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坐懷◎

季望山趕緊後退幾步以劃清界限, 擺擺手道:“別別別, 別拿給我。”

言俏俏頓時面露迷茫,看看他,又看看低頭作鹌鹑狀的崔公公,揪着幾張紙有些不知所措。

誰也不出聲, 她只好求助地看向座上黑臉的男人, 委屈道:“小九……”

崔公公偷偷瞪大了眼。

小九!?他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稱呼陛下。

而原本渾身寒意的男人聽到這一聲僭越的呼喚,不僅沒有生氣, 似乎還刻意收斂了一些氣勢。

崔公公便知道,陛下對這位言小姐絕對不止是簡單的喜歡。

梁九溪對上小青梅濕潤清亮的雙眼,那濕漉漉的眼神仿佛等待撫摸的小兔子, 毫無保留地向他傳遞着信任和依賴。

女子紅豔的唇肉嘟嘟的, 便連微微仰頭的姿态都顯得柔軟又可愛。

他眯了下眼, 似乎很是受用, 如同被順毛的大老虎般,懶洋洋收起利爪。

“你們都出去。”

得了命令, 崔公公如蒙大赦,快步離開。

倒是季望山臨走前, 還若有所思地往二人之間望了一眼。

說來也奇怪, 陛下竟将二人的關系瞞得如此密不透風, 連太監總管崔适都不完全知情。

畢竟在他印象中,梁九溪并非畏畏縮縮、投鼠忌器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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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他心思果決、做事狠辣又大膽, 開朝第一日就在金雍殿上砍死了周家老太爺, 連季望山都覺得他實在有些太瘋了。

周家怎麽說也是如今京中第一世族, 勢力盤根錯節, 對付起來極為麻煩。

在鄭氏逆賊還未完全清剿的情況下, 本不應該左右樹敵,等待局勢平穩,秋後算賬才是上策。

可就是這樣狠絕偏激的一個人,想的居然是把言俏俏藏起來,不讓人盯上她,以減小對方受到傷害的可能性。

就如同戰場之上,再強悍的勇士即便身披鐵甲、不畏刀槍,但一定會小心保護自己的心髒一樣。

季望山姑且認為君主就是這麽個心态。

不過作為勇士,心髒太脆弱可不是什麽好事。

所有人退下後,殿中漸漸安靜。

等到只剩言俏俏一個人,她終于慢慢反應過來,驚訝地微張着唇:“……小九,是你要看?”

梁九溪自喉間發出一聲短促的冷哼,幽幽道:“還不過來?”

言俏俏立即提起裙擺,快步登上面前的三級木階,來到桌案前。

她将做了記錄的紙張遞過去,不由被桌案上的擺設吸引。

左邊堆了近兩尺高的奏折文書,蓮花龍尾硯與筆架放在一起,還有一只用以盛放朱砂的白色瓷碟。

但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那只巴掌長的青色瓷瓶。

瓶中插着一根花枝,上頭的花卻被捋得只剩零星兩三朵。

騰出來的枝頭上,則并排立着三只姿态略有差別的木雕麻雀。

兩只新的,另一只卻格外破舊,表面的羽毛紋路都已磨損得模糊不清。

言俏俏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作品,忍不住探身摸了摸。

“這是我來京城前送你的那只嗎?你還留着呀?”

梁九溪翻着手裏的記錄,粗略掃了一眼,随即卻擡擡眼皮,不動聲色望向近處的女子。

桌面寬敞,她不自覺将身子往前傾,好湊近了觀察那三只小麻雀。

堅硬桌沿抵着女子柔軟的腰腹,便顯得上方如山巒一般圓潤挺立。

男人目光微深,不由瞥向那段掩蓋在裙衫之下的纖纖背脊,緩緩描摹眼前春意盎然的曲線。

只見那曲線流暢地滑到後腰,收緊之後卻再次翹起,似平地一座青丘,最終又順着裙擺散開。

梁九溪喉頭微幹,上身往後靠的同時,手臂已經伸過桌面,自摟住了言俏俏的腰肢。

言俏俏一驚,忙去看橫在自個兒身前的手臂,可還未來得及出聲,身子便驀地一輕,而後整個落在了他懷裏。

她實在是沒幾分重量,壓在腿上只覺得溫溫軟軟,渾身像是沒骨頭一般,随便人怎麽折騰。

言俏俏也只是慌亂了那一瞬,想到是他,很快放松身子,任由他從身後靠過來,下巴抵在她頸窩。

帶着熱度的呼吸灑在頸側,言俏俏挪了挪屁股,多少還有些不習慣。

從前她與小九雖然形影不離,但好像不會如眼下這般親密,連看記錄都要将她抱着。

覺察到她的小動作,梁九溪将人摟得更緊,胸膛貼上女子柔軟纖薄的背,啞聲問:“怎麽了?”

言俏俏偏了下頭,與他離得極近。

他沒有再易容,顯出一張輪廓分明、五官舒朗的臉,鼻梁挺直、鳳眸漆黑,連左眼上一顆針尖般大小、毫不起眼的烏痣都還在。

兩年的時間,并未讓他改變太多,望着她的目光也還是那般專注又幽深。

言俏俏受不住這樣的注視,耳尖越來越燙,語無倫次地小聲道:“你、你……你變黑了。”

兩年行軍,風吹日曬,自然再沒那樣白皙的面皮。

梁九溪一哽,素來不落下風的氣勢卻倏地凝固,垂了眼問:“怎麽,你喜歡臉白的?”

言俏俏感知敏銳,自然察覺出他平淡語氣裏的異樣,忙轉身摟住他脖子,軟軟地說:“才不是,你黑黑的我也喜歡!”

梁九溪唇角無意識勾起一點若有若無的弧度,語氣卻霸橫:“不喜歡黑的也沒用,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再說了,他底子好,最多養幾個月就白回來了。

言俏俏害羞地笑了笑,躊躇片刻,鼓起勇氣問:“小九,那你喜歡我嗎?”

小青梅眼底亮晶晶的,好似灑了一把春水,白皙的面頰隐隐透出粉色。

本身已足夠誘人,偏她還緊張地抿了下唇,讓那紅豔的唇肉相擠,又帶出一絲透亮的水光。

梁九溪壓着身下躁意,低頭親在她敏感的耳後,青絲垂在他鼻尖,勾得人心底發癢。

他嗓音低啞地道:“除了你,這世上還有誰值得我喜歡?”

聽到這番回答,言俏俏心裏滿足又安定,一點也沒有躲,溫順地承受着。

連綿的吻落在耳後那一塊嬌嫩的肌膚,言俏俏攀着他結實的手臂,身子不住地顫抖,似一朵被急雨□□的嬌花。

直到幾聲斷續的細柔嘤咛自她唇間溢出,像是完全要受不住了。

梁九溪怕過了火,才停下親吻,在她耳邊嘆息呢喃:“這樣敏感,日後可如何是好。”

言俏俏眼底水光潋滟,聞言迷蒙地望他一眼,只聽出他語氣裏藏不住的意猶未盡,懵懂地問:“好、好了嗎?”

末了,又遲疑道:“要是沒好,你也可以再弄一會兒。”

梁九溪眼底還殘留着野獸一般的紅,聞言無奈地道:“你知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言俏俏眨了下眼。

以她的認知,能想到最遠的也不過是對方極有侵略性的吻以及先前在龍床上時,撫過她身子的大手。

“我可能不太知道……”她捏着手指,老實地說,“不過我不介意呀。”

“你都不知道,你還不介意?”

言俏俏還以為他懷疑自個兒的心意,蹙起眉認真道:“真的呀,真的,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因為她知道,小九不會做傷害她的事啊。

梁九溪都不敢再看她,閉上眼将她往自己腿上壓,悶哼一聲,有些兇狠地道:“言俏俏,你最好記清楚今日說了什麽,日後哭也沒用。”

言俏俏被他的語氣唬得愣了一愣,竟忽然有些糾結忐忑起來。

小九該不是真要對她做什麽壞事吧?

夏日炎熱,殿中角落放置了好幾塊巨大堅冰,正散發出絲絲涼意,又被窗外的風吹到這邊來。

梁九溪平緩着心緒,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張。

他本意也不是為了檢查這東西,只是聽季望山說起,所以找了借口讓言俏俏過來。

所以當下只随便看了看,卻在看到文字記錄旁的簡筆畫時挑了下眉。

小鹿,還有兩個牽着手的小人,一男一女。

雖過于簡單,看不出太多特征,但他當然不認為言俏俏會畫除自己之外的男人。

梁九溪勾了勾唇,一想到小青梅連做事時都想着自己,心情便大好。

他臉色那樣愉悅,似乎還促狹地望了自己一眼,言俏俏便知他還是看見了,郁悶地嘆了口氣。

可見做事時不能随便開小差。

“你看完了嗎?”等了片刻,言俏俏坐在他身上晃晃腿,連帶着裙擺揚起一點弧度。

梁九溪放下紙張,認真誇道:“記得很仔細,字也漂亮,你做得很好。”

言俏俏開心地彎起眼,哪裏有人不喜歡聽表揚的?尤其是才這麽大的小姑娘。

倘若季望山與徐瀝等人在場,恐怕要大吃一驚,懷疑眼前這個滿嘴褒獎之詞的男人和平日裏的君主還是不是一個人。

梁九溪作風低調,比起滿口溢美之詞,他更多的是給下屬實質性的賞賜。

錢財珠寶、爵位封地,從不吝啬。

但言俏俏又不一樣,只有言俏俏是需要他哄着的。

梁九溪叮囑問:“白鹿再溫順也有野性,你小心些,別離太近了。”

言俏俏想起上午的插曲,忙道:“上午一擦到鹿角,小白便不開心,我雖記下來了,但還有個疑問。”

“小白?”梁九溪冷不丁打斷道,“你給它取這麽個名字,它豈不是與我平輩了?”

小白,小九。

言俏俏呆住:“……那,那小小白?”

梁九溪悶笑一聲,對自己幼稚的行為也感到好笑:“什麽疑問?”

“……季公子發的小冊子上記錄了白鹿的各類習性。”言俏俏說,“但是很奇怪诶,并沒有不能觸碰鹿角這一條。”

明明對一頭白鹿來說,那對角才最難以忽視。

但冊子中連它不愛吃白蘿蔔都發現了,卻沒發現觸碰鹿角會令它暴躁易怒。

總不可能從慶歲山一路護送到宮城,歷時半月,沒有一次碰到過鹿角吧?

冊子是季望山盯着人制作的,而打探、整合、記錄以及傳遞情報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領,不應該在這種簡單信息上有所錯漏才對。

梁九溪目光微閃,而後揉了揉她的頭頂:“你懷疑得對,晚些我找季望山問問。”

作者有話說:

突然加更!晚上我再寫一章!

昨天收到了好多評論,好感動啊TvT我太愛你們了,你們是我碼字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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