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向維今天很奇怪,基英這麽能讓人睡着的課,身旁的應頌聽得是津津有味,甚至一度做起了筆記,同在第一排的杜衍冒着被老師眼神殺的風險,偏頭指着應頌寫過的紙上小聲說着什麽。
難不成就一天多的時間,老大把大嫂的興趣從無所事事硬生生掰成了愛學習愛生活?
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
向維直起背瞭望着窗外那拔地而起卻對學子們有着深深沖擊力的圖書館建築,心想,我一定,一定!要找個能敦促自己學習的對象了。
應頌安然地度過了上午這節課,基英老師中英混雜式的講法還是比較得他心意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聽英語還是太過吃力,有種聽天書的感覺,但比之前剛上課就睡的狀态已經好了太多。
他私下裏已經偷偷看了好幾次任岘的課程表,今天是他給本科大三帶的兩堂寫作課,一節在1-2節,一節在下午的7-8節。
雖然寫作課這樣的課程他在大二時也會學到,只不過外院老師那麽多,可能不會是他本人帶課,但能在校園裏看見他,其實就夠知足的了。
專科不如本科課滿,早上上了1-2節課以後就一直到下午的7-8才有課,中間空出來的時間他稍微帶了點私心地想去見男人,有點想問問他周六晚上發生了什麽,并對自己的可能潛在的冒犯行為道個歉。
剛一下課,杜衍就招呼他們一起去打球,應頌用學習婉拒了,向維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杜衍出來應允道:“那中午早點回來,想吃什麽了一會發信息告訴我。”
待到教室空了,應頌才拿出手機,點開任岘的對話框時,眼角眉梢都透着綿軟的溫柔,他低頭慢慢地打着字:【老師,你在哪?現在忙嗎?】
過了幾分鐘,任岘那邊也回了消息:【任老師:在辦公室。】
随即他報了個樓名與房間號。
應頌收拾書包時,既恨不得現在他就空間位移到任岘面前,又有點說不出感覺的害怕。
從來沒有參觀過這所學校的辦公室的應頌一路上都在想象任岘的辦公室會是什麽樣的布景,他還脫線一般地以為辦公室是一人一間,大的辦公桌上只有一個任岘,背對着窗戶投進來的天光,微微弓着身,緊鎖着眉頭看着桌上的文檔。
但當他再三核對門牌號後,下定決心敲門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許幼稚。
裏面一道靓麗的女聲傳來:“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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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頌推門走了進去,手指在單肩包的背帶上緊緊捏着,裏面的兩個辦公桌相對放在床邊,距離門不遠處有一個灰色的儲物櫃,中間空出來的牆邊放着一個中型的淺藍色沙發,旁邊還擺着玻璃面茶幾。
上面安靜地放着一本薄薄的淡黃封面的書。
應頌耳畔有道男聲:“坐。”
他挪着步子走到沙發邊坐下,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姿勢,僵硬得很。
應頌他低着頭看着茶幾上書的封面,卻用餘光偷偷掃着正在辦公的男人,真的是一天一套西裝,顏色永遠不重複。
一套淺炭色暗紅寬方格西裝,平駁領流暢的線條鎖上了幾分禁欲的色彩,外套上尤其是腰身的部分,沒有一絲褶皺,從衣領裏能悄悄窺到他穿的同色系馬甲,以及內裏的一件灰黑色高領毛衣。
嘴角抿着,下颌繃成一道優美的弧度,眉峰淩厲但很漂亮。
每次都感覺他是天生的衣架子。
只有一雙大手被擋在電腦屏前,看不到細節。
他對面的女老師看起來是約莫三十多歲的人,留着黑色的長發,膚色白皙,上着淡妝。
女老師正埋頭盯着手機屏,不斷地打字。
再轉回任岘這邊,沒過一會兒,只見他都不帶瞥自己一眼,說道:“自己先拿着書看,我有點急事。”
原來自己的小動作早就被男人看在眼裏了,應頌小聲答應,低頭翻開了桌上唯一的書,料想這書應該是任岘專門留在這給自己看的,上面只有寥寥的幾個字——《道林·格雷的畫像》。
是王爾德所著,他翻開了第一頁,從亨利勳爵那裏慢慢地讀了下去。
直到沉默的空氣中啪地一聲,任岘合上了筆電,同時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應頌看了眼表,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女老師放下了手機,把文件夾翻開,匆匆寫了幾行後就問道:“任老師今天有時間嗎?一會兒下去吃個飯?”
任岘整理着桌子,禮貌地回複道:“不用了邢老師,你先去吧,我這兒還要處理個學生的問題。”
這個學生自然就是指場上的應頌,應頌聞言,從漢字構成的故事情節裏擡眼,将眼睛定格在任岘身上,他依舊沒有像自己投來自己所期待的溫柔目光。
這麽冷漠?難道,除了那番動人的話,昨晚他對自己說了什麽?還是自己做了什麽惹到他了?
任岘不僅僅是在學生之間好評不斷,在老師的群體裏同樣也是,邢老師覺得最幸運的,就是今年辦公室和任岘分到了同一間,尤其是她聽說任岘至今未婚,就有些心猿意馬。
直到她看到了只有兩天沒見,任岘的左手的無名指上已經多了一枚戒指,她磕磕絆絆地道:“任老師,你有伴侶了?”
任岘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嘴角翹了起來,只是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笑着道:“嗯,上個周六訂的婚。”
邢老師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細細打量他的手,神色灼燙幾乎都要把任岘的無名指燒出一個洞,把這枚戒指都熔成水。
幾分鐘後才堪堪感到有些失态,偏過頭掩飾自己眼底的情緒,兩個人的一言一行都映進了應頌的眼底,她匆匆地道:“那我先去吃飯了,你要是想吃點什麽就發微信告訴我。”
任岘點頭:“好。”
直到邢老師帶着莫名地讓應頌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魅惑的香水味離開,他才把視線調回來,繼續埋進書裏,見任岘也沒有說話,半晌,他才從書中露出一雙眼睛,映着的滿滿的都是男人身影的眼睛,細不可聞地說:“這個老師喜歡你。”
任岘沒有搭理他這句話,只是說道:“應頌,把包放下,你過來。”
應頌的指尖抓緊了手上的書頁,沒有動靜,也沒有任何回應。
下一秒,他就見男人從椅子上起身,無可奈何地啧了一聲,就好像看到了什麽頑劣之至的小孩一般,坐在了他的身邊。
應頌把領針和領帶從口袋裏都掏了出來,伸手過去,說道:“抱……抱歉,我想不起那晚發生的事,如果冒犯到你了,真的對不起。”
任岘默言,此刻倒是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眼角都簇起了淺淺淡淡的笑紋,應頌只看到他修剪得很短的鬓角下是線條分明的耳廓,又偷偷地補充了一句:“你還是會把家産留給我的吧?”
又是在醫院裏的梗,應頌不信他接不住。
“知道我是你爸爸還要對我做這種事,應頌,我為什麽之前沒有發現你還有這樣的情趣?”說着,任岘拉開毛衣的領子,霎時,那些大大小小的痕跡都出現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些甚至已經紅得發黑,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任岘食中二指一挑,露出了他的鎖骨處,那裏,一圈熟悉的牙印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上面。
“我……”
應頌剛說出一個字就卡了殼,接下來說什麽?難不成說謝邀,剛下飛機,人酒剛醒,馬不停蹄來認領自己的累累功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