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盛,所幸你還活着,真好

溫軟渾身細胞全然一抖,心裏吐了個槽。

緩了兩秒之後,笑吟吟的回過身,說了句好。

畢竟昨天才給他做過飯,溫軟對他家廚房可說是輕車熟路。

她昨天買了很多菜,她把他們都放冰箱裏了,所以現在也不用麻煩再去買菜。

知道秦盛是不可能吃昨晚的剩菜的,她又開始重新洗菜切菜。

秦盛其實并不餓,只是見到溫軟後,看她笑得燦爛的臉,突然心裏沒那麽難受了,他并不是多想找人說話聊天,只是不希望就他一個人待着而已,一看到廚房忙碌的身影,他心裏就踏實多了,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人在。

他突然想起剛剛有個案子還有個細節沒說清楚,他就直接打開了溫軟的公文包,将案子再抽出來,結果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他撿起來一看,發現是個碟子。

“溫軟,那碟子是案子做的PPT嗎?”

溫軟正在炒菜,并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只聽到PPT三個字,以為他要看U盤,所以回了句是的。

秦盛将碟子放到了電腦裏,畫面一出來,他就僵住了,連動手指關掉視頻的勇氣都沒有。

他看着幼年的自己,那被人囚禁到發瘋的模樣,吓得驚聲尖叫。

他一把将電腦摔在地上,開始狂吼狂叫,那麽惡心的回憶怎麽會被人紀錄下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沒想到還是無法直面過去的醜陋。

溫軟聽到了動靜,急忙關掉火趕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自己的電腦摔在地上,還來不及心疼,就發現更慘的事,秦盛竟然抱着頭在地上打滾。

這也就罷了,他一直在吐,關鍵是什麽東西都沒吐出來,一直在幹嘔。他将食指伸進嘴巴裏扣着,似乎想要吐出什麽東西。

溫軟沒見過秦盛這種情況,以為他有羊癫瘋之類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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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打了120電話,然後跑過去将秦盛抱着,幫他把手指抽出來。

“你怎麽了秦盛,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幫你!”

溫軟廢了好大力氣才抽出他的手指,秦盛這會兒倒是不吐了,一直窩在她懷裏發抖,抓得她生疼。

溫軟想要起身幫他倒杯水,他都不願意。

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烏,全身都冒着冷汗,溫軟急忙間想給宋初打電話,被他制止了。

“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我沒事。”

秦盛白着張臉,虛虛弱弱的說,即便是這樣,他還頗有氣勢,端着個架子,讓溫軟火大。

“尼瑪都這樣了還不許我打電話,去醫院看看總是好的,我已經打了120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溫軟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睫毛薄如蟬翼,透着股脆肉,又帶着點倔強。心裏有些不好受,畢竟也認識好幾個月了,他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做法,她非常看不過眼。

秦盛被溫軟吼了這麽一嗓子有些微怔,随後,他笑得有些狡黠,像只得逞的狐貍。

“溫軟,你愛上我了。”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不經意似的,但說的卻是陳述句,頗有點斬釘截鐵的味道。

溫軟特想一巴掌劈開他的腦袋,尼瑪這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不忘調戲她。

“我去你大爺二祖宗的,誰愛上你了,我這只是關心你,畢竟你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也難辭其咎。”

溫軟梗着脖子回答,但話雖這樣說,但她還是将他抱得牢牢地,生怕他再出事。

“是嗎,可你關心我不就代表着你愛我嗎。”

秦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賣萌的看着她。

“誰說關心你就是愛上你了,我關心的人可多了去了,你這都是什麽邏輯。”

溫軟都被他逗樂了,她想全天下在發癫後,還能臉不紅心不跳調戲人家姑娘的也就只有他這奇葩了。

“是嗎,可我要不喜歡一個人,我就不會去關心她。”

秦盛一本正經的回答,眼神有些迷茫,都快忘了剛剛那惡心的一幕。

溫軟用一副,你贏了,我是豬才跟你理論的表情看着他。

他讪讪的笑了笑,露出月牙般的牙齒,臉上有了生氣。

溫軟很快将他扶了起來,扶他到沙發上躺着,看着自己電腦的殘骸,心疼得滴血。

秦盛哪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他霸氣的開腔。

“我辦公室那本筆記本你拿去用吧。”

溫軟一聽,身子酥了一半,要知道她這臺筆記本這是聯想的,他辦公室那臺可是最新的蘋果。

她立馬用一副你以後盡管用我的東西,摔我的東西,只有您樂意,每天玩着砸都行的賤樣看他。

秦盛疲憊的閉了閉眼,想起剛剛那個光碟,他眉心緊鎖。

“那個光碟,你哪來的?”

溫軟估計他說的是那個表态光碟,她老實的說了始末。她越說,他臉色越差。

秦盛指節發白,緊握着拳頭,很久才松開。

半晌他問了一句話,“那個光碟,你看了?”

溫軟老實的點了點頭,秦盛突然向她撲過去,雙手捏着她的臉,臉對着她的臉,居高臨下地與她對視。

他鼻翼間的熱氣全部撲在她的臉上,她感覺到他滔天的怒意,以及在怒意背後隐藏着的難以察覺的害怕。

他看了她很久,素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光亮,像是兩個黑洞,快要把人吸食進去。

溫軟哆嗦了一下,想起上次自己給他菜裏放豬油後他也是這麽個反應,不由有些懼意。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她以為時間都凝聚了之後他才頹然放手,癱坐在沙發上,他像是被誰被抽了骨髓一樣,懶洋洋的,沒有一點精神,沒有半分生氣。

溫軟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這會兒急救車來了,給溫軟打了電話,秦盛眼神示意看了她一眼。

溫軟這才說了已經沒事,叫急救車回去。

果不其然被人罵了,溫軟還下去繳了費。

垂頭喪氣的又上了樓,因為出門前秦盛不許她回去。

溫軟好不容易解決了救護車之後,上了樓,這才想起菜還在鍋裏,想去熱熱菜。

“我不想吃了,你坐下來,聽我說說話。”

秦盛啞着嗓子,氣若游絲,溫軟也不敢不從。

端坐在另一端沙發上,鑒于秦盛好幾次捏她的臉,她對他還是有些戒備的。

秦盛把她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裏,冷笑一聲。

然後他開始說自己的故事,明明那麽慘烈的事情,被他三言兩語說完,平平淡淡的敘述,無波無瀾,說得惡心處,他臉上表情都沒有變一下,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溫軟越聽越慌,她怎麽都想不到那個小男孩竟然是他,聽完這個故事,她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她就那樣傻傻的看着他,沒有同情的眼神。

秦盛一轉頭,他将抽紙扔到她懷裏。

“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秦盛說得輕巧,但他不是沒有沖擊的,溫軟很少哭的,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模樣,但她現在竟然在為他哭。

溫軟其實不知道自己哭了,這件事給她的沖擊太大了,她一直以為這些東西只有在驚悚片裏才有,但從未想過秦盛竟然是片裏的主角。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他那麽怕髒,為什麽不吃葷腥,為什麽吃了豬油也會吐。

一想到自己以前背地裏那麽說他壞話,心頭止不住發酸。

她的眼睛比她大腦做出了更快的反應,她流淚,是因為實在是太心疼了。

她并沒有過他那樣的經歷,也無法無關痛癢的說幾句感同身受我明白之類的安慰話語。

很多事,不是親身經歷,又怎會知道個中心酸。

溫軟其實很想抱抱他,告訴他已經過去了,但她沒有,她只是端坐在那裏,木木的看着他,沒有說話,沒有表情。

她無法說出已經過去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很多事确實是過去了,但在受害人心裏,它是個禁忌,是不能拿手觸碰到傷疤。

就如同她的經歷一樣,她要是随便跟誰去說自己兩次險些被人強*暴,大家只會當作消遣,安慰式的說已經過去了。

因為在他們眼裏,你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畢竟是強*奸未遂,未遂就表明你其實還好,那件事也不過是個小事。

可怎麽會是小事,那種無人救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永遠都不會忘記。

至少在這一點,她是非常明白秦盛的,同樣處于無助的境地,看不到未來,得不到救贖的我們多麽相像。

“你傻了,怎麽不說話了。”

秦盛調侃着,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自己可以這麽雲淡風輕的說出來,還是跟溫軟這麽個不太靠譜的女生說。

其實他大可以跟宋初說,至少宋初心思缜密能給他出不少實質性的幫助和意見。

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在這麽一刻,突然很想跟她說。

不是要獲取同情,也不是要怨天尤人,只是單純的想告訴她而已,就這麽簡單。

溫軟輕聲笑了笑,她臉上猶有淚痕,看上去像翠綠的荷葉上挂着晶瑩的露珠。

“秦盛,所幸你還活着,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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