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肩頭,自嘲道:“‘美人’果然都是帶刺的。雖然是為了薔薇美人作賊,但也得到了它的懲罰。”

齋藤像是突然被點醒,立刻脫下羽織披到小純身上:“是在下思慮不周,失禮了。”

“齋藤君怎麽會是‘思慮不周’,反倒一向是‘慮無不周’。”小純要脫下羽織,“齋藤君正在巡街吧?隊服突然不見了可不好。我現在就回去換衣服。衣服的口子不大,背上畫板就遮住了。齋藤君還是穿上羽織吧!”

齋藤按住她的手,道:“現在是午休的時間,沒關系的。我送純小姐回去。”

倆人并肩走在巷子裏。一座座小院子,被□□牆攔起。每座小院子裏都有一個新鮮的春天。圍牆遮蔽住花草的争奇鬥豔,卻擋不住它們的清香和芬芳,擰成一股飄到牆外,熱烈地舔吻行人的鼻子。

“總司這幾天好像在生氣呢!”齋藤目視前方,“總是嫌棄飯做得不好吃,床鋪睡得不舒服。”

小純冷哼一聲:“他憑什麽生氣?我還沒生氣呢!嫌棄飯不好吃,那就不要吃;嫌棄床鋪硌人,那就不要睡。”

齋藤道:“沒和純小姐吵架前,總司一天要吃五頓的。突然由奢入儉,肯定是不習慣。”

“敢情我只是一個會做飯的老媽子。”小純一陣冷笑,“他一天吃五頓,除三餐是正餐,我會做點小食小點心讓他下午帶在身邊吃。另有一種小餅幹,是給他睡前吃的。”

“所以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齋藤笑了笑。

沖田抱着刀靠在板壁上,閉目休憩。頭上的寬檐投下一片陰涼的影子。突然他打了一個擺子,猛然清醒,四下望了望,一番隊的隊員倆倆靠在一起,正打着盹。

“到時間了吧!叫他們起來集合巡街。”沖田命令道。

坐在他身邊的隊員甲安撫道:“隊長,還不到一刻鐘呢!你是睡迷糊了。”

“是麽?”沖田放松下來,重又靠回板壁上。他想起什麽,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束口小布袋,松開口,從裏面倒出幾粒小餅幹。

隊員甲咽了口口水,看着沖田掌心裏各種形狀的小餅幹,羨慕道:“隊長,你……”

“我知道,”沖田木然地把餅幹填進嘴裏,機械地咀嚼着,“我會遭天打雷劈的。”

隊員甲擦擦額頭的汗,找補道:“隊長,今天的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純小姐真的很厲害啊!這麽小的餅幹也能做成各種可愛的形狀……這粒是五瓣花吧!那粒是小熊頭嗎?”

“純小姐”三個字像根針紮了他一下,沖田如夢方醒,打開餅幹袋口朝裏看了看,他的“睡前小餅幹”所剩不多。下一袋目前來看遙遙無期。要省着點吃——他小心地收緊袋口,重又放回袖子裏。本來他也是“窮途末路”,把“睡前小餅幹”提到“下午茶”的時間,填補它的空缺。但這一切不過是昭示他的“五頓餐”已是夕陽西下。一想到這,心頭一陣火起。

隊員甲掐着自己的腮幫子,怕自己睡過去,喃喃道:“春天真像是迷藥,要拼盡十二萬分力才能抵擋住瞌睡。”

“春天也是發/情的季節啊!”沖田說,“一個兩個都那麽困,昨晚喝完酒都去抱女人了吧!”

隊員甲斂聲不敢答話。他們這個隊長,雖然長着一張“娃娃臉”,清俊的少年模樣,但嚴厲起來非常有威勢。教習他們劍術時脾氣更是火爆。這幾天他尤其煩燥,摸不清他發火的規律。自己謹小慎微點,犯不着去觸他的黴頭。

這時隊員乙捧着一束花回來了,說:“隊長,花采到了。今天有好多小雛菊。”

沖田接過花,說:“非常感謝你跑這一趟。去休息會吧!”

凝肅的氣氛被稀釋了,呼吸都順暢起來,隊員甲插話道:“隊長,今天一定是‘喜歡’。”

沖田正專心地摘着花瓣,嘴裏念念有詞:“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聽到這話,他扭過臉道:“不管是前天,昨天還是今天,‘不喜歡’都是‘喜歡’。如果結果是‘不喜歡’,不是因為真的‘不喜歡’,而是花采得不對!”

窄長的巷子容易兜風,行走間,齋藤和小純的衣擺迎風翩飛。走過一條十字巷,巷頭的沖田眼尾捕捉到一抹藍影子,他們的羽織隊服,像一條魚尾倏地滑過去。他再仔細去瞧,巷尾那頭空蕩蕩的。

“純小姐,”齋藤說,“今天的薔薇畫得怎麽樣?”

小純笑着搖搖頭,飽含遺憾地說:“匆匆速寫了一張。那家的主人雖然養了很多花草,但沒有過度地修剪。所以那些薔薇野味十足,非常漂亮。不過春天來了,野外有很多景色,我不愁沒有素材的。”

齋藤說:“在下知道野外的一處景色,也是在下獨自常去的。雖然樸拙,但因為是自然之色,所以也有值得欣賞的一面。如果純小姐願意,過兩日在下休班,便帶純小姐去看看吧!”

“真的?”小純高興得拍手,“我們約好時間和地點,煩勞齋藤君在閑暇之日帶我去領略一下美麗風景。”

到了巷口,嘈雜的市聲迎面湧來。西斜的太陽照着東面的鋪子,鋪子放下對襟垂簾,簾子上印着招牌名。

“我們好像從一個空間走到了另一個空間。”小純說。

“是的,在下和純小姐有一樣的感覺。”

倆人一時無話,并肩立在巷口,在兩個空間的交界處,感受寂靜與繁鬧的微妙交錯。

突然迎面匆匆走來一個人,撲到小純面前,小純眼前一花,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來人叉着腰,腳上的木屐在地上搓了兩下,說:“張雪純小姐吧?我正找你呢!為什麽你要一個人霸着沖田君不放?好東西難道不應該大家一起分享嗎?”她激動得聲嘶力竭,梳得整齊的“島田髻”也跟着向前一晃。

小純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她抹了一把臉,不甘示弱地回嘴:“你是哪位啊?大姐!”

“什麽,大姐?”那位小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像大姐?”

齋藤掩住口,悄聲在小純耳邊說:“她是湯川綢緞屋老板的長女小百合小姐。”

“天哪!”小百合表情豐富,天生的戲精,用泣血的悲聲控訴小純,“你霸占沖田君還不夠,竟然又勾搭上了齋藤君。你是清國來的妖精嗎?”

“我不管你是大姐還是小姐,我才懶得聽你在這裏胡說八道。”小純一甩袖子,“齋藤君,我們走。”

沖田招女人喜歡,小純早就領教過了。新選組在京都民間素有“壬生狼”之稱,黑白夾雜,一般人敬而遠之。偏就這樣一個“白切黑”組織,副長土方“恃靓行兇”,女人的情書塞滿衣袖,多得能當擦手紙;齋藤少年老成,冷面如霜,非但不是缺點,反倒像俊臉上生了一顆美人痣;沖田更不必說,桃花生出的小桃花精……和他們中的某一個搭上了茬,那是在凡間歷劫。

小百合拽住小純的畫板,高傲地仰起下巴:“我帶足了銀子。”

小純轉身牽住小百合的手,把她拉到一邊:“小百合小姐,借一步說話。”

小百合翹着手指擎着錢袋子,得意洋洋地說:“我出生商家,早就知曉這世界上就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

小純握住她的手鄭重地緊了緊:“小百合小姐,英雄所見略同。能用錢解決的事那就不叫事。”

“說吧,和沖田君吃一頓飯多少錢?”

小純不加思索,豎起食指:“一百文。”

“啊——嚏——”沖田折腰打了個噴嚏,“啊——嚏——”

隊員甲道:“隊長,你不會是這幾日體虛,受了風寒吧?”

沖田揉揉鼻子:“大驚小怪。我身體強壯着呢!”

隊員乙揮趕着空氣,說:“可能是柳絮吧,一到春天就亂飛呢!”

“啊——”小百合嬌聲叫起來,“才一百文你就把沖田君賣了?你這個妖精……”但她立刻加了一句:“摸手呢?”

小純比了個“二”:“兩百文。”

小百合激動得一顆心“砰砰”直跳,但她非常有情義,便又問道:“我的朋友慶子非常喜歡齋藤君,可以安排下她和齋藤君嗎?”

“這個嘛,”小純為難地眉頭輕蹙,“你得去問土方副長。”

小百合反握住小純的手,真誠地乞求:“齋藤君和你不是朋友嗎?請安排一下吧!再貴都沒有關系的。”

小純撥了一下頭發,垂着眼皮道:“哎,這誰剛才罵我是妖精來着?”

小百合把小純的手和錢袋子合在一起用雙手緊緊包住:“剛才的話不要放在心上。純小姐,我們的價值觀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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