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應頌最近幾天依舊起得很早,可天氣還是稍稍有些冷的,他一個人悄悄地下床洗漱,就換了保暖的衣服出門跑步。

有一次還見到了在操場觀衆席高處坐着的任岘,一個人靜靜地低頭看書,假兩件外黑裏白中長款風衣就那麽敞着,束腿黑褲搭配上一雙短靴,幾乎就和學校裏的學生沒多大區別。

他為了能多看兩眼男人幾次都跑外側的跑道,在圍欄處放緩步子,這時從未有過的貪婪神色遽然占據了他整雙眼睛,放肆地從上往下打量他。

今天沒有穿西裝,頭發都是慵慵懶懶地垂着,甚至在鼻梁上還架了副無邊框眼鏡,鏡片後的眸子波瀾不驚。

持書的左手上依舊戴着戒指。

而脖子上令他感到罪惡且羞恥的吻痕也在漸漸消失,現在只剩下了深青的痕跡。

他慢慢地戴上衛衣的兜帽,扭過臉擡腿跑了半圈左右,在操場的另一側,一堆健身器材那,挑了個雙杠手一撐坐了上去,手指扒着屁股坐着的其中一杠,而雙腳抵着另外一杠,清晨的天空偶爾會有大片的魚鱗狀白雲飄在頭頂,四周嘈雜的風聲人聲通通散去,耳邊唯留一縷自己的呼吸聲與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的面前正對着觀衆席,兩個人隔了大半個操場,應頌又一次順利捕捉到了男人的身影。

生怕他會有困擾,應頌只得偷偷地坐在這,裝作無意的樣子看看他,就像拿着自己最心愛的寶貝,滿心雀躍卻又不肯讓閑雜人等看到,只能躲在角落裏,自己拿出來反複欣賞,寶貝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寫着自己的名字。

等到第二天應頌再來時,男人卻沒有出現在看臺上,他從兜裏拿出自己的稿子,攥緊了低着頭從觀衆席入口上去,一個人形影單薄而又有些落寞,坐在任岘曾經的位置上,慢慢背着詩,而耳機裏都是他熟悉的聲音。

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周四下午,應頌慢騰騰地扶着扶梯上了樓,走到語音室裏,依舊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暗沉的空氣在他眼前緩慢流動,他靜靜等待着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

班裏的人逐漸到來,并低着頭不斷小聲議論着什麽。應頌看着手機,幾次打開,又滅屏,最後咬着嘴唇,劃到任岘那一欄上,問道:【來了?】

【任老師:想我了?很着急見到我?】

應頌用手指抓扣着桌上的擋板,一陣耳熱,【又在欺負我。】

【任老師:沒有的寶,你看門口。】

應頌有時候在想,老師或許只是任岘的副職,任岘主要幹的是什麽專業定制西裝店的老板,件件比職業裝還要正式,又禁欲又能襯得本來就很棒的身材,每天一套不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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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看到任岘拿着手機穿着炭灰色西裝從門口走進來時,他再度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應頌聽到了班裏女孩們的抽冷氣聲。

他悠悠地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嘴裏說了一句英語,應頌結合着他的手勢與神情,似乎聽懂了一點點,他好像在問,為什麽大家總是不拉開窗簾。

緊接着他自己松了松領帶結,挽了袖子上前一把拉開了簾子,等太陽照進來時,他感嘆道:“What a nice day. ”

當任岘的目光掃視全班時,應頌刻意低下頭,從包裏取出了書,他有點不敢對視,今天的任岘在襯衣胳膊上套上了袖箍,比那天在操場上看到的他視覺沖擊力要強上百倍。

真的是……絕了。

直到頭頂有一道聲音傳來,帶着試探的語氣道:“應頌。”

“在。”

應頌幾乎是應激性的站起身,畢竟上一次在這裏這個位置上,兩個人鬧了點不愉快。

任岘雙手撐着講桌,挑眉問道:“怎麽總是坐那麽遠?不喜歡聽老師的課?”

幾十雙眼睛瞬間盯上了應頌,他的脊背生涼,教室霎時安靜到應頌都能仔細地聽到周晨媛一句小聲的:“任老師怎麽又雙叒叕地針對應頌了?”

應頌目光閃躲:“不是,我沒有這樣想過。”

杜衍坐在第一排,細細打量面前這個男人,直到向維給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咋辦啊?任老師咋總針對應頌,這他媽的居然還記住名字了,大嫂小命不保了,少爺你不想想辦法?】

他一把按滅手機屏。

任岘道:“我并沒有別的意思,讨厭這門學科也好,讨厭我這個人也罷,但不要對自己過不去,我講得再爛,好歹也算有點道理。

今天你可以嘗試着往前坐兩排,好好聽聽我的課,萬一你會愛上呢?”

大家都不敢吱聲,兩個人目光交彙處估計都能把自己電成焦土,很多人都會以為應頌真的順了任老師的意會往前坐上兩排,但他沒有。

應頌拿着書提了包從桌旁的走廊上一路走了過來,腳步很輕,但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了任岘的心坎上,直到他坐在了杜衍身旁的空位上,詢問的眼神望向他:“這樣可以嗎?任老師。”

他讓試着,往前坐兩排,而小孩直接走到了他面前坐下。

任岘掩飾性地低咳一聲:“好,可以。我們開始上課。”

應頌翻開書,突然覺得大腿邊有什麽東西,他悄悄往下一瞥,是杜衍伸來的手,手心正對着他,而目光還在書上投着。

應頌心裏暗笑不已,貼上他的手揉了揉。

結果就聽見擋板上敲擊的響聲,與同時發出的男聲:“讀第一句。”

應頌慌忙抽回手在自己書上翻找,而杜衍只是順勢地輕輕一指,就為應頌找到了位置。

應頌感動天感動地,站起來認認真真地讀了這個句子,任岘也不看他,只是在他耳邊聽着聲音,道:“lucky dog,sit down please. ”

應頌并沒有坐下,而是遲疑地問:“你罵我是狗?”

登時班裏就沸騰了,哈哈聲不絕于耳,光任岘聽到的,就有好幾句誇應頌可愛的。

任岘維持了一下秩序,轉頭哭笑不得:“沒有,說你是上帝的寵兒。”

看到小孩坐下以後,任岘又面無表情地道:“Monitor. ”

杜衍站起身:“Yes, here. ”

任岘:“應頌讀的這裏是一則故事,把接下來所有的段落都翻譯成漢語,要體現出你的文學素養。”

杜衍:“……”

應頌真的不是故意要問的,他緊張到渾渾噩噩間只聽到任岘說了一句什麽dog,心想這不是狗嗎?

等到中途的休息時間,應頌打開手機,界面還停留在任岘兩點那會最後給他發的消息,是一個系統的表情圖,一朵玫瑰花。

但沒過一會,手機就跟炸了似的,群裏的消息滿天飛:

【Lucky dog!他媽的翻譯過來這不是幸運兒嗎?任老師他咋回事?】

【姐妹淑女點,任老師段位比較高,事實上翻譯成上帝的寵兒也是沒有問題的。】

【咦你們只讨論學術問題嗎?為什麽只有我磕上了認慫cp?】

【俺滴媽,任老師剛剛只讓應頌往前坐兩排,應頌一下子坐到了他面前,你們看到任老師眼底的神色了嗎?我居然讀出了一點點窘迫。】

【姐妹你是拿八倍鏡看任老師的嗎?】

【說實話,認慫這對也有一點點好磕,但……這不是我對不起杜衍的理由,硬度cp呢?把大旗搖起來啊?】

【抱歉,硬度cp粉頭已經被任老師攻陷,禁欲系男神攻x溫順美人受,我就問問是我磕不動了還是你們沒腦洞了?】

【我可了,先沖了姐妹們。】

……

這次換應頌哭笑不得,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任岘,正對着他看手機,估計也看到了群裏的消息,他返回對話框,然後點開任岘的頭像,進入了他的朋友圈。

結果是空白一片,什麽都沒有,看樣子他好像是對外屏蔽朋友圈內容的。

沒想到通知欄立馬出現了一條消息:【任老師:想看?】

應頌一驚,擡頭正對上了任岘含笑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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