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黎央這一瞬都搞不清喝醉酒的到底是自己還是秦饒了, 不然他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床單在她手心緊緊揪着,她頭本能地往後仰,雪白纖細的頸子像天鵝般, 牽扯出一截漂亮的線條, 還沁出細薄的汗珠。
烏黑發絲瀑鋪散了一枕頭,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腿忍不住亂蹬起來,很快又被他大掌按住,動彈不得。
卧室的吸頂燈特別亮, 黎央緊閉着眼皮都能感受到一絲光亮,更別提睜着眼的秦饒, 一想到他能清楚看到什麽,她羞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燈。”她腿又努力蹬起來, 細軟無力的嗓音帶着哭腔:“你去關了呀。”
這一點上秦饒依了她, 床邊就有遙控, 他按了下, 燈暗下來,整間卧室緩慢地陷入一片漆黑。
“央央放松。”他啞聲,說話時唇瓣又擦過她那兒, 呼吸鋪灑而來, 燙得她心尖直顫。
窗外陡然一聲驚雷, 卧室被映亮了一瞬, 在劈裏啪啦的雨聲中黎央身體不受控地哆嗦了幾下,繃直的腳背一下子松了力,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秦饒等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央央, 要不要再去洗一下。”
黎央飄遠的思緒被他這一聲扯回來, 羞恥感再次鋪天蓋地襲來, 她臉頰熱得燙人,洗當然是要洗的,要不然黏黏糊糊的她怎麽睡覺啊。
“你、你先去刷牙,我再去洗。”她鼓着臉道。
等他洗完了出來,她低頭在床邊找到拖鞋,趿着站起來才發現兩只腿現在很沒力氣,像是當年在學校體測剛跑完800米的感覺,一站着小腿肚就不停打顫。
秦饒走過去把人抱了起來,彎唇輕笑着道:“我抱你過去。”
黎央扶着牆站住,舉着淋浴頭把身上又沖了一遍,出來時秦饒還等在外面,抱着她沒往主卧走,而是進了另一間側卧,黎央也知道是什麽原因。
她剛才看見了,灰色床單那一片水痕特別明顯……
秦饒把她放床上:“你先睡,我也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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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央根本就不可能睡着,滿腦子全是剛才那幕,他怎麽能這個樣子。
這樣子,比真發生什麽還要更羞啊。
她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裏,像是只煮熟的小蝦米,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是紅透了,還冒着熱氣的狀态。
腳步聲漸近,黎央知道是他洗完出來了,可心裏和他泛着別扭,臉還羞恥地埋在被子裏不願意拿出來。
“央央喝水。”一聲溫柔低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黎央喉嚨幹幹的,被他一說是感覺很渴了,她腦袋慢吞吞的從被子裏鑽出來,從他手裏接過,小半杯水一股腦的喝完。
她握着玻璃杯遞還回去。
秦饒:“還要嗎?”
黎央想了想,點頭,下一秒就看見他勾着唇笑了,透着一股壞勁兒。
她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氣鼓鼓地把臉往旁邊一轉,賭氣道:“我不喝了。”
秦饒還是去倒了水,舉到她嘴邊特別誠懇地道歉,還好聲好氣哄着:“乖,是我錯了,再喝幾口。”
黎央本來就是特別好的脾氣,被他慣着久了才養出一點小性子,但也很好哄,她就着他遞來的杯子又喝了幾口。
還往床的一側挪了挪,讓他躺上來。
秦饒摟過她腰,手伸進她襯衣摸到那條疤,既心疼小姑娘當年受的傷又心疼她紋身時遭的痛,指腹慢慢摩挲,聲音很輕地問:“紋的時候哭了沒?”
紋身槍剛落下來黎央就疼得直掉眼淚,她紋的地方神經線分布特別多,皮下組織又很薄,紋在這兒比其他地方都要疼得多。
她挺不好意思地承認:“哭了。”
随即又為自己辯解:“但我只是一開始沒心理準備,後來就忍着沒哭了,老板都誇我堅強,比上一個男顧客厲害多了。”
說到後面語氣裏帶上了小小的驕傲,秦饒笑着吻了下她發頂:“嗯,央央真厲害。”
他看着她還像染着胭脂的臉頰,啞聲輕笑着問:“剛才,舒服了嗎?”
黎央眼睫抖了抖,撒謊道:“就……還好。”
他喉嚨裏哼出一聲低笑,一副虛心接受的态度:“嗯,我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黎央:“?!!!”
還有下次嗎?!
男人頓了頓,痞壞的語氣慢悠悠道:“如果央央剛剛那樣的反應只是還好,那我還挺期待,下次把央央弄舒服了是什麽樣。”
黎央:“……”
黎央和夏露濃第二天還有游玩的計劃,但她的經紀人一個電話打來讓她趕緊回橫店,《劍淵》那部戲投資方重新找好了替補的男演員,有些戲份她還得去重拍。
夏露濃有些抱歉,本就是她約着黎央出來玩的,結果才玩了一天她就得先走,黎央很是理解,工作重要嘛,玩什麽時候都可以再玩。
她讓夏露濃快訂好機票過去,她自己則打算再多留一天,到時候和秦饒一塊回去。
秦饒晚上要去參加許奉的婚禮,詢問黎央要不要也去,黎央反正待在酒店也沒事,就答應了。
她這趟來玩沒帶化妝品,就随身揣了只帶顏色的潤唇膏,她對着鏡子塗的時候,秦饒換了身衣服出來。
挺括的西裝黑褲,五官輪廓利落分明,看着分為沉穩內斂,沒半點晚上在她身上耍流氓的樣兒。
黎央從行李箱裏拿出大衣要換上,秦饒給她抱來昨晚穿的羽絨服:“穿這個,他婚宴在郵輪上舉行,風大,別凍着了。”
黎央蹙了蹙眉,有點猶豫:“婚宴那麽正式的場合,我穿羽絨服是不是太随意了點呀。”
“沒事,他不講究這些。”秦饒直接把羽絨服給她穿上,輕笑着道:“你暖和最重要。”
今晚的宴席設在一艘豪華郵輪內,許奉娶的是陸家小姐,屬于沒多少感情的豪門聯姻,排場倒是弄得闊綽。
複古奢華的歐式風,處處散發着金錢的氣息,數萬顆手工制成的水晶珠串把會廳搞得流光溢彩,連玫瑰都是從摩洛哥新鮮空運來的,顏色看着比普通玫瑰要豔一些。
黎央跟着秦饒走進去,被這樣夢幻般的場景驚豔到,在心裏小小的“哇”了聲。
仿佛有讀心術一般,秦饒輕捏了捏她手,揚眉笑着問:“喜歡這樣的?”
黎央想點頭的動作一頓,改成搖頭:“一般吧,也沒特別喜歡。”
她怕她說是,他到時候也打算給她弄這樣的婚禮,看着就知道有多費錢。
秦饒笑了聲,沒拆穿她,牽着小姑娘往裏走。
晚宴還沒開始,人已經到了不少,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人人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吹來的風都是裹挾着各種大牌的香水味。
和黎央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差不多,她素面朝天,還裹着一身厚厚的羽絨服,在裏面看着有點格格不入,不過也幸好聽秦饒的話這麽穿,夜裏江上風大,确實很冷。
走到靠近搭好的T臺的一桌,黎央看見陳越陽和卓俊朝着他們倆招手,秦饒過去,拉開一張椅子讓她坐下,人跟着坐到她旁邊。
婚宴沒多久開始,攀談的人聲漸漸安靜下來,國內有名的鋼琴家和小提琴手現場演奏出悠揚的樂曲,父親挽着漂亮的新娘出場,潔白昂貴的婚紗曳了一地。
宣誓,交換戒指,切蛋糕倒香槟這些流程一項項進行,最後到了抛手捧花這一環節。
新娘子背過身,司儀讓想搶捧花的女生上前來,預想中熱熱鬧鬧的搶花氛圍并不存在,沒幾個來。
來參加這場婚宴的要麽是階層差不多的千金小姐,要麽是陪着來的女伴。于前者而言,婚姻不過是場等價交換,結婚還不如單身自在,她們都不太願意結;
對後者那些陪着來的女伴來說,結不結婚都不由她們說了算,甚至有的都不算是正兒八經的女朋友關系貿然上去搶捧花還怕惹得對方不快。
秦饒側頭看向黎央,笑着問:“不去湊個熱鬧搶一下?”
黎央搖着頭小聲道: “新郎新娘我都不認識,去搶這個多尴尬啊。”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新娘拿着捧花的手向後一扔,抛得有些歪,幾個想搶的女生落了空,反倒是坐着的秦饒胳膊一伸抓住。
黎央看着突然塞進自己懷裏的捧花愣了愣,司儀也是一愣,旋即滿臉笑:“讓我們掌聲恭喜這位幸運男士和他的女朋友接到了承載着幸運捧花,祝他們兩人的愛情也将美滿地走向婚姻。”
在場所有人目光都朝他看來,司儀不認識秦饒,其他賓客可都是認識的,不管是千金小姐還是女伴的目光投在了黎央臉上。
早在她們看見黎央跟着秦饒一塊出現就很驚訝了,秦饒頭一回帶女伴出席這樣的場合,也早就對着黎央暗暗打量過好多眼了。
臉确實是那麽回事,一副清純至極的小白花長相,男人确實容易對這樣的心動,可她手和脖子都是光禿禿的,連一件像樣的珠寶首飾都沒有戴,可見秦饒對她是不太上心的,估計就是一時貪新鮮玩玩而已。
可眼睜睜看着秦饒主動去接了捧花送她,這關系似乎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等到吃飯時,這小姑娘眼睛四處尋摸一下,還沒說出口,秦饒就把紙巾拿了遞給她。
又看到平日裏高不可攀的男人給她殷勤備至的夾菜盛湯,這小姑娘沒表示什麽出受寵若驚的樣,反倒是很習以為常,還一臉不高興地把不喜歡的菜夾回到他碗裏。
衆人更加摸不着頭腦,有還算相識的悄摸摸地向陳越陽打探:“這女生什麽來頭啊?”
“沒什麽來頭。”陳越陽喝了口酒,見那人一臉不解,笑得高深莫測:“但饒哥就是喜歡得要命。一遇到她,就秒從事業批變成戀愛腦。”
那人:“……”
黎央在家時确實已經習慣了秦饒給她夾菜,還把胡蘿蔔又夾到他的碗裏,皺着眉嘟囔:“我不喜歡這個,你別給我夾。”
秦饒笑着反問:“你們醫生不該更注重飲食均衡搭配嗎,知道胡蘿蔔多有營養嗎,怎麽不吃。”
“醫生也有挑食的權利呀。”黎央一點不心虛,振振有詞地反駁,“就像教我營養學的老師每次上課都強調健康飲食的重要性,結果每次上課都帶着瓶碳酸飲料。”
“你怎麽好的不學。”秦饒失笑。
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備注,是醫院打來的。
劃過接聽,聽見那頭人說:“秦總,您父親醒了過來。”
邵正康那次車禍之後搶救了過來,但一直處于植物人的狀态,這麽多年過去還能醒來是秦饒沒料到的。
他聞言微微一怔,語氣很淡,像只是得知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