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國去

“好了,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聽到了嗎?”

江覓夏直起腰,眼裏還是裝着笑的。

可舒霁遠看着,覺得這個笑,沒有直達她心底。

舒霁遠的神色冷冷,“江覓夏。”他耳邊似乎還殘留着溫軟的呼吸。這讓舒霁遠心頭一滞,轉念又把那點心思壓下了。

“我在。”江覓夏應。

“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一陣安靜過後,舒霁遠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江覓夏笑着抿唇,沒有應他這句話,“我上去吃蛋糕了,舒先生也快上來哦。”

轉身輕快地走了,像只飛燕。

舒霁遠站在原地,皺着眉。好幾分鐘後,他覺得江覓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應該不會再做出這樣跨界的舉動,才舉步上樓。

那一拍心動被他牢牢壓死在心底。

宴會沒有維持太久,很快江覓夏就搭着舒霁遠的車回到了貧民區。

下車之前,江覓夏問他:“舒先生,你能抱我一下嗎?”

舒霁遠沒有回答,算是變相的拒絕。

江覓夏也不介意,伸出手虛虛環住他,整個人幾乎靠到舒霁遠的懷裏,“那我抱你吧。”

舒霁遠身體僵直,正準備推開江覓夏,她已經放手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有很多複雜的情緒,看的舒霁遠有些難受。

“再見了,舒先生。”江覓夏提着裙擺,站在車外對他笑。

車卷起塵埃,十八歲生日這一天,舒霁遠最後留給她的,是一個點頭。

過往十八年的種種,随風藏進無人問津的夜裏。

江覓夏的十八歲,還是沒能抓住她唯一遇見的光。

現在是十點,她叫了個車,去墓園。

門口坐着一位老爺爺,他好心地借給江覓夏一個電筒,并詢問這個小姑娘需不需要自己的陪同。江覓夏跟他溫聲道謝,說自己不怕。

老爺爺自己念叨着:“怎麽今晚來墓園祭奠的,一來就來兩個。”

江覓夏隐約猜到了另一個是誰。

她循着記憶走到汪煙的墓碑附近,江鵬義的背影赫然在立。

“小煙,你說夏夏會不會跟我出國?我想把江力集團交給她,可是她好像很怨我。也對,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怪不得她怨我。對你和孩子都沒有盡職盡責過,現在卻突然冒出來,想讓孩子認我。”

江覓夏安靜的站着,聽到江鵬義對着汪煙的碑念念叨叨。

他的聲音聽起來隐忍難過:“我後悔了,當初我怎麽不再勇敢一點,我怎麽,就把你們母子抛下了呢?不過我也快去陪你了,小煙,你等等我,等我下去給你賠罪。下輩子我一定當個好丈夫,一定當個好父親。你等等我。”

風裏裹挾着一點酒味,江鵬義緩緩彎下雙膝,抱住汪煙的碑。

“我沒用,沒膽,連來看你前,都要喝酒壯膽,你一定會笑話我的。”

他陸陸續續說了很多話,有些聽上去沒有邏輯可言,可嘴裏一直喊着“小煙”“小煙”,聲音悲切。

江覓夏想,他應該是愛汪煙的,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遲到的深情比草輕賤。

汪煙在土裏已經躺了五年了。

江鵬義有好皮囊,有談吐氣質,有愛和深情。無怪乎汪煙對她念念不忘。

她有記憶的十來年裏,汪煙都十分想回到江鵬義身邊。

江鵬義似乎醉了,說話不太清晰了。

江覓夏走了幾步,站到江鵬義身邊,在墓前放下之前在路邊買的幹花,“媽,好久不見。”

江鵬義被她忽然的出現給驚了一下,眼睛半眯着,想确認她的臉,“夏,覓夏。”

本來是喊夏夏的,又想起前兩天江覓夏說的話,所以臨時改了口。

“站起來,要忏悔,等你去找她的時候再忏悔。”江覓夏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

江鵬義愣了愣,撐着從地上站起來。

“機票就訂明晚的吧。”江覓夏在風中冷冷的開口。

這句話又讓江鵬義愣了,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聲音有點難以置信:“覓夏,你,你願意跟爸爸出國了?”

“我不是為了你。”江覓夏繼而道,“我是為了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這就訂,我這就訂。”江鵬義激動地拿出手機,查了明晚的機票,選了一班。

到購買前,他才想起他沒有江覓夏的身份證號,“覓夏,身份證號。”

江覓夏對他伸出手,結果手機,輸上自己的身份證號,再遞回去。

江鵬義看着那串身份證號,後知後覺的說:“覓夏,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江覓夏不在意的點頭。

“過生日了嗎?爸爸給你過生日。”他說完又看了眼時間,發現有些晚了,“太晚了,爸爸明天給你補辦,帶你去玩?”

“我從十三歲起,就不過生日了,不用補辦,沒有必要。”江覓夏并不在乎。

“這是你的成人禮,怎麽可以不辦呢?爸爸給你辦,爸爸明天給你辦。”江鵬義買完票,已經開始盤算明天怎麽給她過生日了。

看着江鵬義鄭重其事的表情,江覓夏還是沒把傷人的話說出口,就一起吃頓飯吧,請章淳和唐堅,順便道個別。

江鵬義還是尊崇了江覓夏的選擇,慎重地選了一家餐廳,嚴肅的好像敵軍臨頭。

隔天下午,開着車載着三個年輕人去餐廳吃飯。

當江覓夏對着他們兩個介紹江鵬義的身份的時候,兩個大小夥子瞪大了眼睛。

再然後江覓夏今晚就會出國的消息,讓兩個人眼睛又瞪得像銅鈴。

江鵬義還是知道三個年輕人有自己想聊的,讓他們切了蛋糕,就說自己出門走走,把包間留給三個小家夥。

“夏姐,你怎麽突然要出國了?”唐堅巴巴地問。

章淳的臉色很不好看,望着江覓夏的神情嚴肅。

“出國繼承家業啊。”江覓夏還有心思跟他們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夏姐,你連朋友都不要了?”章淳皺着眉。

江覓夏看他們兩個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了,說的這麽嚴重幹什麽?有手機有網,在哪兒不是聯絡?”

章淳還是不相信她會這麽草率就決定出國,“那你說你為什麽出國。”

江覓夏笑道:“老江身體不行了,我不去,他的錢就全打水漂了。”

“我不信。”章淳一拍桌子。

唐堅哪見過這兩人對峙的場面,連忙拽了一把章淳,怕他一會兒被江覓夏打一頓。

“騙你們幹什麽?過幾年就回來的事,別弄得生離死別一樣。”江覓夏踹了踹他的椅子腿,“幹嘛呢,我要走了,你要造反稱王了?”

“現在才高二,加把勁兒,說不定能出國來跟我上同一所學校,你倆努努力吧。”江覓夏支着臉看他們倆。

“這怕是要把命都搭在學習裏。”唐堅嘟囔了一句。

章淳知道這就是沒有回轉餘地的意思了,“你等着。”

“我等着的。”江覓夏點點他們的蛋糕,“快吃吧,八百年沒吃過蛋糕了,夏姐的蛋糕可不是這麽容易吃到的。”

唐堅假意嗚嗚的扁嘴,“夏姐走了,巷子裏都沒人帶我們稱王稱霸了,體會不到揍人的樂趣了。”

“那你們兩個争取成為王霸,就有樂趣了。”江覓夏對他們兩個比較有耐心,這兩個小跟班兒舍不得情有可原。

“我覺得你在罵我和章淳。”

章淳還是沒說話,眉頭蹙得像是一團。

江覓夏又踹他的腳,“我說話不好使了?還是拳頭才好使。”

章淳不答,還是端起盤子,悶頭吃蛋糕。

一頓飯吃完,江鵬義載着他們回去,章淳和唐堅說有禮物要送給她,拿出來一看,是一張滑板,和一個運動耳機,還有幾包煙。

江覓夏回家,東西該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沒吃完的東西全部分給了章淳和唐堅,該蓋住的也都蓋住了。

這就該跟住了十八年的地方道別了。

衣服草草地塞了半個箱子,江覓夏裝了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進去,才塞滿一整個箱子。

走之前去店裏買了新手機,卡出國再辦,提前把章淳他們的聯系方式輸了進去,還給昌文林打個電話說了消息,讓昌文林把她念叨了一頓。

章淳和唐堅執意要去送她,江覓夏沒攔着。

轉學手續由那天那個黑衣男人跟學校那邊協商處理,江覓夏只用帶着自己的人和行李,遠飛Y國。

登記之前,章淳臉色臭臭地抱了她,“你要等着我。”

江覓夏拍拍他的後背,“一言為定。”

唐堅看着也興致沖沖地要來抱他們,三個人擠作一團,還是江覓夏掙開的。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高考結束考的好,就來找我玩,吃住行全包。”江覓夏沖他們擺擺手,“回去吧。”

上機之後,江覓夏看着舊手機上,舒霁遠的聯系方式,半分鐘後,輕輕笑了笑,關上機塞進背包夾層裏。

飛機轟鳴,在跑道上一飛沖天。

晚上的星星格外明亮。

江覓夏和舒霁遠的聯系中斷在這個夏夜。

她在A市十八年的痕跡,在晚風中打了個旋,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遠哥:當時犯的罪是追妻路上流的淚

幺幺:押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