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了許久,應頌自己都感覺要睡過去了,才聽到任岘一聲微不可聞的:“好,知道了。”

“老師……”應頌低喚了一聲,他張張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麽措辭更為合适些,反觀現在似乎說什麽話都有些無力,他身子單薄,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起身,小心翼翼越過他與任岘之間的玫瑰,雙臂環過他的腰摟住了他。

他的額頭抵着任岘頭側的靠背,閉着眼慢慢收緊雙手,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我知道聽我的道歉您已經聽膩煩了,但請允許我再說最後一次,讓您擔心了。”

他能感覺到任岘身子在自己碰觸之時便有些不自在,整個背都僵硬了,他挨着任岘時都能感受到他的多番情緒在激烈碰撞,喉結稍稍顫動,最後在自己耳邊,不容置喙地低語道:“下去。”

這就是他對待朋友的方式嗎?這般,親近?

應頌抽身坐回座位後,只見任岘的笑意已然消失,面色極其冷郁,徑自開了車門鎖,從車頭繞到了他的副駕這邊,看樣子是覺得自己太過逾矩而生氣了,下颌線都繃得緊緊的,眸色複雜,兀自開了他這邊的車門。

自然的天光照進來時,應頌向後挪了挪身子,讓眼睛逐漸适應,心裏卻在忖度着該如何将自己的觸角從殼裏伸出來,沒有任何阻礙地放在任岘的身上,如何讓他對自己,少一些忿然。

他會不會已經覺得自己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童,能做出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西裝上的雙排扣已經在任岘下車時便解開了,如今他一手擋住車門,酒紅色西裝外套微微敞着,幾乎可窺見那深藍色領帶的全貌,以及十分熨帖的純白襯衣。

他皺着眉,看着車裏下意識後退的小孩,聲音也捎帶上了外面的幾分涼意:“剛剛車裏空間太小,你過來,再抱一次。”

腦子裏緊繃的弦忽然就仿佛被任岘拿去,順便還在上面彈了幾個音,應頌錯愕的同時,也慣着他扶着車門走了出來,随手關了門,不理會車裏阿誦的嗚嗷亂叫,微仰着頭目光注視着眼前的任岘,事實上他比男人是矮了點,但也比他肩膀要高了。

那天确實是任岘摁着他的頭,逼着自己要聽他的心髒跳動的聲音的,這次不一樣,能把下巴放在他肩上,雙手主動從外套探了進去,環上他的窄腰貼向自己,他雖然并不是直接的接觸到肌膚,但那種暖意隔着一層衣料正源源不斷地傳到自己冰涼的雙手上,同時感到男人的手也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脊背處。

兩個人的胸膛緊貼,兩個火熱的心髒的跳動聲逐漸合為了一個拍子。

他自覺追逐溫暖,又怕冷到男人,想縮回手哪料到任岘早有防備,緊摟着他不肯撒手,小孩的發間也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他着迷似的嗅着,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椎處,輕輕地幫他做着緩解性的按摩。

“再抱一會。車上靠背墊沒有支撐你脖頸的東西,坐了這麽久,頭痛不痛?”

應頌想笑他幼稚,最後不過是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把頭埋得更深,任岘身上的味道清清冷冷的,但後調總是讓人回味,教他有着別樣的眷戀,再加上因為姿勢長期不動已經有些變緊的後頸被人捏着,自然是想不到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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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少無事,任由着男人抱,也順手去摸他的腰椎,沒有哪一處由于常年坐姿不變而引起的高聳或塌陷的地方,多麽完美的椎體,他多麽想要。

索性周六下午臨近飯點,停車場也沒幾個人,自然也沒人發現一個穿着西裝的青年,摟着懷裏的小孩,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他眼裏的占有欲快要把自己淹沒。

在今天,在認識的七十二個小時裏,任岘已經覺得自己度過了十幾個春秋,每一次孩子的逃離對他都是痛苦,如今靜下心來想,原是自己不得其中關竅。

而現在只要他一偏頭,就能吻上小孩那含過自己香煙的嘴唇,但他還不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系,他不敢再被打回零級重新修煉。

只有他深谙其中苦楚,對一個人放下戒備有多艱難。

且看中國版悲慘世界,任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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