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着晉王的描述,光赫始終不言語。
既然是三歲的田菀君,那不記得便是自然的。
只是這田菀君三歲便有了魅惑人心的本事麽,幸好平時不愛出門,否則她是如何待字閨中,留到十八歲還未定親的。
“不過是三歲時的事,我早已不記得你了,那你現在因何而來?”光赫冷冷回道。
聽到光赫冷漠的臉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話語,晉王頓覺心更涼了。
他在聽聞田家出事後,便當機立斷,日夜兼程,往田家流放的路上一路尋找,以期半路截住救走。
可是到了半路,人沒找到,多方打聽下,才知道有人捷足先登,将田菀君接了回去。
如此,他便加急上書,要回京城,一路查探,才最後知道了原來是皇上的回心轉意,要為田家翻案。
可是高興還沒兩天,便又聽見民間傳聞的皇上看上了田家女,金屋藏嬌。
晉王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
雖然當年的那一面,不足以奠定他們的感情基礎。可是這麽多年來,時時浮現的那個笑容,已然是他心裏柔軟的一面。就像陳酒,越陳越香,悄悄釀成了白月光。
他都打定了主意,只要把人救出來,只要她不嫌棄,便将她帶到封地去,改名換姓與她厮守。
而關于流放一事,他自然有辦法掩蓋一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田菀君如今已是皇上金屋藏嬌的人,如何還需要他來操心。
“我只是……回來給太後賀壽,順便……順便來看看你,還你帕子。”晉王說的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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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赫心下冷哼,語聲淡淡道:“據我所知,太後壽辰尚有半月,提前回來,又未第一時間面聖,不怕皇上降罪麽?”
“他不會的。”晉王搖頭苦笑,“他與太後不同,他是個仁慈的好皇上。”
光赫聞言心中震動,自己幼年時雖未曾直接欺淩過他,可是也有不少人占着自己的勢,給他難看。可他竟說自己仁慈。
“而且,只要看到你過的還好,我便……放心了。”
千不該萬不該,如果沒有這句話,或許光赫的感動還能持久些,還能為手足之情唏噓一番。可是,現在卻感覺喉嚨像是被人捏了下,想說的話,立即吞了回去,也說不出來。剛升起的一絲絲感動,也随着這句話煙消雲散了。
冷眼看着作揖離開的晉王,光赫只覺得胸口憋的那股氣,越來越酸。
晉王剛一離開,若可便急忙跑了進來,确定小姐無虞後,方才放了心。
光赫将其支開,便喚出白令。
“可查到什麽?”
“禀主子,屬下這兩日查探了一番,晉王此番進京,只帶了幾個随從。且入住京城裏的客棧,也未曾向任何官員遞拜帖,只是……”
“如何?”
“晉王曾去了原田良才的府邸,只是因為上着封條,在門口看了幾眼便走了。後來在附近打聽關于田家犯事緣由。”
如此看來,他回京的目的便是田菀君,如若不是田菀君已被自己接回。那很大可能上,他會随着田菀君流放的路線,去救她吧。
光赫分析了一下,便離真相八九不離十。
只是白令的話讓光赫又煩躁了幾分。
“繼續留心晉王,直至他離京為止。”光赫冷冷下了命令。
白令領命而去。
這發生在田菀君早朝期間的事情,她自然是一無所知。
再加上,今天選秀的事情吸引力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田菀君自然也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光赫是因為選秀一事,才生的大氣。
田菀君無奈,既然光赫不肯說,她也無法。而且對若可來說,那是自己小姐的秘密,自然也無需向皇上彙報。
最後,田菀君将那絲絹帶走了。
想剪了扔掉,可是想起光赫那一臉不爽的樣子,又放下了剪刀。或許還有些自己尚未想起來的事情,剪了容易,萬一後悔了,那便麻煩了,想想,還是仔細地收了起來。
……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幾日,光赫除了懶得理她外,也并無更多的情緒。田菀君樂得輕松。
經過這些日子仔細調養,光赫已經大好了,不用每天換藥,也可以下床走動走動。而且臉色愈發的紅潤光滑,比田菀君之前在田府時氣色還好。
田菀君看着很是滿意。再加上算算日子,田良才這一兩日便可到京,屆時,只要翻了案,她便立即回歸身體,與光赫一拍兩散。
不用再對着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了,也不用再給他抱來抱去,田菀君想想就開心。
光赫雖說懶懶的不言語,視線卻時不時掃過田菀君的臉,看着她一臉的狡黠之色,如偷腥的貓兒一般,便知她心裏又在盤算些什麽,看起來還挺開心。
頓時又不爽了起來,她竟絲毫未察覺自己正在生氣麽?
田菀君表示,未曾。
正各懷心思呢,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各自的思路。
“進!”經過這麽多日的相處,田菀君對于成的業務能力還算認可。能讓他如此着急要求見的事情,必定是大事。于是,田菀君毫不猶豫地喊進。
于成推門而進,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床頭的光赫,只見她雙眉微蹙,似乎是不滿自己的打擾,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于成心有不忍,跟田菀君行了禮,便開口道:“皇上,大事不好,剛接到消息,左少卿和田良才途徑邯鄲遭到山賊襲擊,失蹤了。”說着,還小心翼翼地看了光赫一眼。
可光赫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卻是立即看向田菀君。
田菀君聽到消息愣住,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誰傳的消息。”光赫冷靜地問,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擔憂情緒。
于成心下淩然,不敢大意,立即回道:“回來傳話的人是左少卿的貼身随從,已經身受重傷,說完話便去了。”
“可還說了什麽?”光赫變了臉色,立即問道。
于成黯然,“只說左少卿帶着田良才,生死未蔔。其餘人等,無一幸免。”
其實剛聽到失蹤的消息時,光赫還不是非常擔心。畢竟左世林的身手,在這天陽國也找不出兩三個對手。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慎重了。
因為左世林的貼身随從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就白令這種級別的高手才能将其重傷,可知圍堵左世林和田良才的人,并非山賊,而是一堆高手喬裝打扮的。
田菀君終于回過神來,臉色凝重,“仵作驗了沒?”
“已經去傳了,老奴先來禀報。”于成鎖着眉,顯是憂慮至極。
能不憂慮嗎。現在翻案這件事是聖上頂着朝廷壓力一意孤行,許是為了眼前的田姑娘。如果這其中出了岔子,田良才遭遇不測,那田姑娘将來會不會怪罪皇上,皇上還能不能得到田姑娘的心,就很難說了。
做為從小看着光赫長大的奴才,他是真心實意為光赫着想的。
此時,光赫臉色不佳,于成想着,她必定是因為父親失蹤而擔憂。可在光赫心裏,卻對兇手,隐隐有了猜測。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猜中。
“于成,吩咐下去,當地官府協助調查,立即待人去搜尋營救。”光赫突然開口安排,“讓連鹿盯着仵作,驗完帶過來回話。”
于成愣了一下,又下意識朝田菀君看了看,見田菀君點頭,便立即應聲而去。
于成走後,光赫發現若可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正試圖安慰自己。
光赫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背對着他坐着的田菀君,傷心無措的樣子真讓人心疼。真正需要安慰的人沒人發現。
光赫朝若可輕聲道:“去外頭盯着吧。”若可順從地退了出去,也許小姐只想跟皇上獨處吧。
待若可出去後,光赫慢慢地從床上起身,下了床。因為田菀君此時坐在桌旁,背對着他,沒有察覺到光赫的動作。
只見光赫挨着床沿慢慢挪到田菀君身旁,就着椅子坐了下來。
田菀君如夢方醒,“皇上,您怎麽下床了?”說着趕緊起身拿了披風,利落地給光赫披上。然後又給他倒了點茶水,放在面前。“雖說這兩天放晴,暖和了些,不仔細可還是會着了風寒的。”田菀君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直把光赫當孩子般唠叨了。
這段時間她們兩個獨處時,沒什麽特別的事,一般田菀君也不叫人,都是自己親力親為照顧光赫,所以現在一切做起來便那麽順手了。
光赫見她難過之餘也不曾忽視了自己,心裏不免又柔軟了些許。
田菀君并不完全是難過傷心,方寸大亂。她剛才只是一直在想,到底是誰要田良才的命,不許他回來翻案。
只是在光赫看來,以為她極度傷心,極度擔憂罷了。
光赫輕輕抿了一口茶後,柔聲道:“別太擔憂了,左世林武藝超群,必定會護好你父親的。”
田菀君乍然聽到光赫如此溫柔的語調,突然有些不習慣,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是她再細看光赫的臉色,看着看着,又覺得他了然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中。
霎時,田菀君變了臉色,立即離開凳子,退了幾步。
驚恐地看着光赫。
她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