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桌上雞公煲的麻辣味混合着雞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對面的人正端着盛滿米飯的小碗狼吞虎咽,略顯幽暗的屋內只映着他的一雙眼睛發亮,見應頌半天不動筷子,只是怔怔地盯着他,杜衍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擡頭問道:“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耳機裏的音頻已經播放了四遍,除了那句法語,其餘的內容應頌幾乎都可以脫口而出,他迫切地想給任岘發一條微信,但并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好,到底是該說自己感動呢,還是笑罵他一句:“你不要太自信了啊!你不要太自信了。”

他搖搖頭,也從抽紙裏拿了一張紙出來,找了一塊還沒有被油漬污染過的幹淨桌面,鋪在上面,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套在手指上的戒指,神色嚴肅且認真地放在了紙巾上,一折一痕地包好。

放進口袋時有什麽東西剌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取出來細看時才發現是一枚金色領針,他哭笑不得地又塞了回去。

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把任岘的東西都帶了回來,他不會阻止自己的嗎?不怕一直這麽慣着自己,有一天會恃寵而驕麽?

任岘中國式家長寵溺般的愛,遲早要讓自己變成青春期叛逆再少年。

他吃完飯後和杜衍一起出了門。

那兩個女孩邊聊邊吃自然慢了許多,于是杜衍還專門和她倆打了招呼,付錢時卻被應頌擋了回去,他率先拿起手機掃碼付款,杜衍僅僅是慢了一步。

等出示了付款憑證,走到校園裏,杜衍低着頭看手機,催促道:“趕緊收錢,說了請你們吃飯,你提前付了款是不是瞧不起我呢?”

應頌把手機藏到背後,見杜衍撲了過來,連忙讨饒道:“沒有沒有,少爺世界第一偉大,你晚飯請我不就好了麽!”

杜衍改撲為摟,搭着應頌的肩,思來想去,半天才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應頌滿口答應。

等到了宿舍,應頌發動了向維這樣人脈廣的人,在線上求一份任岘周內課程表,向維自然是要犧牲部分色相和磨破一半的嘴皮子去求外院裏那些大三的學長學姐,千湊萬湊,最終彙成了一份表單。

應頌粗略地浏覽了一下,除了周三,任岘多多少少都會有課,并且分布的并不是很均勻,但這也提高了他與任岘的見面率。

向維還問道:【大嫂,你怎麽了?突然開竅想從最基礎的音标開始學習英語了嗎?多問問老大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兒?還能促進夫妻之間的感情。】

應頌飛快地看了一眼就在他身邊坐着學習的杜衍,戴着功能性腕表的左手翻着詞典,右手握着筆飛速地抄着單詞的釋義,嘴裏小聲念着詞兒的樣子透着十足的認真。

Advertisement

他回複道:【杜衍也有自己想事要做,總打擾他會很不好意思,任老師麽,他的存在本來就是給學生傳道受業解惑。】

話說得冠冕堂皇,應頌自己都想扇自己的嘴,分明就是觊觎任岘在學校裏的這段時間。

想想也是,他們兩個人唯一的主動性見面場所似乎只有一個學校,又不敢在微信裏和他發些消息,導致應頌現在,看着周末消息空空的手機卻有一股莫名的焦慮感。

對了,煙呢?

他在褲子口袋裏找了半天,忽而想起任岘的威脅,耳根瞬間被紅暈攀滿。

應頌整理了思緒,抑制住嘴裏渴煙的欲望,糾正了姿勢,開始在本子上寫下第一個,有關音标的劃分。

時間總是過去得很快,逐漸日暮,路上行人變得多了起來。孔遠和向維到宿舍時,只看到了有兩個人并排趴在桌上,一束玫瑰放在面前。

人,玫瑰,人。

老大,玫瑰,大嫂。

玫瑰等于求婚,等于杜衍表白應頌,等于間接向他們宣告出櫃。

向維抓耳撓腮,幾分鐘也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中國話,最後一邊放書包,一邊感嘆:“塞……seriously?”

孔遠打開水杯猛灌了一口水,仍是壓制不住他的震驚:“俺滴乖乖,玫瑰花啊!太迅速了吧?我們不在的這兩天你們進展這麽快的嗎?這關系蹭蹭上漲,怕不是坐的超音速飛機?”

他怎麽就忘了處理這束花!

應頌停下筆,斟酌着開口:“其實……這不是誰送的花。”

向維拉了一個馬紮過來坐着,等待看他們倆的表演:“你繼續說。”

杜衍接了話:“這個,其實是應頌買了,打算明天給任老師賠禮道歉的。”

應頌恨不得一拍自己腦門,心裏感慨,還是杜衍聰明,他點頭附和:“對,上次我惹了他,就想着明天給他送個花兒,以表歉意。”

孔遠啧啧道:“那也不該用玫瑰啊,買個康乃馨小雛菊不是挺好?”

杜衍揉了揉應頌的腦袋,半是責備道:“老小也沒經驗啊,又沒咨詢我,都是悄悄出門買的,沒曾想買了玫瑰。”

結合線上應頌的行為和請求,向維和孔遠:“哦。”

看終于糊弄過去了,寝室裏四人同時意味不明地長嘆了一口氣。

晚自習時,應頌破天荒地早到了一次,把今天下午被孔遠他們打斷的筆記補全,又讓杜衍替他看了看,沒什麽大的問題之後他就開始了背記。

晚上躺在床上,從床簾縫隙中看着窗外已然夜幕垂臨,他在心裏幽幽地與他身體裏剝離出的什麽告着別。

他翻出手機找到任岘,喚了聲:【老師。】

【任老師:嗯。】

【晚安,明天見。】

【任老師:晚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