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于成等了半日,早已經苦哈哈地了,可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現在田菀君的身份已不比往日,而且在皇上眼裏,這俨然就是皇後一般的存在,否則這種事情,怎麽還要郡主來拍板,這要是傳了出去,恐怕要被說成禍水了。
因此,于成誰也不放心,只得眼巴巴地等着。
田菀君倒也不含糊,一見于成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肯定是機密要事,于是一揮手,下人們頃刻間走了個幹淨。
于成這才從袖子裏摸摸索索地拉出一沓畫像來。
一見那樣子,田菀君便明白了。當時以為光赫不過說說,現在還真把補上來的秀女畫像帶來讓自己過目挑揀,心理頓時如灌了蜜一般,臉上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皇上怎的讓你拿這個來,這與本郡主有何幹系。”
于成一愣,敢情是兩個人沒說清楚?是皇上的一廂情願?
于成心思活絡,眼珠子轉了一圈,立馬有了說辭:“郡主明鑒,皇上近日朝廷事務繁忙,知郡主心思玲珑,眼光獨特,特讓老奴帶過來,勞郡主費心,掌個眼,老奴好回去交差。”
田菀君憋着笑,偷偷地揚了下嘴角,想起上次左半雪的事情,也不知她後來找沒找到光赫,說沒說清楚,想了下便說道:“那本郡主就看一眼吧。”
于成連忙雙手奉上,田菀君翻看着左下角的秀女名字,并未認真看畫像。其實那畫像看起來,大同小異,也看不出誰美誰不美的,拼的不過是出身身份罷了。
果然,翻了幾頁後,便發現了左半雪的閨名,田菀君不假思索立即抽了出來遞給于成:“把她的撂了便是,其他的本郡主就不看了。”
于成立即上前,笑着接了回去,正要轉身離開,聽到田菀君說道:
“勞煩于公公給皇上帶句話,就說我承了他的情了。”
于成低頭領命後,趕緊飛也似地回宮複命了。
當天晚上,一道聖旨就傳到了太傅府,左半雪被無端撂了牌子,太傅府裏衆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皇上此舉是何用意。雖然宮裏為了安撫左半雪,送了許多珠釵首飾,但是左太傅依然決定明日進宮一趟。
左半雪自然是開心不已。她自那日進宮找光赫,遍尋不着後,悻悻回了府,忍不住跟父親左太傅提了一嘴,說是自己已有了心儀對象,不想進宮。
不料,太傅聽完後,二話不說,直接下令禁足左半雪,這許多日,左半雪都是在自家閨房內,半步不得出,心如死灰,差點将房子都拆了。現在突然接到這好消息,雖不知因何故,但是她瞬間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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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旁的左世林,冷眼看了許久,想起那日左半雪和田菀君相處了半日。便問了句:“補選一事,你是否找菀君幫忙了?”
左太傅一聽,視線立即鎖住左半雪,好似她只要說一個“是”字,就能立即将她絞殺。
左半雪不知父親何意,但也能猜到父親不太樂意的樣子,小心地說道:“沒有找她幫忙,只是跟她說了我不願意。”左半雪不敢隐瞞,只能實話實說。她也不知道田菀君有如此大的能耐。
左太傅氣得吹胡子瞪眼,左世林也冷着臉,看不出什麽心理。
看着這一觸即發的氣氛,左半雪一腳跨了出去,既然解了禁,還是先離他們遠一點吧。若不是此刻已經天黑,她早已經飛到田菀君那裏去慶祝了。
第二日,左半雪早早地便起了床,然後出門吩咐車夫往安定郡主府去。
現在兩家之間只隔着一個皇宮,路程可近多了,左半雪開心不已。她被關了這麽多天,要找田菀君好好吐吐苦水,順便再好好感謝她。
田菀君在這郡主府裏可是妥妥的主人,下令凡是送禮攀親的,如非必要,一律推脫郡主身子不适,不宜見客。禮物留下,人可以走了。
一早上連前和若可忙得腳不沾地,畢竟,在莊子上時,還有些人不知道地方,沒去成。現在入住了郡主府,那可是件大事,要按着愛排場的那些人做法,還得擺一頓喬遷宴,上至皇親,下至平民,都得請一輪呢。
田菀君自然也被提醒過,不過她确實對這朝中錯綜複雜的關系不感興趣,也不想與任何朝廷命官有結交。當然,目前也不怕得罪什麽人,反正最大的太後已經得罪了,其他都好說。
只是這左半雪,算是閨中密友,也是田菀君在這個時空,唯一的朋友了吧。若可不敢攔,也攔不住。
所以此刻只能頂着朦胧的睡意陪她在亭子裏喝早茶了。
“半雪,睡眠不足會長皺紋的,你不怕嗎?”田菀君撐着臉,埋怨道。
“你也太誇張了吧,我這碧玉年華的,你跟我說皺紋,早了點吧。”左半雪毫不在意地回道,“我看你就是懶的,好好的日頭拿來睡覺,真是浪費大好時光。”
“啧啧啧,很會貧嘴嘛,那你說,這好好的日頭拿來幹嘛,陪你喝茶嗎?”田菀君不屑道,睡覺對她來說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左半雪笑的明媚,比這晴光潋滟的日頭還好看,卻又略顯嬌羞道:“自然是用來聊那俊俏公子的……”
田菀君也知左半雪一向開朗,不拘小節,可是在這個禮教森嚴的時代,說出這種話來,還是讓她驚訝不已。
怪不得左太傅要禁她的足,看來是真了解這個女兒。估計就是怕她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吧。
田菀君故意取笑道:“不過見了一面而已,你就看上人家了,還俊俏公子呢,怎麽一點不矜持。”
左半雪絲毫不介意田菀君的取笑,眼裏卻是掩不住的笑意,“若是無緣,再熟悉又能如何;若是有緣,一眼足以。”
“咳,咳——”低沉的男聲自她們身後傳來。
兩人一驚,立即轉身,只見左世林站在她們身後不足兩米處。
一想到剛才的談話應該都被左世林聽了去,田菀君頓覺有些尴尬。特別是最後一句話,好似左半雪說的便是他和她。
左半雪又羞又急跺着腳:“哥,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偷聽我們悄悄話。”
“你的事且放着,我有要緊事告訴菀君。”左世林瞥了自家妹妹一眼後,立即朝田菀君說道:“你與時宿何時認識了?”
“此話怎講?”田菀君想起幾日前時宿出現在路邊攔截她們的情形。現在左世林突然來問,便有些慎重,不知那個人會幹出什麽事來。
“剛在早朝上,皇上收到永盛王親筆的和親信函,指名要安定郡主與永盛太子時宿聯姻。”左世林一字一頓說的鄭重,田菀君如當頭棒喝,聽得目瞪口呆。
左世林見狀,心有不忍,他剛一下朝,便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帶過來告訴田菀君。
“皇上……答應了嗎?”田菀君回過神來,不确定地問道。
“不知,”左世林慎重道,“皇上大怒,立即退了朝,帶着來使離開了。”
既然沒有當場做決定,說明此事還有餘地,田菀君仔細想了想上次見到時宿的情形,終于想起來時宿說的一句話,當即出了一身的冷汗。
【哦豁,既然你們天陽國的女人個個金貴,個個動不得。那便等我都把她們娶回去,到時候,愛怎麽動便怎麽動。】
當時也覺得生氣,不過晉王及時出手調節,她就沒多放在心上了,想不到時宿他竟然說動了永盛王,真要把自己娶回去。想到時宿那吊兒郎當欠揍的樣子,田菀君便覺得心裏怄火的緊。
田菀君立即找來連前,讓他去宮裏打聽,到底事情怎麽發展的。皇上是什麽态度,總比她坐以待斃的好。
左世林也是皺緊了眉頭,雖然他心裏比任何人都焦急,可是此時,唯有冷靜下來,認真想辦法才是要緊。
時宿會突然指定要與田菀君聯姻,此事必有蹊跷。天陽尚有幾個王爺家的正經郡主還未婚配,就算和親,也輪不到一個外性郡主。
左世林見話已帶到,更多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便帶着左半雪告辭離開了。
左半雪為了給左世林打氣,認真道:“哥,那時宿我見過,沒你好看,菀君肯定看不上他的。”
左世林似是自嘲道:“與手握權勢相比,好看最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