥我!”他動了動腹部。
小純向下一看,不知何時滑坐到了沖田的“要緊處”。她立馬彈跳起來,連忙道歉:“哎呀,真是對不起,對不起總司弟弟!”
沖田把雙手枕在腦後,平複了微皺漣漪的心,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純說:“你就說怎麽辦吧!道歉沒有用。看看你今天做了多少值得上‘賬本’的事。”
小純賠着笑道:“記賬上,都記賬上。”她心想,一個虛拟的“賬本”,還不是想賴就賴。
沖田說:“別想賴賬,想都不要想。你可別忘了,這本‘賬本’是你給我的,出爾反爾的話就是小人。對付小人,我只能先禮後兵了。”
小純咬着手指甲,恨恨地盯着他。沖田翻了個身,趴在榻榻米上,說:“小仙女,過來,幫夫君捶捶腰。我少記你兩筆賬。”
小純膝行至沖田的身邊,伸手按住他的雙肩,推捏了幾下,又握起拳頭順着脊椎向下有節奏地捶打:“我給總司弟弟做個‘馬殺雞’,總司弟弟能不能告訴我今天在庫代子那裏有沒有發現她的可疑之處?”
沖田把小純沒有來得及疊的襦裙拿過來枕在臉下,悶悶地聲音傳出來:“她的虎口處沒有繭,十指也沒有。看來不僅沒拿過刀,連粗活都沒做過呢!”
“我今天也仔細看了她的喉結,”小純說,“是平的。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如果是男人扮女人,又不想被人識破,首先就要遮擋喉結。”
“哎——”小純長嘆一聲,“這簡直是大海撈針。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長相,是不是潛伏在花街也是不一定的事。上哪去找這個人哪!”
“你看不見他,但他不一定看不到你。”沖田說,他經驗豐富,“不僅是我們想殺他,而他同時也想反殺我們。所以他一定會有行動的。”
“我們只能等了?”
“繼續在花街晃悠吧!”沖田苦惱地說,“明天還要把錢還給松下小姐。”
小純湊近他說:“那個庫代子好像對你有意思!不是好像,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沖田怕冷似的抖了一下:“你能說些溫暖的話嗎?”
“溫暖的話?”小純翻起眼皮想了想,“庫代子對你的愛像‘冬天裏的一把火’。”
沖田去抓小純的腳踝,被她閃身避過。沖田只一句話:“你等着。”社會我沖哥,人狠話不多。
第二天的傍晚,倆人收拾了一番,準備再去花街。沖田一想到松下庫代子,走路也像是上吊,一陣陣的胸悶氣短。門口站着幾位攬客的游女,一見到他倆,抱着他們的手臂不放,甜膩膩地撒嬌。有人過來揮開她們,說:“兩位大人有固定的姑娘了。去去去,去門口守着去。”來人走在前面,引着沖田和小純去新包廂。
今天不同往日,生意有些冷清,從走廊經過許多包廂,都是滿屋子的空靜。小純有些納悶,這世界只有游女的生意不會不好。畢竟食色性也。
包廂裏已點上燈籠,兩只對放在屏風前。沖田和小純坐定了。沖田盤着腿,一只腳壓住小純的長袴角,怕她故伎重施,借故腳底抹油。
還是那兩個小童子,一前一後端着茶和點心進來。這次盤子裏多了酒。這兩個說是童子,其實難辯男女,還沒有束發,齊額流海,黑長發披在肩上。粉雕玉琢的圓臉蛋,腮部像白中帶粉的桃子肉。
小純心想,松下庫代子容貌欠佳,又是女生男相,就算有人好她這一口,也是小衆。有兩位童子俯首貼耳地伺候,這等高級侍遇,想必是有其他的什麽背景。
庫代子姍姍來遲,連忙掩着口嬌聲道歉:“奴家來晚了。方才有一位熟客見着奴家死活拉着不放,說到大人這裏來,還惹得他不高興呢!”
小純捧場地笑起來:“這是說明松下小姐非常受歡迎啊!松下小姐的魅力我昨天就領略到了。”
沖田也跟着笑着,卻是“蓮子心”,心裏說:“你不來最好!”
“今天和兩位大人來玩猜拳吧?”庫代子說,眼睛卻是盯着沖田的,“大人會玩清國的‘杠子’嗎?”
小純已經習慣沖田身邊的女人視她為“眼中釘”。雖然她現在是武士打扮,性別是男。她指指沖田說:“污二郎非常擅長這個,和他劃吧!非常刺激的。”
小純百無聊賴地嗑着瓜子,偶爾喝口茶。像小時候跟着她爸爸去吃喜宴,人家的快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