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養心殿內
百裏風檐面色冷沉地将一封密信放到了楚蔚面前。
楚蔚伸手接過密信, 拆開,看了兩眼,狹長的眸子中也顯出了幾分冷光。
百裏風檐看着楚蔚的表情, 淡淡道:“你還想坐視不管麽?”
楚蔚沉默着捏緊了掌中密信。
密信中說,裴斂離開京都之後,并沒有大肆掩藏痕跡, 而是去了一處荒山,在那裏安頓了起來,整日豢養毒蟲妖獸。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裴斂還出手買了許多年輕貌美的爐鼎以及普通的奴隸帶進山中。
不過那些爐鼎和奴隸進山之後,便都再也沒能出來過。
百裏風檐這時又道:“南疆蠱王的一些密法我當初也聽說過一些,蠱王晚年對蠱術的追求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覺得妖獸和毒蟲做出來的毒蠱智商太低,曾經嘗試過想要以人煉蠱,但被師尊打了個半死, 之後就郁郁而終。”
“裴斂是南疆蠱王的唯一親傳,恐怕是知道一些東西。”
楚蔚将手中的密信放到一旁, 眸光冷冽地道:“可現在誰敢惹他?”
百裏風檐不出聲了。
沒錯, 雲洲大陸雖然有許多厲害的門派,但都各自為政,讨伐裴斂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沒有哪個宗門願意當出頭鳥。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閉了閉眼, 百裏風檐靜靜嘆了口氣道:“師尊或許知道的多些。”
“不行。”楚蔚果斷打斷了百裏風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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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現在的模樣, 你要是讓他知道這件事,不就是等于讓他去送死麽?”
百裏風檐再次沉默了。
楚蔚看了看百裏風檐,又看了看密信中的內容,最終他不動聲色地從桌案下的櫃子裏取出三塊龍血玉佩來。
這玉佩是他用自己的血灌注而成的,裏面蘊含了極為強大的靈力。
本來楚蔚是想把這龍血玉佩留給澹臺無離防身用, 但現在看來,必須先取出來,做別的用處了。
楚蔚将龍血玉佩放到百裏風檐面前:“你拿着這些玉佩,去開一個裴斂的懸賞,若有人能重創裴斂,便拿走一塊龍血玉。”
百裏風檐知道龍血玉佩中龍氣含量極為充足,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你确定這有用?”
楚蔚淡淡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就算不能重創裴斂,多幾個人去打擾打擾他,也算是好事。”
百裏風檐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說完,百裏風檐便拿了龍血玉佩要走人。
結果他剛轉身,楚蔚又在他身後道:“最近我在慢慢剝離師尊體內慕始青的龍氣,等剝離完了,慕始青也沒什麽用了。”
百裏風檐眉心微微一跳:“可師尊同他關系很好。”
楚蔚神色冷淡:“他一開始對師尊便是算計,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把師尊賣了。”
百裏風檐目光動了動:“你說的有道理,那我等你消息。”
“嗯。”
·
百裏風檐離開之後,楚蔚靜靜坐在原處,閉眼休憩了一會,忽然臉色有點發白。
緊接着,他便微微抿着唇,伸手掀開了袖子。
袖子下面,先前給澹臺無離看過的,深深的三道傷口,仍未愈合。
那其實不是被什麽妖物或者人傷的,而是他自己割的。
為了取龍血。
普通的血他掉兩滴無所謂,但龍血飽含精氣,算是他生源之本。
若非如此,楚蔚也不會逼着澹臺無離同他雙修。
一方面他要恢複澹臺無離的修為,一方面,他自己也需要補補。
想到這,楚蔚忽然輕輕舔了一下顏色有點淡白的薄唇,勾起一絲淺笑來。
今日的份,似乎還沒有找師尊。
接着,他便不動聲色地拉下了廣袖,然後從抽屜中取出一個模樣精致的錦盒,藏在了袖中,面帶微笑去了永華宮。
楚蔚抵達永華宮的時候,澹臺無離正在翻閱他的奏折。
這幾日下來,澹臺無離雖然心頭焦慮,可看着兩個徒弟油鹽不進的态度,也知道自己暫時無法脫身,于是只能在平日裏看看奏折,排解一下寂寞。
這會楚蔚來的時候,澹臺無離也沒太注意,仍舊斜靠在床頭,靜靜看手中的奏折。
紗幔輕緩垂下,覆蓋在他白皙修長的小腿上,胸前的衣襟略微有些松散,露出了精致細膩的鎖骨。
一頭霜發未束,如流瀑一般傾灑而下,散發着柔潤的輝光,襯得他清雅的容顏愈發如同谪仙一般。
只是見到這一幕,楚蔚便覺得有些臉熱。
但他并沒有直接動作,而是悄悄撚了個隐身訣,緩步走到了澹臺無離身後。
澹臺無離正看的專注,并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人。
此時他的霜發在耳後緩緩蜿蜒了下去,露出一片細膩雪白的脖頸,上面桃花瓣的痕跡比往日顯得清淡了些,卻更加柔軟可人。
楚蔚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忽然便從後面湊了上來,伸手捂住了澹臺無離的眼睛。
溫熱修長的五指覆蓋在澹臺無離的眼前,一瞬間,一片黑暗,澹臺無離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掰開楚蔚的手,楚蔚的另一只手卻已經探到前方攬住了他清瘦的腰肢。
就這樣,澹臺無離整個人便仰靠在了楚蔚懷中。
熟悉的龍涎香瞬間包裹上來,澹臺無離的呼吸有些不穩了,他皺眉道:“大白天的,鬧什麽?”
楚蔚笑了笑,握住澹臺無離的手,摟着他坐起來,湊到那白皙的耳畔吹了口氣,輕聲道:“師尊我給你帶了一樣好東西。”
澹臺無離:……
心頭微微生出一分不祥的預感,但澹臺無離抿了抿唇,還是問:“什麽東西?”
楚蔚眸光閃爍,輕聲道:“這樣吧,我同師尊打個賭,師尊若是猜出來了,我便答應師尊一件事;師尊若是猜不出來,便答應蔚兒一件事,好不好?”
澹臺無離:……
過了半晌,澹臺無離冷冷道:“我怎麽知道你拿的是什麽東西,不猜。”
楚蔚不動聲色地一笑:“我把東西放在師尊手上,師尊摸一摸,看看能否猜得出。”
澹臺無離長眉微挑,似乎是不太相信楚蔚會這麽作弊——他向來感覺十分敏銳,若用手觸碰一番,必然能摸得出來。
又或者……楚蔚是存心找了什麽罕見的東西?
不過沉思片刻,澹臺無離心中覺得自己的勝算還是大些,楚蔚即便對他不敬,橫豎也不過是那幾件事。
若他贏了,便可讓楚蔚解了他的鎖靈鏈。
想到這,澹臺無離睫毛顫了顫,低聲道:“我可以答應這個打賭,不過,你要發誓,若是我贏了,你決不食言。”
楚蔚見到澹臺無離上鈎,眸中笑意愈發深了幾分,這會他輕輕親了澹臺無離的耳廓一下,便道:“好,蔚兒在此立下心魔之誓,若是蔚兒輸了,一定答應師尊一個條件。”
澹臺無離:“不許反悔。”
楚蔚噙着笑,緩緩道:“絕不反悔。”
澹臺無離不疑有他,便道:“把東西給我吧。”
窸窸窣窣一陣響聲,接着又是咔嚓一聲,似乎是什麽匣子的鎖扣被打開。
澹臺無離靜靜聽着,隐約聽到了金屬的聲音,這會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你若是随意造個無人認識的靈器給我,我不是輸定了。”
楚蔚勾了勾唇角:“這東西存在許多年了,十分常見,絕不是新玩意。”
澹臺無離微微一怔,道:“如此。”
楚蔚:“當然,蔚兒可不會故意害師尊。”
澹臺無離:……
總覺得這話不太對勁。
正在他皺眉思忖着究竟會是什麽東西的時候,一個冰涼的金屬制品便被楚蔚輕輕放在了他的掌心。
“師尊,好好摸摸。”楚蔚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點笑,略有些暧昧。
澹臺無離将那微涼的金屬制品握在手中,第一反應便是指環。
可那東西上面除了圓環……又多了幾條細細的鎖鏈,似乎還嵌了一顆寶石。
不過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東西了。
常見的東西……
澹臺無離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道:“這東西真的常見?”
雖然結構很簡單,可他确實沒見過這種東西……
楚蔚無辜一笑道:“确實常見,只不過蔚兒不知道師尊見過沒有。”
澹臺無離:……
聽着楚蔚的話,澹臺無離第一反應是這玩意恐怕是什麽小孩子的玩具,他自然沒見過。
抿了抿唇,澹臺無離撫摸着那金屬圓環,輕聲道:“這是玩具?”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素白的手指輕輕在那金屬圓環上游弋摩挲,眸色不由得深了幾分,這會他勾唇淡笑道:“算是玩具。”
澹臺無離沉默了。
若是玩具,他還真沒見過多少。
只不過楚蔚小的時候,楚蔚的玩具都是他買的,楚蔚既然見過,他按道理不會沒見過,難道是他忘了?
于是澹臺無離便蹙眉認真思索了起來。
澹臺無離越是認真思索,楚蔚面上的笑意愈濃。
他其實心中清楚,師尊不可能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即便是僥幸猜出來……師尊面薄,只怕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想到這,楚蔚睫毛顫了顫,不由得便湊到澹臺無離耳畔,輕輕吻了一下那白皙的耳根。
澹臺無離:!
“別鬧。”
楚蔚停止了吻,輕聲問:“師尊猜出來了麽?”
澹臺無離:……
沒有,自然是沒有。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東西,他怎麽就猜不出來呢?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皺眉凝思的模樣,眸光動了動,忽然笑道:“師尊,這東西,可以說是玩具,也可以說是飾品。”
“飾品?”澹臺無離眉頭皺得更緊了。
“戴在身上的——飾品。”楚蔚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帶了一點氣聲,那溫熱的氣息吐在澹臺無離耳畔,讓他覺得有些癢。
若是往日,澹臺無離恐怕已經紅了臉,但他這時正在認真猜測,便完全顧不得那麽多了。
只是凝神苦想。
飾品……還是玩具?
想了許久,澹臺無離遲疑道:“如意環?”
“錯了。”
“那……指環?”
“也不是。”
“難不成是耳飾?”
“都不對。”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澹臺無離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飾品都說了出來。
可全都被楚蔚否認了。
後來,澹臺無離漸漸發覺,這只怕就是個套,可又心裏不願意承認那東西明明十分簡單他為何認不出來?
于是,澹臺無離沉默了。
楚蔚十分了解澹臺無離的性情,這時看着澹臺無離沉默的模樣,心頭微微一喜,卻又試探着問:“師尊還要想想麽?”
澹臺無離道:“嗯。”
楚蔚眸光一閃,輕聲道:“這樣吧,師尊若是猜不出來,我也不為難師尊,就教師尊怎麽用這東西。師尊覺得如何?”
澹臺無離睫毛顫了顫,心中确實有些好奇那東西是什麽。
加上楚蔚又給了臺階,他遲疑了半晌道:“只是這樣?”
楚蔚微笑道:“只是這樣。”
“只是教我怎麽用而已?”
“只是教師尊怎麽用。”
澹臺無離沉默片刻,猜測楚蔚應該只是想促進兩人之間的關系,才弄了這麽個小玩意來逗他玩,想了想,他淡淡道:“那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澹臺無離這話問出口之後,楚蔚不由得慢慢笑了。
澹臺無離:?
緊接着,澹臺無離便感覺到楚蔚緩緩從他手中取過了那環扣,又取了一條系帶,一點點重新蒙住了他的眼睛。
澹臺無離心頭一顫,終于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來。
可他剛想掙紮,又被楚蔚攥住了白皙纖細的手腕,親了一口。
澹臺無離:“楚蔚!”
楚蔚微笑道:“師尊不是答應了嗎?我現在就教師尊怎麽用這東西——”
澹臺無離:???
說着,楚蔚的手便緩緩拉下了那素色的系帶……
金屬環被他扣在掌心,鎖鏈輕輕晃動。
微涼的金屬質感貼在肌膚上,頓時引起澹臺無離一陣戰栗。
澹臺無離也在這時驟然明白了過來,霜白色的脖頸頓時便泛起一陣醉人的薄紅來。
“混賬……你怎麽敢騙師尊?!”
澹臺無離清冷的嗓音微微顫着,聽着便讓人心頭一蕩。
楚蔚不動聲色地緩緩攥緊了澹臺無離的手腕,輕聲道:“師尊,這可是好東西。往日雙修你靈氣流失太過了,若是有了這東西,修為便更容易聚攏些。”
澹臺無離雪白的牙齒緊緊咬着嫣紅的薄唇,顫聲道:“我不要這個……”
楚蔚平靜地道:“蔚兒也是想師尊快些恢複,只能……得罪了。”
一聲清脆的環扣聲在偌大的永華宮內緩緩響起,澹臺無離在那一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脖頸也忍不住向後仰去,露出他那繃得緊緊的漂亮鎖骨……
楚蔚見着澹臺無離這番情狀,簡直又愛又憐,情不自禁地便低頭在那鎖骨上落下一個輕吻。
“師尊,別動。”
澹臺無離霜睫濕漉漉的,薄唇也染上了一片水色,被系帶蒙住的雙眸濕潤動人,露出了幾分罕見的脆弱色澤和楚楚動人的羞窘。
他萬萬沒想到……楚蔚竟然會這麽,欺師犯上……
混賬!
混賬!
然而此刻被人拿住了把柄,澹臺無離也不敢去妄動,只能顫抖地強忍着。
楚蔚一點點吻去澹臺無離耳畔的細汗,啞聲道:“師尊,別怕,蔚兒在。”
澹臺無離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來:“滾!”
楚蔚的動作微微一滞。
緊接着,他眉頭輕輕一挑,忽然便從澹臺無離身上起來了。
澹臺無離:?
偏生楚蔚這會還無辜嘆了口氣,輕聲道:“既然師尊不想要蔚兒,那蔚兒先走了。”
澹臺無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