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溫熱的水流緩緩順着那玉石的龍頭注入到霧氣蒸騰的青玉池中。

楚蔚只着一襲雪白裏衣, 便抱着懷中修長清瘦的身軀,踏在臺階上,緩緩浸入到那一池溫泉中。

溫泉內早就放了不少溫補的靈藥, 此刻池中的水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草木藥香,清涼溫潤,沁人心脾。

楚蔚靜靜看着懷中澹臺無離清麗霜白的面龐, 眼睫動了動,便輕輕伸手,取下了澹臺無離頭頂那根青玉簪。

一頭沉潤的霜發流瀉而下,迤逦漂浮在溫熱的池水上,映着沉碧色的池底,閃爍着淡淡的幽光。

楚蔚取過雪白的絲帕, 緩緩撩起池中溫水,便一點點順着澹臺無離霜白色的耳後擦拭下去。

霧氣蒸騰,有水珠滑落到那淡色的薄唇上, 楚蔚眸光一沉,不動聲色地便低下頭, 将那顆水珠吮去。

懷中清瘦的軀體微微顫了顫, 卻沒有睜開眼。

楚蔚封住了澹臺無離的聽覺,視覺,卻唯獨沒有封住澹臺無離的觸覺。

一片黑暗中, 一點點細微的觸碰便足夠讓一副敏感纖弱的軀體震顫不已。

楚蔚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卻沒有再繼續親吻下去,而是動作極為輕柔緩慢地一點點幫澹臺無離寬衣,擦洗。

雪白的肌膚在溫熱的水流下綻放出一點惑人的粉來,澹臺無離好幾次薄唇緩緩張合,卻又很快一點點咬緊了。

潔白的齒列邊緣, 唇色逐漸嫣紅,摻着幾分水色,愈發動人。

欣賞着這樣動人清冽的風光,楚蔚卻絲毫不着急。

他有的是時間。

不過,他現在還得确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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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楚蔚便微微挑了眉,擡手咬破指尖,然後他便将他滲血的修長手指一點點按在了澹臺無離後頸那處嫣紅的桃瓣上。

只是一瞬間,那鮮血便将桃瓣的花心染得通紅,緊接着,又有一絲絲金光綻放出來。

見到這一幕,楚蔚心頭一震,随即他眸中便綻放出了愈發明亮又攝人心魄的灼目光芒。

他猜的沒錯。

他猜的果然沒錯!

從對上慕始青,并打敗慕始青的那一刻起,楚蔚便知道,自己身上的龍氣只怕并非來源于慕始青。

既是這樣……那澹臺無離腹中的龍蛋也未必就一定是慕始青的。

還好他還留着那本書,細細翻閱之後,找到了驗證孩子究竟是誰的辦法之後,楚蔚便一直隐忍不發。

直到現在,他終于試了。

也終于……弄清了差點弄錯的真相。

想到這,一直克制着的楚蔚忽然便激動了起來。

他猛地撫上了澹臺無離細膩微涼的薄唇,便狠狠親了上去。

澹臺無離:!

明知道澹臺無離聽不到,但楚蔚還是一邊吻着他,一邊啞聲道:“師尊,蔚兒今天特別開心。”

“原來師尊一直都是蔚兒一個人的。”

“師尊好香……”

“師尊怎麽可以這麽軟?”

澹臺無離在無盡的黑暗中宛如浸在一汪溫水中的魚,他難以呼吸,便忍不住渴望着那一抹滾燙熱切的氣息。

有溫熱的水流包裹着他的四肢百骸,湧到各處……

慢慢地往下墜……

直到徹底沉溺……

·

等澹臺無離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熟悉的龍床上,衣衫也全都換成了薄如蟬翼的素色絲綢。

霜白的手腕被鎖靈鏈拴着,靜靜铐在床頭的柱子上,身上則是搭着一層明黃的錦被。

雖然澹臺無離衣衫單薄,但宮內地龍燒得極旺,地面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氈,溫暖如春,帶着幾分龍涎香的熏然,讓他絲毫都不覺得冷。

勉力從床榻上掙紮着坐了起來,澹臺無離試圖下床,可那鎖靈鏈捆住了他的手腕,他只能略略坐在床邊,想要下床,腳卻夠不到地面。

也就是在澹臺無離雪白的赤足踏在那床前的木踏上時,他才驟然發現自己纖細精致的腳踝處莫名多了幾點嫣紅暧昧的痕跡。

澹臺無離:……

如同觸電一般,澹臺無離迅速将赤足收入到了錦被中藏好,耳根後卻忍不住泛起一絲薄紅。

楚蔚這小混賬……真是愈發放肆了。

在這令人尴尬的氣息中,澹臺無離沉默了許久,終究緩緩平靜了下來。

可等他再次開始尋找離開方法的時候,卻發現楚蔚似乎也是為了防止他逃跑,不光拿走了他的儲物戒指,連慕始青那塊龍骨也被拿走了。

澹臺無離:……

若是旁人做這件事,澹臺無離定會大發雷霆,可偏偏做的人是楚蔚。

靜默片刻,澹臺無離動怒之餘卻又隐隐多了一絲擔憂。

他了解楚蔚的性子,現在楚蔚知道了一切,萬一為了他,跑去跟裴斂拼個魚死網破怎麽辦?

想到這,澹臺無離心頭微微一沉,随即他便擡起頭,對門外道:“來人!”

門外寂靜無聲。

澹臺無離眉頭微蹙,正想再喊人,外面珠簾便已經嘩啦一聲,被人掀了起來。

一個熟悉的黑色修長身影就這麽走了進來。

正是百裏風檐。

澹臺無離:………………

驟然對上百裏風檐的面容,澹臺無離只覺得霜白的面龐上一片滾燙,可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想其他的,便對百裏風檐沉聲道:“風檐你來得正好,你能想辦法把這鎖靈鏈解開麽?”

然而百裏風檐聽了澹臺無離話,沉默片刻,卻神色沉冷地走到澹臺無離身邊靜靜坐下,低聲道:“陛下今日同我說了一些事。”

澹臺無離心頭微微一顫。

“師尊昨日出的主意,是想舍己為人?”

澹臺無離睫毛顫了顫,微微閉上了眼。

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楚蔚竟然會把這件事告訴百裏風檐。

他以為……楚蔚起碼會要些面子。

百裏風檐看着澹臺無離的表情,立刻便猜到了澹臺無離的心思。

這會他微微吐出一口氣,便面無表情地道:“既是如此,那師尊還是不要希望我同陛下會解開師尊的鎖靈鏈了。”

“我同陛下的想法,是一樣的。”

澹臺無離:……?

“風檐你什麽時候也——”

“師尊想說我大逆不道?”百裏風檐靜靜道。

澹臺無離:……

“若是師尊死了,風檐便連大逆不道的機會都沒了。那大逆不道便大逆不道吧。”

澹臺無離看着百裏風檐冰冷中隐約帶着一絲怒氣的表情,一點點,慢慢地朝後靜靜靠在了一旁的床柱上。

最終他淡淡道:“出去。”

百裏風檐擡頭靜靜看了澹臺無離一眼,一言不發地伸手替澹臺無離掖好了被子,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離開時百裏風檐略帶起一陣冷風,澹臺無離忽然便嗅到一絲他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沉。

可當澹臺無離想要叫住百裏風檐的時候,百裏風檐已經消失不見了。

半晌,澹臺無離頹然閉上眼,靜靜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這輩子,他只收過三個徒弟,結果……似乎一個都沒養好。

·

百裏風檐走後,澹臺無離在宮內一個人等了許久,卻也沒有等來楚蔚。

而且不知道為何,昨夜之後,他的身體便隐約有些燥熱,丹田處也生出幾分墜脹之感來。

澹臺無離心中明白原因是什麽,便有些羞于去診脈。

其實這些年來,澹臺無離幾乎沒有給自己診脈過。

他也知道自己身體每況愈下,可也沒有根治之法,便索性掩耳盜鈴,不給自己診脈了。

現下也是如此……

可等來等去,楚蔚就是不來,澹臺無離一直被困在這龍榻上,所有東西都被收走,他坐了許久,只能勉力直起身,去夠不遠處幾案上的奏折。

想看看東西解悶。

楚蔚回來的時候便見到了這一幕。

澹臺無離半跪在床邊,素色的絲綢裏衣輕輕籠在身上,他腰肢微彎,伸出一截雪白手臂去夠那桌案上的奏折,一只赤足還淺淺踏在腳踏上,稍不留意就會翻到。

楚蔚眸色一沉,當即便快步走上前來,一把将澹臺無離抱上了床,沉聲道:“師尊怎麽老是這般不讓人省心?”

澹臺無離:……

閉了閉眼,澹臺無離冷淡道:“你把我像廢人一樣困在這,我如何能省心?”

楚蔚一時語塞。

但很快,楚蔚便恢複了平靜的神色,淡淡笑笑道:“師尊若是覺得無聊,想要些什麽玩意?蔚兒給你尋只小狐貍來養好不好?”

澹臺無離:……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蔚仍是唇邊噙着笑,不答澹臺無離的話。

澹臺無離有些怒了:“說話!你這到底是想把我當成什麽!你的玩物嗎?”

楚蔚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過了半晌,他微微嘆了口氣,靜靜摟住澹臺無離的細腰,伸手掀起了自己的袖子。

頓時,幾道橫貫在楚蔚手臂上的猙獰傷痕便暴露在了澹臺無離眼前。

澹臺無離心頭微微一驚,立刻便忘了先前的怒意:“誰傷的你?”

楚蔚不動聲色地将袖子蓋好,平靜道:“師兄受的傷不比這少,裴斂的勢力早就滲透到了皇室內部,防不勝防。”

澹臺無離一時無言。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的神情,知道師尊最為心軟,這會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卻又低聲道:“蔚兒知道師尊的心思,可師尊現在修為還未恢複,即便去找裴斂他們,也只是自投羅網。蔚兒和師兄商量過了,還是等師尊一切都恢複之後,再替師尊解開鎖靈鏈。”

“即便師尊覺得我們不敬,我們也不會後悔。”

澹臺無離:……

最終澹臺無離深吸一口氣,閉眼沉聲道:“慕始青在裴斂手上,你要如何讓我恢複修為——”

話說到這,澹臺無離心頭一顫,驟然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沒了慕始青,那唯一提高修為的方法便只有……

“只能委屈師尊同蔚兒雙修了。”

澹臺無離:……

“師尊想要飛升,想要恢複修為,蔚兒都不攔着,只要師尊好好活着,蔚兒就心裏高興。”

“所以……師尊想要盡快飛升麽?”

“若是想的話,蔚兒日日都可陪着師尊。”

澹臺無離的霜睫顫了一下,又顫了兩下,最終他默默別過頭去,露出了泛着粉色的霜白脖頸,冷聲道:“我看你就是情欲熏心,找借口罷了。”

楚蔚不動聲色道:“可若非如此,師尊的修為永不提升,我和師兄也沒辦法安心放師尊離開。”

“你!”

随後澹臺無離又意識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他倏然擡起頭,神色震驚地看向楚蔚:“風檐也知道了?”

楚蔚緩緩點頭:“師兄說,師尊的命重要。”

澹臺無離簡直氣得手都快要發顫。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在百裏風檐那裏尚且留存了一絲尊嚴,可現在看來……什麽都沒了……

“師尊不愛惜自己,做徒弟的自然不能看着師尊親身涉險,只有——得罪了。”

楚蔚慢慢說着話,卻已經将自己整個人不動聲色地壓了上去。

等澹臺無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頭頂已經落下了一片陰影,手腕也已經被滾燙的手掌給攥住,膝蓋也被壓着,絲毫都動彈不得了。

楚蔚一頭烏發傾瀉而下,靜靜落在澹臺無離側臉上,微涼酥麻……

“楚蔚……不許放肆!”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清麗面容上終于泛起的那一絲無助和羞惱的薄紅,終于一點點,慢慢勾起了笑意。

“蔚兒今日,偏要放肆。”

靡紅的狹長眼尾緩緩溢出一滴淚,墜在纖長的霜睫上。

很快又被珍而重之地吻去。

滾燙柔軟的唇一點點游弋着,明黃色的帳幔無風自動。

有清冷幽淡的瓊花香氣一陣陣溢出來,夾雜着幾分粘稠的甜美。

龍涎香的味道也愈發霸道,帶着讓人不容拒絕的威勢,侵襲而上。

金色的鎖靈鏈緩緩撞擊着,發出玲珑脆響,雪白纖細的手腕都被磨得隐約紅了一片,後又被人輕輕地攥在掌心裏,細細地吻上去。

滾燙的唇觸到手腕處那細膩白皙的肌膚,頓時引起一陣戰栗。

燈火在微風中搖搖晃晃,忽然,噗的一聲,熄滅了。

一縷輕煙袅袅從那燈芯上升起,帶出幾分緩慢靡麗的意味來。

夜,好深,好長。

·

澹臺無離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酸麻軟痛,明明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嗓子卻已經啞了。

咳嗽了兩聲,澹臺無離支撐着坐了起來,衣襟滑落,霜色脖頸上的紅痕若隐若現。

澹臺無離瞬間心頭一跳,立刻就微紅着臉把衣領給拉了上去。

不得不承認,雙修之法确實對他裨益良多。

可這麽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楚蔚看着他的眼神愈發幽邃,百裏風檐看他的眼神則是意味不明。

這兩個徒弟,澹臺無離是一個都看不懂了。

他更是頭痛……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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