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徐弘方急匆匆地進來,此次只有他一人,并未見蔚倉。
田菀君一見他,想起他啰嗦的彙報,便有些頭疼,未等走進,就問道:“怎就你一人,蔚倉呢?”
“皇上,蔚倉出事了。”徐弘方立即跪下回話,眼裏都是着急。
田菀君驚愕片刻:“出何事了?人呢?”
“皇上莫急,待微臣細細說來……”徐弘方拱手回道。臉色雖是擔憂之色,卻有一種打算長篇大論的架勢。
田菀君大手一揮,“朕問你,你且回答,蔚倉現在可有生命危險?”
徐弘方:“可能有。”
田菀君:“傷的很重?人在哪裏?”
徐弘方:“傷勢不重,現躲在微臣家裏。”
田菀君:“躲?有人追殺?”
徐弘方:“是的,當時蔚倉找到那晚拉着石普風和田良才的車夫時,恰好碰到了兩個殺手。蔚倉為了救車夫,和殺手交起了手,……”
田菀君擡手制止,“好了,夠了。現在蔚倉和車夫都在你府上,是與不是?”
徐弘方:“是的。微臣府上也有些高手保護,暫時安全。”
田菀君朝禦書房天花板上看了一圈,白安特意晃了下身子,好讓田菀君發現自己。
田菀君使了個眼色,白安得令,立即動身前往徐尚書府。
接着對徐弘方道:“你且放心,朕馬上派人去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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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鹿,安排兩個太醫去徐尚書府,好好照顧蔚倉和車夫。”
連鹿領命而去,徐弘方才擦了把汗。
“微臣還有一事,”徐弘方定了定神,接着說道:“日前皇上交代微臣查的人,已經有了一些發現。”
田菀君大喜,“快說。”
徐弘方這次動作倒是很快,不過兩日,已經查到吏部尚書王昌裕的一些不法之事。
這些年,作為主管人事任免的吏部,年年兼任朝廷科考的主考官之一。
而經他手的不少學子,便是受他提拔脫穎而出,各項考核都完成的非常漂亮,擔任了各地油水部門的官員。
現任的皖南巡撫姜海,也是經王昌裕一手提拔上來,而石普風更不用說,除了私下的背靠太後外,明面上,還是王昌裕的手筆。
這期間,王昌裕收了不少好處。作為一個尚書,他的私宅商鋪,多到數不勝數。更有良田萬畝,簡直是國家的蛀蟲。
王尚書更是妻妾成群,外室無數。生的孩兒能組成對打蹴鞠隊。
可見,王昌裕和石普風兩個人是互惠的。一個求財,一個求勢。各得其所。
田菀君聽得目瞪口呆,想起曾經清貧的田尚書府,還經常需要康氏的娘家貼補,尚能看起來體面些,也因此慣得康氏自視甚高。
而且田良才也不好女色,除了正妻外,另外兩個妾皆是年輕時的通房丫頭給提上來的。一人生一個女兒,如此而已。
田菀君想起光赫此前交代,先收集證據,暫不能打草驚蛇,于是吩咐道:“王昌裕的事情,此時不宜聲張,你繼續收集證據,務必在兩日內将罪證羅列清楚,并随時待命。”
“微臣遵命。”
田菀君又交代道:“萬事小心,特別是身後的尾巴。”
徐弘方肅然。
待他離開後,光赫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坐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許是站累了吧。
只是臉色未見明顯異常,還是一貫清冷。
田菀君訝異,聽到這種消息,光赫竟然也不動怒,果然是帝王胸懷,非常人所能及。
“皇上,王昌裕如此膽大包天,此前竟無人發覺麽?”田菀君不解問道,“還是因為太後護着,動不了?”
光赫扯了扯嘴角,說道:“時機未到。”
果然!又是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看着光赫得意的神情,田菀君頓覺有些洩氣,再一次驗證了自己像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給他當棋子使喚。
“那既如此,皇上定是早就知道王昌裕此人不可靠,不可能任由其發展,怎麽會到現在,才開始收集他的這些不法證據呢?”
田菀君疑惑的是,既然都在您的掌握中,那您肯定早就布好眼線,查個清清楚楚了,還需要我現在這麽忙的關頭,分出精力來查吏部麽?
光赫卻微笑道:“倒是有點長進了。”
“……”
不過,立即便無奈說道:“朕也不是萬能的,心有餘力不足罷了。”
“不過這樣也好,一次清理幹淨了,那些受他恩惠的人,一個也逃不掉。順便還能替你報個小仇。”
“報個小仇?”田菀君聽得迷糊,此話怎講。
“受他提拔的人裏,有一個是現任的順天府尹。”
竟然是他,光赫這一身的傷,可是拜他的女兒許玉音所賜,當時她交代官差好好照顧田菀君的。
田菀君确實是差點忘了這件事,只記得當時跟光赫提過一嘴,光赫并未多做表示。她暗搓搓地想着,日後有機會了再收拾她吧。
想不到這機會竟然來的這樣快,都不用特意去查探,敵人便把脖子伸了過來,真是天助我也。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光赫目不轉睛盯着田菀君臉上豐富的表情,心裏跟着放了晴。
“皇上,您因為那個許玉音,受了如此多的折磨,怎會說是小仇呢,明明是個大仇。”田菀君忍不住恨恨開口道。
“你打算如何?”光赫不答反問道。
田菀君的眼裏閃着光,心裏籌謀着壞心眼,過着嘴瘾,“她不是說我搶了她的心上人麽,不如,我便當着她的面,搶一次好了,也讓她死了這條心。”對付這種人,就是要從她的痛處着眼,把她比下去,讓她既恨又無計可施。
光赫眼神一凝,随即語帶訓誡道:“閨閣女子,行事不可如此。”
光赫此話,在田菀君看來,那是他誤解了,“皇上放心,我不會強求您幫我去的,待我們身體換回來後,我親自去收拾那個小賤人。”反正也快了。
“那更不可!”光赫冷眼看着田菀君,不悅之色從那細膩的肌膚下,隐隐地透了出來。
察覺到光赫的不悅,田菀君也不知為何。只好問道:“那依皇上看,該如何呢。”
光赫垂着眼,轉了兩圈,“到時便知。”
田菀君知他又要賣關子了,索性不問,随他去了。反正順天府尹扯上王昌裕這件事,料想光赫也不會輕饒了他。估計怎麽處罰他都已經想好了呢。
而府尹女兒,到時也不用自己出手,估計便已經夠凄慘了。
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田家事情是否有着落,“那田家一案呢,也會告一段落嗎?”
光赫直視田菀君的眼睛,良久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朕乏了,明日再說吧。”光赫說完喊了若可進來收拾食盒,一并出去。連前早就備好了轎子,等着了。
田菀君看着光赫離開的背影,想說讓他留下來用膳,随即又想到他必是累極了。最後只目送着他離開,未發一言。
晚膳剛過,連鹿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田菀君急忙問道,“蔚倉和車夫如何了,傷的可重?”
“蔚大人傷了左臂,太醫做了處理,已無大礙。車夫只是輕傷,也無大礙。”連鹿立即将車夫提供的消息告訴了田菀君。
“那日晚間,車夫見醉仙樓還有客人未散,門口也沒有特定的馬車等着接,車夫便想蹲點生意。”
“一直等到了亥時末,才見兩個人踉踉跄跄地出了酒樓,車夫立即迎了上去。一個是年輕白嫩的公子,一個是中年男子。車夫見年輕公子扶着中年男子,便知是一人醉,一人醒。而且身份不低,不敢怠慢。”
“上了車後,年輕公子說了田尚書府的位置。因為夜深了,車夫也想早點送完客人,早點回去,便立即揚鞭策馬疾馳。”
“行了不到一刻鐘,剛好馬車拐進一個小巷子口的時候,離尚書府還有些距離,車夫聽到年輕公子喊停車。”
“車夫不敢怠慢,可是等了一會,車裏沒有動靜。車夫疑惑,怕有意外,立即舉着火折子,微微掀了車簾。”
“看到的卻是年輕公子借着月光,讓中年男子寫些什麽。中年男子看起來尚未酒醒,腦袋混沌不清,雖然聽話,可是因為醉酒的緣故,再加上光線不明,寫的歪歪扭扭,那年輕公子看着便不滿意。”
“車夫見狀,立即下了馬車,舉着火折子到了馬車窗邊,是為給他們照亮些。當時年輕公子明顯一愣,但随即看到車夫站在馬車外,并看不清他們在寫什麽,遂放了心。”
“直到中年男子又一次寫完,年輕公子看了覺得滿意後,才收了起來。并且中途下了車,交代車夫送中年男子至田尚書府便可。”
連鹿一口氣說到這,方才頓了頓。
田菀君認真聽着,也不着急打斷,只是在心裏和幾日前蔚倉說的進行比對。自然是一一吻合了。
而且車夫不認識這兩個人是正常,但是能描述的如此清楚,必是石普風和田良才無疑了。
“還有呢,車夫可知為何有人要殺他?”田菀君想完立即問道。
“不知,他是剛從城外回來,便突然遭襲,若不是蔚大人早一步到,恐怕已遭不測。”
田菀君點頭,按照這種情況估計,這殺手必定跟石普風脫不了幹系。
所以,蔚倉行事也是一直有人在監視着。徐弘方更不用說,估計王昌裕都已經收到風聲了。那于成呢,他遠赴皖南兩江處理赈災一事,石普風可會知曉?
按照光赫的意思,是太後耳目衆多,遍布各地。那是否代表着一切都在太後的掌握中呢?田菀君越想越心驚。雖然自己險勝一步,但如果步步都被太後監視控制,那最後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而且再加上田良才不肯配合,還真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