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應頌一直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忘了什麽事,但就是怎麽都想不起來,和任岘在一起待着的時候偶爾會有一道靈光閃過,但又抓不住實質性的內容。
他搖搖頭幌掉腦子裏的紛亂思緒,覺得還是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再說吧。
等到周五下了課,應頌回宿舍收拾了一些寬松點的衣服,把它們都依次疊好,找了個大點的紙袋放上,本來他是想拿行李箱的,但一想,沒兩天就回來了,也沒有太多東西是必須要帶的,于是還是松開了推行李箱的手。
向維兩只腳都伸長搭在桌子上,嘴裏磕着瓜子,一邊吃一邊碎碎念:“大嫂你是也要回家了?”
應頌自然不敢說出真正的目的,這樣美麗的故事除了杜衍那樣能一眼就看出來的聰明人,還是知道的人越來越少最好,只得硬着頭皮回道:“是啊,好久沒回家,怪想念的。”
向維把掉在自己衣服上的瓜子皮都拍掉,掃落到地上,絲毫沒有愧疚感地繼續磕,“其實這麽久,我還真的沒咋見過你回家,你是本地的嗎?”
應頌報了個地名,向維開始翻了個白眼,随後又道:“這也太近了吧,平常也不見你回家,還以為家裏距離太遠呢。”
應頌默了半晌,才道:“不太想回家,宿舍也挺好的。”
明顯地換了語氣,向維也挺會看人眼色的,只是哦了一聲之後就很識趣,又轉了別的話題。
沒過一會兒就見杜衍背了包回來,手裏還提着兩份蓋澆飯,向維把手裏最後一點瓜子皮都扔到地上,用普通的椅子轉出了辦公椅的感覺,頭揚得都快和天花板貼在一塊了,嘴裏滿是埋怨:“老大,讓你捎個飯時間怎麽這麽長,你不會是自己做飯去了?”
杜衍把飯放在了桌上,啐道:“你是人老小就不是人?他不吃飯?”
應頌的心裏頓時暖洋洋的,果然沒有白疼他。
“果然,單身狗的日子就是不好過,我自己吃完自己走!”
杜衍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滿臉糾結不知道挑什麽衣服的老小,他彎下腰把應頌整理好的衣袋裏的衣服都抖了出來,應頌抓都沒抓住,辛苦了半天才挑出來疊整齊的又被拆亂扔在自己的桌上,他噘着嘴小聲嘟囔:“少爺,你幹什麽啊?”
杜衍特意壓低聲音道:“昨晚不是告訴我你會去關山牧場嗎?大山裏那麽冷,帶的這些衣服太單薄了,你旁邊待着,我在你衣櫃裏挑。”
應頌瞄了瞄旁邊戴着耳機一邊看劇一邊吃飯的向維,他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Advertisement
杜衍打開他的櫃子門,仔細為他挑選了起來,他拿出一件姜黃色毛衣和米色長褲,放在應頌身上等了等,自認為十分搭地點點頭,悠悠然道:“夫人衣品挺不錯的麽?挺會給自己打扮的。”
還不等應頌開口,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對,應該說你配什麽衣服都好看。”
向維搖晃着腦袋,好像就聽見什麽穿衣服,好看之類的話,嘴裏幫杜衍做着最後的補充:“對,老大不穿最好看。”
應頌一手扶額,“我想本來想誇誇你,但是又怕杜衍揍你而打出來的血會噴濺在我的臉上。”
杜衍:“不管他,來,把秋褲都帶上,你這細胳膊細腿的,現在保養不好以後會得風濕的。”
一番收拾完畢,杜衍執意要幫他提着盒飯與衣服并把他送到奶茶店,臨走前杜衍敲敲那個公共的桌子,問他:“這花怎麽處理?”
應頌早就把這種事忘在了後腦勺,一周了,花不再突兀,順利地融入了他們宿舍的大背景之中,向維偶爾會心血來潮地給花兒用手灑些水,再之後,真的是男生宿舍裏精致玫瑰的堅強生長期了。
應頌表情有些難看,幾番內心掙紮下來,他抱起已經不是很新鮮的玫瑰,說道:“走吧,今天就消滅了它。”
兩個人一起來到了學校後門,快要走到奶茶店時,他看着店內為數不多的幾個坐着的人,還有一個穿着淺灰綠色中款風衣的男人,外套敞着,露出裏面的墨藍色毛衣,手裏握着一杯插上了吸管的奶茶,正直着腰背坐在椅子上與站着的老板娘談笑風生。
一口一個姐叫得格外親熱。
老板娘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太陽穴去了。
杜衍也看到了任岘,大致這麽一推算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應頌覺得他抱着花走進店裏的行為真的讓人匪夷所思,而且還是一束已經有些蔫了的花。
他剛一踏進店裏,就吸引了聊天同時不忘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老板娘,看到應頌的到來更是笑靥如花:“喲,阿頌來啦,姐跟你說哦,姐剛認識了個人,那位同學也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你倆還是校友呢……呀,這是什麽?阿頌談戀愛了?”
“姐,這花不是我的。”
應頌抱着花走進了操作臺,把花放在了腳邊的角落裏,從手腕取下頭繩紮住了頭發,換上了工作服,把帽子戴了端正。
而杜衍在任岘的直視中自然而然地越過他,沖他微微一笑,小聲說:“任老師,挺巧啊?”
任岘目光一掃他,提了提嘴角:“班長也來買奶茶?”
杜衍彬彬有禮:“沒有,送應頌來的。”說着,故意把手上的紙袋與盒飯提高讓任岘看了看。
這時還在被老板娘老媽子式糾纏詢問的應頌抽出空說道:“少爺,你先把東西放在桌上,坐下等等我。”
任岘把自己面前的奶茶往桌子裏面放了放,伸出手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示意杜衍坐。
杜衍也大方地點點頭,說了句:“打擾了。”就把手上的東西也放在桌子靠裏的那一邊。
任岘挑眉:“喝點什麽?老師請。”
當地坐在距離他不遠的桌上,心道他們怎麽還坐到一起去了?
還有這個任岘,怎麽還成校友了?自己多大歲數心裏沒點數嗎?
他把目光轉回喋喋不休的老板娘,問道:“姐,今天不接孩子了?”
老板娘一拍腦袋,“害,今天看到帥哥只覺得姐的青春又回來了,就說好像忘了點什麽事,原來是忘了接孩子了……”說着她又神秘兮兮地隔着操作臺和應頌咬耳朵:“阿頌,你有時間幫我打聽打聽,看看你那同學有沒有女朋友,要是沒有的話,姐這兒有個妹妹,年齡也小,你懂吧?”
應頌實在難以想象任岘對着女人說騷話的場景,他看着老板娘這副已經淪陷在任岘那張臉下的表情,甚至突然覺得,自己的犧牲好像讓全世界的可愛女孩都免遭了騷話攻擊的迫害,想想還有點大義凜然的感覺。
這個想法破土而出的一剎那又被應頌狠狠摁進了土裏,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被任岘帶壞。
等送走了依舊一步三回頭看着任岘背影的老板娘,應頌在操作臺上支着身子,一只手用手機調試着挨着門口的懸挂式電腦屏,看似在認真工作,實則在用餘光不停偷瞄和杜衍相談甚歡的任岘,他們倆有什麽好聊的?
一首《500miles》從音響裏放了出來,任岘的耳朵動了動,擡頭看了一眼操作臺上的身影,面前的聲音也讓他心下一動:“任老師,你,那個,對阿頌好點。”
任岘繃緊了嘴角,眼裏閃過一絲犀利,“你都知道?”
杜衍毫不畏懼地直視:“都知道,但并不是他告訴我的,你別怪他,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不會怪的。”
任岘透過杜衍,一直看着有顧客時忙碌的應頌,和沒有生意時,一個人看着電腦屏上的歌詞,嘴裏不經意跟着念裏面英語句子的小孩,盡管寬大的帽沿遮了他近半的視線,但那瘦削的側臉和脆弱的小下巴尖,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杜衍,你是聰明的孩子,老師看得出今天的你是有目的的,不妨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