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好,秦盛做個見證,溫軟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秦盛頭也沒擡,聽出來是溫軟跟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對于溫軟擅自闖進來很是不悅,于是開口呵斥:“溫軟,你這膽量是越發的大了,誰允許你就這樣闖進來的,手給你不是拿來敲門難道是拿來摳鼻屎的嗎!”
“哈哈。。。”
原諒宋初在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他平時鮮少大笑,這樣一笑,溫軟竟有些不知所措,尼瑪果然姿色好,嘴巴咧開點都能迷死個人。
秦盛一聽就知道是宋初的聲音,立馬就擡起頭來,這不看還好,一看臉就鐵青了。
誰能告訴他,為毛他的小助理現在手裏摟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褲子真的沒脫,只是這種限制級秦盛小萌寶接受不了)而且這男人還是宋初,他多年來願意正眼去瞧的唯一朋友。
其實說起宋初是怎樣和秦盛成為朋友的,其實就因為一句話,很簡單的一句話。
有一次秦盛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小孩子在舔冰淇淋,吃得臉上手上衣服上到處都是。
頓時秦盛就受不了了,平時他看到這種情況就會扭頭就走不看他就行了。
但那天的秦盛也不知道是抽哪門子的瘋,非得巴巴的跑到人家孩子媽媽面前,指着孩子說。
“請把你孩子身上的污漬全部清理掉,他這樣子吃東西太髒了。”
這話一說還得了,人家媽媽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氣得破頭大罵。
但秦盛那天執拗得不得了,非賴在那更孩子母親僵持,就是要人家把污漬擦掉。
人家怎麽罵,他都不理。
最後那母親氣不過,随手拉來一個路人。
“你說,我家孩子這髒嗎,礙着你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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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母親說話咄咄逼人,料定了不會再出來個神經病跟秦盛站一條道。
但無奈那天她出門沒有看黃歷,那天她一次性遇到了兩個神經病。
沒錯,那個被拉過來的路人甲就是宋初,宋初當時看了小孩一眼,淡淡地說了句:“确實髒,有些礙眼。”
說完這句就走了,走得雲淡風輕,不帶走一片雲彩。
秦盛那叫一個得意啊,于是不顧身後那個婦女的唾罵,追上前去,笑得滿眼星光熠熠,面容誠懇,似是一個找人要糖的孩子。
“我是秦盛,我們做朋友吧!”
後來的秦盛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自己就有一股篤定,篤定宋初會答應自己。
果然宋初眯眼笑了笑,然後輕聲說:“好。”
于是秦盛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就這樣新鮮出爐了。
多年後溫軟聽完這段故事,瞠目結舌半天,對秦盛豎起一個大拇指:“你牛,這樣也能交到朋友,神交啊!”
“溫軟你這是嫌你辦公室不夠大,要來我這裏進行□□嗎?
對不起,我不願意為你們提供場所,請關門出去,不送!”
秦盛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着打赤膊與溫軟糾纏的宋初一臉的痛心疾首,那表情活似一個父親,看見自家的黃花大閨女被山匪拉過去當壓寨夫人一般。
當然這裏的黃花大閨女指的是宋初,山匪不言而喻。
“秦盛,借用你浴室用用。”
宋初咳嗽了兩聲,也懶得跟他解釋。
秦盛一聽,立馬跳腳,一個箭步就将身子擋在浴室門口,怒氣沖沖。
“不行,我不能容忍你們進我浴室做一些限制級的事情,太髒了,你們這樣,我以後還怎麽敢進去洗澡!”
秦盛一副貞潔烈女面對強迫誓死不屈的表情。
“秦盛你吃多了素,見不得葷腥是吧!
在你眼裏,且先不說我是怎樣一個人,難道你朋友就是一個精蟲上腦,□□焚身,非得沒事找抽跑你這來做、愛,讓你數落的人嗎!”
溫軟一陣獅子吼,宋初只覺得一陣耳鳴。
秦盛則氣得眼睛都紅彤彤的了,不為別的,就為這個噴泉又噴了他一臉。
他正待發作,宋初飄來一句:“我被燙傷了,借你寶地沖個涼水,一會兒就好。”
秦盛這才注意到宋初白嫩的腰上一片赤紅,甚至有些起泡了。
急忙挪出尊軀,讓道給他們進去。
“早說嘛,真是的。。。”某人嘀咕着,有些尴尬,面上悄然爬了一片粉色。
溫軟急忙用冷水為宋初沖了大約十分鐘,沖完出來發現秦盛人不見了。
她也沒做多想,準備帶着宋初去醫院,正準備出門時,秦盛一個身影蹿上了。
他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了半天,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溫軟這會兒也沒個好臉色,聲音盡是嘲諷。
“呦,真是謝謝經理給我們騰地兒了。”
難得這次秦盛沒有回擊,只是從身後掏出一個軟膏遞給她。
“我剛剛下去買的,這裏到醫院還有很遠一段路程,先用這只軟膏塗抹一下傷口。這是燙傷膏,老板說很管用的!”
秦盛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初生的嬰兒,純真無邪。
溫軟這才注意到他額頭滲着一層薄汗,說話有些微喘,看得出他是一路跑過去的。
他一向渾身帶刺,牙尖嘴利,突然這樣服服帖帖,溫順柔和,溫軟想要責備他的那些話一下子一句都說不出來了,他對待朋友還是很真誠的。
溫軟默默的接過軟膏,宋初也露出笑意,似是寬慰他們:“我無事,其實塗一下藥膏就行,不用去醫院了。”
“不行!”秦盛和溫軟異口同聲的反駁着。
然後兩人又有些尴尬,面面相觑,而後三人全部都笑了出來。
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就是,秦盛開車載他們去醫院,溫軟和宋初坐後座,溫軟為宋初塗藥膏。
宋初一身水漬,溫軟全身也濕濕嗒嗒的。
但這次秦盛全然沒有嫌棄他們,車開得也非常快。
溫軟開始為宋初抹藥,她低眉順眼,指尖微涼,下手非常輕,手指在宋初身上游移着。
車內淡淡地藥香氤氲開來,這樣的場面異樣的和諧,卻又異樣的詭異。
和諧的是溫軟和秦盛沒有再吵架,詭異的是秦盛從鏡子上看到溫軟那副低眉順眼,活像小媳婦伺候丈夫的模樣把他給刺激到了,心裏有一股異樣的感覺,說不出的堵得慌。
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那是嫉妒,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嫉妒了。
溫軟倒沒想那麽多,只是專心的給宋初抹藥,畢竟這全是她害的,萬一留疤什麽的,全公司他宋初的鐵粉不把她給打殘啰。
“溫軟,還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事?”
宋初伸手摸了摸溫軟的發絲,似是情人間的缱绻情調。
于是秦盛立馬豎起耳朵聽,當又佯裝不在意的模樣甚是可愛。
“什麽?”
溫軟哪裏還記得宋初那句壓根不是表白的表白,全都被那一杯熱水給亂了心緒。
“那好,秦盛做個見證,溫軟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宋初這次語調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更像是在說臺詞,這次卻似乎滿腔愛意。
秦盛立馬一個急剎車,回頭破口大罵。
“宋初,剛剛那熱水燙壞的不是你的腰,應該是你的腦袋吧!
這種喪心病狂的話你都說得出口!你說這樣違心的話不怕天打雷劈啊!”
秦盛話雖是明确的對着宋初說,但眼睛卻是看向溫軟的。
心裏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叫嚣着溫軟千萬不要答應。
其實此刻溫軟的想法和秦盛是一樣的,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宋初會喜歡自己。
整人不帶這樣整的,不就是潑你一杯熱水嗎,大不了你再潑回來好了。
她腦袋此刻正在組織語言怎樣婉拒他。
“我是認真的,溫軟,怎麽樣?”
宋初氣場很強大,完全把秦盛給過濾掉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溫軟,俨然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
“額,這個。。。”
原諒溫軟語言已經亂碼了,心頭有一萬只草泥馬在奔騰。
看你妹啊看,老娘我才不要當你這種笑面虎的女朋友。
可是又不知該怎麽說才不至于得罪宋初,她心裏早就下了一個結論。
尼瑪,得罪秦盛,至少他是明刀明槍正面來。
但得罪宋初,說不定他嘴裏說沒關系,暗地裏給自己捅刀子,這種很難防範啊!
“宋初,我告你,胸大的妞兒多了去了,雖然她胸可能是全公司最大的,但沒關系我明天就拉一車比她更大的給你。
你看她平常粗魯不堪,說話跟噴泉似的,做事情從來不帶腦子,上次來大姨媽還側漏了,這樣的女人絕對不能要啊!”
秦盛已經按耐不住了。
“。。。”
宋初一臉黑線,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只看胸部的人嗎。內牛滿面中。。。
“秦盛,麻煩你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當着別人面說。
還有你三番兩次拿我胸說事,是不是羨慕啊,不好意思,老娘就是胸大,可惜你沒有。
如果實在渴望,你可以去韓國隆胸。保證到時候比我的大!
還有姨媽測漏的事,感情說得跟你們男人不遺、精一樣,堵你妹的堵,你怎麽不把自己這張臭嘴給堵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溫軟忍了秦盛這麽久,今天終于爆發了。
忘了提姨媽側漏事件,那天秦盛在辦公室裏隐隐聞到一股血腥味,于是他不辭勞苦到處尋找着味源。
這不尋還好,一尋就發現溫軟正翹着個屁股在幫他找資料。
秦盛一看見她翹臀上梅花點點,霎時捂嘴去廁所狂吐。
待他出來時,溫軟還一副大驚小鬼的模樣看着他。
“經理,你怎麽了,怎麽又吐了,午飯可沒放豬油啊!”溫軟一副惶恐狀。
秦盛指着她半天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副蓄勢待發,随時準備碾她個粉身碎骨的模樣。
“你,你,你溫軟就不能收拾好自己再來公司嗎,大姨媽來了就不知道那東西把它堵住嗎!
你看看你屁股上的血跡,還好今天沒別人來,不然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溫軟被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畢竟是個女孩子,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羞辱數落,立馬捂臉跑向衛生間。
那一天都不敢進秦盛辦公室,只覺得羞憤難當。
于是本該是宋初一人的浪漫告白,最後變成了秦盛與溫軟的雙方罵戰,兩人誰也不讓誰,足足罵了十幾分鐘。
都把對方數落得一無是處,恨不得掐對方脖子同歸于盡。
于是向來沒見過什麽罵戰的宋初,那一天算是領教到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語言的個中奧妙。
他們兩個的罵戰最後是以交警出來開罰單為結束的。
“你們小兩口吵架回家吵去,這裏不允許停車,給你們開罰單了啊,把駕駛證拿出來,簽個字!”交警大叔利索的遞過罰單。
“我們不是夫妻!”兩人異口同聲的否認。
“行行行,我知道你們不是夫妻,情侶行了吧,吵架吵歸吵,日子還得過!”
交警已經篤定他們是夫妻或者情侶關系了。
兩人互相鄙視了一樣,同樣一副,就你那德行,你也配當我對象的表情。
這場戰火,到這才算是徹底熄滅。
宋初終于嘆了一口氣,他往窗外望了望,這醫院,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去醫院處理好傷口後,好在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塗幾天藥便好,不然溫軟真怕宋初就此賴上她,奴役什麽的都是小事,花錢才是大事。
宋初确實不要她的錢,但卻要她的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男主要吃醋了。
☆、“那好,那我現在要去追求溫軟了,希望你不要插手,更不要跟
他一臉溫和的笑着說:“溫軟,錢不用你出,如果你真的有愧意的話,幹脆這幾天去我家幫忙照料一下吧,我家雪糕(一只白色的日本銀狐犬)需要人料理。”
溫軟正想問雪糕放冰箱裏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需要她幫忙。
再說了,孤男寡女,幹柴烈火的,他陰險的用心太過明顯。
但還沒等溫軟回絕,我們秦大萌寶就炸毛了。
“你家雪糕還需要什麽照料,給他配條母狗就行了,為什麽非得給它找只母牛,你就不怕這個女人黑豆炖狗肉,炸雞配啤酒啊!”
秦盛炮語連珠,不自覺的就擋在了溫軟前面,從宋初這個角度來看,很有護犢子的嫌疑。
宋初笑意漸深,眼角含情如春波,竟帶了股風情。
“秦盛,這是我和溫軟的事,你別插手,溫軟你可願意?”
他話語中似乎帶了絲挑釁的意味,完全忽視秦大萌寶的存在,看溫軟的眼眸漸深,素黑閃亮。
“這,不好意思,雖然害你被燙傷,我脫不了幹系,但确實不大适合去你家裏,更何況,我怕狗。”
溫軟看宋初的眼神滿是歉意,誠懇專注。
但心裏卻在嘶吼着:“宋初,我傻啊我,我他媽這麽絕世聰明,難道還看不出你的那點小心思,不就是為了讓你心尖尖上的人秦盛吃醋嗎!
尼瑪明明你們好基友之間鬧別扭,非得把我放在中間跟夾心餅幹似的。
你那小眼神再怎麽勾引我也沒用,現在唯一能勾引到老娘的只有錢。
我就不懂了,明明喜歡秦盛喜歡得要死,為毛不直接爆他菊,□□他,碾碎他,讓他誠服于你,非得繞這麽大一條彎路,你丫的不累啊!
“這樣吧,要不讓秦盛去,你們男男不容易讓人誤會。”
某人自作聰明提出這麽一個爛主意。
“。。。”
男男更容易讓人誤會好嗎!
秦盛宋初相視一眼,霎時錯開目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于是某人又猥瑣的意淫着,覺得自己真是慧眼識基情,瞧剛剛那個小眼神。
纏綿中帶有哀怨,哀怨中又帶有嬌羞,嬌羞中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悱恻。
都這樣眉來眼去了還不承認□□,溫軟遺憾的搖了搖頭,感嘆着,這世界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明明相愛卻又不能在一起。
秦盛見溫軟笑得一臉奸臣模樣,打趣說:“喲,溫大嬸臉上跟打了蘋果肌似的,笑得又僵又假。
要是實在想去宋初家禍害人家就直說,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勸你還是別再我面前獻醜。
我這人平時沒多少愛好,就喜歡拆人姻緣,揭人面具。”
溫軟也不跟他置氣,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人家秦萌寶就是吃醋了,就是不甘心了。
看那小眼神憋屈的,看那小嘴巴嘟得,真是我見猶憐,終于明白為什麽要烽火戲諸侯了,原來真真是見不得美人難過啊。
那好吧,今兒個,我溫軟也不跟你置氣,我成全一下你們這曠古絕今,難以啓齒的愛戀。
于是溫軟清了下嗓子,笑得春風拂面,豔色無邊,她眼睛很快的掠過宋初和秦盛,眼眸裏閃過一絲精光。
“行了,我去!但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要你秦盛陪我一起照顧宋初。
尚且,很多時候我不大方便幫忙,洗澡上洗手間什麽的,我總要避諱。”
溫軟說得條條是道,但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你丫秦盛不就是想跟來嘛,那你來啊,到時候我就功成身退,你們孤男寡男,行起事來也方便。
萬一感情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我可是你們的紅娘,讨個喜錢總是要給的吧。
秦盛宋初哪裏知道她這些歪心思,想來想去,目前也只有她這個方法可行了,于是兩人都點了點頭。
秦盛是想,“好的,這樣我就可以保住宋初的清白了,讓他免遭你的毒手。”
宋初只是看着兩人,尚無二話,眼底一片深意,微微思量片刻,而後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擦完藥後,三人就準備去宋初家裏了。
眼瞅着快到中午了,溫軟提議要去超市買菜,三人在宋初家吃一頓。
秦盛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正對着溫軟,抱着手,上下打量了一遍溫軟。
那眼神活脫脫的從頭發絲鄙視到腳趾,“就憑你也配讓本大爺屈尊降貴吃你做的飯菜!
且先不說飯菜好不好吃,幹不幹淨都不能保證!我不吃,宋初也不會吃的。”
不料宋初當場就打他臉了,笑眯眯的看着溫軟,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哦?溫軟還會做菜?
這年頭會做菜的女孩不多了,看來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那就勞煩你了,秦盛要是不吃的話,我們兩個就吃吧,他叫外賣便可。”
“其實也還好,不說多好吃,但也是可以進口的,長年吃外賣不大好,總歸是自己親手做放心。”
溫軟被人一誇贊,小女子的虛榮心馬上就滿足了,笑得明眸皓齒,明豔動人。
秦盛看着兩人眉來眼去,壓根就把自己當空氣,氣得臉都綠了。
直嘆誤交損友啊,心裏暗罵着:“宋初,你個見色忘友的無恥小人。
呸,就溫軟那模樣也稱不上色,果然還是情義千斤重,不敵胸脯四兩!”
“好,那你就吃她做的飯吧,小心毒死你!我吃我的外賣,饞死你!”
秦盛向來小肚雞腸,睚眦必報。他一副張牙舞爪,孩童耍脾氣的模樣。
宋初和溫軟見他那樣,只覺得好笑,這個人還真是幼稚得可以。
溫軟對自己做飯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以前确實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小姐,在社會打磨了這幾年別說性格大變,這個廚藝也是與日俱增的。
很長一段時間,溫媽媽卧病在床,家裏各種家務都是她做的。
剛開始時做菜被油濺到,眼睛被油煙熏到,手指被菜刀切到。
這些她都是委屈得抹眼淚,她很多次都想用那一把菜刀結束自己單薄的生命。
可惜每每想起還身在牢獄等着自己搭救的父親和卧床不起等着自己照料的母親。
她都會忍下來,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甘,她都會一一忍下來。
當了二十多年的公主,現在化身奴仆,跌落塵埃。
那種滋味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溫軟那種幾乎沒受過什麽委屈的小姑娘。
溫軟剛開始做的飯菜很難吃,她總會一遍遍的做,一遍遍的嘗,直到飯菜不那麽難吃了才會端給媽媽。
那段時日的溫軟身心俱疲,白天出門工作,晚上回來又要馬不停蹄的做飯洗衣服。
她總是回到很晚才睡覺,但偏偏在累了一天之後,她那根緊繃的神經還是不能松懈,她睡不着。
于是整夜整夜的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不比以前家裏雪白的牆面上還挂着好看的壁燈。
這是很廉價的毛坯房,沒有裝修,只是簡單的用水泥糊了糊。
矮矮的一層小房子,很不透風。
夏天的時候會熱得能扒下你一層皮,冬天的時候又能凍得你渾身骨頭咯吱作響。
這裏附近都是這種房子,俨然一個平民窟。
都是些農民工,他們說着方言,抽着劣質的香煙,經過一些男人身旁的時候,你還能聞到他們光着膀子身上發出的一股子汗臭。
女人多數比較潑辣,頂着個雞窩頭。
白天男人出去勞作,她們就圍在一起搓着麻将。
你總能聽到她們贏錢時尖銳的笑聲與輸錢時的大聲咒罵。
溫軟剛開始來很不習慣,她向來斯文有禮,雖說是落魄千金,但骨子裏還是有股傲氣的。
她不屑與他們為伍,總覺得自己終于一天會搬出去的。
于是她拼命的賺錢攢錢,日夜兼程的工作。
但她那段日子完全沒有存款,賺得少,花得多,每個月都沒有太多盈餘。
日久下來,她便也不再端着架子,時而也會與她們打打麻将,不為別的,只為聯絡感情。
因為她時常不在,有一天母親發病是他們送她去醫院,然後再想辦法聯系她的。
對于他們,以前她未曾輕視,但也沒有正眼瞧過,那日之後她便不再是獨來獨往。閑暇時會去他們家小坐一會兒,教他們的孩子做作業。
不再拿捏矜持,也會和他們一般高興就放生大笑,難過就破口大罵。
她也會為了一點點缺斤少兩為扯着脖子跟小販力争到底。
以前聽到一些帶顏色的詞彙總是紅着臉嬌羞躲開,現在卻能跟別人讨論個一二,完全沒有女孩子家的半點矜持。
她的這些改變,溫母看在眼裏,但也從不說她個什麽。
要是放在以前,定會說女孩子家沒有個樣子。
溫母知道她很苦,這樣潑皮耍賴的女兒固然比不上以前那麽招人愛。
但現在的她卻更加适應社會,這樣的她才能不被欺負。
溫軟要是不嬉皮笑臉,不貪錢耍潑,她一旦沉寂下來,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
那樣的她,單薄瘦削的身子,收斂了全身的笑意,不言不語,眼睛裏透着涼氣,絲絲鑽人心底,刺得你難受。
溫媽媽沒有見溫軟這幾年流過一次眼淚,但每日清早摸她枕巾的時候總是濕的。
她絕口不問,她也絕口不提。
仿佛她不知道她悲傷,很多時候人都是堅強的,他們隐忍不發,直立行走,但一旦你們揭開傷疤,他們就會疼,他們仿佛失去了堅強的外衣,無處遮蔽。他們會不知所措,甚至會走上絕路。
溫軟去菜市場買菜,秦盛和宋初都沒有跟去。
宋初本來想去,但溫軟把他按住了,他有傷,不宜多動。
秦盛是因為髒,菜市場這種混雜了各種味道,常年濕漉漉的地面,人聲嘈雜,大媽小販唾沫橫飛的地方,他斷然是不會去的,對他而言,進一趟菜市場跟一趟閻王殿沒什麽差別。
溫軟知道他不會去,也就沒有叫他。
宋初也了解秦盛,也就沒開口叫他陪溫軟去。
溫軟一走,車廂內就只剩兩個男人詭異的沉默了。
其實秦盛和宋初在一起時多數也很沉默,宋初向來不說廢話,秦盛向來喜歡擠兌別人。
但每次擠兌宋初總是沒有用,因為你不管說什麽,他總是眼含笑意,面容沉靜,不回話也不接話。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軟的消散了氣力,所以欺負宋初是件頂沒意思的事。
不料這次宋初卻先說話了,他語氣十分嚴肅,一本正經,掃去了平日的溫和,反而初露銳利。
“秦盛,你老實跟我說,你喜歡溫軟嗎,或者是以後可能會喜歡她嗎?”
他眼睛直視秦盛,似在窺探他的心事。
秦盛被他這樣一問,第一反應就是宋初腦子有病,他怎麽可能會喜歡那個噴泉。
“我不讨厭她,雖然有時候會氣得想掐死她,但還能和她處得下去。
如果你說的喜歡是我理解的那個喜歡,那麽我不喜歡她,一點也不。”
秦盛也直視宋初,眼神一點閃爍都沒有。
但為什麽當自己說不喜歡,一點也不的時候。
他感覺似乎有人用長而利的指甲狠狠地将他的心髒內壁劃出一道傷痕出來,好在只是那麽一下。
宋初凝視了秦盛良久,而後淡然一笑。
秦盛以為他不會再做反應了,便轉過頭去。
身後卻清晰的響起一個聲音,如石子砸落入湖面一般,铿锵有聲,激起秦盛內心一陣漣漪,久久不平。
“那好,那我現在要去追求溫軟了,希望你不要插手,更不要跟我搶,因為我不會讓給你的。”
宋初慢慢的吐出這句話,從他這個角度,只看到秦盛簡潔流暢的側臉線條,他似乎看不出什麽反應。
但宋初卻笑意加深,手指在敲打着褲腿,似乎在想什麽計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