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4章

馬上就是院裏舉辦舞臺劇的日子了,應頌和任岘約好一同去觀看。

因為杜衍的原因,應頌幾乎把話劇《報答》裏美人夏瑪的臺詞背的滾瓜爛熟,還現學現賣地給任岘表演了一段,尤其是裏面瓦季勒森憑空遭人誣陷即将入獄,夏瑪請羁押他的守城官一同到家裏來,結果被誤解成捉弄異鄉人的無知女人,喊冤說出的那句︰“嘲弄你?我情願獻出全身珠寶換取你身上的鐵鏈,遠方的青年啊,如今侮辱你就等于侮辱我自己。”

這是泰戈爾的短篇詩改編而來,任岘問他是誰翻譯的英語,他笑着說是班裏的一個女孩,并告訴了他名字,任岘點點頭︰“還是有細小的問題,但這個水平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外院第一次舉辦如此隆重而正式的話劇比賽,聽說領導十分重視,杜衍為了道具與衣服的租賃,忙前忙後統計了大半天,最後終于全部敲定完成,一齊報了上去。

當天天氣并不是太好,霧霾濃重,天昏昏沉沉的,好在也澆滅不了學生們心中的熱情,早早的就來到了室內大廳,一小堆一小堆正聚在一起談論着今晚的看點,依稀還能聽到幾聲來自本班女孩提起的杜衍的字眼。

等到了晚上,真的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甚至搶不到座位的只能站在觀衆席後觀看,任岘提前給應頌打了電話問他的座位在哪,應頌一聽這話,忙說︰“沒事,老師們一般都在第一排和領導輔導員們一起坐,你別過來,不然會招惹是非的。”

小孩的聲音鼻音比往常還要濃重,聲音也有些奇怪,任岘問︰“怎麽了,剛剛睡醒嗎?”

遇見這種大霧天應頌真的是吃不消,從早上開始就頭重腳輕,嗓子裏像長了塊石頭似的,咽又咽不下去,梗在喉嚨口特別難受,他僅僅只是吃了點消炎藥和治療普通感冒的膠囊,結果功效好不好沒怎麽體現出來,難受得眼皮一直往下沉,困倦,四肢無力,但測了體溫也沒有發燒。

應頌回複說︰“沒事,晚上見。”

主持人已經上臺開始熱場了,他們班的節目排在了第五個,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說不緊張那不可能,學校裏專門請了老師化妝,上妝的時候杜衍都已經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有些發白的臉,他也沒想到場下的人會那麽多,一向沉穩的他也多多少少有點怯場。

這并不是最壞的,最壞的當屬接下來他接到的這個電話,如果說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願當場把手機砸了。

一陣女孩隐隐的啜泣聲傳來︰“班....班長,我,我來不了了啊。”

杜衍心裏咯 一聲,因為打電話的正是這次話劇的女主角,他連忙問︰“什麽,怎麽回事?別哭你慢慢說。”

女孩斷斷續續地說︰“我爸媽……在來學校的路上出車禍了,剛剛警察打電話聯系到我,我現在叫了個出租正往醫院趕,班長,咋辦啊?”最後手機裏傳來的竟然是瀕臨絕境時崩潰的哭聲,“哥,我們咋辦啊?”

杜衍被一聲哥叫得,登時就回了神,臉也不白了手也不抖了,他使勁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在化妝桌上揉着眉心說︰“原臻啊,別怕,什麽事哥扛着呢,等等我現在就和組裏人商量,你別急,先去醫院看叔叔阿姨,一定會沒事的,別哭,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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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臻哭着挂斷電話,而杜衍這頭把編劇陳圖迩和向維孔遠以及客串的二班班長徐辰都喊了過來,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向維問︰“我天,那咋辦,咋突然出了這檔子事?”

孔遠分析說︰“是天災是人禍都躲不掉的。”

陳圖迩︰“不對,現在我們應該想想,到底上還是不上,不上的話,我們這麽多天的辛苦都白費,上的話,人又不齊全。”

徐辰問︰“難道你們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替補人員嗎?”

向維︰“大家都會抱着僥幸心理啊,再說了,誰會想到發生這種事?”

孔遠︰“不是,陳圖迩不如你上,你好歹也是編劇,是除了演員之外最熟悉臺詞的人了。”

陳圖迩︰“你出來排練從不帶腦子的嗎?我演夏瑪小姐的侍女,你是想讓我像神經病一樣精分還是像漩渦鳴人一樣分身……”

最熟悉臺詞?一邊沉默着的杜衍捏着水杯,頭頂突然冒出了一枚發光的小燈泡,他急道︰“打電話,聯系老小,不,全校搜捕老小,架也要把他架到後臺來!”

向維第一個跟上了他的節奏︰“哇哦,你的意思是!女裝應頌!!!”

徐辰︰“這怎麽行?下面都是領導!”

陳圖迩微笑着搖頭︰“并不,我們外院就是要和別的學院不一樣,要打破陳規,走,分頭找應頌去!”

孔遠一邊感嘆︰“夏瑪,迦屍城第一美人,大嫂,全院第一美男。”一邊被向維扯走了去觀衆席找人。

杜衍當即立下給應頌打了電話過去,沒幾秒就被接通,他急道︰“老小,出大事了,向維他們幾個去找你了,你聯系下他們,然後一塊兒來下後臺。”

電話那邊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答應了,剛剛和任岘一起發了微信互道愛你的男孩,迷迷糊糊地被騙上了賊船。

有了杜衍的通報,向維幾人很快就找到了應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東拉西扯拼湊出了現在面臨的境地,應頌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覺得有點不太妙,但一行四人前後簇擁着也找不到跑路的機會,當進門時看到杜衍手上拿着一條米黃色長裙時,他︰“……”

杜衍︰“夫人,幫幫忙。”

一衆人等都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哀叫道︰“大嫂,幫幫忙吧!”

看樣子大嫂這帽子也摘不掉了。

雖然人有點暈,但至少意識還算清醒,他知道即使是他頂替上了,舞臺上的一切都是瞬息萬變,他搖搖頭說︰“不可能,這太瘋狂了,我甚至還沒有和你們一同排練,有過磨合。萬一有突發狀況呢?”

杜衍喊住了剛剛回到後臺緊張背詞的男主持人,了解了一下臺子上此刻的具體情況,回來說道︰“但你有過等我回宿舍時在旁邊圍觀過我們排練的經歷,”他一手攀上了應頌的頸子,感受到了皮下血液不安的流淌,他把頭抵着彼此,認認真真說道︰“我們還有時間,還可以走一兩個回合的戲,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我,這件事本身就是我提出的,即使搞砸了,他們罵的也只有我,沒有你。”

陳圖迩也應和着︰“不要那麽悲觀嘛,重在參與,第一不第一的,難道咱們稀罕嗎?別怕,現在趕緊快來對對戲,在臺上的時候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有什麽太明顯的地方我會替你遮掩的。”

孔院道︰“大嫂,雖然主角戲份比較多,但我相信有了老大這麽幾天的荼毒和調教,你的表現一定會令人感到驚豔的。”

向維站在旁邊,拿着杜衍剛剛遞過來的裙子,點頭道︰“我們都會有提示的,你就專心背你的臺詞就好。”

應頌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點頭的,可能是因為吃了點感冒藥的原因,行為十分地不受控制,到最後他也只能認命地接受。

應頌身形瘦,骨架也不如平常男人那樣大,原臻的裙子讓他穿着正合身,只不過身高的原因,長裙在他這裏快要及小腿,裙邊的流蘇下伸出了他修長的腿骨,陳圖迩專門拿了自己的化妝包來親自給應頌上妝。

應頌的底子好,也不用刻意去上太濃的底妝,遮暇也是可有可無,只不過因為鞋子尺碼沒有适合他穿的,他只能赤着腳上臺,在時間急速的飛逝中,他們緊趕慢趕走完了兩個流程,應頌把他曾經用來高考之後就再沒有怎麽上線過的大腦進行重啓,信息整合,幾乎将在線的狀态發揮到了極致。

“愛情令人癡醉,愛情也令人迷茫,不一定所有的愛情最終都求得了一個完美的結局,讓兩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牽手走完人生;然而接下來這部摻雜了困惑與愧疚之愛的話劇,最終我們的主人公,夏瑪和瓦季勒森将會走向何處?接下來有請2018屆英語一班的杜衍,袁臻等同學為我們帶來話劇《報答》,大家掌聲有請。”

在舞臺燈光變暗的那一刻起,臺下觀衆席紛紛屏住了呼吸,沒過多久,大幕徐徐升起,觀衆席後的追光燈徑直打在了窩在寶座裏由徐辰飾演的那高高在上的王,他将手中象征無上權力的權杖向腳底一震,威嚴地沖着腳邊單膝跪着的,由向維扮演的守城官詢問︰“近日國庫被盜,你可知曉這是你渎職?”

“我親愛的陛下,請給我一次機會,待我去城中緝拿兇手。”

……

場上人的對白與劇情在每個人的緊張中緩緩展開,場下穿得周正的院長用餘光瞥了眼身旁的任岘,這個全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會談論的年輕小夥子,上課細膩穩重,學歷又高,也得他的青睐,于是傾了脖子過去︰“小任啊,我覺得你們班這個劇似乎有點看頭。”

“嗯,泰戈爾的一首詩改編來的,原詩本身就很耐人尋味,英語臺詞的翻譯都是這群小孩自己寫的,都是些挺有想法的孩子。”

“嘶……難怪我說這名字這樣耳熟,原來如此。”

今天的任岘是純黑的穿搭,特意穿了小孩穿過的那件黑色襯衫,暗紋領帶打得齊整,一套修身西裝配上一雙黑色牛津皮鞋,袖管裏伸出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交握在腹前,手心裏攥着自己亮着屏的手機,如果仔細看去,屏幕還停留在應頌的聊天界面上。

雖然他并沒有太過刻意地表現出對愛人發出消息那一瞬間的雀躍,但收到之後如何回複,他敲出的每個字其實都是一種值得思考的問題。

而院長還是發現了端倪︰“小任,聽老師們說你談戀愛了?”

任岘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戒指,輕輕摩挲着這樣光滑質感的表面,抿嘴道︰“嗯,對象挺不錯的。”

“唉,我說你這麽優秀,當初還想把你介紹給我佷女,人家在斯坦福大學正攻讀醫學博士學位呢,我就看着也……”

一瞬間猛地激烈鼓掌聲與嘈雜的人聲交相呼應,打斷了臺下小聲說話的二人,他們倆心中都是微微一顫,而任岘精準捕捉到了人聲裏傳來的︰“我的媽啊,這是什麽神仙反串!?”和“是男孩子啊我的天。”

“我認識我認識這個長發學弟!”

隐隐感到有點不太對勁的男人忙向舞臺上望過去,只見帶着樸素花環,披散着一頭微卷軟發的小孩,身穿素色長裙,戴着薄薄的面紗,只露出了一雙含水的眸子,赤着腳向着舞臺款款而來,背後跟着侍女打扮的一個小女孩。

而舞臺中央那裏,正跪着身負枷鎖的由杜衍飾演的穿的囚衣的商人瓦季勒森,與最初上場的守城官。

從那一刻起,任岘嘴裏莫名地起了別樣的滋味,他低下頭瞥了眼手機上應頌最後給他發的消息,在兩分鐘前︰【Surprise!】

好一句Surprise,只不過任岘的驚喜體驗卡體驗感極差,有種所有人都在大喊房子塌了房子塌了,任岘也圍上去想看看到底是誰家房子塌了,走近一看, ,是他的房子塌了的感覺。

他的眼楮逐漸眯成一道細線,而從半眯着的縫隙中無形地生長出千萬絲線,已然将那樣身材纖長,活潑靈動的孩子縛住手腳,貪婪地舔舐着他裸露出的腳踝,與小腿上細膩的肌膚。

膽大得要命!

男人默了半晌,周圍還在竊竊讨論着此次的'女主',就連院長在旁邊也不住地說了好幾句的稱贊話,他表面翹着嘴角應和,實際上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深處,漫天的醋意都噴湧了出來,将他從頭澆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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